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仙君退婚是真的——by一江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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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还记得,是很寻常的一句话:“不哭了,哥哥抱抱你。”
再后来,云隐之就将她认作成了自己失散在外的女儿,将他抱回了隐天宗养,当做宝贝心肝来养。
那个少年,也成了最疼爱自己的师兄。
小时候,做什么事都是与师兄一起的,师兄好像什么都会,也好像什么都会包容她。
后来云朵儿被寻回,云隐之将她弃之敝履,师兄依旧带着她,师兄那被针戳满洞的指尖她还记得。
这些年,师兄对她的好,历历在目,她都记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窦炤仰着头看向卫漱。
卫漱的神情看起来很平和,但是她从小与师兄一起长大,师兄温润平静的表皮下,那眼底里的些许忐忑和紧张她都看得清楚。
窦炤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卫漱。
她的动作很突然,没有任何先兆,就这么抱住了卫漱,轻轻的,很温柔。
或许就就像是小时候卫漱第一次见到她时将她抱起来时一样。
卫漱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他想过窦炤的很多种反应,就是没有想过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双手都僵在腿边没有动。
“师兄在我心里不会变的。”
窦炤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想了想,才轻轻说道。
她觉得,或许此时的师兄就像是小时候被丢在雪地里浑身发冷等待着厄运降临的她一样,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温暖的抱抱的话,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窦炤想着,所以就抱了师兄,很纯粹,也很简单的一个抱。
正当她觉得差不多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卫漱却是忽然用力,一把将窦炤扣在了怀里,他没说话,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或许,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气氛。
“师兄……”窦炤被抱得实在是紧了一些,忍不住出声提醒卫漱,她不会走的,师兄也不要好像担心她会走而将她抱得这么紧。
卫漱没说话,又抱了一会儿窦炤,然后才松开了她。
他脸上的神色温柔极了,他看着窦炤,忽然就想要一个名分,一个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不止是师兄的一个身份。
只是,他想到了那道婚契。
炤炤从前那样喜欢贺荆,她对自己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想法,若是真的只是将他当做师兄的话,他又该如何?
“炤炤,等你解决了那则婚契,你有什么打算?”卫漱是想忍一忍的,只是心底里的想法又岂是随便忍一忍就能忍得过去的?
说实话,窦炤没想过,所以她沉默了。
卫漱就微微低头,声音压低了一些:“如果没有什么打算,炤炤可不可以给师兄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又十分温柔。
窦炤又不傻,当然听得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说话,卫漱又开口了:“师兄可不可以追求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君子,可炤炤却是窈窕淑女。
窦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忍不住瞪了一眼卫漱。
师兄要追就追,问她做什么,这个时候,她是说好,还是说不好?
她一时竟是有些无言。
然后又想到了师兄与贺荆之间的关系,不由又有些头疼。
她在想,贺荆如今的情况十分不好,身子十分差,就算在那水池子里养着,怕是这一身陈年旧伤都养不好。
而他又是逆天而行,行了逆转之术,而且逆转的还是苍龙血脉,反噬这些年一直有,怕是到不了多久就会有生死大劫了,到时……到时怎么办?
贺荆会死吗?
一想到他可能会死,窦炤平静无波的心里忽然就像是被人砸下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涟漪,麻麻痒痒的。
若是贺荆死了,师兄会有什么影响吗?
想到这一层,窦炤心里的这些麻麻痒痒便忽然重了一些,有些说不出来的疼。
“炤炤?”
贺荆见窦炤看着他发了呆,笑着又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窦炤回过神来,忽然不敢对上师兄的眼睛,别开了脸,小声说道:“师兄想做就做,问我做什么,我去看看姝儿有没有好好修练,还有那些个龙崽崽们。”
说完,她没有停留,快步就朝外跑。
卫漱本想追,只不过见她跑得快,忍不住笑出了声。
窦炤从云殿里出来就看到了默默坐在外面云桌旁的贺荆。
贺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青衫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宽大,显然,他比从前瘦了不少。
听到动静,贺荆第一时间抬头看了过去,见窦炤红着脸出来,脸上的那些红晕,他曾经也是熟悉的。
从前炤炤与他说话时,只要他对上她的眼睛时,她便会像是现在这样,脸颊上烧出两片红来。
方才她与卫漱……
贺荆垂在腿边的手握紧了几分,却不敢想下。
窦炤此时见到贺荆,心里也很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对贺荆到底是什么心情,她只是知道……她不想贺荆死。
尤其是知道师兄就是贺荆剥离的魔身之后。
她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或许是有些自私的,也知道,她或许只是因为师兄,所以不愿意贺荆出事。
窦炤脸上的红晕逐渐退去,脸上是渐渐冷静下来的神色,她抬腿走了过去。
只是走过去的途中,难免情绪有些奇怪的复杂……
某种程度上来说,贺荆和师兄是一个人 ,但他们却偏偏是两个人,也完全不一样。
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他们之间那些微弱的联系。
刚与师兄分开,又来与贺荆说话,窦炤觉得这情况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走过去后,窦炤看着贺荆,一时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看了一会儿贺荆身上的青衫,忽然说道:“这衣服,穿了这么久,该脱下来了,换掉吧。”
他瘦了许多,这衣服已经不合身了,穿在他身上只显得宽大,没有往日的风采了。
贺荆听此,脸上勉强露出来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整个人都紧绷着,他看着窦炤,眼窝凹陷的深邃:“我不换。”
窦炤抿了抿唇:“已经不合身了。”
“我不换。”
贺荆却很坚持。
身上的这件青衫,就是他最美好的记忆,也是如今不可触及的一场梦。
在这场梦里,他好像还是阿荆,身后总有一个小仙子缠着他软软地叫他阿荆。
阿荆。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重新遇见后,她没有再叫过了。
窦炤又沉默了下来。
有时候就是这样,从前真心放在心上过的人,在经历了许多事与许多时间后,忽然就变得无话可说了,即便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从前的‘阿荆’两个字更是无法叫出口。
回不去了。
窦炤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他们当初未曾相识就好了,如今这种种便都不会发生。
*
天华帝君的陨落对于九重天来说是一桩重事。
九重天上一片混乱。
自很久以前,九重天上就没有类似凡界皇族这样管理九重天的统治者,如今天下太平,妖魔不足为患,九重天上的仙神也是散漫的很。
天华帝君是几十万年前留下来未陨落留存于世的帝君,虽平时不怎么管事,可却算得上是一根定海神针。
如今天华帝君忽然陨落,九重天真的就是一盘散沙。
而最令九重天上的仙神不安的是,自天华帝君离去后,有一股阴鸷与不安便笼罩在他们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九重天上有一股凝滞压抑的气氛。
没人说得清楚那是什么。
窦炤却知道,她知道,她重塑龙身而回归,天道必定会苏醒。
当初她曾答应,以自己的归散天地,来拯救苍生……倒也不是真的拯救苍生,她哪有那么无私 ,她不过是活腻了,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极为无趣,又想要苍龙族得以长久延续,才与天道做出的承诺。
至于苍龙族终究会因为天性成魔神这一点,魔神也是神,凭什么就不能活?凭什么天道在她离开后对她族做出这种种?
窦炤每日都催促着那九个不成器的泡水池,要晏柳看着他们,同时又强迫着贺荆养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窦炤每日都要放血,这段时日,她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
天道落下重压的那一天,毫无预兆,窦炤所创建的那个小世界几近崩塌破碎。
“吼~~”
震怒的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那水潭被搅得水花乱溅,直接崩裂,无处可寻。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浓黑色的墨。
窦炤冷笑一声,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化作龙形,直接穿破自己的小世界,冲天而上,贺荆见了,立刻化作黑色苍龙,直追而上。
卫漱让晏柳安置好林姝儿等人,化作魔气直接跟了上去。
凡界的人只道是这一晚上的雷雨极为可怕,天空被一道又一道的惊雷劈砍着。
窦炤一身金色的裙子,在黑夜里醒目异常,她立在高空之上,望着前面一片云雾一般的虚无。
“躲到现在,终于敢出来了?”窦炤冷笑一声,盯着那一片虚无。
“吾不能让苍龙族壮大成长,龙女君,你不该复活。”
那一片虚无里,传来一道苍劲无情的声音。
窦炤记起来了,那声音,与当初她被贺荆杀死之后重活前听到的那一道询问贺荆的声音如出一辙。
许多事在脑海里便清晰起来,一件一件,一桩一桩。
贺荆立于窦炤的左侧,仰头看着那一团虚无,面色苍白而冷酷。
“你灭我族,还不许我复活,这就是天道吗?”窦炤笑了起来,“当初你我一同创世,这规则,也不是你天道一人定下。”
“冥顽不灵!”天道的声音里带着怒气,直冲窦炤而去,“苍龙一族泯灭乃是顺应天成,龙族本是逆天之物,若是存于世,于他人不公。”
窦炤又是一声冷笑:“狗屁!”
她不再废话,直接与那团云雾纠缠了过去,紫色的雷电密密麻麻地笼罩下来。
天道冷酷的声音还在继续:“龙女君,曾有人替你改命,愿替你承受必死之命,你只需安安分分地做一介凡女窦炤,将来修炼成仙,于三重天,于九重天之上做一个小仙娥不好么?”
窦炤的龙身将那团云雾缠住,自是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
天道冷哼一声,竟是吸着窦炤忽然消失。
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贺荆。
“炤炤!”
卫漱的魔气将周围一片都笼罩住了,却是被隔绝在外,根本无法知晓窦炤去了哪里。
他若是想要知道,则必须与贺荆融为一体才行。
这事,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贺荆到如今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只是,贺荆为什么会一同消失?
卫漱皱紧了眉头,却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天空冷了脸色。
*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可以不用死了。”
窦炤睁开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天道冷酷无情的声音。
也看到了被玄铁链锁住的贺荆。
他不是龙身,是人身,却是□□着被锁在那黑水潭里,脸上似有若无的魔气正在滋生着。
天道经过这不知多少年的信念供养,如今的力量,早不是当初他们一同创世之时。
“你本是逆天而行,为她换命,可她却不领情,也丝毫没有多看你一眼,你的绵绵情意于她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她心里没有你,何必呢?”
贺荆惨白着脸泡在那墨汁一样的黑水潭里,琉璃色的眼睛如今看去也是魔黑一片,而他的一头青丝却是雪色一片。
显然,天道的话是对着贺荆说的。
窦炤脸上冷然一片,环视四周,并没有天道的踪迹。
他无处不在,又哪里都在。
这里是贺荆这些年被禁锢承受天道惩罚的地方,他与天道做的交换,自然要忍受天道的鞭挞。
窦炤飞身过去,直接扯断了那玄铁链,将贺荆从黑水潭里拉出来。
他浑身都是伤,脸上的神色也是迷蒙的,他被窦炤抓着肩膀,没什么力气,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
但他还是能认得出来眼前的人是谁。
贺荆的声音很轻:“炤炤……别管我。”
他听起来声音真的很虚弱,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也在吐血,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就像是他的生机正在被人抽离一样。
天道冷酷无情的声音还在继续:“龙女君,只要你抛弃苍龙血脉,只要那些血脉不纯的苍龙泯灭于世间,我自是允你存于世。”
窦炤将贺荆放在一边,靠边一些,然后布下了一层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