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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系统在后宫——by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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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丝毫不说这一路上的艰辛,全然是忠于段嫣,肝脑涂地无私奉献的模样。
  而后神色又是一怔,仿佛想起了什么,殷疏的耳朵如火烧一般全红了。
  声音低了下来,带些绵软羞赧,眼帘也是不知所措垂下来,“这伤口,是请附近人包扎的。”
  活生生一只薄红耳朵的雪兔模样。
  段嫣打量着他,过了会儿,才应了声:“有劳殷伴读费心了。”
  过了没多久,段嫣又沉沉昏睡过去。
  殷疏跽坐于一旁,头微微仰着望向草棚外的朦胧雨色。脸上再无先前柔软之色,。
  偏僻村落群山连绵不绝,隐在水雾里,丹青泼墨也不过如此。
  耳中只剩下淅沥之声,细碎嘈杂里显出无端寂静。
  而于这寂静之中,昨日那黑衣人的话突兀跳了出来。
  “小公子……”
  小公子。
  殷疏眯起眼,将这三个字绕在舌尖,似乎要咬碎吞吃一般。
 
 
第56章 
  这几日阴雨连绵, 段嫣的伤势并没有像殷疏抓药时,老大夫说的那样渐渐好转,反而是更加严重了。
  殷疏时常出去, 回来的时候身上总是狼狈极了,唯有手中拿着的小包裹, 里头带着些吃食, 要么是烤好的土豆,要么就是一小碗汤。段嫣胃口小, 加之伤口恶化发热,吃不下多少,也不觉得腹内饥饿。
  第五日的时候, 天总算停了雨, 虽然一如既往的暗沉阴冷, 却还是让人好受了些。
  殷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同住在不远处的人家要了间破败逼仄的茅屋。他面色羞赧,低声对段嫣说了声“冒犯”,然后就把段嫣抱了起来,进了茅屋。
  此地乃是王家村, 琅琊王氏的那个王。
  这是一个段嫣从未听过的村子,只是这个姓氏较为熟悉罢了。让殷疏传信回宫,或者将身份告诉那些村民显然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地处偏僻, 通信堵塞。
  段嫣以隐晦的目光打量殷疏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每动一下便觉得浑身力气被抽空, 脑子却一如既往的清醒,也总想起昏阙前听到的声音。
  起初还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可几日下来,细细回忆, 段嫣自己否认了幻觉这个说法。当时确实是有人出声说话的,较之一般男性更为尖锐的嗓音,尾音高高挑起。是她所熟悉的,宫廷内,内侍说话的语调语气。
  是谁?又在同谁说话?
  当时在场的人,还清醒着的无非就是殷疏,同那个黑衣刺客了。
  段嫣想了很多,不管是殷疏转述的那所谓的侍卫,还有那临死前的告诫。
  莫往宫中去。
  到底是真的侍卫所说,还是殷疏自己的意思?
  段嫣想起这几日殷疏一有空就伴在她身边的行为。没来由的,觉得极为怪异。
  硬要说的话,与满足相似。
  段嫣感觉殷疏并不慌乱,从他眉尾舒展的弧度,到眸子里的神采,段嫣都很难将他与一个流落在外,且同伴重伤的小公子联系起来。
  殷疏,是满意现在这个状况的。
  段嫣得出了这个结论。
  有意将她困在此地,殷疏的目的是什么?皇宫那边的情况又是怎么样?段启等人到底有没有安然逃出桃园?各种念头交杂,渐渐压成一线,鼻尖是朽烂木头混合湿润的气息,段嫣合上眼,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世上从来不存在无法破解的事情,需要的只是做好准备而已。
  *
  或许是心情放松下来,配上殷疏每日不断煎的药,段嫣发热的症状慢慢好转,伤口也开始结痂。
  那日日头很好,殷疏便又红着脸将段嫣抱起,到外头晒太阳。这时候段嫣才看清了四周的模样。
  旁边是农家院子,简陋的木屋,段嫣住的那间小茅屋看起来应该是用来放置干柴的。那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是每日来给段嫣换药的那位。
  段嫣笑眯眯地喊了她一声:“王婶儿。”这时候殷疏已经去教这户人家的小儿子习字了。
  那王婶手里活计没停,瞥了段嫣一眼,面色冷淡,言语讥讽:“病秧子还能动了啊?”
  其实从王婶第一次来给她换药的时候,段嫣就知道对方不喜自己。来给自己换药,估计也是殷疏许了什么好处。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段嫣也懒于同人争吵斗气,便笑眯眯的,任她说。
  “瞧那短命样儿。”王婶撇撇嘴,将手上刚洗好的粗衣抖了抖,晾了起来。
  “俩破落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公子哥了。二丫喜欢那是看得上他,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摆脸子了。我呸,什么东西!”
  王婶说话声音没压着,段嫣听得清清楚楚。她小心护着肩膀,换了个姿势。
  然后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
  听这意思,殷疏是被招婿了?
  段嫣摩挲着下巴,老神在在的模样。殷疏长得自然不用说,那叫二丫的小姑娘看上了,也很正常。而殷疏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殷疏是怎么回绝的。依着段嫣对殷疏的了解,这人向来说话滴水不漏,就算回绝也让人生不出气来。可这回,看这王婶的怨气可是不小啊。
  于是段嫣对这件事就更好奇了。
  王婶晾好衣服,随手将木盆里的水泼了出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段嫣的裙摆当即被泅湿了一大块。
  段嫣拎着裙摆,抖了抖上面的水,依旧不曾说话,王婶则往屋里去。
  昏暗的里屋,罕见地亮了灯,似乎是模仿了有钱人家读书昼读不离堂,白天点灯的做派。王婶一眼看见了自己的小儿子,乖巧地坐在一旁,临摹大字。
  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的料子!
  王婶那板得像溪边女人们常年洗衣服的硬石头的的脸,终于扯出吝啬的笑容,大脚板踏在地上振起细小灰尘。
  “刘良人,”她拿捏着腔调,有模有样的端起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称呼有什么问题。殷疏却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
  自古良人之称,多是妻子称呼丈夫。现在王婶这一三十妇人竟也这般称呼。
  殷疏想起前几日来王家村的戏班子,唱的正好是寒门子弟一举高中得娶公主的《驸马记》,即使离得很远,那青衣婉转的一句“良人”还是传进了耳朵里。
  王婶估计是听了戏,以为良人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称呼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的叫法,于是今日才这样叫。
  但殷疏现在有求于她,自然不能揭她短。只是垂着眉眼道:“王夫人这句良人,实在不敢当。”
  “这点礼仪规矩,我们王氏还是懂的。不要看我们现在住在这小村里,我们的来头可不是你能想的出来的。”王婶鼻孔朝天。
  殷疏指尖轻捻,上面是被王婶儿子砸出来的淤青。他顺着王婶的话道:“原来是大族之后。”
  但这话并没有让王婶感到愉悦,她轻蔑地睨着殷疏,好似在看着来攀关系的下贱人,“刘良人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的事,套近乎就免了。”
  良人二字,让殷疏脸上又是一僵。
  王婶虽然看不懂摆在桌上的纸张上写了什么,却还是一把抓起几张纸,看了几眼。
  “这水平,也就勉勉强强。要是我王氏没有遭难,哪儿轮得到你来教我家礼文。”
  殷疏看着被拿反了的纸张,而且还是前不久王婶那自夸是个神童的儿子写出来的大字,没有解释。
  “你说能交我家礼文习字,我才给你们吃给你们喝给你们住的,可我瞧着你这水平也不怎么样啊,就这还想白吃白住?”王婶眼神一闪,将纸张扔在地上,还上脚碾了碾。
  “我可是记得,你给你那病秧子妹妹抓药的时候,还剩了不少银子啊?”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王婶已经不满足于殷疏先前允诺的东西,想要更多。
  殷疏脸色不变,只是眼底冷了一些。
  屋外,段嫣闭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方才被泅湿的裙摆只干了小半。听到声响,她睁开眼,看到殷疏从里面出来,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
  殷疏教王婶家的小孩儿习字,王婶便暂时将茅屋借给他们居住。现在殷疏出来,看样子是教完了。
  因着一些怀疑,段嫣完全不提找机会回宫的事情,她状若无意,说起王家村,“偏僻地方,没想到也有好风光。这村子虽小,却景色宜人。”
  段嫣感觉到隐晦的目光落在脸上,她神色不变,问道:“殷伴读觉得如何?”
  殷疏不动声色打量一会儿,而后眼帘微垂,“此地名为王家村,与您外祖同姓,倒也是巧。”
  段嫣挑眉,她还真没将这个王家村同琅琊王氏联系起来。于是玩笑一般说:“说不定百年前也是王氏一支,如今没落而已。”
  两人说了会儿话,很快就到了正午。
  王婶指示女儿烧火做饭,饭弄好后先是眼珠子似的照顾三岁的儿子吃饭,她家男人上镇里干活,午间很少回来。
  王二丫站在一旁,局促地扯着短了一截的袖子,“娘,你真不打算让、让他教礼文了啊?”
  那个人的名字到了嘴边,滚了一圈,终究还是女儿家的羞怯占了上风,没好意思念出来。王二丫觉得脸滚烫滚烫的,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眼睛像天上的星星,想到这里,王二丫又羞滴滴地低下了头。
  “他敢不教?!”王婶啐了一口,“拿了我的好处还想跑?”
  那不是你说不让人家教的?
  王二丫嘀咕一声,又说:“那娘还说他不再添点钱,那破屋子就不给他住了。要是他真走了怎么办?”
  心里舍不得,王二丫却还是找了个借口,“咱们村里没私塾,隔壁村倒是有,但还要花钱呢!”
  王婶说得理直气壮,“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让他留在咱们王家村,还让他给礼文启蒙,那是抬举他!他要是敢跑,他那个病秧子妹妹可跑不远,到时候抓住那病秧子,看他给不给咱们家干苦力。”
  “娘,咱们村真那么大来头?”王二丫半信半疑,“那为啥我们还要种地,过苦日子?”
  王婶给小儿子喂饭,听到王二丫的话顿了下,然后一下子又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表情凶恶起来,“你个死丫头没事干了?问东问西,怨我们没把你生成千金小姐是吧?”
  碗被重重摔在桌子上,里头的白饭粒洒了些在桌上。
  王二丫吞了屯口水,脖子缩起来。
  她还不知道白米饭是什么味道呢……
 
 
第57章 
  “殷伴读可是当了不少东西?”
  住的是王家人的茅屋, 吃食却是不提供的。当殷疏小心端着汤碗和饭食进来的时候,段嫣好奇地问了声。
  看王婶那性子,也不可能是善心大发送午食。所以只可能是殷疏拿了银子换的。
  “没当什么东西, ”殷疏抿着嘴笑了笑。
  若是以前,殷疏估计会隐晦透露些出来, 好让段嫣知道他的付出。但此时殷疏却一句带过, 看那模样确实是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段嫣便也不再提。
  殷疏在宁平伯府势弱, 平日里用的东西也是那继室捡着殷乐辛不要的货色送过去埋汰他的。公侯伯府里的东西,放在这乡间虽然也值点钱,但想要多的却也没有。从她醒来那日就一直在用的药, 到每日的吃食, 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估计殷疏是把身上的东西都当得差不多了, 才让两人撑到现在。
  这样看来, 拖延时间留在这乡野之地,对殷疏而言也没什么好处,他到底想做什么?
  段嫣从最初的警惕,到现在慢慢带了点兴趣, 她是想瞧瞧殷疏接下来的动作的。好似暗中瞧着一只装乖的白猫,偶尔能猜到他下一步干什么,有时候却又完全没有头绪。
  人总是免不了被这种新奇感吸引。
  段嫣也是如此。
  孟冬变幻无常, 之前连着几日的阴雨, 如今则是一连晴了好多日。
  王家人堆的土块矮墙上留着枯黄的草木尸体, 呈现出萧瑟之感。不时吹过阵冬风,随处可见的枯叶被卷起来,四处游荡。
  段嫣伤还未好全,不宜见风, 便只半躺着,支着头看外边。
  有个头上缠着青布条的中年妇人走到王家人土墙外,喊了句:“二栓他家的,在不?”这妇人嗓音尖利,听声音便知道是个吵架的好手。
  王婶从里头走出来,一手的脏东西,她随意往墙上擦两下,回道:“叫魂呢?”
  那头上缠着青布条的妇人名叫张翠,还未嫁人的时候和王婶是同一个村子的,只不过这两人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好姐妹。嫁进同一个村,关系不仅没亲近起来,反而更加紧张了。一开始比男人,生了孩子就比孩子。王婶头一胎生的是个女儿,张翠可没少在背后说她闲话。好不容易第二胎生了个带把儿的,张翠家的那个都已经在上私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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