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系统在后宫——by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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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唤了身边人去请太医。
“临近七夕节,乞巧拜月,宫里有些物件要翻新,内务府送上来的批子也多,便多花了几日功夫。”她同段嫣解释,这时一点也没有后宫之主的威严,温和极了。
“母后别累坏身子。”段嫣有些心疼。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再冷的石头,从不离身地捂上几年也会变热,更何况人。
段嫣之前总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待这里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同她们隔开,亲近不起来。可王皇后不一样,就算段嫣从小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不爱撒娇,不喜亲密,她也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态度,对段嫣一直温柔呵护。
本来是想问惠嫔的事情,这时候段嫣却不想问了。
她拉着王皇后,道:“母后陪我睡觉吧,好些日没睡好了。”
王皇后一贯疼她,自然应允。
七夕节很快就到,宫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不少妃子为了个荷包香囊费尽脑筋,企图以此讨昌平帝的欢心。
当日晚,乾清宫举办了家宴,众妃描眉簪花,一片娇声燕语。
暖黄的灯笼点缀在乾清宫各个角落,照得整个宫殿通明,黄琉璃上折射着花灯的光芒,连成金灿灿一片。
段嫣拨弄着水晶盘里的红果,一边光明正大地欣赏不远处几个位份低微常在的勾心斗角。
哪儿都是声音,笑闹声,私语声,突然就夹杂进一道呻·吟。
段嫣动作一滞,然后又听到昌平帝焦急暴怒的呼喊:“传太医!”
因为是嫡长公主,段嫣坐得离昌平帝很近,她站起身,发现是伴在首位旁的张贵妃,捂住小腹浑身颤抖。
后宫里阴私众多,段嫣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色发沉。
“含细!把张贵妃用过的碗筷,吃食统统护好,莫要让人换了。”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含细快步走过去,将张贵妃案几上的东西一一清点,看看有没有少什么。却没发现有个低头缩肩的小宫婢踏出脚,又缩了回去,一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王皇后也走了过来,担心段嫣被吓到。见着她面色仍然如常,脸上才有了点笑意。
“阿嫣先回去,等母后处理完这些事再回来陪你。”
固然,王皇后愿意在现在就教导段嫣谋略计策,却不愿意她在这个年纪就见识这些腌臜事。
段嫣明白她的想法,同时心里也另有打算,便貌似乖巧地点头应了。
出了乾清宫,段嫣立马换了条路,转而往右。回坤宁宫是往前,往右则是去东六宫。
方才含细没发现那个小丫头,段嫣却没漏了她,见她鬼鬼祟祟的样,立即让人跟着去了。
随着一路留下来的标记,段嫣一行人过景和门,来到承乾宫,看见了方才被派出去跟踪那小宫婢的落霞。
因到了承乾宫,她没法子继续跟进去,便蹲在墙角等候众人。
承乾宫,是吴嫔居住的宫殿。
段嫣隐在黑暗里,仰头看承乾宫高高悬挂的牌匾,神色冷而清。
“回宫。”
不顾落霞等人惊诧的神情,回到宫内后,段嫣早早上床,打开了系统,调出吴嫔视角。
这系统功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到了这个时候,倒是很好用。
在吴嫔的画面中,那个在乾清宫家宴上出现的小宫婢正跪在她面前,浑身哆嗦。
“你说东西没换走?被泰清那贱丫头的人看着?”
“是、是,奴婢第一时间就过去......但泰清公主的人太快了,奴婢就、就没能把东西换下来。求娘娘恕罪啊!”
“没用的东西。”吴嫔淡淡褪下腕上的玉镯,语调柔婉。下一秒那小宫婢身后就出现个高壮的太监,一把捂住她口鼻,不顾挣扎一直往门外托。
指甲在门边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落霞,让人去太液湖、映月湖两个地儿守着。”段嫣当即下令。
“是。”
承乾宫靠两个人工湖,是最适合杀人灭口的地方,通常把不通水性的人往湖中一抛,就可以摆脱干系,作身心坦荡模样。
等落霞带着人悄悄前往太液湖后,段嫣仍盯着画面中的吴嫔的一举一动。
乾清宫。
太医为张贵妃诊脉,白胡须颤颤巍巍,“启禀陛下,贵妃娘娘……小产了。”
听闻噩耗,刚睁开眼的张贵妃娇躯一颤,悲痛地哭出了声。
昌平帝坐在首位,神色莫测,但谁都能感觉到这位帝王的震怒。
“给朕好好查!朕倒要看看,这宫里藏着多少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吃人的法子!”
这话就是妥妥打了王皇后的脸了。当着众多妃子的面,斥责后宫乱象不堪,不就是在说她这个皇后监管不力?
众人低下头,唯恐被殃及。
王皇后十分镇定,从善如流地朝昌平帝福了福身子,“都是臣妾的过失,请陛下息怒。”
“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贵妃的情绪,失子之痛,悲而伤身。至于这些个腌臜事,自有臣妾料理。”
这一刻,无法形容的可靠感从王皇后身上散发出来,她眉目柔和,神情却自信而坚毅。不似一般嫔妃被训斥时的彷徨,她表现得运筹帷幄泰然自若。
让人不由自主熄了火,冷静下来。
昌平帝定定看向她,而后慢慢开口:“允。”
话一出,在场众妃就明白了,这事已经全权交与皇后处理。这不仅代表着昌平帝相信皇后是清白的,同时也让众人看清楚了王皇后是有多么简在帝心,深受信任。
可反过来说,如果王皇后这回抓不出下毒手之人,就得直面皇帝的怒火了。
有些单纯的嫔妃,至今还搞不清状况。张贵妃有孕,怎么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现在就直接小产了?而且看张贵妃的模样,也像是被蒙在鼓里了。
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
她们其中有人撇了撇嘴,越发瞧不上张贵妃。
在这后宫里,论起真情实意,还真没谁愿与张贵妃姐姐妹妹的。无他,只自持身份罢了。
第8章
是夜。
段嫣端坐在小凳上等待王皇后,今天出了这种事,按照王皇后的性子,一定要过来看过她才会放心。
果然,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就出现在门外。
“皇后娘娘。”门外宫婢齐齐请安。
再听到声儿的时候王皇后就进来了,她又换了身衣服,素净非常,青丝不过用玉簪挽起,一副慵懒模样。
“今日有没吓着?”王皇后见段嫣还坐在她三岁时极喜欢的那张小凳子上,说话时不由带了笑,“小小年纪就这般念旧,再大些可如何是好?”
分明在逗小孩儿。
段嫣肉乎乎手搭在膝盖上,脸色在汤浴下日渐白皙,此时乖巧得仿若观音座下童子,令人怜爱。王皇后一个没忍住捏了捏脸,手感甚好,只不过得到了轻飘飘一眼。
“看母后兴致这么好,是查出来幕后人是谁了?”
在王皇后面前,段嫣很少作幼童憨状,一贯表现得早熟多思。
“阿嫣又怎么知道张贵妃是被人所害?”王皇后明知故问,并不在意这五岁多的小女儿有近乎成人的智慧,“怎么就不是张贵妃自己的问题呢?”
段嫣仰着头,和她对视,数秒之后才无奈开口:“张贵妃得宠,有个头疼脑热的,太医那边都不敢疏忽,更别提月信推迟这种大事。要说为何张贵妃今日才知自己有孕在身,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太医院那几日来给张贵妃诊脉的太医被收买了,隐瞒其有喜的事实。第二种,则是张贵妃身边亲信被收买,对方利用张贵妃的信任在吃食中下药,让张贵妃在有孕在身的情况下月信如常,并且没有任何怀孕的反应。”
见她分析得这么透彻,王皇后微微惊诧,但很快收敛表情,笑着问她:“这二种可能,何者更合理?”
“第二种。”
“阿嫣聪慧。”
两人一问一答,几句话就解开一些人尚看不清的谜团。段嫣想着她走后乾清宫的事情,对昌平帝的反应很在意,便毫不遮掩地问了出来:“父皇说了什么?”
“限四日内找出真凶。”
段嫣算了算时间,觉得也差不多。她想到自己在系统画面上看到的东西,思索着要怎么告诉王皇后才比较合理,毕竟系统这种超脱古人世界观的存在,是很难被接受的。
而她不久前偷偷救上来的小宫婢,也道出了一些事情。
原来自月余前起,张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阿楠就开始张贵妃的吃食里加奴会。
奴会,在现代名称为芦荟,在大雍几乎是绝迹,很少有人见过,更别提知道它的特性。苦、寒、清肝热,治女性闭经,孕妇少食、忌食。
它可以让闭经女性重新来信事,自然也能让怀孕的人月信照常。而张贵妃连食一个月,腹中胎儿肯定保不住了。
这次在乾清宫家宴上突然发作,肯定也是幕后人加大了剂量,想来个一石二鸟,同时解决张贵妃和皇后。
胃口倒是大得很。
段嫣下意识敲了敲桌子,略显神经质的噪音吸引了王皇后的注意力。她一看,自己矮矮小小的女儿又板着张脸陷入沉思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她干净的指头抵住段嫣额头,“眉心皱得老翁似的。”
“母后为什么不急?”有些时候,段嫣是真的看不懂王皇后。
不管是对于昌平帝宠爱张贵妃这件事的平静态度,还是她提及后宫嫔妃时云淡风轻的口吻,都太让人费解了。
“当然不急。”王皇后直起身,转而去看段嫣练字的纸张,“哪有狩猎的人,比林中鸟还急的?”
“若惠嫔心生二意呢?母后当如何?”段嫣定定望着王皇后,打算慢慢透露。
谁知,王皇后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早晚被拘在笼子里的东西,三心二意蹦跶,也终究成不了气候。”
原来,这个林中鸟,说的竟是惠嫔!
段嫣这才想到王皇后上句话,狩猎,林中鸟,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着她知道惠嫔的事情了。
但是......
这带给段嫣的震惊实在太大了,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母后一直就没信过惠嫔?”
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如果王皇后从始至终就不信任惠嫔,并且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肯定是能发现惠嫔的不对劲的。
王皇后回过头来,笑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盟友之所以是盟友,就是有利益的存在,如果第三方的诱惑更大,盟友关系自然会裂开。今日要教给阿嫣的,就是不能轻易相信他人,显然,阿嫣这一点做得很好。”
这意思很清楚了,王皇后竟然连段嫣时不时让人看着惠嫔的事情也知道。
想到这,段嫣背脊上不禁爬上寒意。
不管你做了什么,她好像都一清二楚。
实在可怕。
“我请李先生来教习,是为了让你日后不局限于后宫这小小地界。人的一生,或许踏足的地方少,但思想不能局限。你是这宫里最为尊贵的公主,日后那些争斗都会摊开了摆在你面前。我知道阿嫣自小聪慧,但人心不是一两日就能摸透的。”
“之后的路,还长着呢。”
在段嫣惊愕的神情中,王皇后开始给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数日前张贵妃就来找过皇后了。
张贵妃起初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只是发觉一向亲近的大宫女有些异常。她在宫里没什么朋友,因着一些原因也不能同昌平帝说,便只能来找王皇后了。
后来秘宣太医,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只不过因为长期服用奴会,已经有了小产的征兆,就算现在请到圣手,也难以挽回。
当时发现自己被背叛的张贵妃恨极了,决然地请求王皇后帮帮她。
于是两人一合计,就有了今晚的事情,并且发现买通阿楠的人,就是惠嫔。
听完后,段嫣还是有些不解,“那惠嫔是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来坤宁宫哭了一场,就是为了做戏给别人看,同时也是在向王皇后投诚。
她母家被流放,糟了昌平帝厌弃,在宫里恐怕更加寸步难行。如果说她是为了找个靠山,没有人比王皇后更合适的了。
在从系统画面离看到惠嫔的身影之后,段嫣就这一点一直想不通。
一个人的行为肯定是有理由的,或为了利,或是为了情。
但惠嫔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毫不犹豫舍弃了,还能为了什么转投他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反过来陷害王皇后?
“惠嫔的父亲,他贪下的那笔银子可还没找着呢。”王皇后的话瞬间点醒段嫣,她嘴角抽了一下,莫名觉得荒唐。
“她连那种东西都敢掺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