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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成为“废人”之后——by枭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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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若叫苏磬音为了表妹避让出去……
  才想到这,齐茂行微微侧眸,看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的苏磬音,不必尝试,便敏锐的预感到自己若敢开口,就必然得不着什么好话。
  罢了,他这“夫人”实在是难惹的很,他这会儿精神又不济,还是先打发了表妹,寻个苏磬音不在的时候再好好细聊罢了。
  这么一想,齐茂行便忍下浑身的疲累,着意温和了口气,接过话头:“我无事,琼芳你风寒可大好了?”
  同样的问题,苏磬音问时满脸难色,这会儿问的换了齐茂行,吴姑娘便立即满面动容,语带哽咽:“我算得什么?只是表哥……”说到这,她话头一顿,眼睛便瞬间湿润起来。
  不是苏磬音这种装模作样光按眼角不流泪的,吴姑娘一看就是真哭,而且还顾忌苏磬音在场,努力压抑着不太敢露出来,单薄的身子都微微发颤,凄美的如同娇花泣露。
  果然是真爱,瞧这模样,真是,看着她都感动了。
  苏磬音默默抿一口参汤,又往大圈椅里靠的更后了些。
  齐茂行摇摇头,声音沉稳,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不必担心,你只管安心在鸳鸯馆住着,有什么缺的,或是遇上了什么事,就叫丫鬟去找奉书……”
  “我哪里是为着自个?”吴姑娘抬起头,眼眶发红:“下头又是受伤又是中毒,说什么的都有,表哥,你告诉我,你如何了?”
  齐茂行闻言一顿,若是方才没有魏公公过来,他自知前路渺茫,此刻自然会直言相告,并立即询问表妹的打算,为她的日后安排一条妥善的退路。
  可是他刚才已知道了自己这毒其实有的解,却偏偏又不能说出来,一时之间,便不禁有些迟疑起来,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
  “表哥……”吴琼芳见他沉默,担忧更甚,忍不住又叫一声。
  罢了,齐茂行闻言,立时做了决定。
  就暂且叫表妹担心一阵子罢了,等到殿下大事已成,他的“伤”也能痊愈,到了那时,苏磬音陪着他这废人许久,算是仁至义尽,再提和离时,忘恩不义的恶名就全在他一个头上,谁也不能再说苏家女一个不字。
  等到和离之后,再待到风声过去些,他年纪也大了,说服家里祖母也更容易些,能与表妹大婚自然最好,实在不成,以妾之礼迎进来也罢,反正有这一次的教训,他也不会叫家里背着他再定一回亲事,日后也不会再寻旁人。
  娘亲去后,姨母便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如今吴家有变,唯留表妹孤身一人,哪怕是看在娘亲与姨母的面上,他护她一生,必不叫表妹受了委屈就是了。
  一念及此,齐茂行的面色一正,不提自己身子到底如何,只是认真道:“你不必担心我,府里那些流言你也不必管,你只好好看顾好自己便是正事!”
  说罢,见她穿的单薄,便又忍不住皱眉道:“你向来身子弱,风寒还未大好,为何赶这天快沉的时候出门,这个时候,你再病的厉害了,岂不是又与我平添一桩担心?”
  “我担心表哥。”吴姑娘才解释一句,眼眶泛红的上前几步还想再问个清楚,但是齐茂行却已不再多说,只吩咐起了门口的蒲月,叫她去找一身姑娘能披的斗篷,又说回去路远,怕天色晚了,叫多提几盏琉璃灯来。
  几口汤的功夫,原本纤细单薄的表姑娘就披了一件厚实的熊皮氅,一步三回头、略显臃肿的被丫鬟送出了门去。
  ——————
  出了抱节居后,吴琼芳的眼泪停下许多,只是才哭过的眼眶在外头一吹,就越发红了起来,在这瑟瑟寒风里,显得越发的可怜憔悴。
  一旁扶着她的丫鬟揽月焦急劝着:“小姐千万莫哭了,明个起来,肿得更厉害了可怎么好?”
  吴琼芳瞧着路旁还是一派萧索的枯枝,语带哽咽:“表哥伤成这样,我怎能不心伤?”
  丫鬟揽月也是满面担忧:“府里传的风风雨雨,也不知道二爷到底伤的怎么着,若是当真有个好歹,小姐您的日后可怎么办?”
  “家破人亡,不过浮萍之身罢了,还谈什么日后。”吴琼芳垂眸自伤:
  丫鬟揽月却比主子更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万一二爷当真有个万一,这府里还有谁能顾及您的日后?奴婢多嘴了,只是小姐您想想,您的身份到底放在这,一个不好,难不成当真要再回教坊不成!”
  因为家中连累,吴琼芳乃是官奴,一个“官”字,便又与寻常奴婢不同,一为官奴,便终身都是贱籍,便是想要赎身为良都不可能,但凡无人相互,当真只有重回教坊这一个下场。
  一提到教坊两个字,分明身上披着这么厚实的熊毛大氅,吴琼芳都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她死死的攥着手里的帕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单薄的身躯都止不住的微微打颤,半晌,才终于重新开了口:“好好打听清楚,表哥的伤……到底,是什么情形?”
  作者有话要说:  【安逸】、【我不想努力了】、【青灵】、【我的叶子哦】扔了1个地雷、【仄】扔了2个地雷
  【抹茶味儿芥末】扔了一枚手榴弹、【爱喝水的鱼】扔了2个手榴弹
  感谢七位小天使!
 
 
第6章 夫君丫鬟
  看着表姑娘的身形消失在门口。
  屋里的苏磬音这方才放下手里的参汤,回想了一下刚才亲眼见到的“真爱相见”的场面,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违和感。
  怎么说呢?吴姑娘倒是十分多情,还算是符合传言李落难鸳鸯的可怜身份。
  只是齐茂行的态度却过于“稳”了,虽然也又是添衣又是送灯,表现的很是温和,却总觉得像是长辈一般的照顾,并没有那种见到真爱之后的暧昧和波澜,和他之前口口声声闹着和离,只为迎娶真爱表妹的表现,并不太相符。

  难不成是顾忌着她在旁边,不好说话,才表现的这么“客气?”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苏磬音却也并没有抱歉的意思。
  她站起身来,还算客气的表明了态度:“我方才已经在了,总不好为了她躲出去,你放心,下回表姑娘再过来,我一定不在旁边碍事。”
  说到这,苏磬音想到了齐茂行身上的受伤中毒,又十分贴心的加了一句:“你们方才要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我现在先回西边去,你再把人追回来也来得及。”
  可得了她这般贴心的言语,齐茂行却并不领情,反而满面平静:“我与表妹清清白白,不劳你费心。”
  清清白白,清清白白的你要和离?
  若是之前,苏磬音是一定会嘲笑几句的,只是架不住他今天成了名副其实的危重患者,实在是该受些照顾的。
  苏磬音这才没有多说什么,正巧看见月白进来,禀报说丫鬟都寻回来了,就也立即放下这个,扭头朝齐茂行问了一句:“你屋里的丫鬟,可要敲打敲打?”
  齐茂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
  苏磬音微微挑眉,示意月白开了门,将门帘挂起,果然,阶下的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一地的莺莺燕燕。
  当着这些人的面,苏磬音的神色便冷淡下来,声音威严:“可算是寻着了,都进来一个个说说,这半日都去忙了什么差事?竟是比伺候少爷,迎天使接旨都更要紧些。”
  齐茂行这边的丫鬟名字还算好记,四个一等丫鬟以春夏秋冬取名,剩下八个二等丫鬟,名字就都是月份的代称,包括刚才的桃月蒲月两个,捡好听的代称从一月排到八月,挨着数下来,也就是片刻功夫就能说的清楚。
  阳春、长夏两个大丫鬟第一个上前,她们两个是老太太和太太李氏赏下来的,平日就最是体面,回的话也是一个去与老太太禀报二爷情形,一个是被太太叫走问话,总之苏磬音也总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就去和长辈查证,因此都说的格外淡定。
  剩下金秋与清冬身后没有大佛能靠,就语气含糊,又是做针线又说去催膳食,满脸心虚。
  再往下的二等丫鬟里,什么初月杏月、梅月荷月,一直到最后的兰月桂月,就都是低着头支支吾吾,半晌找不出一个靠谱的理由来。
  齐茂行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的皱了眉头,这些丫鬟里,竟是这么多都是疏忽职守的人吗?他从前怎的从未发现?
  倒是苏磬音,丁点不为所动,她方才听说了这些丫鬟们不约而同的都不在院里,便已经多少猜到了些缘故。
  在这齐侯府的下人里,能到了齐茂行跟前当差的,除了机灵能干之外,多多少少都得有些门路。
  而这样的家生子,消息也最是灵通,这一整日里,太医来了有三五趟,齐茂行的毒也早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她们担心前程,可不就得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谁知道大伙儿都这么想,整个抱节居里,除了桃月蒲月这两个年纪小不懂事的,竟是说好了似的,一下子都跑了个干净。
  再加上凑巧赶上了天使宣旨,又一块儿露了出来,也算是她们运气不好了。
  苏磬音走到齐茂行面前,又问了一次:“您看,要怎么处置?”
  齐茂行自幼习武,又在军中待了多年,最是习惯赏罚分明的,心下虽还有些诧异,但也立即按着府里的规矩开了口:“擅离职守,念在初犯,除了桃月蒲月,二等罚一月的例钱,一等分派不明,罪加一等,罚三月。”
  说罢之后,他就有些疲累的闭了眼睛,显然,是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苏磬音张张口,便也立即明白,齐茂行这是在侯府里顺风顺风的侯府二爷当的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件小事的背后代表了什么,也压根没有想过他这身体若是当真废了,在府里的处境会有怎样的变化。
  苏磬音欲言又止的想了想,倒也没有多嘴再说什么。
  齐茂行受伤才是第一天,便是人走茶凉也没有这么快的,何必急于一时?还是个重病伤患,闹了一整日,还是先歇歇,有事日后再说罢了。
  这么一想,苏磬音便也索性点点头,瞧着丫鬟们都低头领了罚,并没有一个敢多言不满的,便也起身道,客气道:“二爷英明,时候不早,我便先回去了,您若有事,再吩咐人叫我。”
  这一整日的大起大落,齐茂行也当真有些心神俱疲,闻言微一颔首。
  苏磬音离去之后,木槅扇一合,方才领了罚的丫鬟们便依次进门请安,各司其职,忙起了手里的差事,冷冷清清的屋里,一瞬间便显得热闹了起来。
  齐茂行十四岁时就进了军营,其实并不太用得着这许多丫鬟,只不过侯府出身,对这些气派自小就习惯了,两个不嫌少,十二个也不觉着多。
  寻常时候,他日常起居习惯了亲力亲为,也并不会太在意她们的差事活计,但是如今不同,他双腿毫无知觉,没人帮忙显然不成。
  齐茂行素来整洁,这一下午对这血污的枕头铺盖早已忍耐了许久,这会儿顾不得旁的,第一句就先吩咐道:“去拿新的铺盖来,还有这床帐也沾了些血,一并都换了。”
  为首的大丫鬟阳春规矩应是,便与长夏一起,带了几个小丫鬟围上来,试图将他左右挪动起来,好能将床榻上沾了血的铺盖撤下。
  丫鬟们显然也是第一次干这抬人的差事,力气又不太够,一个个都有些手忙脚乱。
  齐茂行看着不像话,在屋里环顾一周,便朝立在大花瓶旁的大丫鬟清冬开口道:“你带人去将外头的春凳抬过来,我自个挪上去躺着,你们再收拾铺盖。”
  他叫清冬去抬,倒也没有旁的意思,主要是抱节居里的这几个丫鬟,就数清冬长得最为壮实,春凳虽说不算太沉,分量也是有的,叫这几个太瘦弱的,他怕抬不动。
  清冬是个月盘脸,身材丰腴的姑娘,她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袖着手,满脸不痛快的立的远远的,不料少爷却偏偏点了她的名儿,吩咐的还是抬凳子这种粗事,满心不愿,一时便拧着帕子没动弹,只心里琢磨——
  她方才回家里打听了,说是已经私下里问了太医,二爷这毒压根解不得,指不定还有几天活头了!
  家里还说,二爷不成了,便想想法子,提早留神看着,等在外头读书的大爷一回来,就把她送去大少爷身边去。
  二爷废了,这侯府迟早都是大爷的。
  若能去大爷身边儿,她还在这儿伺候个废人做什么呢?
  看清冬不动弹,正扶着齐茂行的丫鬟长夏心里也不痛快,顺势便训了起来:“蠢物,傻站着作甚么?擎等着给叫你敬茶呐!”
  清冬还没如何,这清脆的骂声倒把齐茂行吓了一跳。
  长夏外头买进府的丫鬟,苏州人氏,,一口吴侬软语软软绵绵,素日里最是温柔,莫说骂人了,就是一句高声都没,这怎的一下子便如个炸开的爆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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