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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裙下臣——by山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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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质手腕被他攥得隐隐作痛,对上他饱含卑微期盼的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裴济本就漠然的面色愈发沉了,而李景辉泛红的眼眶里,隐含的希望渐渐黯淡。
  可她的心中毫无波动。
  空气里有一丝凝滞。
  李景辉得不到回应,不由加大手上力道,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碎,揉进骨血中去。
  他眼中红血丝愈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丽娘,我这就带你走,离开这地方!”
  说罢,也不待她回答,拉着她便朝外走去。
  丽质瞠目,李景辉比她料想的更固执决绝。
  仓促之间,她已被拉着踉跄行出两步。
  眼看就要到屋门处,正想着是否要说些什么再安抚一下李景辉,便听庭院中,传来春月刻意抬高的话音:“芊杨姊姊,陛下才离开不久,小娘子已累了,此刻定在歇息,哪会有什么男子?”
  她似是挡不住来人,短短一两句话,听来便已越来越近。
  “既在歇息,更要查清楚才好,惊扰了娘子事小,损了娘子声誉事大。”
  院中脚步声嘈杂,来者似有四五人之多,俨然是有备而来。
  李景辉本就已下定决心,此刻闻声,愈有种豁出去的劲儿。
  丽质没时间再考虑,忙扭头望向身后的裴济,压低声唤:“裴将军,有人来了!”
  她此刻是当真害怕,眼神中也没了方才的矫饰,清澈如水,哀哀切切,像两汪清泉,又像裹了蜜的利剑,直击人心。
  裴济薄唇抿得更紧,避开她的目光,一言不发地上前,抬手向李景辉颈后劈去。
  李景辉猝不及防,脚步一滞,两眼一翻,便要朝前倒去。
  裴济脚步移动,顺势弯腰,轻而易举将他扛起,转身朝里屋走去。
  丽质愣在原地,直到他一个冷厉眼神丢过来,才猛然回神。
  听屋外的动静,春月虽还在尽力争辩阻拦,芊杨却已经不由分说领着人越来越近,随时可能破门而入。
  芊杨是李景烨派来的那些宫人中的掌事的那一个,生得有几分颜色,却处处透着股趾高气扬的凌人气势。
  可她在李景烨面前从来低眉顺目,柔婉异常,深得信赖,虽只是天子寝居紫宸殿中一位宫人,本无品级,却因常能见到天子,在宫中颇受尊敬。如今被拨到这望仙观中来服侍一位见不得人的娘子,自然有些怨气。
  尤其丽质不喜旁人近身,将那些宫人内侍都派在院外,更让芊杨感到前途渺茫。
  丽质记得有好几次,她将李景烨送走时,转身便见到芊杨恋恋不舍望着的模样,待发现她的视线时,又连忙低下头去,欲盖弥彰般掩饰面上的几分轻鄙与嫉恨。
  想来芊杨那性子,应当早已不耐烦留在望仙观中。如今虽常见李景烨出入,却迟迟未见册封,更未让搬入正经宫殿,她定已生了异心。
  虽只是个莽撞愚蠢,不足为惧的宫人,可今日若真教她抓到把柄,只怕不好收场。
  丽质立在屋中,环顾四周。
  这屋舍虽建在宫中,却是供女冠们修道所居,十分朴素,后来虽有皇帝不时赏赐馈赠,也多是绫罗绸缎,珍玩摆设。
  屋里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个一人高的橱柜。

  可芊杨那架势,定会四下搜寻一番才罢休。
  丽质心中有一瞬犹豫,转头望向裴济,见他也蹙眉望着那橱柜,显然也想到了。
  她不由心一横,咬着牙指了指里间笼罩了茜纱的大床。
  道观中的床本极为朴素,这一张两人宽的黄花梨木匡床,还是李景烨频繁出入此地后,才命人送来的。
  床架不高,四面有茜纱作帐,垂落至地,恰能遮挡住其中光景。
  裴济自进屋后,便始终面色阴沉,此刻更是目光森冷到极点。
  然而他也明白,方才既已出手将睿王劈晕,便不容犹豫。
  他遂将昏迷的李景辉带往床边,正要往床上去,却见丽质将床边脚踏挪开了些。
  他微微蹙眉,这是要他们躲到床底去。
  屋外的芊杨已经在叩门:“娘子可在屋里?奴婢方才似乎见有男子闯进观中来了,唯恐冲撞娘子,这便带了人来寻一寻,娘子可否容奴婢入内?”
  丽质一口气提着,不敢出声,只得以眼神示意裴济快些。
  裴济已不再犹豫,直接弯下腰,将昏迷不醒的睿王往床底塞。
  床底空间局促,再加上门外芊杨不住叩门,令裴济额角也不觉渗出细汗。
  好容易将人弄进去,他已来不及自己再小心翼翼躲进去。
  眼看芊杨久久得不到回应,已要推门而入,他只得快速将脚踏重新放回去,遮挡住床底空间,在丽质尚未反应过来时,直接带着她跃入床中。                    
作者有话要说:  裴济(恨铁不成钢):哼,一个个都是恋爱脑!都昏了头!
丽质(冷漠脸):马上有你昏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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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纱
 
  虽是夏日,屋中却放了不少冰,又已入夜,本已不算闷热,可床上堆叠的被衾与软枕,却无端将人焐住一般,横生出烧燎燥意。
  李景烨走后,春月早已照着丽质的习惯,将床榻间的被褥都换过了,此刻茜纱飘摇着落下,令原本还有些宽阔的床笫一下变得逼仄起来。
  被衾都以香熏过,淡淡香气弥散在茜纱床帐间,将原本紧张的氛围冲散了些。
  丽质陷在柔软之间,手脚并用地要起身,却一不小心触到一只宽厚的大掌。
  她细嫩的指尖自那只大掌间轻柔拂过,却被其中滚烫的温度烫到,不由停住动作,抬眸望去,便一下撞入裴济幽深的目光。
  他仍是面无表情,浑身透着淡漠,可不知为何,在这茜色光影下,丽质却从他幽深的眼神中窥出几分灼热,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心中一动,将指尖自他掌中移开。
  才挪开半寸,他的手掌便咄咄逼人地追上,一把握住她露出袖外的手腕。
  他手掌的温度滚烫灼人,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紧紧贴在她柔腻如凝脂的肌肤间,带着极细微的刺痛,刺得她后背悄悄起了一层细细颗粒。
  他五指用力,捏着她纤细的腕将她拉近,在锦被间留下一道深深长长的痕迹。
  二人间的距离被缩短至半寸。
  呼吸交织缠绕,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二人之间。
  裴济幽深的目光自她面上无声移动。
  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白皙无瑕的面颊在自己的注视下一点点泛起绯红,也能看见她那双剔透清润的眼眸一点点染上水雾,更能看见她挣扎间已凌乱的衣襟。
  他侧开头,喉结微微滚动,凑到她耳边低语:“躺下。”
  丽质眼眸微微睁大,随即明白过来,忙与他一同将床上的被褥弄得更凌乱些,待见他已将自己从头到脚掩藏其中,便也忙掀被盖上,侧躺到枕上。
  便在这时,屋外的芊杨终于等不及,不等丽质应允,便推门而入。
  跟随而来的四五个内侍鱼贯而入,像做惯了似的,一下分作两列,将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仔仔细细先打量一遍。
  春月也跟着进来,一见屋中没人,方悄悄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瞥见本已挂起的床帐不知何时又放下了,才落下的心又倏然提起。
  她捏紧拳头,佯装镇定,冷道:“芊杨姊姊可看过了,哪来什么男子?”
  芊杨顿了顿,似也有些迟疑,可不过一瞬,便又笃定起来:“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只怕是藏在屋里哪处,还得搜一搜才好。”
  她越过低矮屏风,至床前躬身道:“扰了娘子休息,请娘子勿怪。”
  说着,她也不忘悄悄瞥一眼落下的床帐。
  茜纱薄薄一层,朦胧的线条只勾勒出个极模糊的女子身影,和床上堆叠起伏的锦被,再无其他。
  丽质一手支颐,尽力稳住嗓音,镇定道:“好。”
  那一声嗓音柔软中带着几分慵懒,仿佛才被吵醒一般。
  内侍们遂在屋中四下查看起来。
  实则除了那橱柜,其余地方一目了然,不过翻翻帘子,动动眼珠罢了,不出片刻便能搜完。
  可就是这片刻时间,已令丽质薄汗侵身,轻颤不已。
  锦被之下,另一具滚烫的躯体,正紧紧贴在她腰后,带着阵阵灼烫温度侵袭而来,教她无法忽略。
  大魏风气开放,夏日女子衣衫多单薄松散,此刻陷在柔软锦被中,她甚至能感到他极轻的鼻息隔着薄衫,一点点喷吐在腰后那一处,顺着脊椎蜿蜒而上,让她手脚酸软,险些支撑不住。
  而被掩盖在其中的裴济也十分不好受。
  他生得高大,此刻又是躲藏其中,不能舒展四肢,蜷缩起来后,便免不得要靠丽质极近。
  稍一贴近,女子身上极淡的幽香便缠缠绕绕钻入鼻间。
  锦被遮住了外头光亮,一片漆黑中,他的嗅觉被无限放大,只那一缕极淡的幽香,便像裹挟着一簇看不见的火苗,将他身体的某处猝然点燃。
  热意自黑暗的四面八方涌来,令他浑身紧绷,只得闭上眼眸,勉力将全副心神都放在屋中的动静上。
  床笫之外,内侍们自然什么也没找到,只得重新退到屏风外。
  芊杨面色难看,仿佛有些不相信,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最终只将目光投注到茜纱之上。
  那张床,是这屋中唯一一处没搜过的地方了。
  春月一看她目光,立刻嚷起来:“芊杨姊姊难道连娘子的床铺也要看一看吗!”
  芊杨抿唇不语,面色愈发阴沉。
  她的确有些想查看,方才那个趁着陛下离开后的空袭偷偷潜到院中的身影,她看得一清二楚,的的确确是个着紫袍的男子。
  依大魏高祖钦定的规矩,唯亲王至三品以上朝臣方能着紫袍。
  她几乎能猜到,来人该是睿王。
  若她当真能撞破二人藕断丝连,依陛下的性子,定不会再对钟娘子留恋,而她不但能回紫宸殿去,甚至还有可能因功升做女官。
  此事并非没有先例。
  可她看着那一层薄薄茜纱,却又着实不敢。
  到底里头是侍奉过天子的人,即使无名无份,只能称一声“娘子”,也不能与她们这些宫人相提并论。
  就在她犹豫时,那茜纱帐中缓缓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来,将半边轻纱撩开些,露出些许其中光景。
  芊杨忙伸长脖颈去看。
  只见床笫之间,丽质慵懒半卧着,衣衫凌乱,面庞绯红,一双杏眼含烟带雾,眼梢沾了两滴细细水珠,望过来时能教人丢半边魂,俨然是一副才睡醒要起身的模样。
  而她的身后,除了堆叠凌乱的锦被,并无人影。
  芊杨一惊,猝然对上她含春眼眸里的冷淡注视。
  “看是不看,烦请给句准话。”
  丽质浑身仿佛被架在炉上炙烤,只想芊杨快些离开,出口的话也没了平日的柔弱无辜,反而多了几分难耐的烦躁。
  芊杨看不出她有半点心虚的模样,哪里还敢再去查看,忙躬身垂首,道:“娘子恕罪,是奴婢唐突。”
  丽质不耐地摆手,命春月将人统统带下去。
  待脚步声远去,屋里立刻静了。
  丽质心中紧绷的弦一下松了,连带着浑身的力气也像被人抽走了大半,不由瘫软下来,轻喘着气道:“将军,人都走了。”
  裴济闻言,伸手将锦被自头顶掀开,让自己暴露在空气与烛光中。
  他像一尾急于投入水中的鱼,深深吸气后,便欲起身下床。
  然稍一动弹,便觉腰间一阵牵扯。
  定睛望去,原来他腰间的玉带钩不知何时与她裙间的系带揪扯在一起,乱作一团。
  青翠碧玉配上细长的胭脂色系带,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冲击力道,牵引着裴济的视线顺着那两根细长带子向上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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