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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by马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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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 没走几步,身前的路便被一辆七彩华盖翠帷马车给阻了道儿。
  车妇勒紧马绳, 骏马发出一声撕鸣声。
  “前方可是柳会元,我家王君有请您岚湘酒楼一叙。”
  马妇翻身下马, 垂首恭敬道,见身前的白衣女君并没有答话。
  她解下腰间的腰牌, 垂头递上前:“此乃我家王君的腰牌, 请女君随奴才走一遭。”
  “你家主子可有交代,我若不去,会如何?”柳长宁的视线落在马妇的发旋儿上,眸中滑过一抹了然之色,不动声色的问道。
  马妇低垂的头埋的更狠,将出府前王君的话,不漏一字的复述:“王君说, 您定是会去的……”
  柳长宁眯着眼,摸了摸纸袋的余温。
  犹豫了一瞬,转身,返回包子铺,将手中的油纸袋递给中年男子。
  “店家,麻烦您将这两个包子送至明德长帝卿府。嗯……”
  她顿了顿,似是不放心。从怀中掏出一方叠的规整的布帕,塞入中年男子的手中,叮嘱道:“倘若守门侍卫赶你走,你将此布帕呈上,自有人接了你手中的包子。”
  中年男子低眸,手中的麻布方帕,卷边泛黄,布料粗糙,虽表面干燥,却被人浆洗过多次,呈现灰黄色。
  方帕右侧绣一根歪歪扭扭的青竹,线团杂乱,针脚重复叠加,将这块方布帕衬托的愈发寒碜。
  倘若不是对面气度不凡的女君拿出此物,杨家夫郎便要以为是哪家孩童拿来玩儿的破布。
  他抬起头,看着麻布方帕欲言又止。忍不住多了句嘴:“……公子的身份您想必知道,这……这块布帕如何能令守卫……”
  柳长宁眼底蔓着丝笑:“去吧,此乃公子之物……嗯,托店家帮在下带句话。青竹刺绣实则并不能提现其傲骨。画在宣纸上,方有其气节。下次若想留念,画幅画便是,刺绣伤手亦伤眼。”
  她交代完,这才随马妇转身离开。
  手帕是昨日横梁“歹人”掉落之物,原是想一并归还的……眼下却是被人阻了路。
  她唇角抿着丝淡笑,脑海中闪过他暗红锦缎长衫下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圆润,动情时会微微颤抖,蜷曲成一团……那样一双精致的手,适合红袖添香,亦或攀在她的肩头……
  柳长宁眼底的暗色又重了几分,与这渐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今夜这空气都透着股诱惑的味道,她心底无端生出了欲,对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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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岚湘酒楼,二楼雅间
  柳长宁坐在窗口不远处的方凳上,天色渐黑,一轮弯月高悬。月色下,两排街道上只零星可见几个人影。
  雅间两根粗长的炳烛照明。
  身前八仙桌上,摆了一桌菜肴,吉祥如意卷、鸡丝蛰头、酒醉鸭肝……
  旌寰夹了快西湖醋鱼,长筷熟稔的分离着鱼肉。烛光下,他眼底含着丝笑:“这家店的醋鱼最是美味,鱼肉细腻,味道酸甜适中,应是合你的口味……”
  他边说,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青瓷花金边瓷碗内鱼脊梁刺已被剔除。
  他双手夹著,慢条斯理的剥开鱼肉中根根软刺。
  见对坐的女子置若罔闻,他也不着恼,兀自殷殷切切笑道:“你性子淡,素来嫌麻烦,待我将刺给你挑出来可好……”
  柳长宁倏然转回头,她定定的看向对坐的“女子”。
  她身着靓蓝色绫锻阔袖蟒袍,满头乌发盘绕在脑后,被一支赤金点翠珠钗点缀。
  丹凤眼、丰唇,笑的时候一头的珠翠摇摇曳曳,烛光下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你是谁?”
  旌寰放下手中的竹筷,不慌不忙的起身,他慢条斯理的走至柳长宁的身前。
  噗嗤笑出声:“苍云今夜能至此地,何须多此一问?绢帕上的彼岸花可好看?徒儿以为青竹与彼岸花在一起方能相得益彰。”
  柳长宁“刷”起身,圆凳晃荡,随着她大幅度的起身动作,歪倒在地,发出“滋啦”的响声。
  她的个头比朱翠花挽鬓的旌寰高出小半个头盖,此刻站起身,通声冷冽的气势袭来,迫的旌寰退后一步。
  柳长宁却没有给他后退的机会,因了他提起了师弟!强X是她此生最不能容忍的罪行……罪魁祸首,却以此当成笑柄!
  心头怒不可抑,面上却不显。柳长宁一步步向前,将旌寰逼退至墙侧。
  “子爵为何会出现在女皇的寝宫内,是你!”
  她用的是肯定句,一双茶色的眸子紧紧的撅住他,看不出多大情绪。身上铺天盖地的威压却毫不留情的压向他。
  旌寰手心汗水不断,身上毫毛直竖。
  可心尖却在这样专注的注视下,生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五百年,柳苍云终是再正眼瞧他。
  恐惧冰冷与激动兴奋交织,旌寰眼珠内染上一抹癫狂的快感。
  他忍住颤抖的唇,哑声问:“师傅,你可知下一个我想毁掉的人是谁?嗯……”
  落在身上的冷意愈发刺骨,旌寰丰唇微张,喘了口气,觑了一眼窗外,指着漫天星斗道:“异星欲与紫微星重合呐……我岂能容它们交相辉映?”
  “五百年了,本尊以牺牲毕生修为为代价,夺天地之大造化。乃这一界面,当之无愧的帝王之命,只为与你荣华共享。却不料近日星相忽变,眼看着即将为他人做嫁衣…师傅,你说我将紫微星击落下星空可好?”
  倘若不是天象有变,他毕生都不会在柳苍云面前暴露真身。可是时不我待,长帝卿所代表的紫微星由暗淡逐渐涅槃,愈发耀眼。与异星渐行渐近,交相辉映。
  帝星逐渐暗淡,近乎陨落。启明星隐隐有被二星取代之势,星盘大变。
  他乃这个界面唯一一位大造化加身之人,日后乃帝王之相。可近日星盘变动,玄机未明。
  眼看着两星融合,长帝卿嫁给柳苍云已是大势所趋之盘。
  他如何能再忍,柳苍云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人所有。
  柳长宁不紧不慢的撩起他的长发,垂着眼皮,冷笑道:“你在威胁我?”
  旌寰身子紧绷,注视着她那双葱白细指,他的黑发绕在她的指尖,黑白交替,说不出的暧昧与勾缠。
  眼底溢着垂涎之色,他忍住口腔内急速分泌的唾液,轻喘道:“嗯……徒儿只想提醒师傅,不要亲近旁的男子罢了,本尊会不高兴。嗯……我们情魔一族最易激怒,激怒之时喜手满鲜血……师傅,我好怕!您定要阻止本尊再犯杀孽!”
  他抖着肩头,半喘半笑,一双丹凤眼醉眼迷离。
  柳长宁忽然用力,手中一缕长发,被她生生扯了下来。
  眼前之人因了疼痛,眼底泛了丝泪,脸上的笑容却变本加厉,眼底是癫狂嗜血的冲动。
  她磨了磨嘴皮,凑近,弯唇,俯身,倾轧,将他逼退贴在墙角。
  旌寰的眼底的疼痛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渴盼。

  他一瞬不瞬的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起伏的胸口上,没来由呼吸慢了半拍。
  白衣乌发,清冷仿若雪山之巅的女子忽的伸手,抚在他的胸口,一把将她胸前两团馒头捏碎。
  柳长宁退后一步,眯着眼,嫌恶的擦掉碎屑。
  淡声道:“你……恶不恶心?”
  纤长的手指在烛光下,泛着荧光,柳长宁一根根用力擦拭,手指泛红,她也不以为意,神色不变,讽道:
  “镇南王君乃男扮女装之身,你猜会如何?”
  旌寰愣怔了片刻,刺激过头,猛地回神儿。他慢半拍的低头,胸前已是一马平川。
  旌寰倏然笑出声,眼底无丝毫惧怕,有恃无恐道:“能有何干?徒儿男扮女装之事只会师傅一人知道,此下界凡人谁人能看破玄机?”
  他将身上的碎屑弹开“此方世界,无灵力支撑,只能布魔族简易障眼阵法,却亦不是区区凡人可破。师傅……虽博学广识,魔族阵发一道未曾涉猎……亦是无法。师傅你可感动,景桓深情,心身只能你一人可见。”
  他抬手擦干眼角笑出的半丝泪,迎着她的视线,似笑非笑道:“你知道的,五百年前你便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原本打算装乖巧博得你的喜爱,眼下看来却是不行。”
  他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流光四溢,见身前女子垂眼不语,兀自道:“两星合,星盘乱。倘若你不动这星盘,我亦不会动。可是你要与紫微星裴子渊成亲,徒儿会伤心,伤心起来,指不定狂性大发,让天下苍生与你二人陪葬可好?”
  柳长宁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手上的力道越捏越紧。
  旌寰却并不怕,他丰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道:“没用的,师傅,我乃夺天地大造化而生,气运加身。我情魔一族毕生修为隐蔽天机,将你我两个异世魂魄塞入此方世界。你……有没有看见屋外星辰,帝星弱,启明星照亮星空,启明星为我,倘若本尊陨落,星盘混乱,此方小世界气运破坏,便必定是天灾**不断。”
  “呵?”柳长宁眼睛倏然睁大,一双杏眼中啐了冰凌,直直射向他。
  就着捏脖子的力道,纤臂微抬,将手中的孽徒扔了出去。
  雅间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摔倒在地的男子捂住小腹,剧烈的咳嗽出声。
  徒不仁,师之过。
  只可惜她当年与他在死亡海上,便已恩断义绝。
  早知今日,当年必定要斩草除根,万没想到,留他一命,乃为祸人间。
  柳长宁双手抱胸,俯身,与他的视线平视,一字一顿道:“我这一生最难以启齿之事便是收你为徒,好在五百年前悬崖勒马与你恩断义绝。倘若知你恶念不改,变本加厉,当年本尊该将你灭口才是……今日你以天下苍生要挟,且看看有没有本事!”
  柳长宁说完,抬脚毫不留情的往外走。
  身后却传来旌寰急促的嘶吼声:
  “雷劫之下,是我用毕生修为,将你魂魄偷渡到此方小世界。师傅,我为何不配叫你一声师傅?”
  柳长宁倏然顿住,扭身,语带讥讽:“是吗?魔尊的话九分为假,一分为真。我不信!”
 
 
第64章 缠
  夜深人静, 打更声在金陵城安静的街道上响起。
  柳长宁拢了拢领口的衣衫, 从明德长帝卿府的后院, 翻身而进。
  府内守卫森严, 护卫来回巡视。
  她踩在屋定瓦片上, 如只燕子一般穿梭。
  不远处游廊口走来一群仆侍, 手上端着茶点,缓步往前走。
  “殿下今夜怕是又要在青竹轩就寝了。”
  “唉……可不是。富德哥哥,你可知殿下为何如此喜欢寄宿青竹轩?这一月里殿下有半月的时间待在青竹轩内。东院女君子们手段尽出, 却是见不着殿下一面。”
  “嘘……小声点儿。听说,殿下心上人埋在青竹轩竹林内。”
  “殿下有心上人!难怪养在东院的那几十位主子, 殿下看也不曾去看上一眼,原是因……”
  两位宫侍的声音越来越小。
  柳长宁眯着眼, 踏着月色,向竹林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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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竹轩在明德长帝卿府西侧, 占地极广。
  本是游廊、亭台、拱桥、楼阁的帝卿府,强行植入一片竹林, 尤为显眼。。
  竹林前有座廊亭。
  亭内石桌、石椅, 石椅之上两杯酒盏,一壶清酒,两盘盛着包子的碗碟。
  此刻府内的主子坐在石凳之上,对月饮酒。
  清酒顺着他的唇角溢出,一路向下,淌过如凝脂般的细脖,深入内里。
  他仰头自饮一杯, 觑了一眼对坐空无一人的石凳。
  自言自语道:“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我喝一杯,你理应浅斟一杯?”
  他说完绕过石凳,拿起石桌对侧的酒盏,手腕抖动,清酒在月色银华下波光荡漾。
  他愣了愣,溢出的酒水落在他的手边,他却迟迟未动。对空气愣了半晌,忽的勾唇,语气带着三分落寞:“你不喜饮酒……我帮你可好?”
  他说完殷红的棱唇凑至杯沿。却不料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愣愣的抬起头。
  来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锦缎长衫,踏着夜色而来,身上尚带着丝凉夜的寒气。
  她眉心为微蹙,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盏,重重的搁置在酒桌上。
  “饮酒伤身,殿下吃包子便可。”
  裴元绍惊诧的张了张嘴,看着眼前从天而降的女子,极快的回神儿,眼底随之而来换上浓浓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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