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仙君退婚是真的——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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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才过了多久啊,她身上的嫁衣都还没有脱下呢,他们还没有洞房呢,还有,阿柳说很快就会回来的。
窦炤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为什么?为什么!?苍龙究竟是为什么堕成妖的,就是在‘今日’吗?是不是‘今日’之后,苍龙成妖族,从此在天山地下成了见不得人的存在?!
天华帝君到底做了什么,当时的帝君还不是帝君,只是九重天的仙君,是与贺荆仙君一样的战神,身穿银白色的铠甲,可号令九重天众仙神,是不是这样才会令本身实力不弱的苍龙一族一夜之间成了这样?!
窦炤的牙齿都在发抖,小百河一定也知道些什么,他说那样的小世界有八个,找到其他八个,是不是这一切的秘密都解开了?!
“师兄?师兄!”喊了两声后,窦炤又朦胧着眼睛喊,“阿柳,阿柳!”
荒芒一片,尸骨遍地,没有人回她。
身后‘天华帝君’隐隐正在追来,窦炤着急地跑了起来,这古朴的宅子很大,她穿行在每一处院子去找师兄。
可每一处院子里都没有师兄,每一处院子里都没有!
窦炤推开了最后一间屋子,里面血污一片,远远的,她看到了‘阿柳’的父母倒在一起,他们身上好像到处都是血窟窿,鲜血不断地往外流。
他们的脸色看着青白一片,凄惨一片。
窦炤是不中蛊惑的,所以她能看到那表象下的白骨,可即便如此,她的心还是在颤抖。
她跑过去,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便看到了院子里另一边一个倒在一边的身影。
他身上大红色的婚服在地上铺散开来,那浓艳的颜色竟是让人一时分不清那是被血浸染的,还是那本来就是血的颜色。
他那张俊美温润的脸上此刻惨白一片,没有一丝声息,就好像死了一样,唇角蜿蜒下来的血都像是在告诉她——他死了。
旁边是滚落在一边的红木盒子,红木盒子本是装阿柳的龙珠的盒子,如今那盒子里空空如也,并不见龙珠。
窦炤不知道那龙珠后来是阿柳自己吞下去了,还是被夺走了。
她哭着跪了下来,“师兄——!”
一时之间,她竟是分不清现实和蛊惑的幻觉了。
她就是觉得师兄躺在这里,她好难过好难过。
“浅雪,跟我走。”身后,是‘天华帝君’的声音,带着点强硬,也带着点怒意。
窦炤咬紧了牙,可恨秋水剑不在腰间,她站了起来,面对着身后的‘天华帝君’,她红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对方也盯着窦炤,目光依旧是深幽的,想要带她回九重天的样子。
“前辈,您在这里对吗?您是谁?可否告诉我,为何蛊惑我师兄,为何给我看这样的一幕?”窦炤清醒地问道,她拔高了声音环视四周。
‘天华帝君’还是疑惑地看着她,周围的幻境依旧。
窦炤就说道:“我如今虽不是苍龙之躯,但我的神魂是苍龙,前辈您应该能感应得到,否则不会让我看见这一幕,前辈是否可以现身,告诉我苍龙族堕妖的真正原因?我……”
她说到这顿了顿,握紧了拳头,红着眼睛,“若天道不公,我将来必会为我族讨回公道!”
上辈子,她追着贺荆仙君跑,其实也没那么单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只是,她还是太蠢太不小心了,才会丢了命。
“前辈!请您现身!”
窦炤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眼前的‘天华帝君’的眼神疑惑依旧,只是窦炤看得清楚,她看见了帝君的身影在逐渐变淡,一点点变淡,直到变成了一团黑影,再无人形。
她再去看周围,那光鲜亮丽高墙楼阁一下子变得破败起来,就像是一副鲜活的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到处结满了蛛网,在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风霜后,仿若一阵风吹来,便能将这里的一切都吹成沙而流散。
地上躺着的人变成了一具具白骨,白骨上面的衣服脏污一片,残破不堪。
窦炤转头去看师兄,却见师兄依旧躺在地上,身上的婚服却是还鲜艳着的,他紧闭双眼,显然还不会就此醒来。
“师兄,醒醒,师兄。”她跪坐在地上,轻轻摇晃了一下师兄的身体。
但师兄没有什么反应。
“你的身上有小雪的气息。”
一切散去后,空气里又传来了阿柳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一缕哀愁与不甘,只是提起小雪时,他的声音便稍稍上扬了一些,显然,心里是高兴的,是欢喜的。
窦炤回头,便发现了那声音是那团黑影传过来的。
黑影并不成人形,只有窦炤看过去时,黑影里才很淡很淡地显出一张人脸来。
那张脸清俊至极,就像是阿柳本该有的那种样子,贵气十足,风流天成,好看的眼睛天生含着笑意,他看着窦炤,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着更远的方向。
窦炤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幕,鼻子便又酸了,她仰着头跪在地上,问道,“请问前辈是苍龙族的何人?前辈给我看这些,是想我为前辈做些什么吗?前辈可否知道苍龙族堕成妖籍的原因?”
“苍龙神魂,却是转世成人胎。”晏柳看着窦炤,点出她的身份,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身上带有小雪的气息,你与小雪是何关系?她如今可好?她在哪里?”
窦炤想起浅雪神女,想起之前见的天华帝君,知道浅雪神女是陨落了,不由眼睛更酸了,她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晏柳带着期盼的眼神,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神女……神女很好。”她强咽了口口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太多。
晏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这便好。”
窦炤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前辈的脸。
“我的时间并不多,这只是当年我留下的一抹执念,我的神魂……不知所踪。”晏柳顿了顿,又说道,“或许我的执念在此就是为了等小雪吧,只是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个你,且你又是苍龙族后裔,如今苍龙后裔在世间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窦炤握紧了拳头, “以后一定会好的。”
晏柳听了,心中了然,“一样样回答,我是苍龙皇族嫡支血脉,晏柳神君,我给你看这些……或许希望有人记住今天这一切,毕竟,我的执念总有一天会撑不住而消散,既然来的人是你,是我苍龙后裔,我心中更觉欣慰。”
“当初苍龙不是堕神成妖,是被灭族,记住,是被灭族,所为的是我苍龙血脉,龙珠,龙鳞,我苍龙浑身上下皆是至宝,是宝必被人夺之,古往今来便是如此,俗却不变的定律,但我苍龙被灭族,还有一个原因,如今你还弱小,年幼,等你强大了,你便会知道为什么,光是我方才说的那些,你记住了便该知道日后该怎么做。”
晏柳像是怕自己时间不多了,话说得十分简洁,每个字却都重要。
“我该怎么做?”窦炤深呼吸一口气。
晏柳听了她坚定十足又好似咬死了决心要为了族群拼出一条命的样子,便笑了起来。
一团黑影在窦炤头上摸了摸,就好像是他伸出了手在摸她的额头一样。
“我死时倒下的那个地方,能离开这里,然后,掩藏身份,好好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他顿了顿,想了想,才是说道,“我的龙珠,被我分离出去了,有一小半被人夺走了,有一大半被我当初用千里传送符随意传送了出去,找回龙珠,可助你修为。”
“前辈您还能复活吗?只要您的神魂苏醒,找回龙珠,您是不是能复活?”
“有些难呢。”晏柳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可以的前辈!”窦炤立刻就说道,“我会替您找回的!”
晏柳笑了起来,似乎并不抱什么希望,也没有细问窦炤如今苍龙族的处境,他的身影看起来淡了一些。
“前辈,是不是还有许多苍龙与您一样,或许神魂在,可待时机转生复活?”窦炤又问道,比如她也曾是死了又活过来的。
晏柳看着窦炤那一双明丽又干净的眼睛,倒是没有笑,而是轻轻说道:“当初灭族之器并不寻常,神魂难存,若是当时便养护着神魂,就是如你一样,便能重生,我为皇族嫡系,又有龙珠,加上机缘巧合,所以神魂不散不灭,乃至于这一抹执念都延续至今,可若是寻常同族,若无法养着神魂,不许几万年便可归于混沌。”
“有人护着我的神魂?”窦炤追问道。
她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是为何能重活的,且时间过了有十万年。
要知道,当初她可是被弑仙剑加上碧骨笛刺穿身体的,根本没法活,连神魂都会破碎。
“有啊,那人温柔地用心脉养了你十万年呢,将你这破碎的神魂补齐应当极为不易,至今你的神魂还有不足,若不是我为执念,我可助你完全恢复。”
是谁呢?
窦炤茫然了,谁会花这么久替她养魂?
百河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晏柳的身形越发淡了,声音也轻了几分。
“前辈您认识苍郁前辈吗?”窦炤想着长者苍郁,又立刻问道。
晏柳似乎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即摇头,“并未听说过。”
窦炤也能理解,长者苍郁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是估计也大不过晏柳,晏柳可是更早之前的苍龙皇族。
她没什么可问的了,她仰头看着晏柳,忽然说道,“前辈,我从前听说若是有人愿意饲养执念,执念便可不散,附在某物上,以血肉饲养之,执念也可修行成人身,对吗?”
晏柳来自上古,自然知晓。
他还没说话,窦炤就拔下头上的簪子,划破了自己掌心,“前辈,我愿以血肉饲之。”
晏柳没说话,窦炤看着晏柳越来越淡的身形便有些着急了,“前辈,我愿意!您难道不想再见浅雪神女吗?”
窦炤眼看着晏柳还是没反应,咬着牙,忽然就拔下那根师兄送的白玉蝴蝶簪,在上面染上血,又是伸手去抓晏柳的那一缕快消散的执念。
晏柳终究舍不得离开,乖顺地附着在了窦炤的簪子上。
饲养执念,执念会沉睡一段时间。
晏柳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谢谢。”
做完这一切,窦炤松了口气,转身去看师兄。
卫漱的脸色不仅是很不好,而且,窦炤竟是隐隐觉出师兄的周身竟是有丝丝缕缕的魔气溢出,这衬得师兄的脸色越发苍白,也衬得师兄右眼角下的红痣越发鲜艳。
怎么回事?
“师兄,醒醒,师兄!”
窦炤拍了拍卫漱的脸,试图让他快点醒过来。
只是,她还没拍两下,自己的手腕便被一只手用力抓住了,那力道大的好像能瞬间捏碎她的骨头。
卫漱一瞬间睁开的眼睛如墨一样幽黑,没有一丝光亮,脸色看着也是沉的,并不如往日那样温柔,甚至带着锐气与杀意。
“师兄,你醒了,你还好吗?!”
窦炤却是松了口气,她见到师兄醒来便是大大松了口气了。
卫漱听到窦炤的声音后眨了一下眼睛,眼神里的沉黑如墨才一点点退去,重新染上了光彩,他看着面前眼睛还红红的窦炤,手撑着地坐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把窦炤纤细的手腕握得通红一片,不由又心疼又自责,“怎么不挣开?”
窦炤忙说道:“师兄我没事,你醒来就好了,你还好吧?”
卫漱点了点头,然后就发现窦炤穿得是嫁衣,那嫁衣似乎有些时间了,很是陈旧,但上面精美的花纹,还有嫁衣的材质都极为不一般,岁月不可侵蚀。
他脸上露出些迷茫来,刚想开口问,却看到了自己的袖口不是往常穿的衣服,同样是红色的婚服,顿了一下,顺着袖子往自己身上看。
“炤炤,我们这是?”他抬起脸来看向窦炤。
窦炤对上卫漱仿佛一言难尽的神情,忙摆手,“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卫漱看着窦炤好一会儿,然后笑了笑,然后说道:“不知不觉,炤炤长大了,都可以穿嫁衣了。”
窦炤被师兄这么一看,扯了扯身上的嫁衣,也笑了起来。
刚才的事情不好对师兄多说,窦炤只说他们刚才被尸气和鬼气迷晕了陷入了幻境,仗着师兄并不会知道被蛊惑时做了什么,一顿胡诌。
卫漱自然是全信了,然后他将两套保存完好的婚服收叠了起来,准备带出去。
窦炤看了好几眼,“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