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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爹爹回来了——by时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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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阮云珩先去了旁边的小厨房里,出来时,手中端着一碗滚烫的苦药,妙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先进小厨房,后进了厢房。厢房里窗户都开了,天光照进屋子里,里面也整洁明亮,空中有飘着淡的苦药味。
  “娘,喝药。”阮云珩把药碗递给阮母,妙妙就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大黄乖顺地蹲坐在她的脚边。
  阮母身形瘦弱,她病了许久,面色蜡黄,周身气质却十分柔和,见妙妙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便和蔼地朝着她笑了笑。
  她一笑,妙妙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娘,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原妙琼。”阮云珩介绍道:“银子就是她借给我的。”
  妙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轻说:“你好……”
  “珩儿和我提过很多回,你帮了我们很多忙。”阮母慈祥地朝她伸出手:“孩子,你过来。”
  妙妙紧张地靠近了她。
  阮母的手很瘦,几乎是皮包着骨头,是病了很久的人的手,妙妙摸上去时,动作小心翼翼,但出乎意料的,阮母的手干燥温暖,抚摸过她头顶脸颊的动作也十分温柔,带着善意的关怀,就像是娘亲一样。妙妙忍不住主动靠过去,眷恋地用自己嫩嫩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的指腹有着薄薄的茧子,年轻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久病在床,也干不动粗活。妙妙蹭过,又有些失望地退了开来。
  阮母温和地笑着说:“难得他有朋友过来,家里简陋,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她拉开床头小柜,从里面拿出半包麦芽糖,平日里为了压苦药而放着的。知道妙妙出身尊贵,阮母拿出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又是唯一能拿出来的了。
  妙妙也不介意,甜甜的麦芽糖在口中含化,甜津津的味道盈满口腔,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美滋滋地抿起唇角,圆圆脸颊上的两个小酒窝甜蜜可人。
  阮母松了一口气。
  她身体不好,喝了药,与妙妙说过一会儿话就觉得累了。妙妙也不再打扰她,轻手轻脚地与阮云珩一块儿走了出去。
  门轻轻关上,满屋子的药味也关在了里头,妙妙才说:“你娘的病什么时候好啊?”
  “不知道,我爹去世之后,我娘就病了。”阮云珩也不停下,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一边说:“她每天都吃药,吃了很多年,但一直没有好。”
  妙妙认真地说:“肯定会好的。”
  阮云珩道:“多亏了你借我的银子,就有钱给我娘买药了。”
  妙妙还想要说点什么,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二人对视一眼,阮云珩才走过去开门。
  他们住在信阳侯府的这处小院里,现在的信阳侯并不管他们,连平日里的饭食都是在小厨房里自己解决的,更鲜少有人会踏足这边。
  但今日不同了。
  侯府的下人满脸堆笑地站在院子外面,见着门开了,便笑眯眯地道:“珩少爷,老爷听闻您来客人了,特地命小的送些东西过来,替您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下仆手中托盘上端着精致的茶点,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往旁边的妙妙看。哪怕是两个小孩儿年纪小,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妙妙立刻说:“阮云珩,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点心过来,请你一块儿吃。”
  男孩儿顿时昂起脑袋,当着侯府下仆的面重重关上了院门,也不管那人脸色变得如何难看。
  妙妙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点心,阮云珩拿来盘子,又端了一壶白水过来。
  “这些人以前不这样的。”他怕妙妙误会,解释说:“我爹去世后,我二叔还想把我们赶出去,我娘生病,我哥去求他帮忙,他连大夫都不肯请。”
  妙妙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等我哥考□□名以后,我们就可以带着我娘搬出去了。”阮云珩高兴地说:“我哥可厉害了,他肯定能考中的!”
  妙妙“哇”了一声:“你哥要考状元啊?”
  “嘿嘿。”阮云珩显然对自己兄长的厉害十分得意,他挠了挠头,语气又渐渐低落下来:“可我哥太忙了,他还要想办法养我和我娘,一直想办法在外面挣银子。挣来的银子都给我娘买药,最后连书都买不着。”
  妙妙想起来,第一回 见到他的时候,他偷了书肆的书。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妙妙心中好奇,也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夫子们知道是我做的了,我哥带我去承认的。我哥想要考功名,可二叔不把府里的书借给他看,我听很多人都在说那本书好,我哥也想买的,但我们没有银子,所以……所以我才……”他越说越轻,到足够几乎轻不可闻,也不敢抬头:“我哥已经打过我了。”
  妙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想,便抓起一块美味的点心塞进他手心里。
  “原妙琼,我还是带你去玩吧。”阮云珩又振作起来:“还是第一回 有人来我家,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妙妙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大黄狗。
  “我把大黄也带过来啦,我们一起玩。”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抓鱼去吧?等鱼抓来了,我让我娘做鱼汤给你喝,她炖的汤可好喝了。”
  妙妙憧憬地说:“我娘炖的汤也可好喝了,我娘做什么都好吃。”
  只是她那会儿太小,喝不到几碗。
  妙妙可遗憾了。感谢访问小\说\网!请记住我:
 
 
第92章 
  信阳侯府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出了大道就是热闹的街市。不像小溪村村口就有一条蜿蜿蜒蜒的河流,阮云珩说要去抓鱼,妙妙还有些困惑。
  只见阮云珩找出一个水桶,带着她从后门出了侯府,左拐右拐,先是钻进了一条胡同里,胡同里弯弯绕绕,把妙妙眼都绕花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妙妙便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边。
  这儿是京城很偏僻的地方了,附近住着的也都是京城最普通的百姓,再往外走,几乎是要出城了。
  阮云珩对这儿十分熟悉,还与好多路过的人打招呼。
  妙妙牵着狗,好奇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路上也有好多人好奇朝她看来,把妙妙看的都有几分不好意思,她抓紧了狗绳,亦步亦趋地跟在阮云珩的身后。
  “我们要去哪里抓鱼?”
  如今天热,也有不少孩童在河中嬉戏,阮云珩脱了鞋袜,对她道:“原妙琼,你在岸上看着,看我抓一条大鱼。”
  此处的水位并不深,就算是孩童也可以轻松下去。阮云珩撩起衣袖,弯腰在河中摸索,几个小孩看见了,也过来帮他一起抓鱼。
  水面波光潋滟,日光落在水面上,像是鱼鳞一样闪闪发光,肥美的鱼儿在水底下□□而过,玩闹似地在腿间钻来钻去,妙妙在旁边看着眼热:“我可以下去吗?”
  “不要,你就在那儿等我!”阮云珩大喊:“你看我,马上就抓到了!”
  话虽如此,可水中的鱼十分狡猾,他几次都摸了个空,反而是鱼尾巴拍起一大片水花,淋湿了他大半个身体。
  旁边的孩童哈哈大笑:“阮云珩,算了吧,你平时也抓不到啊!”
  阮云珩恼怒地道:“今天不一样!”
  妙妙眼巴巴地看着,只见他板起脸,撩起袖子,带着不可抵挡之势朝着河里的大鱼扑了过去,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大鱼摇着尾巴从他怀中溜了出去。
  妙妙叹了一口气,给大黄解开了狗绳,她拍拍大黄毛绒绒的狗脑袋:“大黄,去吧!”
  大黄狗“汪”了一声,后腿一蹬,凌空飞起,在所有孩童张大嘴巴惊讶的目光里,“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大黄昂起脑袋,甩了甩湿漉漉的毛发,旁边的几个小孩哇哇大叫:“让狗下来干什么!狗怎么抓鱼啊!”
  阮云珩也道:“原妙琼,快把你的狗牵回去!”
  妙妙兴奋地指挥:“大黄,抓鱼!”
  大黄狗“汪”地应和一声,而后狗目聚精会神看向河中,在摇曳的水波中寻找着肥鱼的影子。
  大黄在学堂里的名气不小,但阮云珩从前与她来往不深,不知道大黄的厉害之处,只以为它只是一条普通的大狗,这会儿也与其他孩童一样,并不相信大黄的厉害,唯恐大狗的活泼会惊扰水中的大鱼,淌着水过来要赶它离开。
  忽然。
  在阮云珩的手碰到大黄之前,大黄狗忽然动了。
  它目光如炬,朝着水中的某一处影子扑了过去,湿漉漉的皮毛与阮云珩擦身而过,而后整只狗普通一声重重栽入水中,水花高高溅起,哗啦浇了小孩儿满身。
  阮云珩大喊:“原妙琼,你的狗!”
  妙妙的狗在水中站直了身体,它昂起脑袋,一条肥美的大鱼在它的嘴巴里扑腾,可任凭尾巴狂甩,却逃不开狗嘴的桎梏。大黄抬起脚,步伐不慌不忙,镇定地从小孩儿们身边走过,猛地一跃跳回到岸上,妙妙连忙把水桶接好水,它走到水桶前,低头,嘴巴一张,大鱼便“噗通”掉入木桶里。
  大黄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闲适地在岸边趴了下来。
  水中的孩童们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众人回过神来后,纷纷围了过来,脑袋挨着脑袋挤在木桶前。
  小孩们伸手戳了戳。
  “是真的,真的是条大鱼!”
  “哇,这条狗好厉害啊!”
  妙妙听着夸奖,可骄傲了。
  阮云珩慢吞吞地爬了回来,他往桶中一看,货真价实的大鱼摆在眼前,他想不承认也不行。
  他总算是想起来了,学堂里还流传着“护主忠犬”的英勇故事,那可是皇上夸过的狗,没想到不但长得威风,连抓鱼也会!
  妙妙一把提起水桶,问:“阮云珩,我们回去喝鱼汤吗?”
  阮云珩:“……”
  阮云珩:“回、回去吧。”
  那些孩童连忙喊:“阮云珩,今天不上课吗?”
  “今天我有客人,下回再来教你们。”阮云珩回道。
  等他们走远了,妙妙才好奇地问:“你们上什么课啊?”
  “我在教他们读书。他们没有钱上学堂,我就在学堂里先学了,有空的时候就过来教他们,他们也帮了我好多忙。”他不是什么厉害的先生,自己也什么都不会,就只能教识字而已。可即便如此,这些孩童对他感激不已,他如此年幼,便已经尝到了学识带来的快乐。
  “你好厉害啊。”
  阮云珩有些不好意思,强抿着嘴角,却掩不住心里的高兴。很快,他又失落道:“可能我马上就教不了他们了。”
  “为什么呀?”
  “我没钱,很快就上不了学堂了。”
  他虽然能靠着信阳侯府的名头进学堂读书,但要是交不出束脩,依旧是要从学堂离开。学堂的夫子也是最好的,出了学堂,也就找不到那么好的夫子了。
  妙妙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小挎包,摸到鼓鼓囊囊的钱袋,她说:“我借你……”
  “不行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但是……”
  阮云珩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等我哥考中|功名,做了大官,我家就有银子了!到时候我就继续上学堂,等以后,我也要像我哥一样去考功名,当大官!”
  妙妙眼睛一亮,高兴地接道:“然后变得和我爹爹那么厉害!”
  阮云珩迟疑:“那好像有点不容易……”
  他们回去的时候,侯府的下人还在院子门口徘徊,见他们回来,还想要迎上来搭话,但二人谁也没理,径直冲进了小院中,下人还想追上,却被大黄龇着牙哈了回去。
  阮云珩把鱼放进水缸里,他朝屋中喊:“娘,我们回来了。”
  没多久,阮母也起来了。
  她站起来,妙妙就看得更清楚了,阮母整个人都十分瘦弱,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她满身病气,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看得妙妙提心吊胆。阮云珩连忙走过去把人扶住,熟练地说:“娘,你要是不舒服,就躺回去吧。”
  “不碍事的。”阮母温柔地说:“你们抓到鱼了?”
  阮云珩:“是大黄抓到的,好大一条鱼呢!”
  阮母笑道:“那娘给你们做鱼汤喝。”
  妙妙眼巴巴地看着,见她往小厨房走,也连忙靠过去,把阮母的另一边给扶住了。阮母虽是病了,倒也没有连道也走不动的地步,见着她小脸凝重十分紧张的模样,还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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