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症——by玉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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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白寻音虽然答应跟他重归旧好了,但他可没有阿莫这样的待遇。
但喻落吟现在也不敢要求什么矜贵的待遇,只能趁着教室里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把白寻音的椅子拉过来,手机摆在面前头碰头的一起看:“想吃什么?”
屏幕上面的外卖APP里满眼的五颜六色。
白寻音正瞧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上面闪烁着‘董助’两个字,她侧头对着喻落吟眨了眨眼:“你先接电话吧。”
喻落吟本来想直接挂的,但闻言还是接了起来。
“喻少。”因为两个人距离很近的缘故,电话对面男人清朗的声音同样毫无阻碍的传到了白寻音耳朵里:“柳一疤那几个人的案子涉嫌诈骗,之前的受害人听说他们落网了之后直接就带着律师过来起诉了,咱们这边……”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喻落吟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把玩着白寻音马尾辫的发梢,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落井下石,我一向挺擅长的。”
他可不在意雪上加霜这回事,能让柳一疤一辈子呆在里面最好。
交代完事情后他就挂了电话,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又划拉到外卖界面。
白寻音靠在他旁边,沉默片刻问:“柳一疤他们会判多久?”
“不清楚。”喻落吟低头看着手机,一顿后轻声问:“你想他们判多久?”
“无所谓了。”白寻音轻轻叹了口气:“别来打扰我就好了。”
很淡然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喻落吟沉吟半晌,没头没脑的说:“对不起。”
白寻音一愣,别过头去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
“毕竟利用柳一疤他们骗过你,想想还没很正式的道过歉呢。”喻落吟一向冷淡的黑眸里难得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话说的却干脆:“是该道歉的,请你吃饭当赔罪?”
“……我不要这个道歉,真觉得抱歉,你告诉我一些别的事情。”白寻音哭笑不得看着他,戏谑道:“例如你一共骗过我多少次。”
喻落吟一愣。
白寻音定定的看着他:“我要听实话。”
“行。”喻落吟无奈的笑了笑,从头梳理着自己的‘罪过’:“一开始的交往我有私心,你知道的混蛋事迹,还有故意把伞收起来骗你,用衣服给你挡雨,后来的感冒也是骗人你的,我跟阿随商量好了,就是故意想让你去我家……”
声音不禁在白寻音的注视中越来越小。
“还有一件事。”喻落吟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手机,黑眸看了圈四下无人,稍微凑近了白寻音一点,声音低沉清朗:“之前说赌约的事情不重要,同样是骗你的。”
“现在我觉得它很重要。”
白寻音一怔,抬眸看着喻落吟漆黑的眸子,心头不可遏制的有些微乱。
“实际上我很认真。”喻落吟微笑了声:“也很喜欢你。”
已经快要跨入四月份的天气有点温热,是属于‘夏天’的初始温度了。
教室内门窗大开,微风从脚下轻轻吹过,触感柔软而鲜明,白寻音猜想她自己大概会永远记得。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第40章 痛
后来直至高考前的几个月里, 一直是白寻音记忆里堪称最‘愉悦’的时间了。
她恢复声音,不用在当一个小哑巴承受别人或同情或怪异的注目礼,不用像高二时分被盛初苒他们欺负, 也不用……和喻落吟保持着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最后几个月,她除了好好学习和陪着喻落吟一起‘畅想未来’以外什么都不用考虑。
白寻音放空了大脑,不去想高考结束后她或许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事情, 珍惜现在就好。
珍惜现在没有欺骗,简单纯粹的高中时期。
或者是喻落吟单方面的‘纯粹’,她不是的。
后来白寻音跟阿莫简略解释了一下她和喻落吟之间的那些‘孽缘’,小姑娘听的迷迷糊糊, 表情堪称一部大型连续剧,最后还是尊重她的意思了。
就是阿莫见到喻落吟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种敌意持续了很多年, 也算是一对冤家了。
平稳的生活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四月中旬, 全市统一的二模考试。
这次考试基本就是给高考成绩摸底了,成绩往往都差不离。
考试那天下起了绵绵小雨,这个时节的雨非常绵软, 落在地上几乎是润物细无声。
白寻音考完试走出考场, 想了想还是转了个弯去第六考场——喻落吟在那儿,不去找他又要作。
周围一片熙熙攘攘的嘈杂,对题交谈声不绝于耳,白寻音能开口说话后总觉得世界特别吵。
她低头从校服口袋里拿出耳机,刚刚要戴上脚步一顿,就看到了一幅很‘和谐’的画面。
是第六考场门口, 喻落吟站在走廊边上扶着栏杆, 懒洋洋的靠着, 漆黑如墨的头发有些微乱的搭在额前,眼神看不分明。
但盛初苒站在他面前,肢体动作和神色分明是局促的,可见少年眼神应该是一贯的冷漠和漫不经心。
白寻音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没过去‘打扰’,反而是有些戏谑的听着盛初苒没话找话——
“喻落吟,那个……放学后你能来我们教室一趟么?我有话跟你说?”
喻落吟:“干嘛?”
“想对个题,我这一段时间学、学习可用功了,我想估计一下能考多少分,但我们班是普通班呀。”盛初苒转了转眼睛,绞尽脑汁的找完借口就满脸期待的看着喻落吟:“或者我来找你也行啊?”
你来找我?喻落吟若有所思的默念着这几个字,随后忍不住笑了笑。
“行啊。”他懒洋洋的扫了眼盛初苒,竟然答应了下来:“晚自习后你在教室等等,我去找你。”
有些人不仅仅是记吃不记打,甚至是没有吃都不记打呢,例如盛初苒。
看着眼前女孩欢喜雀跃的模样,喻落吟微笑着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不远处的白寻音看到这一幕,微微蹙了蹙眉。
她倒不会觉得喻落吟这样是喜欢盛初苒什么的,只觉得……他大概想做什么坏事了。
而事实也的确跟白寻音料想的差不多。
晚自习下课后喻落吟难得没缠着她,扬言要叫自家接他的司机送她回去,反而是说有点事情。
说起谎来脸色不红不白的,还戏谑的冲她眨了眨眼,这幅坦荡的模样倒是不算骗她——毕竟喻落吟是真的‘有事情’,没说谎。
白寻音沉吟片刻,乖巧的点了点头率先离开。
只是在喻落吟把校服披上拄着拐杖走向盛初苒的班级时,藏在拐角处的白寻音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一双球鞋踩在地面上寂静无声,安静灵巧的就像只猫咪。
一双茶色的瞳孔也是,纯粹又无辜,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穿透力。
直到喻落吟侧身进了班级里,她才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不走不动。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本来已经寂静无声的学校长廊里踢踢踏踏的出现地四个人——黎渊。
他站在班级外面靠在栏杆上,表情凝重,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栏杆,好像有些焦灼的样子。
白寻音眼睁睁的看着喻落吟独自从那班级里走出来,从黎渊手里抢过来一把钥匙,随后转身毫不犹豫的锁上了门。
而里面的盛初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站起来,走过去用力拍打着门窗:“喻、喻落吟!你这是干什么?!”
女孩声音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畏惧,几乎瑟瑟发抖,显然是怕极了这十点多钟一个人被锁在漆黑的教室里,然后独自‘享受’着孤立无援的感觉。
喻落吟唇角微翘,淡淡的笑了下,并未回答。
他只是头也不回的把钥匙扔到了栏杆外面。
“我去,您这也太果断一些了吧!”黎渊来不及阻止,只能哀嚎:“我今天晚上是值日生才有钥匙的啊,明天早上还得来开门呢!”
“我相信你。”喻落吟不走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所谓道:“自己想办法。”
……
“您老还能在不负责任一点么?”黎渊那是相当愤懑了,简直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帮他这个忙。
没了钥匙倒是其次,只是盛初苒在班级里不停的哀嚎听着还挺渗人的,黎渊在黑漆漆的走廊里看了一眼紧锁的教室门,有些犹豫:“喻哥,这样能行么?她毕竟是一个女生……”
“没关系,盛初苒自己做这种事都可熟练了,她怎么会害怕呢?”喻落吟笑了笑,屈起手指敲了敲门板,声音显而易见的凉薄:“你说对吧?”
盛初苒刚刚不停叫着‘放她出去’的声音戛然而止。
喻落吟收回目光睨了黎渊一眼:“你不知道么?”
黎渊无话可说——对于盛初苒之前总把白寻音关在班级里的事情,他也是早有耳闻的。
喻落吟单肩挎上书包:“走吧。”
黎渊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跟着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得任劳任怨的给他当另一条拐杖。
只是在二楼拐角处的时候,冷不丁的出现了一道纤细的影子。
“卧槽!”黎渊被这突兀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怂的立刻躲到了喻落吟身后:“鬼鬼鬼鬼!!!”
喻落吟在看清是白寻音后,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一句‘鬼你妈啊’卡在了嗓子里,不自觉的换成了:“你怎么在这儿?”
话却是对着白寻音问的。
黎渊听到喻落吟这问的不对劲儿,才敢怯生生的探出头来。
结果看到的是白寻音在月光下温润白皙的巴掌脸,唇红齿白,仿佛被光镀了一层的美不胜收。
黎渊瞬间就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了。
他在喻落吟和白寻音的互相沉默中扫了一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忙不迭的走人了。
喻落吟等他走后才自言自语似的说:“你…没回家。”
白寻音皎洁的双眼看着他:“我是特意跟着你的。”
喻落吟是个多聪明的人啊,一点就透,听了白寻音的话怔了一秒就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看着白寻音:“考试过后,你看到我和盛初苒说话了。”
“看到了。”白寻音偏了偏头:“当时就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坏主意?”喻落吟忍俊不禁,忍不住轻笑:“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白寻音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有点不绅士。”
“没办法啊。”喻落吟轻轻喟叹了声,说出来的话却理智气又壮:“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
“绅士就算了。”他很无辜的看着白寻音:“更何况…我这充其量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白寻音在他‘求表扬’的澄澈眼睛里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她有些恍惚的低下头,唇角微微翘起:“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被她关在教室里的?”
还想出这个教训盛初苒的办法,不愧是他。
“你什么我都知道。”喻落吟虚虚的揽着她的肩膀,想把小姑娘带下去台阶:“别想了,她关了你那么多次,自己被关一晚上也不冤,反正在教室里。”
这已经算是他的手段里最‘温和’的一种报复方式了,盛初苒应该庆幸她是个女生。
“盛初苒有亲戚在学校里。”白寻音拉住他:“你不怕她告诉老师么?”
“她不敢。”喻落吟淡淡的说,毫无炫耀的意味,像是只在陈述一个事实,半开玩笑的道:“我比她后台大,信么?”
白寻音一怔,下意识的想到了顾苑。
那个曾经她想要上大学之后攒钱攒知识去听她的讲座,把其当做精神偶像崇拜的女人。她不能忘了……顾苑是喻落吟的母亲啊。
刚刚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缝的心脏就像爬过一只小小的蜗牛,用粘液不知不觉的将其修复,又恢复到原来的无坚不摧。
“嗯。”白寻音笑了笑,被黑暗半遮住的眼睛晦涩不明,声音恬淡又柔和:“我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