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by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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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后二时,送走了络绎不绝的命妇们,再由皇后率众嫔妃给太后磕头。从凌晨四点站到现在,最后只能收获太后发的红包一枚,里面还只有一个一两的金锞子算是压岁钱。
高静姝无语凝噎:这一两金子,她给李玉都拿不出手啊。
但无奈这是孝庄老祖宗定的规矩,是为了展现后宫节俭,所以历代太后都不改动,嫔妃们自然也不敢抱怨。
高静姝倒不是想抱怨金子少,而是嫌弃衣服太沉:除夕和新岁这两天都是要穿全套朝服的,从头上朝冠到脚上朝靴,这一套可是共十件!且这十件套上所有的装饰都是实打实的金珠碧玉猫眼珊瑚,高静姝光顶着头上三层七凤的朝冠,就累的脖子都直不起来了。
再看看她的奋斗目标——太后她老人家,头顶的凤比自己贵妃的数目多,身上挂的朝珠串子也多,却还是神采奕奕,在皇后的陪伴下主持完整个除夕白天的面子工作,丝毫不见疲惫。
至晚间,煎熬了一天的高静姝觉得自己蔫的像是放了好几天的小油菜。
皇后趁着太后娘娘去更衣的空儿,还私下问了她一句:“若是受不住,本宫去跟皇额娘说,回去歇着吧——晚宴又得穿着这一身坐两三个时辰,你能撑得下来吗?”
高静姝立刻点头:“娘娘别叫我回去,想想纯妃,我再坐三天三夜也撑得下来!”
皇后忍不住失笑:“好吧。”然后又嘱咐紫藤看顾好贵妃。
虽然有纯妃作为精神支柱,但在昭仁殿晚宴上,高静姝还是一口菜也用不下去。
宫宴上的佳肴为了好看不出错,多半是蒸碗、盖碗,用料珍贵但味道平平,好在靠上面的几位主子还能吃上口热乎的。
高静姝就只靠一碗紫参野鸡汤续命,终于熬到了皇上入席吃饺子的时间。
她立刻精神一震,皇上来了!
皇上落座,各妃嫔都献上了新年祝福后,皇后便端和笑道:“可惜纯妃未出月子,今日少了一人,就少了一分热闹。”
太后笑得格外慈祥:“能给皇帝开枝散叶,哀家就喜欢。皇帝,纯妃该赏!”
一时昭仁殿内竟然静的针落地可闻。
嘉妃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竟真就让纯妃占了先!纯妃有两个儿子又如何,难道比得上自己的四阿哥聪明灵慧?
皇上坐在最高处,眼神又好,一眼就瞧见,贵妃从原本的蔫儿了吧唧变成了眼睛晶亮的兴奋状态,脸上也就带出笑来。
“皇额娘说的是,纯妃为朕生下六阿哥,自然是该厚赏的。”
他特意顿了顿,见贵妃眼睛眨都不眨,似乎紧张的连呼吸都停顿了,这才继续道:“既如此,安南进贡的一对玉如意,朕就赏了纯妃和六阿哥吧。”
说完又对皇后打趣道:“朕原想将这一对如意送去给你安枕的。”
皇后的笑容在九凤朝冠下,显得越发雍容和雅,大度高贵:“纯妃有功于子嗣社稷,不单皇上,臣妾也该跟着赏赐才是。”
于是也跟着赏了一对玉瓶。
嘉妃货真价实地咬到了舌头,六宫妃嫔也跟着呆滞起来。一对玉如意?一对玉瓶?
皇上饮了杯酒:“四阿哥和五阿哥也都生的壮实聪慧,嘉妃和愉嫔各赏南珠一盒。”
两人忙起身谢恩,嘉妃的语调还有点飘忽。
皇上的目光扫过殿内一众妃嫔,继续封赏下去:“婉常在打从潜邸就侍奉朕,又一向性情和顺,晋为贵人。刘答应在皇后小恙时昼夜服侍在侧,晋为常在。”皇上瞧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贵妃,又道:“平答应伺候贵妃有功,晋为常在。”
莺声燕语的谢恩声中,六宫妃嫔终于确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皇上是真没打算晋封纯妃啊!
毕竟加封都是从高到低宣布,今年晋位的低位小主都公布完了,那是肯定没纯妃什么事儿了。
嘉妃快乐的眉毛都要起飞了。
干掉一个贵妃实在太难,只要纯妃一天不占住那个坑,她这个萝卜还是很有希望填进去的。
其余妃嫔的欢喜就更纯粹一些:多么好看的热闹啊!纯妃这几日做张做致,俨然一副贵妃姿态,连高贵妃的份例都敢抢,这会子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热闹足够她们乐到明年去了!
高静姝看这满殿鲜活的嫔妃,忽然想起孔乙己里的一句话: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此时场景相差不远矣!
“黄鼠狼扑鸡毛掸子——空欢喜一场。”
皇后口中的茶险些呛到自己,不由指了高静姝道:“你哪儿来的这俏皮话。”
次日乃大年初一,高静姝三点多就起来,按品正妆了来给皇后磕头请安,她特意比旁的妃嫔到的早一点,迫不及待跟皇后分享她对纯妃的评价。
“娘娘且等着看,还没完呢。”
皇后是知道纯妃抢她份例之事的,想来贵妃也不肯让人,但见她高兴的眼睛亮如星辰,不由摇头道:“你可仔细,正月里不要闹大了。她到底刚生育了皇嗣,皇上都不会明着罚她一星半点。你若是闹起来,皇额娘可不会高兴,连累了自己倒不值当的。”
高静姝点头:“皇后娘娘放心吧,我难道是冲动的人吗。”
皇后:你真的是。
于是高静姝毫无心理负担的走后,皇后叫过葡萄:“你留些神吧,贵妃的脾气本宫是真的不放心。”
葡萄笑道:“娘娘忘了?有柯姑姑在呢,难道能看着贵妃大年初一闹起来?那她这个先帝爷手里的老资历也没脸。”
皇后莞尔,揉了揉额角:“是了,既如此,就随她去吧,到底是她受了委屈。”
六宫妃嫔给皇后行过叩拜大礼后,高静姝作为初封贵妃又往自己宫里坐着,等内外命妇给皇后朝贺后再来给自己朝贺。
随着问喜喊:“肃跪叩”,众命妇参拜下去。
高静姝并不拿架子留这些人,因高夫人仍是“报病”未曾进来,高静姝就知道高家还没解决完送人进宫这件事,于是她更不想应酬这些不熟的命妇了。
受过礼后很快命人客客气气送人出去——她还等着听纯妃的热闹呢。
纯妃,纯妃要气厥过去了。
昨夜李玉来送一对玉如意,乌嬷嬷送来一对玉瓶的时候,她险些没吐出血来。
她想不明白到底错在哪里:皇上前脚定了贵妃礼制,她后脚就生了个大胖儿子,接着太后说她有大功该赏,连高氏僭越惯了的人都怕的让着她——一系列情况表明,她进位贵妃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现在这个结局,就像一加一等于了零,让她十分崩溃。
偏生还有许多妃嫔来“祝贺”,贺喜她得了皇上皇后的重赏。
纯妃还不能不见,毕竟腊月二十九,她还端着架子接见了这些人,此刻要是推了不见,这些人嘴里可有的嚼说了。
她不但得见,还得和颜悦色的见,不能露出一点对皇上皇后的不满。
虽然纯妃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看到诸妃嫔面上明晃晃都不掩饰的笑容,脸还是气白了。
嘉妃最快活,她又格外将平答应,不,现在是平常在了,拎出来给纯妃展示:“姐姐昨夜没在不知道,皇上夸平答应伺候贵妃伺候的好,就赏了常在的位份。可见能跟着贵妃娘娘一个宫室,这个妹妹是个有后福的,纯姐姐说是不是啊?”
左手放开平常在,嘉妃的右手又准确无误逮住了咸福宫的秀常在道:“你可要好好伺候纯妃姐姐啊,没准明年就是你靠着这个升个贵人呢。”
秀常在吓得发抖,纯妃气的发抖。
嘉妃洒下一串银铃一样的笑声走了。
没有嘉妃在前面做大头挡着,剩下妃嫔也不敢过度看热闹,纷纷作鸟兽散,出门又哄笑了一阵子——这个年过得,热闹!
唯有三四个平日就以纯妃马首是瞻的低位小主留下来劝慰,纯妃也懒得敷衍她们,直接命送客。
这几人只得灰头土脸的出来,知道纯妃是嫌弃她们方才不敢出头说话。可这也怪不得她们啊,她们向天借胆敢当面撩拨嘉妃娘娘啊!
纯妃气的砸了几个盛着补药的瓷碗,这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决定关门坐月子,不肯露脸丢人了。
谁料这还不算完,午后内务府又传来了消息,这几日给纯妃开绿灯,让她优先挑选物件的几个小太监被发落到浣衣局去了。
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这几个奴才心术不正办事不利,念在年节下,就不打板子了,直接逐出内务府,以后不得再当体面差事。
小道消息:这个不打板子,还是贵妃给求的情,所以内务府此刻正惶恐的自掏腰包给贵妃补牛乳呢。
纯妃两眼一黑。
见水清在旁边缩着肩膀站着,立刻又一盅补药砸过去,湿了水清半幅裙子:“你这蹄子,竟敢在内务府给本宫惹事!”
正闹着,外面小宫女颤抖着来报:“钟粹宫给娘娘送牛乳来了。”
纯妃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对贵妃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只冷道:“就说本宫看顾六阿哥累了,如今正歇着不见人!”
小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可,可娘娘,钟粹宫来的人是从前养心殿的柯姑姑。”
纯妃一个激灵,只得命人请。
柯姑姑依旧是一张阎王脸,似乎宫里过年的喜气没有沾染她分毫,她就这么拉着脸道:“贵主儿说了,妃位的牛乳份例比贵妃少,纯妃不够使也是难免的。既如此,贵主儿就赏您几斤,直到纯妃娘娘出月子为止。”
纯妃脸色也很难看,却不敢对着从前养心殿的姑姑甩脸子,生怕她私下跟御前的人勾结给自己下套,于是只得道:“贵妃娘娘体恤,我原是诚惶诚恐不敢受的,只是前日想着娘娘一片好心不能辜负,才暂且应下来。如今贵妃娘娘已然送了两日牛乳,我实在感念,但从今后便不敢劳动娘娘关怀了。”
这话说的很漂亮,但柯姑姑仍然是板着一张脸:“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娘娘自去跟贵主儿说明白,老奴便不再送了。”
言下之意,她可是要按照贵妃的吩咐,送到纯妃出月子。
纯妃的笑实在维持不住了:她还得在床上躺着坐月子呢,怎么去钟粹宫找贵妃说话!
可这一罐罐牛乳送过来,简直像是一个个巴掌每天凌空抽过来一样。
她都能想到,各宫每天就指着这两罐牛乳当笑话下饭了。
纯妃脸色难看,不吭声地倚在那里。
然而柯姑姑拎了这好几斤的陶罐半日,手都酸了,于是严厉如鹰隼的目光就落在最近的宫女水凝身上。
被瞪的水凝下意识上前接过这个封的严严实实还卡着内务府印章的陶罐——高静姝可不敢送任何开了封的东西给刚生完孩子的纯妃。
才接过这个陶罐,水凝就觉得身后主子的目光简直要烧死她,不由膝盖一软,险些给跪了。
柯姑姑并不在乎咸福宫主仆自己的眉眼官司,她干脆利落的告退,并宣布明日此时她还来。
这些消息一件件儿送进钟粹宫。
不光钟粹宫,嘉妃的启祥宫,愉嫔的永和宫,舒嫔的储秀宫都接到了消息。
大伙儿都乐得不得了,只觉得连宫里过年连排七天的流水戏都不如这个好看!
风水轮流转。虽然平日看起来,贵妃的人缘照着纯妃差出八里地,但真到了倒霉的时候,一月前看贵妃热闹的人,今天自然也会看纯妃的热闹。
这就是宫里,得宠被人嫉,失宠被人踩。
听到木槿不断回话的高静姝固然觉得解气,但毕竟是心里有了底儿不至于喜出望外。
可嘉妃就不同了,听闻了牛乳事件,险些笑到桌子底下去。
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丰润艳美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的笑意:“难得贵妃这回都出手了,还打的这样准和狠,咱们不顺水摸鱼一把,岂不是亏得慌?”
正月初三,皇上往阿哥所去看儿子们时,除了皇后外,还带上了有儿子的嘉妃和愉嫔同行。
嘉妃抓住机会笑语嫣然:“皇上,六阿哥的满月恰是正月十四呢。”
自打皇上登基来,每年过了正月初十都会往圆明园去,正月十五于圆明园山高水长处赏烟火宫灯,最早也要二月初才回紫禁城。
“臣妾请旨,今年咱们后宫姐妹们还有没有幸随皇上去圆明园看烟花?”
言下之意,皇上您是觉得六阿哥的满月宴重要呢,还是历年往圆明园过元宵的旧俗重要?
皇上显然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此时摸着四儿子的脑壳,有些沉吟。
皇后目光漫过嘉妃,笑容如常道:“皇上奉皇额娘,携诸臣工往圆明园赏烟火是旧例,既如此,臣妾留下操办六阿哥的满月礼吧。”
皇上一摆手,各位乳母忙上来将阿哥们领走抱走,大阿哥最年长,带着弟弟们去背过年的诗词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