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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by马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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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日倒!好样的。睡了整整八日的她,神仙在世,也定不可能答完三科考题!
  今夜即使她被人查出银针暗害之事,真凶倘若推出替罪羔羊,便依旧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
  可她连睡八日,考卷空白……
  会试已结束多日,朝廷能给她的交代仅是找出凶手,堵住悠悠众口。
  三年一次的会试,近千学子如何能因她一人受害成绩作废?
  她若想入仕途,唯有再等三年。
  算计之人,一计多虑,费尽心思!
  裴元绍捏碎手中的白玉珠串,抬手吹了吹手中的残留的粉灰。
 
 
第56章 
  乾清宫内, 众朝臣噤若寒蝉。
  裴元绍与旌寰先后起身,大步走至殿前,面色皆是不愉。显是此次科举暗害同科学子一事极为重视。
  今夜殿前候着的一应权臣皆是人精, 两位权倾朝野的主子齐齐动怒, 谁敢触了眉头, 此刻皆是垂首而立, 眼观鼻鼻观心。
  内阁本一体,科举舞弊之事儿是杨阁老发现,她此番站在殿前禀告,亦代表其余几位阁老的主意。
  内阁四位阁老皆乃三朝老臣,科举律令是高祖时期亲自命吏部草拟,祖宗历法如何也不能被人如此蔑视。
  他们此刻站成一排,对视一眼, 眼底皆是满意之色, 今日之事有长帝卿与镇南王协同出面, 查出背后之人, 便更为容易。
  杨阁老回禀女皇, 得了应允,这才命人呈上卷宗。
  宫侍从偏殿鱼贯而入。
  抬出一张黑漆彭牙长条木桌摆放在殿前。其上置放一贴有封条的红漆木箱。
  会试一应墨卷便悉数装于此木箱之内。
  杨阁老上前两步,将印有"礼部会试长条谨封"的封条掀开。揭开木箱, 在一整箱考卷最上方取出一展墨卷。
  她躬身上前, 本欲呈给女皇先行查阅。
  坐于上首的明行女皇却已起身,走至近前,摇头吩咐道:“无须多礼, 阁考开卷封,朕与尔等一并查阅!”
  杨阁老垂首应是,干脆利落的撕开墨卷封条。
  卷桶在横条木桌之上一一展开。
  共有18折册页,卷首头顶朱红丹书“头甲第一名”五个大字,这是明行女皇玉玺下钤“弥封关防”长印。
  首页左侧覆盖封条,封条完好,无人揭开。其内按照历代科举惯例,应是书写学子姓名、籍贯之处。
  金凤朝对科举考试密封极为严格,每年会试试卷,不到放榜即使女皇亦无法查阅考生姓名。
  主考官呈上前三甲文章,由女皇阅览文章后,钦定名次。
  为以示公平,卷边姓名在放榜前皆不能掀开,称为“封卷”。这是高祖时期定下的规矩,一直延续至今。
  墨卷在长条木桌之上渐次摊开。
  除开第一页为钦定名次,其下为正文,共15折,每折8行,所书字迹乃柳体楷书,字体骨力遒劲,结体严谨,一笔字迹赏心悦目。
  最后三折内容为杨阁老与协同阅卷官员姓名职位。
  一众朝臣盯着墨卷之上规整的字迹,脸上诧异又震撼。
  崔秉桓最先回神儿,她先行出列,指着这份“头甲第一名”的案卷,上前两步。
  冲着杨阁老,诧异的问道:“这这这……阁老莫不是拿错了墨卷,下官若是没有看错,这分明是头甲第一名的文章。倘若阁老方才所言非虚。被害学子中了迷药,在考棚内睡了整整八日,从何处得来时间,写出整整18折策论经义。”
  “崔尚书所言甚是,此份墨卷,字体清晰,首页与后三页,显是已被阁老与女皇亲自批阅,判为一甲头名。杨阁老……是否拿错了卷侧……”
  ……
  一众大臣纷纷上前,尽管心中存疑,视线却直直的停留在卷宗之上。
  因了此次会试,题目乃女皇与长帝卿所出,帝卿素来重视选拔官员的真实才干。是以此次科举会试的题目,与往年并不相同。第三科策论,考实务,死记硬背的考生此番必得落榜。
  今夜,能提前见一甲头名文章,这会儿一众朝臣如何也挪不开视线。
  第三科策论试题,用朱红大字所书。
  论:为人臣上表之章
  第一题,背景为前朝末年,朝廷动乱,民间起义不断。考生需替当时在位的明孝女皇拟一道诏书,号召群臣对朝廷以表忠心。
  第二题,替永泰六年的北戎大臣写一份贺表给女皇,背景是北戎向朝廷进献雪豹一只。
  如果单单只是书写上表奏折也便罢,试题其后,要求考生必须按照官府公文的标准写出自己的见解与判语。
  由此可见,此番会试难度极大,在场朝中多年老臣,遇到此类问题,俱要左右权衡,结合当年朝代背景,才敢提笔书写上表文章。
  尤其是第一题,措辞稍有不对,便唯恐触及皇权。
  眼前长条桌上的墨卷,被评为今年会试头名,其出彩之处必不可说。
  其余三位阁老已率先走至桌前,低头认真查墨卷所书内容。随着浏览一折过后,三人眼底赞赏之色便再也无法遮掩。三位阁老背手,念念有词,若竖耳细听,能隐约听见止不住的赞叹之声。
  此番场景令在场朝臣,眼底异色连连。
  一时竟无人询问杨阁老拿错卷宗之事,泰半的注意力集中于殿前那份墨卷之上。
  “奇才,奇才也!你等仔细瞧,此女不仅精通诰文写法,更是擅长学古通今。文章遣词用句极为规整,无可指摘,其义妙用无穷。”华盖殿顾阁老忍不住出言赞道。
  她乃四位阁老中年龄最大一位,往日对经义文章造诣颇深,天下文人学子能得她一句称赞之人,少之又少。
  此言一出,朝臣上前两步,围上前,低头阅览此篇墨卷,竟将调查徇私舞弊一事抛之脑后。
  裴元绍眯了眯眼,觑了一眼跪在殿前,瑟瑟发抖的二十位翰林。
  他眼中厉色一闪而逝,捂着嘴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勾唇,似笑非笑道:“诸位大人今夜是来乾清宫议事儿的,可不是赏评科举文章。时至深夜,你等不睡倒是无碍,本殿与帝君必不能陪着你等之乎者也,评读文章经义!”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似讥似讽,斜斜的依靠在长桌一脚。睨了一眼众人,眼底寒意尽显。
  “瞧瞧,旌主脸上亦早已现出不耐……啧啧啧!”裴元绍侧眸凝了一眼旌寰。
  见众人总算回神儿,视线齐刷刷的看向他,不在多话。
  裴元绍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指着长桌上的墨卷,黑沉的桃花眼定定的看向杨阁,反复问道:“阁老当真断定在此卷墨卷之中发现了那枚吹针?没有拿错卷侧?”
  杨阁老掀开塌下的眼皮,神色凛然,她虽是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眸中清明一片。
  她冲着裴元绍郑重的点头,严肃道:“绝不会有错!微臣以项上人头做保!”
  “既如此,劳烦阁老启开姓名封纸!”
  杨阁老垂首应是,上前两步,撕开墨卷第一折 左侧姓名纸封。
  其上用黑字竖体上书姓名、籍贯。
  “永安郡江陵州仪凤七年举人柳长宁”。
  乾清宫内,雅雀无声。
  “柳长宁”三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杨阁老方才所言无差,她……在贡院种种表现皆是因了中毒!
  岭南寒门学子第一人柳苍云,从入京的那一天。一言一行俱被京中权贵盯着。
  会试结束那日她在贡院门口晕厥之事,几乎传遍了整座金陵城。有谣言称,柳长宁空有才华,体魄不全,往后并不能堪当大用。
  却没想到……这其中另有隐情。
  想到银针、迷药。
  杨阁老亲口证词,此女在考棚内连睡八日……
  几乎坐不得假!柳苍云被人暗害,中了银针迷药“九日倒。
  这这这……意味着今岁会试墨卷……她仅头一日头脑清醒,答完了三科考题。
  此番惊人做题速度,匪夷所思!
  围在长条木桌旁的官员一时愣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前墨卷,心内震撼久久未能消散。
  金凤朝历代会试分为三科,每一科目又分三则试题。
  往年即使出了那等才华横溢之女,答完所有考题,亦需五日。
  而今年会试策论尤为艰涩,所考乃实务。据此届考生所言,九日能答完科考试题,已算勉强。
  可柳苍云仅用了一日时间,完成了会试九日方能答完的诗词歌赋、经义策论。
  更令人震撼的是,她所写策论,无华丽辞藻堆砌,却句句经世致用,当得头等。
  倘若银针之事属实,此女之才绝非浪得虚名,甚至不可估量。
  一
  裴元绍唇边带着笑,抬眸打量了一眼殿前众人,朝中权臣此刻观卷震撼之色,久久未能消散。
  他心底忽的生出鼓鼓胀胀的骄傲,明明众人赞赏钦佩的不是他明德长帝卿,他却有种与有荣焉的欢喜。
  心脏如鼓点般跳动,墨色的眸中蔓着丝璨若星河的笑意。
  “她是不是很优秀?”旌寰凑在他耳边,冷不丁的低声问道。
  裴元绍墨眸微眯,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的一干二净。
  侧头斜睨了她一眼,淡声道:“的确才识过人,可出生贫寒,一介寒门女。旌主宝贵的紧。”
  “是呢!殿下嫌弃就好……臣喜欢的紧。听说前些时日殿下将长宁赶出长帝卿府。流光在此谢过帝卿承让之恩。”旌寰一本正经的冲着他拱了拱手,眸带嘲意。
  裴元绍五指成拳,骨指关节错动,眼底暴厉之色一闪而逝。
  唇角上扬的弧度压弯半分,他冷漠的打量了一眼旌寰,冷声道:“旌主一女子,在子渊这等男子身前,说承让,不觉可笑?她满腹才华,与我无关,可与你又能有何干系?那人在床笫之间喜欢男子的身子。你……”
  裴元绍意有所指的觑了一眼她身下,忽的笑出声:“旌主倘若变成男子,说“承让”二字亦不晚!”
  旌寰倏然抬头,丰唇微勾,冲着裴元绍恶意的笑道:“殿下此番话倒是启发了流光。得到她的爱并不难,只需与她一夜**,以那人的个性,定是要……嗯……”
  两人相距极近,裴元绍低眸,阴鸷的墨眸定定的看向她,棱唇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修长的手摩挲着腰间盘绕的红鞭。
  漫不经心的嘲道:“镇南王君忒下作!本殿自叹弗如。只可惜,我素来不喜此等污糟之言,辱了耳朵。”
  他顿了顿,双目如剑,摩挲着腰间红鞭:“本殿脾性不好,指不定哪日,就因了你胡言乱语,对你行了鞭刑。旌主不若猜上一猜,是你轻功快,还是本殿抽鞭速度快?”
  旌寰不置可否,面无表情,浅蓝色的眸子内明明灭灭,晦涩不明。
  ――
  尽管一众大臣对柳苍云的科举策论好奇甚重,可此刻长帝情与镇南王脸色皆是不愉。
  众人只得规矩的立于一侧,听杨阁老坐审殿前二十余位翰林。
  可问来问去,皆是一无所获。
  裴元绍捂嘴打着哈欠,走至一众翰林身前,冲着女皇道:“帝君困不困?”
  女皇眨眨眼,不自觉的点头。
  “阿妹年纪小,既是困了,今日便散了吧。这群狗东西不开口有何干系?”
  “吹针之术虽能杀人于无形,可却有一掣肘之处,使用必针者必须与被害之人必相距六尺之内。贡院戒备森严,一只鸟尚且不能飞入。唯一有可能动手的便是贡院之内巡考翰林与考棚相邻考生。”
  裴元绍顿了顿,抬眸扫了一眼跪地瑟瑟发抖的翰林,厉声道:“既然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翰林动手反而更易露出马脚。本殿私以为,相邻考棚之内的考生出手更为隐秘。命人查一查,或许就能真相大白。吴翰林,您说本殿可说得对?”
  被徒然点名,吴青心中咯噔一声,哆哆嗦嗦抬起头。面上除了惶恐之色,倒看不出丝毫心虚之色。
  她垂首叩拜道:
  “微臣愚钝,殿下恕罪。”
  裴元绍眯着眼,轻笑道:“哦?本殿记得你今次会试中肩负考生排号之责,倘若下毒手之人乃柳苍云相邻考棚学子……你便难辞其咎!翰林可得想好,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吴青双腿打着哆嗦,心底叫苦不迭。
  她闭着眼,匍匐向前,胆寒的看向帝卿:“此事与微臣无关,殿下明察,殿下明察!”
  裴元绍一脚踩在她的胸口。
  神色不变,蹲身,唇顿在她的耳朵前,低声道:“吴翰林想想家中幼女老母,今日落下欺君之罪可值当?不管你背后的主子乃何人?动了她的主意……本殿此番便不能就此罢休了!你若要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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