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by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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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查令嫔阿玛之事,发现当日曾有拿着长春宫腰牌的小太监去传话,命对令嫔的阿玛杖刑从轻——这种私下让行刑太监放一马的事儿常有,内务府的人耳目又灵,知道令嫔曾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只以为皇后娘娘要施恩,也就不当回事,如今才查出来。”
高静姝问道:“令嫔有无在皇上跟前说起皇后娘娘指使?”
柯姑姑脸色凝重:“并没有。皇上当面质问,令嫔也只咬死自己禁足中,根本不知道高常在是怎么出去的。”
“但令嫔大概都是真话。”事关贵妃,柯姑姑也被允许去御前看皇上问话,都不用刘辉宁在一旁戳着,令嫔就崩溃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阿玛出事后,她一直老老实实禁足,至于后侧殿里还住了个高常在,她都快忘了!
原来以为阿玛受责就是最糟糕的事情,可谁想到后来这件事居然牵扯到了皇后指使她故意放出高氏来刺杀贵妃。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令嫔是真崩溃了,她只能反复的说着这些真话:她对高常在一无所知,皇后从来没指使过她!富察氏更没有对她的阿玛照顾一星半点。
高静姝眉头紧锁:令嫔越这样说,皇上只怕反而要疑心,她是受了什么胁迫才一点不敢牵扯到皇后身上。
柯姑姑给贵妃掖着被角,脸色也很阴沉:“娘娘,且不说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只瞧傅恒大人刚立了战功的份上,皇上就不会处置的。若是更多的证据牵扯到皇后,说不清道不明的话,此事定会被按下去不提。”
皇上对贵妃再好,也不会为了贵妃动摇朝纲,动摇皇后和嫡子之位。
那这件事就麻烦了:最坏的结果自然是皇后要借刀杀人,贵妃从此以后要继续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但此事要是被含糊过去,也是皇后跟贵妃之间的心结。
高静姝继续问道:“那高欣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延禧宫两个看门的小太监把她放出去的,慎刑司分别上刑后,得到的话是一样的,是令嫔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茗枝吩咐的。”
“茗枝呢?”
“茗枝是令嫔娘娘封嫔的时候,自己向内务府求的宫女,原是绣房宫女。娘娘遇刺当日早些时候,茗枝落水身亡。”
“她的家人?”
“茗枝只有一个烂赌的阿玛,半年前喝酒醉死了,旁的并无家人。”
高静姝叹了口气:这样干净利索,只怕皇上更要怀疑皇后了。
柯姑姑忽然问道:“娘娘真的不怀疑皇后娘娘吗?您有宠爱,有阿玛,还有五阿哥——皇上只过继四阿哥出去,五阿哥就是如今唯一一个比嫡子年长的阿哥,还那样出色。皇后娘娘有害您的理由。”
高静姝摊手:“然后呢?皇后娘娘的水准就是放出高欣来,看看她能不能捅死我?金钗上连毒都没有下,整件事粗疏到近乎荒谬。还放着这么多尾巴等着皇上来查这件事,在皇后娘娘最在乎的贤后名声和七阿哥的前途上蒙上一层阴影?”
柯姑姑闭嘴了。
高静姝托着腮:“皇后娘娘自请禁足了?”
柯姑姑点头。
“其实有的时候,我们换个角度去看问题怎么样?”高静姝叫过一直在旁思索的木槿;“如果不看证据,不看线索,不看害我的理由。”
柯姑姑不由道:“那看什么?”
木槿眼睛一亮:“娘娘的意思是,只看这件事情的行事之风?”
“这件事若是处置不好,我险些被人捅死自然没好处;皇后娘娘的名声洗不清,惹得皇上疑心,七阿哥也要受牵连;令嫔自然是要倒霉了,听说令嫔还说出当年是纯嫔把她调入长春宫做宫女,那连着纯嫔也跟着吃挂落,六阿哥自然也落不下好。而经此事,要是皇后跟我生出芥蒂,对永琪自然也会防范。”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也看不出什么受益者。这个风格不熟悉吗?”
木槿垂手恭敬道:“娘娘说的是嘉妃。”
柯姑姑一怔:“可嘉妃娘娘长子过继,次子足部有疾,是绝无继位希望的,而且四阿哥过继的消息才传出来没几日,嘉妃娘娘难道就能提前布置下这些……”
高静姝点头:“自己有希望,还要把旁人的希望踩死,自己绝了指望,就鼓捣所有人去死——我相信这是嘉妃的人生态度。”
至于提前安排下各种棋子,到时候收网的风格就更像嘉妃了。
木槿安静道:“娘娘,行事之风是定不了罪的。”
高静姝揉了揉额角:“对,所以咱们去见见嘉妃吧。”
木槿一怔:“可娘娘,皇上命后宫封宫。”
高静姝一笑:“作为受害者,我就是唯一没被封宫的人啊。”
长春宫。
皇后一如往日坐在窗下,一页页翻过宫女太监的名录。
葡萄站在一旁跪着道:“自从娘娘猜到皇上有意让四阿哥出继,就命奴婢悄悄盯紧了启祥宫。恐嘉妃娘娘伤心下发狂做出什么事情。”
皇后点头:“可你到底还是没看住,险些害了贵妃的性命。”
葡萄脸上常年带着的长春宫式笑容不见了,全然是苍白和后怕:“嘉妃身边的紫云通过膳房的小太监给延禧宫茗枝传过一封信。可奴婢看过那封信,只是一封索要银子的信函,奴婢,奴婢就没想到……”
宫人私下互相借银子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还有大太监放高利贷。宫人也自有生存之道,这是件芥子一样的小事。葡萄不愿打草惊蛇,就放了过去。
旁边乌嬷嬷急道:“娘娘既怀疑嘉妃,何不去向皇上陈情?”
皇后摇头:“怀疑不是证据。嘉妃前些日子已经报病闭门不出,这会子无凭无据,我不能去请皇上提审嘉妃的贴身宫女。”
尤其是在自己的嫌疑都比嘉妃要大的情况下,皇后就更不能妄动了。
她伸手按住额角,费神思索起来。
这一年来,她忙着准备和敬的出嫁,忙着照看傅恒出京后的富察氏,身子又不好,实在是疏忽了,这一疏忽,就酿成了这样的大错。
高静姝到启祥宫的时候,不期嘉妃正靠在床上读经书。
见了贵妃进来,她也不起身请安,只是笑道:“臣妾病的起不来,奉旨闭门养病就不起身请安了,先在这里贺过贵妃娘娘福大命大。”
“臣妾听说了高常在的所作所为,真是疯癫可怕。”嘉妃声音一转,柔婉的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她大约是恨极了娘娘吧,人最怕失去希望,高常在真是生生被娘娘折磨疯的。”
高静姝望着她:“嘉妃你也疯了是不是?人没有希望就会疯。你觉得是我劝了皇上留下永琪,出继你的永珹,所以恨不得我死?反正你自己都是破罐子,不如打算破罐子破摔,索性闹一场看看能牵连多少人是不是?”
嘉妃咳嗽了两声,倚在枕头上看起来柔弱极了,唯有目光如刀紧紧盯着贵妃。
高静姝都被她盯得浑身发毛。
半晌后,嘉妃却只是露齿一笑:“贵妃娘娘慎言,无凭无据你怎么能冤枉臣妾的清白。”
不会有证据的。
皇上的潜邸重华宫就在这紫禁城里,嘉妃十几岁就被赐给宝亲王做侍妾,算来她在这紫禁城中已经呆了二十年。
二十年,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安排下一颗颗棋子,那些从来无人在意的最低等的太监宫女,她却视若奇珍。
她相信在自己的智谋下,每一个微贱的人,在用对的时候都会有绝大的作用。
贵妃这件事情,动了她从前埋得最深的人,她相信查无可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干的。
可嘉妃并不快活。
她像一个赌徒苦练了多年的赌技,设计了复杂的逆袭之路,相信自己终能在最终局翻盘。谁料半路直接被赶下了赌桌。
嘉妃恨极了这命:她这样聪明,她有无数的手腕后路,可为什么还没有等她完全施展出来,就失去了全部的希望。
四阿哥出继的圣旨下了那一刻,她的一生所求,就都是镜花水月了。
她看着贵妃的面容,恨得心都滴血:若是贵妃不曾收养五阿哥,若是贵妃不曾陪着皇后去侍疾,会不会现在五阿哥已经被人害死,世上也不会再有七阿哥,她的永珹也不用被过继出去。
高家真是一窝都是蠢货,高常在听了三年的挑拨,积攒了三年对贵妃的恨意,磨了三年尖锐的金钗,居然就是捅不中这样弱柳扶风似的贵妃!
嘉妃侧过身去躺下:“臣妾病着不能应酬,还请贵妃娘娘见谅。”
嘉妃从心底里就从未瞧得起过贵妃,她只会这样咋咋呼呼跑过来,然后一无所获的走。没有一点证据,贵妃能如何?难道能直接捆了她启祥宫的人去慎刑司不成?
高静姝表示,我真的可以。
她一指嘉妃身旁的紫云,对身后跟着的宫人说:“就她了,带走送去慎刑司吧。”
腊梅铁塔一样的身形再次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上前一把拎住了紫云。
嘉妃惊骇极了:“我为四妃之一,贵妃你怎么敢私拿我宫里的掌事宫女!皇上的手谕在哪里!贵妃你这是要抗旨吗?”
高静姝比她更惊讶:“嘉妃,你难道没见过我抗旨吗?怎么还问出这样的话呢?我当然是在抗旨啊。”
她对嘉妃莞尔一笑:“你知道怎么样解开一团乱麻吗?不要解,要一刀两断。”
“嘉妃,我领教过你的手腕了,今日,我就请你欣赏一下我的暴力美学。”
养心殿。
皇上揉了揉眉心:“真是没有一日安静,嘉妃又做什么非要求见朕!她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好生养着!”
前朝好容易大胜,这后宫怎么乱成了一锅粥!
李玉小心翼翼道:“奴才听闻,贵妃娘娘闯到启祥宫去,带人绑走了嘉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送去了慎刑司。”
皇上诧异的反应了一下这句话,才摇头道:“贵妃大约是惊着了才草木皆兵的,且叫她来问问怎么回事吧。你去慢慢说,别再吓着她。”
李玉:……他可听说贵妃娘娘带人捆走了启祥宫的人,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可不是草木皆兵。
不过皇上的心意就是他的心意,李玉忙准备去请贵妃过来。
皇上又道:“让嘉妃回去!她不是为永珹的事儿伤心过度病下了吗,就好好养着吧。”
紫泉扶起自家娘娘,劝道:“没有皇上的手谕,贵妃把人绑去了慎刑司也不能用刑严审,紫云姐姐跟了娘娘多年,娘娘放心……”
她话音未落,就见贵妃金黄色的轿子停在了养心殿侧门口,宫人打起帘子。
嘉妃再对上贵妃这张脸,真是恨不得自己拿簪子上前捅几下。
高静姝见嘉妃终于连面上的平和也维持不住,就笑眯眯道:“嘉妃是不是觉得,没有皇上手谕,慎刑司不敢用刑审紫云?”
“不知道嘉妃还记不记得,从前故意带着纯嫔去内务府检查阿哥的份例,因阿哥份例被动了手脚,以至于内务府蒋礼财险些被撤一事?”
嘉妃的脚步顿住。
“蒋礼财说很感谢嘉妃呢,此事必会‘鼎力相助’。”高静姝看着养心殿的朱门,轻声自言自语道:“或许世间不是善恶有报公平正义,但终有因果。”
高静姝不再看嘉妃,自行进入养心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虽然斥责的语气,但还是伸手扶了一把贵妃:“胡闹,还不叫人去放了嘉妃的宫女。无缘无故捆了启祥宫的人算怎么回事。”
谁料贵妃还不肯,只道:“皇上,臣妾才不是无缘无故的捆她。这宫女之前就背后嚼说,皇上出继四阿哥不出继永琪,都是臣妾挑唆的,她总要替她主子出气才算完。臣妾原本想着嘉妃少了四阿哥,就不计较了,结果没几天臣妾就险些被人捅死,那么自然要捆了她来问问。”
皇上眉目一凝:“这宫女当真这样说过?”
高静姝撒谎眼睛都不眨,斩钉截铁:“真的,不光臣妾,柯姑姑也听见了。”
反正嘉妃主仆私下里绝对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皇上沉吟一二:“罢了,既然口舌不修,就让慎刑司问一问话吧,只是到底无凭无据的,不要用重刑。”
见贵妃眼巴巴看自己,皇上摇头笑道:“朕这是护着你呢,无故捆了嘉妃的宫女,要是再用重刑闹出事来,皇额娘那里你就过不去。”
高静姝一笑:“臣妾谢过皇上。”
是夜,慎刑司刘辉宁呈上紫云口供,蒋礼财也跟着来了,说从内务府挖出了几个人,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