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春夜——by严雪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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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蔓确认他是故意的……这小子焉坏。
她一转身:“随便。”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又这么容易生气。”
她抽回来:“我没有生气。”
追野把打火机塞回去说:“礼物需要你跟我去拿。”
“去哪儿?”
“你和我来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不就没有惊喜了?”
乌蔓神色为难:“搞得这么神秘……”
像是看出她的不情愿,他放软语气,有点撒娇意味的:“我人都到这儿了,你不和我去拿吗?也太狠心了吧……”
乌蔓犹豫半晌:“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她是真的太好奇追野口中必须要跟着去拿的礼物是什么了。
乌蔓抄上平板,表情淡定地走向电梯。到了她房间这一层,电梯打开,露出乌蔓要笑不笑的脸,咬着嘴唇还有点翘起的嘴角,踮着忍不住快小跑起来的脚尖。
她轻快得确实如一只小鸟。
乌蔓身上刚出过汗,还是决定简单地冲下澡。刚收拾完,就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她以为是追野等不及,问到了房间号来找她,拉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人是梁子安。
他些许腼腆地说:“这么晚会不会打扰你啊?”
她压下意外:“没事,怎么了?”
“我那边刚下戏,今天一直都分开拍,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乌蔓冲他笑道:“谢谢你。”
他多看了两眼她身上的装扮:“……你是准备外出吗?”问出口才发觉失言,又着补说,“这么晚出去要注意安全。”
她刚要点头,不远处电梯叮地响了一下,追野从打开的门里出来,和二人狭路相逢。
梁子安一下就认出追野,小声惊呼:“他居然也在这?!”
乌蔓顿时生出了一丝不必要的慌张。
在梁子安惊诧的目光中,追野越走越近。
梁子安:“……?”
追野比梁子安高出半个头,往他身旁站定,气势逼人。
“我说你怎么一直不来……”追野戏谑地瞥了左边一眼,语气古怪,“原来是被别的弟弟绊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追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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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常感谢!
亻衣鏵第 36 章
“别胡说八道……”
乌蔓被这场面搞得些许头疼, 梁子安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在追野和她身上来回转悠,一脸吃到大瓜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疑惑非常怀疑人生的表情。
追野不置可否,丝毫没有接收到乌蔓示意让他暂时别出声的眼神, 扬了扬下巴:“那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梁子安倒抽一口冷气。
乌蔓连忙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介绍:“这是我上部《春夜》合作过的演员追野, 来这儿拍广告,偶然碰上的。这位是这部戏的男主演梁子安。”
梁子安恍然地伸出手说:“你好你好, 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认识呢!”
追野胳膊都没抬一下,鼻音嗯道:“你好。”
梁子安讪讪地缩回手。
乌蔓圆场说:“我和他去拿我的生日礼物,你先回去吧。”
“哦哦, 好。那我先回房了。”他摆摆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转身离开。
追野垂下眼睛:“你又入戏了吗?”
乌蔓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你向他解释的样子很紧张。”
“那是因为我怕他误会。”
“所以啊, 我问你,你又入戏了吗?”
乌蔓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以为她对梁子安又有了好感, 才会这么慌里慌张地解释。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被歪曲事实,传出去不好。”
“对无所谓的人,事实被歪曲也没什么。只要在乎的人清楚不就够了吗?”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多绯闻了。”
追野一愣,表情忽然严肃:“那些都是假的,我以为你早就清楚了。”
“我知道啊, 你不是说你没谈过恋爱吗。”乌蔓哭笑不得,“我的意思就是你这无所谓的态度才招致这些绯闻。”
“对于那些人,我是心里坦荡, 没必要遮遮掩掩。”追野随即压低声音, “但对于你, 我心里不坦荡。”
“我就是想让梁子安误解。”
乌蔓语气一滞,立刻转移话题说:“礼物呢……再磨蹭下去,我的生日就过去了。”
*
两人戴上口罩,追野领着她一路出了酒店, 来到一辆房车面前。
乌蔓这次拍戏也带了房车,像这种拍摄条件不好的剧组,她就会调房车过来,平时在房车上休息。眼前的这一辆是他的房车,比她的小很多,里头的布置也截然不同。
她几乎没布置过内里,都是房车自带的最原始配置,多出来的都是些按摩仪和护肤品,还有几本书。
而他的房车就像是他的秘密基地。乌蔓在驾驶座粗粗往后扫了一眼,五彩斑斓的,有口琴、捕梦网、还有她叫不出名字的手办。
他像个小仓鼠,把自己喜欢的都囤了进去,这样那些东西就可以一直跟着他。
这种狭窄的空间让乌蔓很有安全感,充满了舒适的烟火气。她缩在座位的软垫上,连那软垫都是一只小柴犬吐舌头的形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寂静地行驶在无人的山间公路上,一路没有一盏灯,只有车前灯明晃晃地亮出一束光,像床头的夜灯,看着就令人心生安眠的倦意。
乌蔓慢慢地耷拉下眼皮,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
追野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见她头一歪,发出浅浅又悠长的呼吸,便抽出一只手拿起一边的小毯子给她盖上。接着又按开手机摄像,调出小猪头的滤镜,对着乌蔓的睡颜偷拍了一张,这才心满意足地手放回方向盘专心开车。
*
乌蔓被叫醒时,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睡得很沉。
这些年她因为拍戏养成了随时随地睡觉的习惯,但从来都睡得很浅,无论是车里还是片场,或者后台,耳朵里都能听到嗡嗡的走动和吵闹。
但也许是这一晚偏僻又安静,她什么声响都没听到,睡得格外沉。追野把她叫起来的时候,脚边都已经落了两支烟。
乌蔓下车,看到一家是面店。可是店门已经关了。
她讶异地问:“你要请我吃面?”
“不是请,是我亲自做。”追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拉起卷帘门,打开灯,示意乌蔓进来。
“你怎么有钥匙?别跟我说这是你开的面馆?”
“当然不是,我拜托制片把场地包下来了。”
……制片有点冤大头。
“可是都这么晚了,我再吃就要胖了。”
“不用吃完,吃一口意思一下就行。我妈曾经说过生日一定得吃长寿面,才会平平安安。”他真挚地说,“我希望你平安。”
乌蔓摸了摸鼻子,局促道:“好吧,那我就吃一口。”
追野进了厨房,她坐下来环顾四周。面馆的布置并不富丽堂皇,墙角还有泛黄的油渍,天花板上吊着的灯瓦数很低,致使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昏暗。厨房里的起锅声打破了这份幽静,不到半刻,就有面香的味道飘过来。
乌蔓抽了抽鼻子,脸上闪过极震惊的表情。
这个味道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闻到过了。
……怎么会?
她按捺不住,起身走到厨房,一眼就看到追野正在专心做面的背影。
明明前几个小时还穿着这一身西装拍高端汽车的品牌广告,现在却在外头系上一件染着油烟的围裙甘心囿于厨房。
没有什么比这个画面更打动人,乌蔓忍在门口,没有出声,忽然体会到于无声处惊雷是什么感觉,雨是润的,风是细腻的,把整个身体都吹得软化。
追野端着做好的面一转身,和乌蔓骤然面对面,看见她失神的表情。
“怎么不去坐着?”
“闻到了味道。”乌蔓探头看了看他端着的碗,面条果然是她熟悉的那种米面,只有她的家乡才会习惯用这个做面条。
她出来闯荡这些年,吃的面条全是宽面或者扁面。不太吃得惯。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让阿姨学做家乡的面给她吃,但那面很挑剔,需要讲究汤头和火候,多一分则糊,少一分则生。她便耸肩说算了,不吃也不会怎么样。
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将就,从小孩变成索然无味的大人,就是从无理取闹非要这个到学会将就那个也行的过程,明白不会再有人无条件惯着自己。
虽然她算是一个例外,连小时候都没有享受过无理取闹的权利。所以将就仿佛变成了她的一种本能。即便她现在已经有了任性的资本,她也从不来擅自挥霍这份权力。
她根本没奢望过有一个人能洞穿她的某种渴望,即便只是关于最简单的口腹。
“你尝尝看?我也不知道做得算不算地道,但应该挺不错。”
追野的语气很淡然,但是乌蔓却分明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几丝紧张。
两人走到外头入座,乌蔓挑了一筷子,细嚼慢咽。
然后她放下了筷子。
追野面色僵硬:“……说一口真一口啊?”
乌蔓摇头:“是这个味道让我……有点恍惚。我得缓缓。”
“不好吃吗?”
“太像了,太像了。”乌蔓连着说了两声,“虽然知道你厨艺很好,但是你怎么能连这个都会做呢?”
这句夸奖显然让他很受用,他支着下巴,神情轻快:“我之前去过你的家乡,有向当地的师傅学过。”
“你什么时候去的?”乌蔓开始埋下头吸溜吸溜地吃起面条,嘴上含糊不清地问。
“嗯……好像是十七岁那会儿吧。”
“你可真会挑地方去。”她自嘲地吹了一口面,“那儿可没什么好玩的。”
“我觉得很有意思。”他在看她的眼睛,却又像透过眼睛看到了更久远的一些东西,“那儿是阿姐出生长大的地方。也许我走过的那条街,几岁时候的你也走过。感觉很神奇。”
“我想到我走路的时候你连腿都还没有,也挺神奇的。”
追野被她的话气笑了,靠回椅背上:“我现在不光能走路,还能像抱小孩儿一样抱着你走都没问题。”
乌蔓知道面前的真小孩儿恼了,不再回嘴,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追野突然伸了个勺子过来跟她抢。
“你干嘛?”乌蔓护住自己的面条,追野趁机捞了一勺:“看你吃得那么香,搞得我也有点饿。”
“那你再去做一碗。”
“你没听说过吃饭要抢才香吗?”他反而越挨越近,额头轻轻撞上她的,以一种过分亲呢的姿势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