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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美人——by寒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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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叡竟然觉得比怀袖在他怀中娇柔吟哦更让他觉得情难自禁,满心蜜意柔情在澎湃涌涨,心都快被怀袖的目光被望得化了。
  只被怀袖哄了一句,萧叡便连耳朵根都红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个皇帝,恨不得与怀袖山盟海誓,千言万语徘徊在胸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轻薄怀袖,规规矩矩地握着她的手,红着脸说:“朕也只要怀袖你做朕的尚宫,朕在位一日,尚宫之位便不会许给旁人。”
  怀袖被萧叡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也搞得脸颊有点发烧,心下略有些不耐烦。
  她心想,这狗皇帝要还要看她到何时?说得好似很深情一样。什么时候放我走?该不会还想在竹林里要她一起玩吧?
  怀袖想了想,踮起脚,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萧叡被亲得脸更红了,魂不守舍。
  怀袖跟哄狗儿一样地说:“七郎,我真的还有公事要办,太皇太后的千秋宴不容闪失,等千秋宴办完,我俩都得空了,你再悄悄来找我。”
  怀袖又踮脚,靠过去,热息拂在他的耳朵,轻声说:“到时我再好好陪你,你想怎样都行,你不是要我与你生个小公主吗?便有空陪你造个小公主了。”
  萧叡心都被她给呵酥了,心痒难耐。
  却没得法,只能放怀袖离开。
  萧叡依依不舍地看着怀袖离开。
  萧叡莫名地期待着她会停下来,转身看一眼自己,却没等到。
  怀袖没有回头,在这萧瑟的竹林之中,如一抹安静的烟紫,拐了个弯,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再看不见了。
  萧叡也拔脚离开,去往另个方向。
  走出这片竹林,他还是皇上,怀袖也只是女官。
  无人知晓他们曾躲在里头拉着手,偷偷讲情话。
  萧叡一想到怀袖说要给他生小公主就万分期待。
  如果真有了,他便闭眼昏庸一会吧,以诞下他第一个子嗣之功劳,到时封怀袖一个皇贵妃,绝不为过。
  皇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对一个农户女出身的平民女子算得上是一步登天了。
  那边。
  慈宁宫中。
  太皇太后正拉了顺王,私下问他:“你觉得怀袖如何?”
  顺王不解:“什么如何?挺年轻的尚宫。”
  太皇太后却道:“你这孩子……我是问你,你瞧不瞧得上怀袖?可愿让她伺候你?不用她上山,到时在山脚下弄个庄子,你若是有兴趣就下山找她。你都这个年纪了,别和我说什么傻话,必须要个孩子,等有了,我就不催你了。”
  顺王啧啧几声,很不孝顺地道:“我就知道您会催我生孩子,果然说了,这便是我不想下山的原因了。真是扫兴。”
  太皇太后拍了他一下:“怎么和你娘亲说话的?”
  顺王立即吊儿郎当地摆出道士的架势:“我是出家人,已脱离凡尘,不想要孩子。我跟尚宫娘子说话,也只是觉得她有点有趣罢了。觉得她有趣,就要跟她生孩子吗?可怕,可怕。”
  更何况,方才他给尚宫娘子号脉,还发现一件事——
  极难察觉,也可能是他弄错了,他怎么觉得怀袖那脉象,像是曾经有过身孕,却落了胎儿,乃至身体有损。
  怀袖可是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不过未出嫁倒不是不能怀孕,他道观里有个小道童的娘亲就是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一被生下来,就被送到了他们道观山脚下。
  太皇太后心累,可这些年,顺王也没觉得几个女人有趣过。
  顺王又说:“娘你就别东想西想了,一切顺其自然便好。再说,怀袖可是皇上的心头好,我看啊,没人能从他手里抢人。”
  这时,有人来禀,说是尚宫遣人送了件东西给顺王。
  他接过来一看,是先前他借给怀袖看的那本书。
  顺王把书一卷,塞进袖子里。
  他莫名地想起一个很平常的画面,那时还在山上,怀袖一个人坐在水潭边钓鱼,钓到一条大鱼,她一个人拽不上来,也不要人帮,差点被鱼给拉得掉进水里。
  这是个很独的女人。
  他从未见过这样孤傲的女人,这世上的女人他自问也见过不少,在这其中,怀袖也算是稀奇之人。她的表面看上去有多温柔包容,内心就有多冰冷封闭,她不想与人扯上关系,身处红尘之中,却不想沾上一粒红尘。有趣。有趣。
  定然还有好戏可看。
  顺王拜见过母亲,出宫,在顺王府歇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就起床进宫。
  太皇太后八十岁寿辰办得极为隆重,宫中将连开三天宴席,有歌舞,有唱戏,有杂耍,这几日夜里还要放烟花,天潢贵胄、肱骨大臣才有资格来为太皇太后祝寿。
  一切策划得井井有条。
  他没有再见到尚宫怀袖,心想,大概怀袖现在正在尚宫局统筹全局吧,这么多人与事,能管理得当可不容易。
  寿宴的第二天,顺王觉得已经祝过母亲生辰,他已经完成义务,可以回山上去了。
  皇上却不放行。
  准确地说,是封了城,说是因为太皇太后寿辰,为安全起见,封城七日,不允进出。
  顺王进宫时又听说,尚宫因公务太过繁重,竟然第一日就累病了。
  暂且养病,闭门不出。
  ~~~
  夜空中绽放着绚烂的烟火。
  啪嚓。啪嚓。
  萧叡以醉酒为名义,勉强应付了宴席,一离开,他便不用再强颜欢笑。他径直去到怀袖的院中,走到门口,他平静而冰冷地道:“滚,都给朕滚。”
  众侍从不敢再跟上前。
  萧叡颓丧地在书案旁的椅子上坐下,没点灯,独自坐在黑暗之中。
  屋里了无人气,冷冷清清。
  桌上是他从怀袖屋子里找出的两张图纸,或许是怀袖逃跑时太匆忙忘带的,绘制着京城每一条街巷,和京城附近的地理地图。
  他查了一日,只查到昨天有个拿着“瑶蕊”牌子的宫女得尚宫之命要出宫办事,可笑的是,这假宫牌还是秋狝时,她说想扮作个小侍女一道去,才特意做的。
  这个宫女“瑶蕊”出了宫后,就像是一滴雨落进了水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他的耳边仿佛还回想着怀袖与他说的甜言蜜语,他们最后一次见时,怀袖还说什么,要给他生小公主。
  一转头,就逃没影了。
  多狠的女人啊。
  他找过来时,桌上端正用玉兔镇纸压着一封信,是怀袖决烈的笔迹,只有一句话:
  如有来生,无与君逢。
 
 
第33章 
  千秋宴的第一日。
  据人所说, 怀袖身着尚宫女官服进了尚宫局中,之后在女官们用来更衣午睡的内室发现了她换下来的檀紫色官服,应当是在此易服变装, 该扮成小宫女。
  之后她就直接混在一支出宫采办的宫女中离宫, 出宫的名单是她自己批的,添个名字而已, 近来人多事多, 领队的宫女与怀袖关系疏远, 也没注意多了这个不认识的名叫瑶蕊的小宫女,只以为是新来的。
  竟然就这样把她给放出去了。
  可是,出宫是一回事,找不到是另一回事。
  怀袖消失得太离奇了, 只查到她出了宫门,之后便无影无踪。
  萧叡实在是不明白,怀袖怎么逃?又能逃去哪?她看着风光, 实则孤身一人, 无依无靠。就算离开皇宫,她能去哪?能投奔谁?能藏在哪?
  知道他俩私情的人世上都没几个, 谁敢冒着大不韪收留她?敢跟皇帝作对?
  萧叡将尚宫小院服侍怀袖的两个小丫头拎过来审问,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姑姑呢!你们怎么就没发现你们姑姑没了?”
  姑姑又没了一次,这次她俩是真不知道怀袖去了哪。
  雪翡磕头,吓哭了:“奴、奴婢也不知道。”
  雪翠想了想,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道:“陛下,姑姑今天早上与我们交代过两句话。”
  雪翡也记起来了:“是、是,姑姑有说过!”
  萧叡没好气地问:“说,你们姑姑跟你们说了什么?”
  雪翠说:“姑姑说, 如果晚上陛下过来,陛下问我们什么,就答什么,让我们不用隐瞒,乖乖回答,陛下宅心仁厚,是位明君,不会为难我们。”
  说完,她端端正正地给皇上五体投地的俯首磕头。
  萧叡怔了怔,像是咽下一把碎石子儿,语塞难当。
  好,很好,怀袖这是拿他的仁君名声在要挟他吗?以为这样就管用吗?
  萧叡气笑了,屋里的所有奴才都伏地发抖。
  萧叡命人将两个小丫头分开审问。
  她们两人倒是听怀袖的话,问什么答什么,毫无藏私,两个这么小的小丫头城府极浅,一看便知,根本不用上刑。
  确实被问出来一些萧叡不知道的事,说怀袖有时会独自离开,她们也不知道怀袖是去哪。
  用雪翡的话来说就是:“奴婢还以为姑姑是去找您了……”
  日期跟时辰她们都记得清清楚楚,萧叡一对,反正不是去找他了,
  那是去找谁了?
  两个小丫头被审问了一日一夜,不许睡觉,萧叡本来将信将疑,不相信她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必她们吐出点线索来。
  他最初时,气在头上,真恨不得要杀几个人泄恨。
  结果她们俩还真的知无不言,不但连这几日关于怀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全部说了,就算问他们以前的事,也全部跟倒豆子一样尽数抖落出来,越说越多,一直也没问完。
  “我问姑姑,为什么皇上不给您名分,姑姑说: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都在腹中藏着一条毒蛇,专用来咬女人,将毒液注入,有的女人中了毒,便再不会走路了。”
  “姑姑还曾跟我们说过,世间女子多身不由己,纵使终身不嫁,自己养活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先前、先前陛下去避暑山庄以后,写了信回来给姑姑,我还问过姑姑,是不是皇上召见?姑姑说……姑姑说……只有奴才离不开主子,哪有主子离不开奴才?”
  雪翠说完,深深埋下头,心猛烈跳个不停,心跳声响到像是要炸开。
  萧叡坐直身子,缓缓向后靠去,抵在椅背,阖目,想要平心静气,他的手捏着椅子把手,生生地捏碎了。
  如今他反倒冷静下来,就算把人杀了能有什么用?
  而且他再了解怀袖不过,先前他俩私通,怀袖就一直瞒着贴身的小宫女,像她这样做事谨慎的女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告诉两个带不走的小宫女。
  他打量着两个懵懂无知、瑟瑟发抖的小孩子,忽然想起怀袖还曾和他说过:“若我们当年有个孩子,应当与她们差不多大吧?”
  不知怎的,回忆起怀袖像她们这般大的时候,他去他们约好的树下见面,他查教给怀袖的功课。
  怀袖郁郁寡欢、魂不守舍的,问什么都答不出来,叫他心里直冒火,还骂她:“你这样,哪能考得上女官?怎么这样笨!”
  以往他也骂,没见怀袖怎样过,这次才骂完,就见怀袖眼睛一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把他吓得呆住,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你哭什么?我是严师出高徒,你真是胆大了,你自个儿偷懒,还敢跟我哭?”
  怀袖哭个不停,他只好扯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把袖子都给擦湿了,那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哭,便心软得不成,还给她道歉:“那我、我不骂你了,你别哭了,记不住回去慢慢记,还有哪不会的?……我以后再不骂你笨了,我求求你别哭了。”
  怀袖摇摇头,吸了吸鼻子,哭着说:“不是记不住,我打听到我姐姐的事了。”
  萧叡直为她心酸,柔声问:“怎样?就是你以前说过,你为了她才自卖进宫的亲姐姐吗?”
  怀袖点点头,泪汪汪地说:“嗯……五年前,说是陛下酒后幸了她,隔日就被人发现她跳了井。”
  怀袖一说起就落泪:“就算不是出宫,就算是去做苦役都好啊。我姐姐绝不会投井,她还与我说,等她攒够钱出宫要来接我,她不会抛下我的。”
  他父皇就是那样的人,在这宫中幸过的女子不计其数,他的娘亲是这样,怀袖的姐姐也是。
  他的娘亲还算好些,死后还得了个美人的名分,待他登基之后还追封了谥号。
  皇后善妒,容不下他娘,也容不下怀袖的姐姐,转头与父皇说一句,那个小宫女自己不小心,失足摔进井里淹死了,他父皇也本就是一时见色起意,没有半分真情,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无名无分、微不足道的小宫女斥责皇后不成?
  他们就像是两只都失去父母的幼兽一样,依偎在一起取暖,舔舐伤口。
  怀袖当着他的面,她大逆不道地说:“我知道我是庶民,我是命如草芥,但只是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要乖乖认命吗?就要连死也不能有一句怨言吗?就因为他们尊贵,我卑贱,我就得老实为她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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