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by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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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娴妃也在皇后跟前,直接就道:“纯嫔!宫规岂可更改?心里要有度,凡事不当只以你的想当然为准,当以宫规为标。”
纯嫔又被娴妃教训了一顿,虽不敢再说,但出了门却一路走到御花园,掐了好多柳枝扔到水里去。
嘉妃见她摧残完一整棵柳树,才慢慢上前道:“姐姐,罢了,今年七阿哥要种痘,皇后娘娘必不会行打杀之事,皇上也说了宫里今年不许杖毙宫女太监,免得伤了天和。以后我去内务府,就一并帮你盯着好不好?”
纯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感,眼睛都红了。
也不理会嘉妃,一阵风似的由宫女扶着走了。
嘉妃望着她的背影,也伸手攀折了一根柳枝把玩,掐了嫩芽扔在水里,肥肥的锦鲤还以为是有人来喂食,都浮上来,发现是草叶又‘啵啵’吐出来。
嘉妃笑容愈深:“看看这些蠢鱼,草末跟粮食都分不清。”她看着锦鲤摇着尾巴四散而去,转头对紫云道:“可怜一批人跟着要挨十板子,不过这差事办的不错。叫人悄悄赏他二十两银子傍身,再说给他,他既然办成了这件事,那么想去圆明园跟自己干爹团聚的心愿,自然也能成。”
紫云抿嘴笑:“倒是便宜了他,就跟干爹过日子去了。可惜他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恩典。”
若是知道,也活不到去圆明园了。紫云又问道:“虽说那负责给三阿哥衣物装盒的小太监从未眼见过咱们启祥宫的人,但到底是知道有人指使他故意偷三阿哥的份例,而非针线房错手放错了,娘娘不斩草除根?”
嘉妃看着碧水一潭,笑道:“什么斩草除根,那叫打草惊蛇,该死人的时候不能省,不该死人的时候,也不要动。”
一条人命,在嘉妃的口中,就像银子似的,只是个账目,花不花全看需要。
紫云低头:“娘娘放心吧,奴婢会命人办好这件事的。”
娴妃从皇后宫里离开后,皇后放下手里的账目,取了案上装在金星玻璃瓶里的薄荷油,也不要人动手,自己揉了揉。
“请贵妃来一趟吧。”
葡萄到钟粹宫的时候,只见贵妃正穿着家常衣裳坐在榻上拍着手:“和顾,再动一动。”
旁边柯姑姑也难得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榻上的公主。
贵妃又叫木槿:“对了,跟小厨房说说,那个排骨松茸炖汤,就不要听林太医的话,放什么陈皮了,再好的松茸,我喝了都是一股橘子皮的味道。”
木槿就笑:“恕奴婢不能从命,得听太医的呀。”
葡萄忽然觉得有点怅然,长春宫中也有这样天伦之乐的时候,但皇后娘娘似乎从没有贵妃这股子任性自在。
娘娘手边永远有看不完的宫务,心里也盘算着她不懂的大事。
可葡萄分明看见,丝丝绕绕的沉重疲倦攀上娘娘的面容,再欢喜的笑容里都带着这样的沉。
不过,葡萄也明白,自家娘娘也要这份重量。
这才中宫皇后的分量。
高静姝奇道:“皇后娘娘怎么忽然叫人喊我?”
“来坐。”皇后笑着招呼。
高静姝点头,坐下后就随手抱了一个海碗大小的柚子在怀里,也不要人上来剥,只是喜欢这种沉甸甸的清香沁凉。
皇后开门见山:“纯嫔忽然去内务府查阿哥们的份例,偏生这么巧,今日三阿哥的就少了。叫她抓个正着。”
皇后一笑:“内务府的蒋礼财连着两年过年,都是跟着你分赏办差,你又素来跟纯嫔不睦,他若出事吃了挂落倒也不好,你只提醒他最近好生上心吧。若再将内务府管的像个筛子似的,本宫也就该趁早换了有用的人上来。”
高静姝回到钟粹宫的时候,蒋礼财已经到了。
“本宫打发人请你,蒋总管知道为什么吗?”
蒋礼财汗出如浆,连忙道:“奴才当不起娘娘一个请字,自然是奴才糊涂办错了差事。”
只听贵妃坐在上首道:“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纯嫔到了,三阿哥的份例也就缺了。以至于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蒋礼财听话音不对,大着胆子抬头觑着贵妃的神色道:“奴才也觉得这事儿巧的稀罕……”
就见贵妃以手支颐,笑道:“下回说不定有更巧的呢,皇上的份例再恰巧出了岔子,蒋总管也可以恰巧去慎刑司逛逛。”
蒋礼财“噗通”跪了,声泪俱下:“奴才就知道贵妃娘娘疼奴才,必是娘娘在皇后娘娘跟前的体面,才恕过奴才这一回误了阿哥的错漏。没有娘娘,奴才就是无头苍蝇在夜里飞,娘娘就像那天上的日月……”
高静姝摸着自己的手背上竖起来的寒毛:“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只管回去查吧。”
蒋礼财千恩万谢的出去了,一出门就目露凶光。
他在内务府做了八年总管,又是从下头一步步踩着别人的脑袋爬上来的,今日这个没脸真是常年打雁的被雀儿啄了眼睛。
回去就召了人手过来:“经手三阿哥东西的多少人?”
“总有一二十……”
蒋礼财当即喷回去:“一二十是多少!我不要这样含糊的人头!我要分毫不错的人头数!哪怕只是个负责装盒、或是负责跑腿从绣房往衣库送的小太监,也都给我盯紧了。”
他一字一顿道:“你们要不中用,我自会去慎刑司借中用的人。不过慎刑司少了的人,可就得你们填过去了。”
阿哥们一个个长成,这宫里的花头只会越来越多,水会越来越浑。
蒋礼财想:今日这一巴掌真是抽的恰到好处,早早抽醒他,总比将来掉脑袋的时候才醒来的强啊。
不过是三阿哥少了一对扇套,一只麻布鞋垫的小事,最后的结果也只有十来个小太监挨了十板子,据说还有一个小太监本来要送去圆明园当差的,最后却因伤势化了脓被挪了出去,也不知如何了。
这样芝麻大小的事情,后宫里的嫔妃们是不在意的。
却不知,水底下一道线,皇后、贵妃、嘉妃、纯嫔、阿哥们和内务府慎刑司都牵连了起来。
水面依旧是平静无波。
转眼又过了端午,天一天天燥热起来,树上的蝉粘也粘不干净,不停的叫唤。
高静姝这日午睡起来,就难免拥被抱怨道:“我不信蝉这种东西七年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它们也太多了,要是七年才有一拨,不该早就被人粘完了吗,不至于天天在外面吱吱吱的不停。”
“既如此,就去圆明园避暑吧。”
皇上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还带着笑意:“朕在门口看到你的太监双喜坐在门槛上亲自守门,就知道你在睡午觉不肯见人的。所以没叫人通传。”
高静姝本来就是被蝉鸣吵醒,脑子不甚清楚。
此时低头看看自己,寝衣上的玻璃纽扣也松了两颗,裤腿就这样撒着露出小半截晶莹如玉的脚踝——这还是她能看到的,她自己看不到的头部,估计也是发丝凌乱,实在不是见驾的体统,竟一时不知该整理哪一处。
紫藤和木槿见皇上已经进来,也不好伸手,只能用眼神不停示意贵妃。
可惜她们一个猛盯蓬松的头发,一个狂看领口处的玻璃扣,两套系统不能兼容,高静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情急之下居然立刻又躲回了纱被里去。
皇上进门,就见贵妃的身影一下子躺了回去,不由失笑走近。
只见贵妃的一把青丝散落在夏日湖蓝夹银线绣的纱被上,映的一头乌发都有些微微发蓝起来,衬出一张海棠春睡将醒未醒的芙蓉面。这样清爽凉净的湖蓝色,与娇艳欲滴的面庞,激的皇上心口一荡。
此时高静姝也反应了过来,悄悄从被子底下扣上衣服的扣子,然后想起身请安。
皇上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别起了,你从前就苦夏,自从怀上和顾又总是容易头晕目眩的,这都产后三个月了,太医院还报要好生调养。在朕跟前,不必多礼。”
高静姝也不好直接躺着,主要是从正下方看皇上的下颌和光秃秃的前额,实在是有点好笑,她怕自己失态。
“臣妾也躺的乏了。木槿,给我找个靠枕让我坐一会儿吧。”
木槿忙拿来一个团绣的枕头:“这里头塞了上好的菊花和艾叶,娘娘用着可以清目解乏。”
皇上也不用木槿动手,自己半扶半抱着让贵妃起身,将靠枕给她垫在后面。
靠近贵妃的瞬间,只觉得一阵清甜柔和的香气沁人心脾,不由问道:“是什么香料,朕却没有闻过。”
高静姝想了想:“哦,这不是什么香料。今儿她们在庭院里支着小锅熬玫瑰糖和桂花糖,我过去看了看,想必是沾上的蜜糖香气。”
皇上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容,低声笑道:“算来,从有身孕起到现在,你的绿头牌也撤了一年多了,朕瞧着气色也好了,还要躲懒吗?”
高静姝:……
这也太不人道主义了吧,我计划中的六个月产假才休了一半呢!
不过后宫妃嫔的产假,确实也用不了这么久。
高静姝还记得前世听师姐们提起养孩子来,虽是心肝宝贝,但也是咬牙切齿:“开始以为生孩子的疼就是世上最疼的了,后来才知道,比起涨奶要疏通乳腺的疼,那真是又不是一种疼法了——这个没个盼头!”
另一个师姐更是惨痛:“我还得了乳腺炎呢,肿的那么个样,手都抬不起来。”最后发誓:“我要再生二胎就把自己抽死。”
初育的师姐们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无非是孩子一整夜哭闹不睡啊,孩子黄疸了发烧了或者吐奶了自己恨不得代替孩子生病的焦虑——凡此种种,把高静姝这些未婚未育的大好青年吓得哆哆嗦嗦,几乎想不婚不育保平安。
不过倒退回这个时代,高静姝也觉出了一点难得的好处。
喂过初乳后,其实奶水里的免疫成分也就越来越少,孩子喝乳母的奶甚至是羊奶都差不了太多。所以高静姝并没有冒犯宫里的宫规,非要自己哺乳,而是顺从并且松一口气的教给了乳母。
没了让人痛苦的哺乳和各种手忙脚乱伺候吃喝拉撒,乳母每天都会把和顾收拾的干干净净抱了来,高静姝就负责跟女儿培养感情。
于是高静姝觉得孩子真是可爱——她几乎没见过和顾不可爱的一面呢。
后宫的妃嫔,任务就不在哺乳上。
从产育后,太医院就会给开调养的方子,让产妇回乳。每日会有内务府专精此道的嬷嬷来给按摩身子,帮助身材恢复。
别看宫里产妇生产的过程很简陋,都靠自己硬生。
但产后关于女人恢复身材容颜的秘方却是数不胜数——毕竟整个皇宫里所有人的第一要务就是伺候好皇上。什么能讨皇上开心,什么就会兴盛——这些美容美体行业自然就格外发达。
宫妃们从不在这上头吝啬。
就算是愉嫔,当年生完五阿哥手头再不宽裕,也不敢少了给这些嬷嬷们的钱财。
还是要尽早恢复身子伺候皇上才要紧。
如纯嫔嘉妃这些不只生育一次的人,更是轻车熟路,基本能做到出月子就把绿头牌放回去,积极投入到后宫侍寝的洪流中去。
高静姝这种连着歇三个月的已经是少数了。
这还是夏院正跟林太医一起为她背书,跟皇上说,女人坐月子如果调理的好,能去掉往日的女儿病根,再是难逢的机会。
所以高静姝才得以休三个月的假。
如今她手足冰寒,气虚体寒等弱症确实都好了不少,皇上想来也是得了夏院正的汇报。
今日都问到她跟前来,估计她也不能再偷懒了。
于是她带着假期结束的悲壮心情,对着皇上笑了笑。
皇上用手背贴了贴贵妃的腮:“果然是热的,等过几日去圆明园就好了。”
再次提到圆明园,高静姝才有点惊讶道:“今年还去圆明园避暑?那七阿哥的种痘是等着回宫再说呢还是在圆明园。”
“就在圆明园。那里地方阔朗些,朕要单独拨一个四面环水,与外隔绝的院落给永琮,一应吃食用度都从里面走。永琮若有事,那一座岛院上的伺候的人也不必活了。”
见贵妃惊得眨眼,皇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宫里奴才多,到底人多口手也杂。”
“你不必担心永琮,朕还特意命人从苏州请回来一位神医。”
想起贵妃看医书,就道:“《伤寒杂病论》你是自然是看过的。”
“是,太医院至今还流传一句话呢,惟张仲景一部,最为众方之祖。”
“医圣张家这一脉也有后人,皇玛法在位时,张家就为了种痘之事推行出力不少,就是从《张氏医通》成书后,不但宫廷王公之家,连着民间才开始盛行种痘。许多婴儿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