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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贵妃长寿——by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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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琪后面跟着四岁的六阿哥永瑢,这孩子看着有点胆小。
  大约是打他出生起,纯嫔就逐渐失势的缘故,渐渐懂事的两年,额娘又被降位,乳母日日念叨着让他懂事,不给额娘添乱,自然将六阿哥性子教的有点软。
  可怜六阿哥上面有天才儿童五阿哥,下面又是七阿哥这个嫡子,他夹在其中就成了小可怜。
  对比起功课紧张的阿哥们来,和敬和婉公主现在的任务就只剩下了好好享受闺中生活。
  至于绣活,喜欢可以自己绣一点,不喜欢也无妨。
  任凭哪个婆家也不敢挑剔公主没自己动手。
  和嘉公主比和顾还要大两三个月,此时被乳母抱着跟在两位公主后头,穿的整整齐齐的玫红色缂丝衣裳,看起来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然而纯嫔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皇上刚亲手交到乳母手里的和顾公主,还是忍不住心酸。
  缂丝难得,自己今日也是着意给女儿打扮了,正是想让皇上多看看女儿,好多多垂怜。
  如今自己的宫室,皇上半步也不进,虽然偶尔会想起让乳母抱了和嘉公主去见见,但到底比起和顾来就少太多了。
  皇上的心就那么大,前朝分完了,后宫本就没多少精力时间,自然是见得多的宫妃和女儿更加心疼。
  看着儿女分列而坐,皇上数数个数,颇为满意。
  然后又想着,明年务必要把永琮挪出来了,不然长于妇人之手难免溺爱。况且在皇额娘处,自己管教也不方便。
  等过了三岁,这种场合,永琮也就该到了。
  皇上在儿女同屋的时候,双标展现的淋漓尽致。
  问女儿无非是玩的高不高兴,身边伺候的人尽不尽心,山东的菜用的惯不惯,不可口尽管叫御膳房的人重做,别委屈了自己。尤其是对和婉这个侄女,皇上并未因她不远嫁蒙古而疏离,反而因为和亲王坐在棺材的那场大哭,对和婉生了更复杂一点的疼爱之情,对她与和敬的待遇都等同起来。
  总而言之,皇上看女儿们就是怎么看怎么活泼可爱乖巧伶俐。

  再看儿子就是:“自打出京到现在大半个月了,师傅们都不在身边,怕不是都惫懒起来?大字可都按时写了?朕今晚回去就要查的。”
  高静姝听着都紧张起来。
  上学时候最怕什么?最怕就是老师查作业。
  最扫兴的是什么?就是今天春游,结果春游途中老师忽然说回去要查作业!
  果然阿哥们的脸有志一同的紧张起来,其中三阿哥肯定是没完成功课,因为高静姝看着他的脸当场都绿了……
  她都能看得出来,皇上自然更看的出来,直接点名:“永璋!”
  三阿哥战战兢兢出列:“上回朕查你的字就粗疏不用心,国语的文法还有错处,竟然连祖宗的规矩都浑忘了。今日若再有错处,便仔细着。”
  纯嫔急的直咬牙。
  皇上训儿子,是秉承《朱子训家》中堂前教子的规矩。大庭广众之下骂儿子在这个时代根本不是个问题,而是每个父亲的正常表现。
  就像贾政当着众位清客,哪怕心里觉得宝玉有点诗才,也要大骂他卖弄。好像夸儿子一句就失了做父亲的威严似的。
  连皇后也不能劝说,众人只能屏气敛声,等皇上发作过去。
  高静姝看着三阿哥的脸又转为苍白羞愤——三阿哥如今十三岁,要搁在现在那就是个叛逆期。
  青春期的少年是最要面子最敏感的时候,当着嫡母庶母亲娘,还有哥哥弟弟,只有他自己被皇上拎出来责骂,只怕心里会很羞愤。
  然而在古代,这些少年倒是不能叛逆,谁也不敢给皇阿玛来个横眉冷对的摔门,只能憋着。
  皇上骂完三阿哥,就用:“你们也一并小心着。”敲打了其它的阿哥,然后才赏起了景色。
  屋舍三面环水,从窗户望出去,还能望见一面枯荷,颇有零落凄寒之美——也是当地历城知县特地献策安排的,虽然绝大部分残荷都拔了,但也特意留了一片,当然留的不能乱七八糟的伤眼,而是特意设计的如同枯山水一般,别有美感。
  果然皇上临窗外望,不由感叹:“若是六月一一风荷举,必也是一景。”
  永璋刚挨了骂,而大阿哥永璜这些年在皇上跟前一直默默,不点名就不开口,倒是四阿哥永珹道:“皇阿玛,儿臣想起当年曾巩的明湖之句:一川风露荷花晓,六月蓬瀛燕坐凉。若是六月,一定是如仙乡一般的水乡。”
  皇上转头道:“你们素日诗词怡情即可,切莫移了性情。”
  永珹恭敬道:“儿臣是素知皇阿玛为各地水患担忧,于是曾请教过师傅许多治水之事,到了山东境内,又想起师傅曾讲起,曾巩当日在济南任知州时,这大明湖还并非是一景,反而水患严重。还是曾巩以官身亲自带着当地的百姓们一起疏浚水道才有了今日这清澈平静的‘明湖’。儿子心中感佩其为官为人,这才又读了许多诗作。”
  皇上微微颔首:“你倒是用心。时人都赞曾巩的诗词好,连王安石都道‘曾子文章众无有,水之江汉星之斗  ’。曾巩却没有如一般墨客一般只顾吟诗作对,反而用心治水,造福百姓,以至于调离济南时,百姓涌上街头拉起吊桥舍不得他离去,可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称,是否爱民天下人都会看在眼里。你们是皇子,来日要入朝办差,也要替朕分忧,为民造福。”
  诸位阿哥们自然诚惶诚恐,当即表示受教,再表达一下一切听从皇阿玛指挥的思想。
  高静姝默默拿着一块荷花酥吃着,心道:这场游湖,对阿哥们来说,也太难了。
  她正在出神,忽然听到大阿哥开口道:“北宋有曾大人,如今皇阿玛也有高大人这种治水的明吏。儿臣不才,虽身在礼部,但也听过人提起过高大人治水之功。”
  高静姝:……我真的不知道,大阿哥你这是为当年威胁我爹在道歉,还是继续在坑我们。
  皇上神色看不出有什么波动,只淡淡道:“今日并非御前奏对,而是全家人一并赏景,前头的事儿无需再提。”
  永璜应了是,然后默默退下。
  他是真的想给贵妃示好一下:希望这次的好话,能让贵妃感受到他的歉意,之前真不是故意……不,虽然是故意,但对于威胁高斌这件事他已经后悔了。
  
  这一日,游完趵突泉大明湖,高静姝一直沉浸在一种颇为剧烈的伤感中。
  没有抱着和顾,独自坐在船头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翻过船上的栏杆跳下去。
  跳到这熟悉的隔了两百多年的湖水中去。
  或许再睁开眼,她就能回到家,就算不能,也算是埋骨故乡。
  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湖水里映出的不是她自己脸,而是一张格外美丽的面容,步摇垂下的红宝石珠子随着她低头而轻轻落在腮边,带着宝石独有光滑冰凉。
  妃嫔自戕,罪及家人。
  既然在这里,连死都没有权利,她心底无端生出一股子孤勇:那我偏要好好活着,我偏要活的最快活,活的最久,让和顾不失去母亲的照料。
  
 
 
第62章 家内
  紫藤和木槿自然也察觉到娘娘的心绪波动。
  但她们都以为,  娘娘是想起了醉酒的那一晚。
  不比柯姑姑,从前没服侍过贵妃,对比不出差距。
  对她俩来说,这三年多来也看的明白,  娘娘对皇上根本没有从前那样的痴情痴心,  似乎是一下子醒了过来,  从心里只有皇上,变成了先有自己。
  可这样的斩断情丝,  想必是极为痛苦的。
  所以都不曾打扰娘娘,只留了乳母在门边上等着吩咐,  然后让娘娘独自抱着公主,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
  高静姝见女儿无忧无虑的笑脸,  口中颠倒道:“大明湖,  大明湖,  大湖明。”不由笑了,  她摸了摸女儿的腮:“和顾,  额娘叫你背诗好不好?你五哥哥可是聪明的很,一岁多的时候,  说话都能说长句子了。”
  也不管和顾听不听得懂,  高静姝就一字一句教她:“大明湖,  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达。”
  她还记得这是位军阀写的诗,  他的诗都可有意思了。
  这诗朗朗上口,  和顾虽然连不起来,  但很快学会了:“蛤蟆蹦跶”这样的词。高静姝说了荷花,她接着就能对上蛤蟆。高静姝表示满意,开始教下一首:“趵突泉,  泉趵突,三根管子一样粗,咕嘟咕嘟又咕嘟。”
  这首对和顾来说更加绕口,最后只能“咕嘟咕嘟”像个小金鱼一样。
  皇上就是这时候到的。
  他一向关注贵妃,也觉出贵妃今日情绪不佳,想起了当年贵妃醉酒的往事。
  见柯姑姑和紫藤木槿都在门口,就挥手道:“不必通传了。”
  高静姝已经吃了好几回皇上不让通传,被他听见自己话的亏,所以这会子抱着女儿教歪诗,声音非常小。
  皇上只见到贵妃倚在榻上,女儿仰着脸坐在旁边,屋里灯烛点的并不多,只是昏黄,给贵妃的侧影漫上一层极为柔和的光芒。
  还是和顾先发现了他:“阿玛,阿玛。”有时候她会忘记前头的皇字,直接叫阿玛,皇上也不恼。
  高静姝转身,看着同样站在昏黄灯火里的皇上,一阵恍惚,总觉得自己跌到一个梦境里。
  一时她居然忘了起身请安。
  皇上也不怪罪,反而直接走过来,也坐在榻旁:“出去游湖看泉,原是为了让你高兴的,倒是惹你伤心起来。”
  高静姝这才醒过来,要起身又被皇上按住:“别闹这些虚礼。”然后往她脸上仔细瞧瞧,发现没有泪痕,又不免打趣道:“还是有些长进的,没再喝酒哭起来。”
  “臣妾不敢再喝了,这可是济南行宫,地方太小,半夜想找个湖水泉眼的也找不着。”她比了一个方块:“何况这样大的地方,臣妾出门,只怕一头撞到太后宫里去,那皇上就见臣妾明儿一早还在太后娘娘大门口跪着醒酒呢。”
  皇上失笑,然后回头叫李玉:“把东西拿过来吧。”
  “这是今日快马加鞭送来的武夷山奇种茶。”皇上将一只小巧的密封绿玉罐取出来:“悄悄儿的,就这一罐儿,朕也不经内务府记档,都给了你。”
  高静姝一怔:“都给了臣妾?那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皇上您行行好,我不想再被太后抓进小佛堂了。
  皇上望着贵妃:“你不必管这个——皇额娘和皇后处各色茶叶都应有尽有,这茶不是多么名贵,朕取中的是名字,当地人管它叫做‘家内’”
  望着贵妃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妙目,想着她坐在船上的背影,皇上微微一叹。
  他见女儿抱着绿玉的茶叶小罐玩,就伸手揽住贵妃的肩膀轻声道:“家内,是敦煌古语里妻子的发音。”
  见贵妃讶然,皇上继续道:“宫中嫡庶分明,皇后是朕的发妻,她诞育嫡子,持躬淑慎是最好的皇后,朕对她自然是爱重的。可贵妃,在朕的心里,与你也是有夫妻情分的,朕待你,与旁人不同。所以虽然明着不能赏你任何明黄、正红之物,但朕得了这罐茶叶,却私下里只肯给你。”
  高静姝望着女儿捧着玩的茶叶。
  这句话,只当说给从前那位贵妃听吧。
  到了济南,她原本就心里难过纠结,如今又想起从前贵妃,是凄凄凉凉病逝在榻上,不由落下泪来。
  皇上这两年已经极少见到贵妃哭了,一见不免怔了怔。
  因怕吓着女儿,所以高静姝立刻擦掉了眼泪,只对皇上道:“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也抬手替她擦了擦眼睛:“罢了,都是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还掉泪呢。”
  然后见和顾又开始久违的啃东西,开始啃茶叶罐,不由从女儿手里拿过来,奇道:“她不是已经不咬人和东西了吗?”
  高静姝看了看:“哦,这茶叶罐有点像她今天吃的绿豆糕的颜色。”
  就这样的儿女事一打岔,才将方才的话混过去。
  正巧太后处打发人寻皇上,皇上就起身去了。
  旁边的柯姑姑和紫藤木槿都上来:“恭喜娘娘。”
  是该恭喜,高静姝心道:皇上要真的有这份心思,她将来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柯姑姑笑眯眯道:“娘娘,奴婢这就叫人给你泡一壶?”
  却见高静姝摇头:“不要。这个茶我一点也不喝。等回去以后,把它供在小佛堂里,正好旁人也就看不到了。”然后对柯姑姑微笑:“这是皇上的心意呢,喝了就没了,要好好在佛前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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