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春夜——by严雪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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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拍摄乌蔓都浑浑噩噩,不是很在状态。
连电影的前途都未卜,现在拍这些预热的物料不免可笑吗?
可这些情绪她不能和别人吐露,一切都是她的原因造成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抱怨,最要紧的是她在盘算怎么平息郁家泽的怒气,让《春夜》不要胎死腹中。
虽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但总好过不补吧?
于是一回国,乌蔓就立刻前往郁家泽的别墅。
她很少会主动去那里,以前是怕撞上他带人过来,两边都尴尬。后来他身边不再有别人,但是经常行踪不定,想起来会主动去她那儿。她也不需要过去了。
但好在,别墅的密码她都还备份在备忘录里。
除此之外她还准备了食材,以及纹身需要的工具。
今晚,是乌蔓给自己准备的“献祭”。她没有提前告诉郁家泽,突如其来的惊喜总是会加一点分。
捡起生疏许多的厨艺,她勉强做完三菜一汤包好保鲜膜放进冰箱里,就等郁家泽回来后再加热当夜宵。
他吃不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形式。
离他回来预计的时间还有点早,乌蔓做饭出了一身汗,趁这个时间想去洗个澡。
记得上一次来,还留了洗漱用品和睡衣在这里,方便过夜。
她凭记忆上到二楼房间,打开衣柜,神色茫然。
衣柜里的另一半,已经完全被另一排陌生的女式服装占据。
那么明目张胆,实在不像是哪个小明星的作风。就算敢这么做,第二天也会被郁家泽清理出去,不会还挂在这里。
而其中有一套衣服乌蔓很眼熟,是很久之前的那次决赛夜,结束后同节目组一起吃火锅,唐映雪穿过。
乌蔓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翻开自己的那条庆生微博,点开了唐映雪的头像。
那是一张自拍照,背景有一座仙鹤雕像,框了一半进去。
这座仙鹤雕像,此刻就好好地安置在楼下的客厅置物架上。这是拍卖来的古董,全世界只有这一件。
乌蔓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唐映雪这个便宜妹妹从来都不是什么低情商的傻子。她当初发那条生日的祝福评论,不是为了空口讨两句嘴上的威风,更不是为了让乌蔓来打脸的。
她的目的在于让乌蔓看见她的头像——是在郁家泽的别墅里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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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蔓在客厅里端坐到凌晨,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郁家泽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知道过来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乌蔓起身说:“我做了点菜,您吃吗?”一边走到他身边帮他把大衣卸下。
郁家泽坐到餐桌边:“既然做了,就别浪费。”
乌蔓说好,将冰箱里的菜色一一取出来,放到微波里加热。
机器轰鸣的声音覆盖了死寂的气息,两人一南一北,相隔很远。
郁家泽一眼扫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纹身器,嗤声:“现在上赶着来给我纹了?”
他起身,一脚把茶几踹倒。
轰鸣里加入钻头和地板撞击时刺耳的呲声,让一切的气氛更加紧绷。
“真可惜,我今天没有那个心情了。”
微波“叮——”地长响,终止了这一切杂音。
乌蔓平静地把菜品取出来,对周遭隐藏的爆裂毫无所觉似的,一一放到桌上。
她拉开椅子,坐下说:“热好了,先吃点吧。”
郁家泽轻轻蹙起眉,发现乌蔓的样子不太对劲。
他扫了一眼二楼,了然道:“上去过了?”
乌蔓给自己备了一副筷,她自从下飞机就还什么都没吃。此刻夹了一口菜,边嚼边说:“对,我都看到了。”
郁家泽软在沙发上,打开遥控,电视里正好在播唐映雪的舞台直拍。
他指了指电视里的这个人:“老头子让我和唐家联姻。”
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一句垃圾桶满了,完全听不出这事关他的人生大事。
唐映雪甚至没有一个名字,在他的叙述中,她是“唐家”的一个代词。
乌蔓咽下一口饭说:“那恭喜您。”
郁家泽黑沉沉的眼睛审视着乌蔓。
“真心的吗?”
“您之前说过,除了您单方面提出结束,否则我们的关系就一直存续。”乌蔓缓缓说,“但我当时提出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您结婚。”
“所以你今天不是来跟我道歉的,而是要跟我提离开?”
郁家泽走到乌蔓身边,从身后抱住她,抵着她的耳廓呢喃。
“不错,真的不错。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就是像这样,总能给我意外惊喜。”
乌蔓握住筷子的手微微发颤,她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有我的原则。这是我的最后底线。”
他直起背,手还轻柔地搭在她肩头。
下一秒,五指收拢,掐住了乌蔓的脖子。指跟陷进雪白的肤色里,摁出一圈圈红痕。
“你有听说过人结婚还特意把自己养的宠物放生的吗?没有这个道理。”
乌蔓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提到了喉管出不去,新的又进不来。
郁家泽好玩地问:“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很认同,无话可说了?”
……你他妈先把我脖子放开!
她内心惊惧,又充满愤怒,血管奔涌着在眼里泛出血丝。
郁家泽轻飘飘地缩回手,乌蔓捂住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出声。
他坐回她对面,对她狼狈的样子无动于衷,不为所动道:“现在再说一遍?”
乌蔓声音嘶哑,直视着郁家泽,一字一句:“我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这是我的原则。”
“原则?”郁家泽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小子。”
“和追野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还没有说名字,你就对号入座了。”
乌蔓眉间一颤。
“那我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郁家泽支着下巴,微微向前倾,“你以为真的是粉丝向追野泼的硫酸?”
恶寒遍布全身,乌蔓立刻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恐惧比刚才郁家泽掐住她脖子时更甚。
她说话的牙齿都在哆嗦:“是你在背后……!”
“你……”郁家泽咀嚼着她突变的称呼,“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用你。”
她想起那个昏暗的房间,追野赤着上身背对自己,触目就是他那如同浮雕一般的伤口,占据了背部的四分之一,比她的纹身还狰狞。
原来……原来这竟然是她带给他的无妄之灾。
乌蔓咬紧牙关:“能做出这种事情还用您称呼,我说不出口。”
郁家泽倏然沉默下去。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周遭的气压形成了危险的漩涡。所有的暴怒,躁郁,惊愕,甚至还有一丝刺痛,全都隐秘地被裹挟在漩涡中心,等到临界点,一切都将爆炸,天地为之裂变。
一旁的电视上,唐映雪的舞台已经播放完毕,轮换到了下一个舞台。
光芒四射的升降台上,有人在弹奏钢琴开场。琴键原本稀疏错落,逐渐的,弹奏的指头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发狂似的按下去,若有烟头悬在琴键上,免不了自燃。
郁家泽在疯掉的琴音中松开领带,抓住乌蔓拖到身边,将领带绑上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家泽:啊哈,没想到吧!这车头转了180度,还是得我来开!
伊華獨家第 42 章
乌蔓清醒过来时, 郁家泽已经不在了。
她嗓子疼得厉害,感觉含着烙铁,烫得四壁冒着白烟。整个人像刚从蒸锅里捞出来, 全是粘腻的虚汗。
她艰难地伸起胳膊探了下额头, 估摸着得烧到三十九度。
床头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居然昏睡了整整一天。
乌蔓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那股灼热似乎把她的大脑神经也烫坏了,令她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满厌倦。
下一刻, 她还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踏着虚浮的脚步下了床。
趁着郁家泽没回来, 她得赶紧先离开。
乌蔓匆匆忙忙地下到一楼客厅,惊愕地愣住了。
客厅里堆满了整齐划一的纸箱, 上面用马克笔标记了内容:鞋子、衣服、首饰……她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当即拆开了其中一个纸箱。
果然是她的衣服。
这些全是她放在别墅里的东西。
乌蔓慌乱地抽出手机,立即给郁家泽播去电话,连打了好几个才打通。
郁家泽语气不耐道:“我在开会。”
“客厅里的那些箱子是怎么回事?!”
“不是很清楚了吗?”郁家泽言简意赅,“别墅我已经给你退掉了。”
“……”
郁家泽不容置疑道:“你以后就住这里。”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乌蔓瘫坐在沙发上, 对着已经切断的忙音爆了句粗口。
发泄似的把所有的箱子全都推倒,整个客厅被席卷为一座乱糟糟的垃圾场后,乌蔓痛快地扬起嘴角, 还没笑出声,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是许久没联络过的汪城。
他简单寒暄了几句,直奔主题问:“小蔓,最近《春夜》的审查有些问题。我之前也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个情况,所以当初也很欢迎郁总来投资。现在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审查司那边, 沟通沟通?剧组全上下的心血,不能卡在这里呀……”
乌蔓的笑意僵在嘴角,体会到了什么叫话在心口难开。
她艰涩地回道:“好……我问问。”
乌蔓挂掉电话,面对满地狼藉呆站了一刻钟。
一刻钟之后,她弯下腰,撑着高烧的身体,一点一点把东西收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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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泽深夜回到别墅,客厅里的箱子已经被清空,属于乌蔓的东西不动声色地融进了这个房子。
他走上二楼,推开房门,巨大的床上一个脆弱的身影深陷其中,满头卷曲红发缠绕在深色的床铺上,像横生的藤蔓,只能依附于他的这片土壤。
这个画面令郁家泽非常舒适。
他没有开灯,坐到黑暗中的扶手椅上,凝视着黑暗里乌蔓的睡颜,想起了很早很早以前,她刚刚跟上自己的第十天。
之前跟过他的所有小明星,都会在这一天用尽花招,想让自己成为留在他身边的那个例外。所以他包养人的乐趣有时候仅仅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美色对他而言是一种鸡肋,看多了早就看腻。
他要的是有趣。
因此对于乌蔓,他格外期待她会有什么举动,毕竟她是第一面就让他觉得有趣的人。
只不过乌蔓让他失望了。
她在晚上24点准时地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感谢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您给我的钱以后我会还给您。祝好。”
卖惨,欲擒故纵。郁家泽看了短信后撇了撇嘴,扔到了一边。
他打赌,不出三天,乌蔓就会以其他理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和之前的那些养的小玩物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这次他跟自己打赌打输了,别说三天,都快三十天,乌蔓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