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系统在后宫——by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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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出入乾清宫的太医越来越多。已经不少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把自己的人手往那边调。
段嫣估摸着这是昌平帝的身体快撑不住了,预料到过不久这人就会来个放手一搏。
果不其然,二月底的一天夜里,坤宁宫外突然喧闹起来,火把连成一片。在黑夜里把坤宁宫外的路照了个通彻。御林军单手架在剑柄上,右手持着火把将坤宁宫包围起来。原先守卫在坤宁宫外的内侍和侍卫都被那些人押着跪倒在地。
白茫茫的地面,几具还热着的尸体被随意扔在那儿,瞪着眼,死不瞑目,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王皇后穿着普通的素色衣裳,头发一丝不乱步履沉稳地走到坤宁宫门口。她清清淡淡看了眼宫外各种来看热闹的人,又扫了眼那些御林军手里一直捏着的剑柄。
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惊怒的神色,御林军里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审视了一下面前这位皇后,然后展开手里的圣旨念了起来。
什么皇后无德,嫉妒成性,幽禁坤宁,终身不得出。
历来最恶毒的词都用在了这小张圣旨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昌平帝等不及了,便硬添了这些罪名。他围困坤宁宫,幽禁皇后,恐怕接下来就是想要见到皇后深感罪恶深重,自戕于宫中的场景。
王皇后嘴角隐晦牵动一下,当着众人的面做足了礼数,跪下身来接过圣旨。
“领旨。”
坤宁宫里格外安静,像一座冷宫,一点生气都感觉不到了。
待在殿内恍惚还能听到宫外御林军佩刀巡逻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听得人双腿发软。坤宁宫内的宫人也被幽禁在了这座宫中,他们哭天喊地,甚至看着段嫣的眼神里都是冤恨。
“白芍,”王皇后神色浅浅,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就叫了白芍,“把这几人送出去。”
白芍绿药对视一眼,躬下身回话之前嘴角冷冷翘起来,“是。”
一听到可以从这座宫里出去,一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也想向王皇后求情让她把自己也送出去,却被身边机灵的人扯住了袖子。
这一个空当,方才对着段嫣满眼冤恨的那几个宫人就被带出去了,走时她们还满脸喜色,得意洋洋。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宫里所有人都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哀嚎声。
“白芍姐姐,别让我出去,我不去!求求您了,带我回去吧!求求您了!”
这哭叫声凄厉极了,连成一片,听得众人心里一阵后怕。
方才差点就自请出宫的人此时已经瘫倒在地了,一身冷汗。她身边的人小声同她道:“咱们出去了也是皇后娘娘的人,谁想让咱们死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但在坤宁宫里,还有皇后娘娘能护着咱们,你怎么就看不清楚?”
可那人已经被吓得什么也听不到了。
宫门口,白芍让人把还在哭叫的宫婢捆了起来,冷冷笑着。
“不是想出去吗?这送你们出去,怎的又哭成这个样子?”
黑披风的人面色肃穆,方才还念了圣旨,等于是将王皇后骂了一通,这会儿做事却客客气气的,没有一丁点儿落井下石的意思。
白芍看了这人几眼,觉着有意思。“这几人,大人看着处置就行了。”
“……明白。”
几个原本欢天喜地的宫婢听到自己即将被带到哪儿去之后,早就哭作一团。有一人还想要来抱白芍的腿,被她轻巧避开。“劳烦大人了。”
说完这句话,白芍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待她走后,有人凑到黑披风身边低声问:“将军,如今坤宁宫都失了圣心,您还待她这般客气作甚?”
黑披风将军垂眼看着哭昏在地上的宫婢,肃穆的脸上难得有了几丝表情。
“你且看着罢。”
坤宁宫被围的第二日,内务府的东西没有送过来,御膳房也没人过来。白芍领着人要出宫,在宫门口同那个黑披风将军商量。
昨日还很好说话的人此时只会摇头。
白芍从对方脸上看到些歉意,便明白这是昌平帝下了死命令了,只能带着人无功而返。
坤宁宫门前的血迹没有人来清扫,雪化开之后那一大片的暗红色就刺进眼中,突兀得很。
王氏一直没有动静,就连王皇后被幽禁,他们都没有做什么。不论是救援,还是找昌平帝求情,通通都没有。他们好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站在了王皇后对面,冷眼旁观着。
王皇后被幽禁的第三日,王氏王高懿进宫,去见了昌平帝。
“爱卿近来可好?”寝殿里咳嗽声一下比一下重,似乎快要把心肺给咳出来。
王高懿跪在床榻前,恍若没有听到这声音里日渐腐败的生机。他垂着头回昌平帝的话,“托陛下的福,臣一切都好。”
“朕说过的话,一直有效。只要启儿登基,皇后之位定是你王氏嫡女的。届时又是数十年尊荣,可比现在这浑水好处理。”
“废弃的棋子,该抛的时候就该抛,爱卿,你说对不对?”
王高懿跪在那儿,影子低矮,像是被大族的门匾压得佝偻下去。他沉默一瞬,在昌平帝再一次冷声发问的时候,终于沉声应道:“陛下……说得对。”
*
昌平帝不想让王皇后活下去。
围宫那天段嫣就看清楚他狠心的程度。
不让出宫,坤宁宫内却还是留着不少可吃的东西。估计昌平帝也知道这一点,也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第三日的夜里,就是段嫣通过些手段知晓她的亲舅舅王高懿入宫了的那天夜里。
王皇后寝殿摸进来两个刺客。
只不过等含细她们惊醒的时候,发现那两刺客已经倒在地上没有鼻息了。
段嫣怕王皇后出事,从围宫那日起就与她同睡同吃,谨慎得不得了。她向来浅眠,听到点声音立马就醒了。一睁眼就发现那两刺客,一个正有条不紊地往横梁上抛白绫,一个轻手轻脚地往她们这边靠近。
看这样子估计是想浑水摸鱼,趁着那日圣旨上的话,做出王皇后认罪自杀的假象。就是不知道是昌平帝派来的人,还是旁人趁机作乱。
但只要想到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段嫣就忍不下去,眼中杀机尽显。
于是才有了含细等人进来看到的这副场面。
她们没有尖叫,没有问这是怎么回事,更没有问段嫣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有条不紊地将刺客的尸体搬出去。
很快,寝殿里又安静下来,王皇后搂着段嫣,宽慰般的拍着她的后背。
“您再等等,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段嫣蜷缩在王皇后怀中,低低说出了这句话。
仿佛一语成谶,没过多久江大将军不战而降,昌平帝亲征近一年才打下来的数座城池,包括落云城在内,就这样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一年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一炬。
昌平帝当即气得吐血昏迷。
他昏迷之前,忙着清除宫中王皇后的势力,尚未同太多人说定段启为储君的事情。也或许是心底深处的不甘,让他将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
昌平帝昏迷,群龙无首,自然而然的,段嫣就从坤宁宫出来。
坤宁宫的囚禁结束。
前段日子冷嘲热讽的一群人,眼睁睁看着段嫣又掌了宫内权柄。
第108章
皇帝即将驾崩的消息一下传遍宫内。
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可上有段启, 后有段嘉瑾。一个是长子,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一个是嫡子,身份贵重。其余那些皇子延馋皇位, 却也知道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于是就打算坐山观虎斗,以期能撞大运坐收渔翁之利。
确实, 段启是昌平帝暗中定好的皇储, 只不过身体撑不住,没能把路给他铺好, 这才给了段嫣机会。段嘉瑾要登上皇位,势必避不开段启。
不管从哪方面看,这两方都不可能和平相处。除非, 一方自动退出。
而被认为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 在乾清宫外碰了面。
段嫣与段启同年生, 只不过她比段启大了两个月。所以段启其实应该称呼段嫣一声皇姐的。但自小段启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宫人们教他喊皇姐,他便笑起来,顶着一张圆乎乎的脸直呼段嫣的封号。装傻充愣的技术炉火纯青。
就算长到现在,他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段启刚到乾清宫门口, 见到从另一边过来的段嫣,他停下来就喊了一声:“泰清。”
像极了年迈的长者喊后辈的口吻,占够了便宜。
好在旁人都习惯了, 也没露出什么异色。段嫣恍若没有听到他的称呼, 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刚到?”
“对, 才来。”说话间,段启两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乾清宫宽大的门匾。他眼睛生得很是温润,这样长久直视一物时, 总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
段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间朱红的门匾,上面的字也写得浩然大气,并无什么异常。她挑了挑眉,不再学着段启去看这门匾了,正打算走进去,就听到段启赞叹一声。
“你看这匾,它又长又宽,是块好匾啊……”
在场的宫人俱是一顿,神色怪异,低着头努力克制自己抽搐的嘴角。
段嫣停下来,平静地点了头,“确实是块好匾,地方也是个好地方,阿启喜欢?”
乾清宫是历代帝王处理政事生活起居的地方,在很多人心中,这已经不仅是个地方了,它更是权力的象征。
万人之上,群臣朝拜。
段嫣的话里含了深意。
“怎么,我喜欢,泰清便要送我?”段启笑了一声,揶揄着冲段嫣眨了眨眼,瞬间又变得孩子气。“你送我,我倒很开心。不过,要是再有些难得的话本就更好了。”
在段嫣记忆里,段启是几兄妹里最重感情的人。那时候段睿同段妘闹起来,总是他跑过去将两人分开。对两人没有偏颇,公正又温和。所以后来段睿同段妘也就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闹了。
皇家本就真情难见,同胞所出尚且都隔着一层,更别提他们这些本就存在竞争的不同母妃所出的皇子公主。随着年龄渐长,段启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对着谁都放出善意,好歹学会明哲保身。段嫣也就忘了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了。但现在,段嫣又想起来了从前的一些事。
她没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段启也慢慢跟在后面。
寝宫内,那位正值壮年的帝王正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面色灰败。浓郁的药味弥漫着这座宫殿,宛如经久不散的尘灰,透着深深腐朽的气味。
殿内很安静,只有段嫣同段启两人,他们静静站在昌平帝床前,久久没有说话。
外面鞋底踩在地面的闷响声,衣袂摩擦的细碎声,通通传入这座安静空旷的寝殿。
段嫣看着昌平帝,突然问道:“在想什么???”
昌平帝昏迷着,这话自然不是同他讲的。
身边的人神游了一段时间,直到段嫣问出声他才缓慢地眨了眨眼。“嗯……在想小时候,学堂读书的日子。那时候还是在坤宁宫,你总是最方便的那个,起得比旁人都晚,却又总能准时到学堂。那时候阿妘都气哭了。”
段启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直看着昌平帝,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悲痛也没有担忧。只是提起往事眼里闪过些怀念和柔和。
“我还是第一回 听说。”段嫣浅浅笑起来,眼帘垂下去。“学堂的日子,我倒是不怎么想起,毕竟先生总盯着我背书……”
段嫣自小看书就困,实在没什么天赋,却又是先生重点关注的对象,每回都被逼得无可奈何。段启也想到这件事,嘴角抿着翘起来。
若昌平帝就这样一睡不醒,直接驾崩,他们两人就是对方最大的敌人。想再要有现在这样融洽的谈话是不可能的了。而段嫣也不会给昌平帝醒来的机会。
段启比段嫣在乾清宫多待了半个时辰。
在段嫣走后,他从宫人打好的温水里捞出帕子,拧干给昌平帝擦脸。动作温和,孝顺至极。
擦干净脸后,段启又把帕子放回温水里净了一遍。他垂眸,一遍又一遍拧着帕子,却怎么都不满意。水溅落在地面,晕开一团一团的痕迹。
良久。
段启看着手中早就被他拧得不成形的帕子,叹了口气。
“父皇,你说你这辈子,可曾做过什么好事?”
他是棋子,泰清也是棋子,还有小四,皇后,都是面前这人手上的棋子。哪儿有什么真正的皇储?只不过是想看他们争来抢去,自相残杀,养蛊一样的选出最强的那个罢了。
“若你真这般想,那就想错了。泰清可不会如你的愿,她厉害着呢。”
……
明城军队围困落云城那日,江大将军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直到大军兵临城下,他才在身边副将不自然的神色下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