休夫——by马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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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之当真好心计,卧薪尝胆!不错不错。
旌寰眯着眼,飞快的在心中分析出结果,面色不愉。
待那两人背影消失无踪,这才叫来影卫,神情凝重。
第23章 回村
却说这边厢,原本亲密相携的妻夫,坐上牛车,便立刻分开了手。
裴元绍不着痕迹的往牛车外侧挪了挪,只无奈车内装的物品满满当当,他挺直腰板挤在一堆杂物中。
柳长宁也不搭理他,冲着背身的车妇打了声招呼。
车妇扬起长鞭,“驾”的一声。
牛车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车辙印。
牛车速度不快,一路走出镇子,进了乡道。
乡道路面不平,牛车来回颠簸。
柳长宁被颠来倒去,差点儿将辰时用的包子,给吐出来。
她趴在牛车的木栏上,回头便看见便宜夫郎,泰然自若的端坐于车板上。
微笑唇上扬,看起来如个没有受伤的正常人一般,无丝毫不适。
她冷淡的觑了他一眼,脸色惨白。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裴元绍侧头,目光落在她惨白的唇上,剑眉微蹙。
眼角泪痣抖了抖,纠结了一番,方低声道:“还有小半个时辰才能回村,你若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可靠在我肩膀眯一会儿。”
柳长宁挑眉,斜眼望去。
对面红衣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生出一丝极为浅淡的绯红。
他迎着她探究的视线,冷着脸补充道:“别误会,此番全是为了还你方才陪我做戏之恩。倘若你不愿,大可不必勉……”
“要!”
柳长宁干脆利落的坐过去,头搭在他的肩头,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压在他的身上。
裴元绍挺直腰板,微风撩动他耳鬓边的长发,圆润的耳垂,生出晕染夕阳的艳红。
原以为心口会极为反感陌生女人的靠近,可是当她身上淡而不涩的草药香传入鼻端时,他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出神。
耳边传来那人有气无力的笑:“放松点儿,吃不了你。几日相处,以你聪明模样,定是看得出来,我对你绝无痴心妄想。”
“你!!”裴元绍身体僵直,不怒反笑。
“乖,别动,让我靠靠。”柳长宁软声哄道,见身边之人身体更为紧绷,转移话题道:“聊聊天吧,方才那玄衣贵女,可是你旧相识?”
他不置可否,尔后似乎想到什么,眉头深陷,扬起的唇压了三分。
眼睛直视前方,可说话的语气却严肃了些许:“那人心机城府连我都自叹弗如,你且记住,她很是危险,往后遇见她离的远远的。”
“哦?”感觉到便宜夫郎放松了几分的身段,她继续没话找话的问道:“我观她一表人才,贵气十足。能有何问题?你此番莫不是因爱生恨?”
裴元绍气急败坏的扯嘴,迎上她含笑的水眸,心口一滞,心脏如鼓点般跳动。
他狼狈的别开视线,声音低低沉沉:“左右记住那人不是你能惹的。,我平日虽出格了些,可那人连我也撩不动。她本就喜欢女……罢了,同你这不行的女子说这些有何用?”
“嗯?不行?”柳长宁诧异的看来,问道:“不行是什么意思?”
“不行就是不行,你管它是何等意思?你问题今日为何这么多?好好躺着不行吗?”
便宜夫郎嫌弃的皱眉,闭嘴。双眼直视前方,那模样竟似再也不想与她搭话一般。
柳长宁一脸懵逼,罢,原本想让他放松紧绷的身体,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人根本没有这个世界上郎君应有的贞操观。
如此她便也能放心,安生的借个肩膀靠着。
几辈子为人,以往飞剑在手,日行千里。后来一辆奥迪,便能日行几百公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颠簸之罪。
柳长宁阖上眼,半睡半醒之时,不忘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方才做戏有点儿假,那女子岂会信你?”
耳边冷不丁传来这样一句问话,待要仔细回答。肩膀上的女子却已经呼吸匀称,熟熟的睡了过去。
裴元绍低头看来,那人密而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似乎不适应阳光直射,手无意识的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盖住。
裴元绍抿唇,犹豫了一瞬,不着痕迹的勾来不远处的竹筐,拿出油纸伞,撑开,为她挡住扑面而来的艳阳。
他别看视线,看向远方,过半晌,方冷淡的自言自语道:“你不明白,旌寰那人素来表里不一,她本就对我忌惮深重。此番捉住了莫表姐,我那伪装再如何也骗不了她。做戏只不过是为了给关陈氏的人看的罢了。我与旌寰的战场,从来是直面,而不是退居一隅。此番避开京中耳目,流放北地,待处理好漠北的事情,当暗涌浮出水面,我与他便势必有一场生死之斗。”
耳边传来那人匀称的呼吸声,车妇扬起鞭子,抽打老牛。牛蹄嘚嘚儿的往前跑。
裴元邵眼露恍惚,身上的冷意悉数褪去。眼前是枯藤老树,小桥流水,牛车简陋,一人相偎,端的是岁月静好。只这样的静好多了丝令人焦虑的恐慌。
他本是过客,如何能生出这般归人的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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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抵达西樵村,已是正午。此时艳阳高照,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
庄户大妇们扛着锄头回家,三五成群,稀稀拉拉走在狭窄的田埂之上。
村口处突然出现的一辆牛车便显得极为显眼。
西樵村不抵南方,风调雨顺。地里庄稼涨势好,家家户户便有糙米饭可吃。
因了此地地处北方,降水少,时常遇到旱季。
是以村民们,除了极为少数大妇家中有余钱外,泰半生活清苦,平日吃上一顿肉食儿已很是拮据。
很少有村里人会雇佣一辆牛车,买上一车的吃食儿、用品。
毕竟家中地里的食物已足够自给自足,所需用品更是将就着用。每逢年节才有那庄户人家的大妇,愿意添置一二被褥长衫。
此刻看见柳长宁与他家妖艳的夫郎从镇子上回来,买来一辆车的杂货,俱都面露惊奇。
牛车一路从村口穿行而过,村里大妇们无不驻足,探头望去。
柳长宁因了这一路颠簸,神色怏怏,闭目养神靠在便宜夫郎肩头。
裴元邵往日便是人群焦点,习惯万众瞩目,此刻被村人盯着看,泰然自若,视若无睹。
小清河河道口,柳田氏骂骂咧咧训了小儿子柳夏一路。
“你个赔钱货,让你洗衣物,你却在河边与刘达家的三子说起了私房话。见天的偷懒,耍滑头,看老爹今日不告与你娘……”
柳田氏揪着小儿子的耳朵,便是一阵痛骂。
“哎哟!爹,您轻点儿,轻点儿!”
柳夏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珠乱转,忽然视线一顿,他边躲闪,边指着不远处,议论纷纷的大妇们说:“爹,爹,您先别教训我。您看看前方,咱村发生什么事儿了,如何今日大姨们不回家用饭,站在村道上很是热闹。”
柳田氏放下揪耳朵的手,狐疑的朝前方看去,果真热闹。
他素来喜与人说三道四,热闹哪儿也少不了他。前几日回了趟爹家,昨夜将将回返回西樵村,今日村里便有大热闹可看。
他眼珠不一转,拉住儿子的手,便往最热闹的人群中凑去。
没想到伸长脖子只看见一道牛车的影子,吃了一口飞扬的尘土。
这西樵村何时出了个比她家还阔绰的庄户?非年节之时,竟雇佣牛车回家。
柳田氏面露好奇,竖起耳朵细听。窄小的眸子便随着得来的消息,精光四射。
村人们七嘴八舌。
“柳袁氏着实有钱,瞧瞧这一车的吃食儿、用品,竟也舍得买。”
“可不是,这眼瞧着两夫妻,似乎和好了,往后呐,长宁许是还有大福。”
“唉,什么福气不福气。柳袁氏如此不安分,即使天仙之姿,柳家那憨憨如何能驾驭的住?”
“可今日你们也看见了,长宁侄女靠坐在他家夫郎肩头,眼见为实。可见他家夫郎行为虽轻佻些,还是将她放在心上。”
“那可不得了,这柳袁氏跟着县里的贵人也不知多少年,听闻手头有不少银子?长宁这是要跟着他夫郎享福呢!”
……
柳田氏眯着眼,一脸儿笑得问:“她大姨,你此番话可当真?跟着县里大人物能有这么多银两,比小倌儿得来的打赏还多?”
“当真,我家小子在县里大户人家府邸做奴侍,前些日子给我们信里哩。他如今跟在贵人养在别院的外室身边,那郎君,每日吃穿用度不比府内的主子差哩!”
第24章 极品亲戚
与人在田埂处说了一炷香时间的话,该问的都问了个遍,柳田氏这才拉着自家哥儿的手回家。
柳田氏家离地里不远,他家位置好,前些年修葺过,村内一排排屋舍,就属他家最为醒目。
进了屋内,柳正已坐于饭桌主坐,大儿子柳月做好的精米红薯饭,并几碟青菜,摆放在方桌之上。
柳夏一进屋便朝着桌子上瞟了眼,见全是青菜,不由撇撇嘴。
自他家二姐去了县里书院读书,家里便没了肉食儿。
虽村内泰半庄户根本吃不上精米,但前些时日,他们家伙食好,有肉有蛋。
如今吃惯了肉食儿,再用些青菜白米,便觉口中淡而无味。
柳夏垂着头,倒是无人看出他的小心思。
他母亲此刻正黑着脸,冲着柳田氏发作:“让你去河边喊人,一去便是半个时辰,成日在外面说道是非,这饭食儿今日干脆也别用了。”
柳田氏脸上挂着抹赔罪的笑,侧头狠狠瞪了一眼柳夏。
这才走上前来,卸下身上的竹筐,一步一扭的走至近前。
安抚道:“妻主别气,这不正好在村道上遇见大侄女,是以回来的晚了些。”
柳正抬起头:“长宁?你与她有什么好说道的?”
坐于正堂的女人声音不由拔高了些,不耐烦的哼道。
柳田氏轻巧一笑,上前两步为柳正置了一碗红薯饭,回道:“妻主有所不知,贱侍并没有与那软弱的侄女说上话。只她恰从镇子上回来,与她那浪荡夫郎一并模样亲密,两人从镇子上带了一大车的食物。贱侍好奇,便随着村人看了会热闹。”
“一大车食物?”柳正侧头,定定的看向柳田氏,语气不由好了些。
柳田氏点点头,他拉着她粗糙的手,眼珠一转,小眼精光四射:“可不是嘛,没想到她家那荡夫郎倒是个有本事的。想来往后日子比我们还好过……侄女孝顺嫡亲姨母本就应该,不若……”
他顿了顿,见柳正沉默不语,柔声劝道:“妻主万不能心软,长宁虽是你侄女,可咱家冬儿更是你亲女。如今她去县里读书,眼看着便将考秀才,读书人笔墨贵,上回讹来的一百两,将将用了一大半。往后乡试,更是一大笔花销。家中这两个哥儿迟早要出嫁,桩桩件件需要银子。”
柳田氏斟酌的看了眼自家妻主,见她眯着眼,显是动了注意,继续劝道:“我方才听三顺说,这荡夫郎只要对县里的贵人们笑一笑,那便能得来几百两银子哩!”
“当真?”柳正狐疑的问。
她抬头扫了一眼木桌上粗茶淡饭,不远处两个头上无多少发饰的哥儿。
皱眉,思考了片刻,打定,注意:“我明日便去西屋。大侄女该给的一分不能少。”
柳田氏得了妻主允诺,忙不迭的点头。
“母亲……大表姐毕竟是您嫡亲侄女,上回爹借着奶迁坟的由头,差点儿将表姐卖给人牙子,送入宫中当贱婢。倘若不是表姐弄回一百两银子交给爹,此番便指不定被人下了毒香,将身体雌性气息抽离,变成不为人道的女阉人。您当初明明答应表姐,往后再不会找她麻烦,如今……将将过了一月,却又……”
说话的是柳正家大哥儿柳月,他往日话不多,倘若不是自家人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出言反驳母亲与父亲的盘算。毕竟人微言轻,他也仅是个哥儿。
此言一出,柳正倒没说话,柳夏却三步并两步走到柳月身前,一脸不忿道:“哥哥话里话外,指责爹娘,可知爹娘如今盘算,全是为了我们。如今表姐眼看着能驾驭她那荡夫郎,咱能要点儿银子是一点儿。指不定荡夫哪天不要表姐那窝囊废,银子便便宜了别人,岂不是追悔莫及。”
兄弟两意见不合,争执不休。
柳正眯着眼,厉声道:“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长宁的事儿我和你们爹自有盘算。小男儿家家,叉腰对骂,如泼夫一般。往后该怎么出嫁!行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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