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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人生——by冰糖不是雪梨/岁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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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剑毫不迟疑,几乎瞬息间就穿透了亡灵之主的额头,本该出现的血液并未迸发出来,白发白瞳的男人缓缓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似的。
  他身上的血肉逐渐消退,化为一股黑烟消散在风中,露出底下一具晶莹的白骨骨架。黑袍之下的男人变成了一个骷髅,骷髅大大的眼眶里闪烁着幽蓝的魂火,穿透他额头的冰剑就插在他莹白的头骨里。
  青鱼正准备将他斩杀,心中突然一动,她感觉到送给爱伊莎的法宝被触动,快速放开了持剑的手。
  下一秒,眼前凭空冒出来一个金发少女,青鱼伸手将她稳稳的接住。
  “爱伊莎?”看到爱伊莎浑身的狼狈,青鱼眉心蹙起,“怎么回事?”
  爱伊莎原以为自己会死,下方那些疯狂的人们,有些已经手持利器,等待她落下去就将她杀死。毕竟在他们眼里,她是邪恶的黑暗法师,是不被光明神承认的堕落的圣女。
  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了朝自己飞来的长矛。可再睁开眼,她却落进了自己想念的赫尔姐姐的怀抱里。
  “姐、姐姐!”一直表现的极为坚韧的爱伊莎,眼圈立刻就红了,晶莹的泪在眼中汇聚,眼看就要落下来。
  “真是姐妹情深呢......我的小甜心,竟然不经我允许就跑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际,爱伊莎猛然转头看过去,青鱼则抱着爱伊莎往后退了一丈远。她们二人原来停留的地方,此刻已被黑发黑眸的男人占据,他随意挥了挥手,下方的亡灵们就像得到了力量增幅一般,涌出来的速度增加了一倍。
  亡灵之主头上还插着剑,控制飞鸟摇摇摆摆来到男人面前单膝跪地,骷髅的下颌骨咔擦咔擦动了动,沙哑的嗓音不知从哪里发出来:“吾主。”
  黑暗神只瞥了他一眼,那柄剑便化为了水。
  “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小的人类都解决不了。”黑暗神冷冷说道。
  亡灵安安静静跪着,头垂的更加低了,慢吞吞说道:“那位公主,并不只是一位魔法师......”
  黑暗神眼睛一眯,他转头看向青鱼,兴味的笑道:“你说的没错,我还等着小甜心投入我的怀抱,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哈哈哈,有趣有趣。”他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从青鱼身上转到爱伊莎脸上,看见少女眼底的泪光,男人的笑容蓦地一收,“我的小宝贝,就算要哭,你也只能为我而哭啊。”
  他的手对着青鱼一招,青鱼就感觉怀里的女孩脱手而去,转眼从她手中转移到了黑暗神手里。
  黑暗神抱着爱伊莎,亲呢的吻了吻她的眼,“亲爱的爱伊莎,你哭泣的样子可真美。”
  爱伊莎愣愣的,看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白骨亡灵,再看一眼伤痕累累的骑士们,还有站在对面凭空而立的自家姐姐,终于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来到了战场上。
  双方阵营是青鱼代表的人类,以及黑暗神代表的邪恶。
  青鱼深深的皱眉,只刚刚黑暗神露的那一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神和人之间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爱伊莎落到对方手中。
  “少废话,放开爱伊莎。”她手一伸,又是一柄冰剑入手。
  黑暗神端坐在王座之上,单手环住觊觎已久的光明圣女,好整以暇的微笑:“狂妄的人类,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神明说话?”
  就在这时,爱伊莎的身上发出一阵璀璨至极的亮光,她发动了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强大的光明法术——圣光普照。这光芒亮到几乎将她淹没,让她变成了一个人形小太阳。
  黑暗神惧怕光明,强烈的光明之力会灼伤他,虽然伤害不到根本,但他也会感到疼痛。他反射性的将爱伊莎丢出去,仿佛在丢一颗烫手的山芋。
  “安德烈!”青鱼脸色一变,喊道。
  金色的光球从半空掉下去,然后被一头飞过来的红龙接住了。
  安德烈载着爱伊莎回到战场边缘,将她放在一处山丘之上,然后再次返回到战场中,帮助骑士们抵御亡灵。黑暗神来到后,亡灵变得更加多了,已经有好几处防线被攻破,亡灵踩踏着骑士的尸体,往后方的城镇奔去。
  确定爱伊莎脱离危险,青鱼再也没有了顾忌。
  她早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和黑暗神对上,她必须打败他,必须将他赶回黑暗深渊,不然这个世界的结局永远也不会改变。
  哪怕她现在还很弱小,她也得迎难而上。如果这次她选择退缩,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青鱼握紧冰剑,朝着黑暗神冲去。黑暗神甚至没有动,他依然好端端坐着,似乎遇见了好玩的事情,悠哉悠哉的等黑发少女来到他面前时,然后一指将她击飞。
  他们俩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是神明,一个是人类,这不是力量上的不同,而是阶层的差异。
  爱伊莎站在山丘之上,看着自己从小崇敬的姐姐一次次的冲上去,再一次次的被打退,浑身布满了血痕。
  神明在戏弄她,他不让她死去,也不让她碰到他半分,多么恶劣。
  上空是神明与人类少女的“游戏”,地面上,亡灵数不胜数,不知疲倦犹如没有生命的机器,人类骑士们的骸骨越来越多,即使拥有精灵与巨龙的帮助,他们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的浪潮。
  爱伊莎眼含热泪,她高举着法杖,对着亡灵大军打下一个个光明净化术,徒劳的净化着那些亡灵们,一边在心底呼唤着光明神。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真切的呼唤神明,她祈求他的垂怜,期待他降临至此,将黑暗驱逐。为此,她愿意奉献自己的忠诚,愿意一生皈依光明。
  可如此真心实意的呼唤和祷告,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爱伊莎眼中的泪水簌簌滚落,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天空中撒下一片鲜红的血水,黑发少女脱力从半空掉了下来,她身上穿着的银色铠甲破烂不堪,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往下渗着血水,安德烈险而又险的将她接住。
  “公主殿下!”奋力杀亡灵的骑士们注意到这里,齐齐喊出声。
  他们自身都难保,此刻却仍在担心着青鱼。看到她受伤,无数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本已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涌出力量。
  青鱼坐在红龙背上,她咳了几声,咳出几口血,不在意的抹去嘴唇边的血痕。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敌人,她预感自己很可能会在这场战斗里死去,胜算太小,可以说如果没有意外,她基本毫无胜算。
  “能够打败神明的,只有神明。”黑暗神高高在上俯视着她,慢条斯理的开口,看青鱼的眼神好像她就是地上的一只小小的蝼蚁。
  神明......
  爱伊莎机械般的挥舞着权杖,一遍遍降下净化术,心中却被这两个字占满了。
  “神明来源于人类的信仰。”这句话,似乎是哪位老师告诉她的。
  “最初,这个世界只有光明神一位神明,后来有人祈祷风调雨顺,就诞生了春神。有人祈祷丰收结果,丰收之神与大地之神因此诞生。原来的人类信仰纯粹,所以很容易就会诞生出神明。”
  “直到人类建立起国家,光明神殿出现,人们的信仰也开始渐渐变得单一稀少,其他神明缺少信仰,逐渐陨落或者沉睡......只有光明神与寥寥几个神明,依然存在于世间。
  ”
  小小的爱伊莎问:“为什么信仰会变得不纯粹呢?”
  老师说:“因为人类产生了欲望啊......想要生活的更好,想要变得富裕,想要得到权力地位......从前的人们,期待好天气、好收成,对神明也是满心的崇敬向往,日子过得简单又纯粹。现在的人啊,都变了。”
  “伟大的神明怎么会分辨不出信徒的信仰呢?嘴上说的虔诚,可每个人的心思,在神明的眼中都一览无余。神明是很公平的,你给予了他信仰,他便会回馈给你力量。”
  爱伊莎跪了下来,她眼里仍在流着泪,双手合十握在胸前,仰头凝视着巨龙身上的黑发少女,虔诚无比的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奉献我一生的忠诚于信仰,我愿意付出我的生命与灵魂,只求成为我的姐姐赫尔·艾伯特的信徒,终生信奉她......”
  她是光明资质绝佳的少女,她有着世间最纯净无暇的躯体,当她自愿选择成为一个人的信徒时,她能提供的信仰之力绝对超乎人的想象。
  青鱼仍在巨龙身上喘息,她感觉到自己炼制的储物器内有了异动,接着就见一个方形的琉璃盒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是人鱼亚历克斯带给她的东西,但因为一直不知道怎么用,被她丢在了储物空间里。
  此时,这墨黑的琉璃正方体悬浮在她胸前,正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一看到这个东西,黑暗神难的的变了脸色,他冷声问:“你怎么会有神格?”
  “原来,这是神格?”青鱼恍然,她抬手碰了碰正方体,它缓缓的动了动,她从神格上感知到了一股信念,以至于她猛的回过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远处的土丘上,爱伊莎的身影小小的,她跪在地上,遥遥的与青鱼对视,慢慢露出一个粲然的笑。
  “赫尔姐姐,我愿意!我愿意成为你的信徒!”少女的喊声响彻在峡谷上方,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响亮,“我愿意......奉你为神!”
  还在厮杀的骑士们听到这句话,不知是谁跟着说:“我也愿意!我也愿意成为公主的信徒!”
  最后,所有骑士们与爱伊莎一起,大声呼喊着这句话。
  神格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它化为一道耀眼的光,从青鱼的心口钻入她的身体。黑发少女的眼眸闭合起来,她的身体被一团光包裹,悬浮在空中。
  黑暗神支起了身,静默的看着这一切,神色有些许的凝重。
  亡灵之主上前询问:“吾主,您为何不阻止?”
  黑暗神冷哧一声:“已经被触动了的神格,别人根本抢不走。”
  “这......”
  “怕什么,新生的神明弱小的可怜。这样也不错,让她们看到希望最终又绝望,多好玩啊。”
  青鱼再次睁开眼时,所有人看着她的人都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不清楚,明明还是那个人,黑色的发、黑色的眼,精致美丽的脸庞,修长匀称的身材,破烂不堪的铠甲,一切都一如既往,身体上的伤痕倒是都恢复了。
  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个人变了。
  她脚往前踏下,踩着空气犹如阶梯一般,一级一级往上走。
  随着她的脚步,奔涌的亡灵一点点变得粉碎,它们刚从深渊上爬上来,下一瞬就会化为白色的灰,落在地上积起厚厚的白色尘土。
  时间仿佛静止,空间也仿佛凝固,就连峡谷从未停歇的风,也在这时止了步。
  黑暗神站了起来,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看着她缓缓扬起一个微笑,看着她轻飘飘的一伸手,将他重新按回白骨王座里,王座崩成粉末,他的身躯维持不住人类形态,化作黑色的烟雾。
  对视的那一眼,他看到她黑眸深处有一片闪烁的星空,浩瀚无边、亘古悠远,只是一眼的注视,便有极为厚重苍茫的压迫感传来。
  亡灵之主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是说新生的神明很弱小吗!为什么这个不一样!!!
  青鱼微笑着看向他,亡灵顿时僵住了身子,接着整个骷髅变成一阵散沙,从天空滑落下去。
  黑色烟雾散开又聚拢,黑暗神的身影浮现,他脸色苍白,不甘的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青鱼一步迈出,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再次轻飘飘一掌,黑暗神重新散成黑色烟雾。
  他再次聚拢:“不可能!!”
  又是一掌,刚刚凝聚好的人形溃散。
  烟雾不再凝聚,它灰溜溜的钻进了深渊里,带走了它的亡灵军团。
  青鱼没有追,黑暗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只要人类还存在,黑暗就会存在,就和光明一样。
  她踩着虚空走下来,震惊到不能言语的人仰头看着她,就像一朵向日葵看着太阳,随着她的移动转动脑袋。
  青鱼走到爱伊莎面前,金发少女还跪在地上,脸上的泪痕湿漉漉的,蔚蓝的眼眸被水洗过一般,一片晴朗的碧空。
  她蹲下身,伸手擦去少女脸上的泪,与此同时,爱伊莎身上的脏污,也一一消失不见。她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的裙子重新变得雪白,裙子上点缀的金色的光明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似她披着一身的阳光一般,那么耀眼夺目。
  “爱伊莎,生日快乐。”青鱼揉了揉她的头,把女孩的长发揉的散乱。
  “姐姐......?”爱伊莎怔怔看着她,还是那个姐姐,会笑着揉她头的姐姐,会保护她的姐姐,开始的那股陌生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消失,转变为了曾经朝夕相伴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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