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系统在后宫——by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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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高砚扬着下巴,直接将只衣纹笔掷在案几上,“这等俗物,不画也罢。”
然后僵着脸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衣袖,回到自己座上。
楚太子难以置信,一贯装得温和的脸都裂了,“高砚!”
他压低了声音,冷然非常,足以让人感受到这声呵斥下的怒火。
高砚顿了下,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孤高气傲,“难道说,没有我,你们就赢不了?不是还有咱们拢月公主在?您急什么。”
这后半句话说的,不可谓不阴阳怪气。
楚太子听了,深深吸口气,勉强做出温和的表情,“既然如此,你便在这儿好好等着。”
高氏一族是楚国文人之首,而楚太子之所以能当上太子,也少不了高氏的支持。高砚是高氏这一代最受宠的孩子,楚太子现在还不能同他撕破脸皮。
蠢货。
楚太子刘宗闻心内咒骂一句,不过,这也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原本就是扔出去试水的石子,自动认输也罢,到底没影响到大局。
但方才实在太过没脸,他便决定自己上场,亲自挽回局面。
那边,沈清然对着自己才开了个头的画,面色茫然。他扭头回去看段嫣,又看看已经回去的高砚,不由得满头问号。
“回来吧,”段嫣招了招手。
不久前,那位神算子后人在长春宫教导的时候,就曾对段嫣说,“所谓神算,不过根据现有之事,推测未来之事。”
若一个人洞若观火,心细如发,他便可顺着琐碎的丝线找寻出最后的真相,甚至推测出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不明此理者,便将其归结为神算天机的晦涩玄学。
梅姑教段嫣识人神色,窥其心思,谋其行事,当你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知道他所有的弱点与优点,还知道他面对这种情况会做出什么反应之后,你便将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淑妃为段嫣找出来的一条路。
即使你才气冠绝当世,可没处施展,一样会成为鸡肋。
不得不说,神算子后人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声。早在几天前,梅姑就料到了楚国会提出五人制的比试形制,且提前为段嫣安排了些特殊教导。
于是才有了方才那看起来运气极好,不战而胜的一幕。
只是有些遗憾高砚直接放弃,沈清然即使赢了也不怎么漂亮。
段嫣指尖敲着扶手,神色淡淡。
她想着些东西,也就没能发现殷疏正隐晦地打量着她,面庞隐在暗处,借着烛火忽明忽暗。
马上轮到第二轮,楚太子站了出来。他手捏折扇,身量尚未长开,穿着楚国太子衮服倒是撑起几分威严来。
段启跃跃欲试,一点一点蹭到段嫣身边,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看到他强烈的渴望。外边传得沸沸扬扬,那位楚太子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段启平日里最多只能抓着个人来听他背书,却还没谁能同他正正经经来个比试,这会儿遇上楚太子,他眼睛都瞪大了,觉得这回定是他上场。
可段嫣却一掌把他按下去,神色寻常地看向那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阿妘,你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段妘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段嫣,似乎不敢相信会提到自己。
“你去吧,”段嫣再次重复一遍,态度与寻常并无什么差别。
段妘上场,就意味着二皇子段睿的机会更加小了,她看了坐在身边的段睿一眼,从他鼓起的腮帮子,不甘的神色上看出了不虞,顿时心中就升起些快意。
她站起身,初时还有些发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渐渐就镇定了下来。
与楚太子相比,段妘娇小且年幼,作为对手实在不合适。不光是外人这么觉得,刘宗闻本人也皱起眉,虽然他一向相信自己能赢,却觉得对方安排一个公主,是在羞辱他,不禁捏紧了手里折扇,眼底阴翳。
“我不敢看了,”段启担心得再次靠近段嫣,捂着眼睛不敢看,却又偷偷手指张出条缝隙,纠结地露出眼。
旁边的三公主也不在乎到底谁上去,没心没肺得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二皇子段睿则是竖起耳朵听段启同段嫣说话,看样子是对自己没上场极其不服气。
“你看着就是,怕什么。”段嫣淡淡回他。
这份镇定倒是让段启安静下来,他依旧靠着段嫣,捂着眼睛的手却放了下来。
“第二轮,”这次是一长衫书生从匣子中抽出张纸条,他恭敬递给坐在正中的大儒,“先生请看。”
纸条展开,上面工整写了个“诗”,待大儒将试题念出的时候,举座哗然。
谁人不知,楚国能一路高歌,挫败诸国,靠的就是那位拢月公主与她惊世的诗词?
现在这一手好牌,被打的稀烂,谁都不免唏嘘。
好好儿的比比诗词不就行了?作这么多幺蛾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呢?
楚太子怎么不知道这种抽签的方式会造成风险,但他明明早就安排好了,怎么会......
他终于维持不了那份假面孔,眼露狠色地看向方才向大儒递纸条的那个书生。
竟敢叛他,好得很......
因为之前太多张扬,在前往雍皇宫的路上被人盯上,楚太子自己也作了一番反省,所以这回才会向昌平帝请求以五人制进行比试。那些人不是都说,他们是靠着拢月,以强欺弱才能赢那么多回?那这回,他就要让这些人看看,即使不靠拢月,他们也能赢,且赢得漂亮。
不过一些准备还是要有的,于是比试前楚太子找到那位出身楚国的书生,许以重利,让他在拢月上场的时候,务必将纸条换成“诗词”,毕竟不管他心中有多膈应,拢月的诗词才华确实一直都是他们胜利的关键。
可现在,全乱套了。
楚太子死死盯着那个书生,连大儒出题都没听进耳朵里。
“皇兄,皇兄!”刘紫魏焦急地喊出声,声音尖锐得刺耳。楚太子动了动僵直的胳膊,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盯着他,神色各异。
“已经开始了,你在想什么呢?”刘紫魏自己也慌了,却忍着脾气提醒自己这位太子兄长,“诗题‘道阻’,你看是你先来,还是让对方先?”
分明说已经安排好了,只让她作诗,不会让她与旁人比试别的,现在却他自己抽到了诗词的比试。刘紫魏不禁阴暗的想,自己这位兄长是不是眼红她,并想复制她的路子。
这么一想,她就更加生疑了,开始焦急回忆自己有没有当着他的面念过什么旁人不曾听过的诗,说不定他会趁着没人作证,将那些诗念出来,说是他自己作的呢!
想到这种可能,刘紫魏心里就跟有密密麻麻的蚊虫在叮咬似的,又痛又恨,以至于脸色都扭曲了。
她想起来,就在两日前,她一时炫耀,确实是在刘宗闻面前念过一首诗。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正好就对上了今日的诗题。
难不成,这些都是刘宗闻刻意的?
刘紫魏骤然瞪大眸子,指甲掐着手里的帕子,几乎将帕子撕裂,他怎么能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而此时,站在云台上的楚太子刘宗闻,听到“道阻”两字,也是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刘紫魏前两日说起过的那首诗。
壮阔豪迈,犹如大鹏展翅前的蛰伏,不甘泯然,即使身陷囹圄,却依然心怀远望。刘宗闻当时被诗中意境迷住,得知这是刘紫魏新作的诗后,还反复诵读了几日,以至于现在还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他隐晦地看向不远处面色难看的刘紫魏,心中想道,就算他用了这诗,也是为父皇争光,她刘紫魏有什么立场责怪他?况且,这诗大气洒脱,压根就与刘紫魏这样目光狭隘的人不符,还不如让他这个太子来吟出,才能让这诗的韵味发挥得更加彻底。
做下决定的刘宗闻一丝愧疚都无,他收拾好情绪,歉意朝昌平帝行了一礼,道:“方才听了试题,一时情不自禁,想到往事,心中万千思绪,便正好化做一首诗,契合这‘道阻’二字。”
昌平帝没相信,只做面子功夫让他圆过去,“那便开始罢。”
刘宗闻清清喉咙,神色郑重地念出了他所谓有感而发的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第一句刚出,这番描述确实符合这位楚太子的身份,于是众人点了点头,等着他的颔联。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转折转得好,不少人开始认真起来。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冰塞河川,雪满太行山,这不就是借此喻人生道路上的艰难险阻吗?妙极!不少慕名而来的文人拍案而起,面色涨红。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
“济沧海!”
“好!”刘宗闻声音刚落,殿内就想起阵阵叫好声,如翻涌波涛,几乎把这大殿的穹顶掀开。
从前,他只能站在刘紫魏身后,看着她享受那些欢呼赞扬,却不知道原来这是一种会让人迷恋的东西,一旦得到过,就不愿意再甘于平庸。
刘宗闻慢慢将手中折扇打开,心里念头转瞬即逝,他朝众人笑笑,然后回到了座上。
这回的情况,倒是不在段嫣的预料之内,不过也不算差就是。她看着云台上脸色有些白,却仍旧坚持站在那儿的段妘,平静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不满,还是期待。
其实在段嫣看来,段妘表现得很好,不怯场,即使听完了刘宗闻那首可以称得上无瑕之作的诗,她也没有自乱阵脚,而是稳稳当当地拿了小毫,在纸上将自己想的诗写了出来。
无功无过,平平无奇,这一场,显而易见地,是段妘输了。
她从云台下来时,眼眶终于红了一圈,较之往日动不动就梨花带雨博同情的模样,倒是更让人心疼些。段嫣先前让她上去,只是想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给她一个机会。倒也没想过那位楚太子会来这么一个骚操作,直接从刘紫魏那里将诗句窃取过来,声称自己所作,最后还博得满堂喝彩。
不过,最后还是得还。
段嫣想到自己让人传出去的东西,支着下巴心中好笑,这也是一报还一报。
气氛就此热闹起来。
不少人偏头私语,回味方才那首《行路难》,直觉得曾经心中所想,亲身所历都被纳入其中,共鸣入情,感慨无比。
“本以为楚国有一位拢月公主就不得了了,没成想,还藏着个刘宗闻。”四国皇子席位那边,有人哼笑一声。
“看来这回同大雍的比试,又是楚国胜了。”
陈五皇子提起白玉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他捏着杯子,一双桃花眼往段嫣那儿看去,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那倒未必。”
待有人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却又不说话,自顾仰头饮酒去了。
如今局面,一胜一败,剩下三场至关重要。段嫣不急,只若有所思地观察楚太子那边情况。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回合刘紫魏一定不会上场,就算她想,楚太子也不会愿意让她上去的。毕竟自己刚享受过那样的吹捧,一眨眼又要被别人夺走,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那剩下的,就只有楚国三皇子同那位异姓王嫡女年如意了。
段嫣面上不显,心下已经算过了无数种对策,一双眸子亮得吓人。
她拉过段启,悄声说了几句,直到对面楚国那位异姓王嫡女上了云台,段启才晕乎乎地被放了上去。
“此次为解谜,十道题,一柱香之内,先解出者胜。”
段启听到“谜诗”两字,眼睛瞪得老大,忍不住回头去看段嫣,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会儿装着谜诗小条的锦盒已经被捧了上来,放在年如意与段启身前。想到上来之前段嫣的嘱咐,段启犹豫地顿了下,然后向年如意比了个让她先抽的手势。
锦盒内的谜诗足有五六十之数,由段启同年如意各抽五张,以示公平。而后这两人再将谜诗公布,分别于纸上作答。
方才段启就是让年如意先选出五张,自己再抽。
很快,十道谜诗就被展开,并由宫女内侍誊抄送至众人手中。段嫣微垂着头,粗略扫过上面的十道谜诗。
倒确实是年如意平日里擅长的类型。
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段启除了背书,另外一个爱好,便是解谜诗。
如之前预料的那样,年如意看了眼纸条上的谜诗,不过略微思索一番就执笔落字,写下了自己的答案。段启同样不慢,几乎同一时间放下笔。
向来主场作战,都会受到质疑,前两场波折频出,盖过了偏向楚国的旁观者的质疑想法。而到了段启这场,一些本就对楚国怀有好感的人,都开始在心内怀疑大雍是否早就泄露了试题,不然这位大雍名不见经传的大皇子,怎么会与年如意以同样的速度答完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