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贵妃长寿——by花气薰人欲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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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之首,泰山之巅。
第60章 泰山
自秦始皇以来, 在泰山上封禅的只有六位皇帝,基本都集中在汉唐时期,宋真宗斗胆去了一回,险些被天下读书人喷死, 于是之后的皇帝都只敢祭祀。
满人做了皇帝, 自然更不敢行泰山封禅之举, 只能大兴祭祀之礼。
然而对于妃嫔来说,更重要的却是要拜一拜泰山上的碧霞元君这位最灵的子嗣之神。
泰山极顶之南, 碧霞灵佑宫。
灵佑宫大殿多年不开,普通百姓只能在香亭中求祷泰山娘娘。但此时帝王一家子到了, 自然立刻大殿广开。
观主带领全观道士在外跪拜逢迎——甭管之前侍奉的是什么厉害的神仙,县官不如现管, 见了人间天子, 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大殿左右还有东、西配殿。
东配殿祀眼光娘娘, 主祛除疾病邪祟, 眼明心亮。西配殿祀送子娘娘, 掌管生子,可以在这里求个福签儿回去挂着。
所有妃嫔自然都去西侧殿拜送子娘娘, 得了阿哥的希望再得阿哥, 没有阿哥的希望得第一个阿哥。
其中以舒嫔最大手笔。
灵应宫的道士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道士, 仍旧叫舒嫔用来拜敬之物惊掉了下巴。
而娴妃只是按着礼数封了贡奉,然后就俯身虔诚而拜。
唯有高静姝不同, 她在此殿依礼拜过后, 就去了暂时无人问津的东配殿。
眼光娘娘, 这可符合她的专业,她一定要来拜一拜。
而且眼光娘娘除了保佑眼明心亮,也保佑身体健康。她无再求子嗣的心愿, 她只要和顾一生平安健康,快快乐乐。
紫藤刚扶了贵妃起身,只觉背后一片阴影堵在门口。
高静姝回头,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脸,直到她走进来,高静姝才看出,这是嘉妃。
嘉妃也是一怔,然后笑道:“贵妃娘娘也是来祈祷公主身体康泰的吧。”
高静姝心里想着皇后的话,见嘉妃完美无暇的笑容,忽然有点胆寒,做了母亲后,才有更深的体会,事涉孩子,母亲是最难忍耐的。
比如纯嫔,从前再茶里茶气,可高静姝不过说了一句孩子见罪于皇上,她就当场撕破脸急了。
可八阿哥腿脚不好,嘉妃居然能在人前一点破绽都不露。
高静姝如今见着嘉妃就头疼,只是点点头就走出去,不肯跟她呆在一个屋里。
她往视野开阔处走去,站在这泰山之巅,道观之香火最旺盛处,举目四望,果然风景奇绝。
其实泰山她来过几次,半夜跟同学一起爬山,在山顶租帐篷一起等着日出。
正殿里,皇上御笔为灵佑宫题匾额,乃“福绥海宇”四字,再亲自从正殿拈香行礼。
最后更从外头的香亭外,亲手弯腰捡了几块泰山石,亲手包在手帕里交给李玉:“带回宫中供奉在宝华寺。”
李玉忙诚惶诚恐的接过。
灵应宫就这么大,皇上信步一走,就在东侧御碑亭外见到了正在看风景贵妃。
贵妃请安后,皇上携了她的手起身,笑道:“怎么不在里头多拜拜?你也该给和顾添个弟弟了。难为你身子虽娇弱,但生的却顺当,先开花后结果,下回就该是阿哥了。”
高静姝笑道:“阿哥公主都好,臣妾刚刚还去求眼光娘娘了,只盼着和顾身子健康。”
皇上颔首:“朕方才亲手拾了几块泰山石,等回宫镇在宝华殿,将和顾的八字也写一份压在下头,让碧霞元君保佑和顾。”
皇上携贵妃在附近走了走,见山河壮丽,颇为心胸开阔。
高静姝仰头问道:“皇上,咱们什么时候去济南。”
皇上莞尔:“你想去看趵突泉是不是?”
“还有大明湖。”
“如今并非夏日,大明湖没什么好看的。”皇上见贵妃微微露出沮丧,就道:“你喜欢就去看看,横竖在济南要多呆些日子再起驾回宫。”
“好。”
然而刚到济南行宫,就出了一件大事。
嘉妃一头哭到皇上跟前去,痛斥内务府的乳母失职,以至于陪阿哥睡觉时压住了阿哥的脚。
嘉妃哭的凄凉,一点没有梨花带雨之感:“皇上,八阿哥才多小啊,骨头稚嫩,这乳母生的肥壮,说是在炕上拍哄阿哥睡觉。臣妾走进去看,却见她的身子就压在阿哥腿上。这回是臣妾见着了,之前不知道还有多少次。”
“皇上也知道,永璇学走路玩,臣妾一直自愧他不如七阿哥聪明,可都是皇上跟臣妾的孩子,永珹年幼时却活泼伶俐的多。谁料竟是让乳母给作弄坏了。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
此事自然惊动了太后,连忙让孟姑姑和七阿哥的两个乳母一并好好看着七阿哥,自己却由太监荣宝荣寿扶了赶过来。
事关阿哥,皇后自然也是要到的。
皇上大发雷霆,自然已经即刻提了八阿哥的乳母来,然后又命此次跟来的六位太医轮流去给八阿哥看诊。
嘉妃就跪坐在地上啜泣。
皇上从未见她这样难过,于是便叹口气,对陈女官道:“去打水来服侍嘉妃洗脸。”
太后和皇后此时已经赶到,见一乳娘瘫在地上瑟瑟发抖,又见嘉妃满面泪痕。
皇上上前迎了太后扶着,将事情交代清楚。
太后更不是个讲道理的脾气,直接道:“阿哥们不好,自然是服侍的人的过错。好好的阿哥,怎么能不好走路,必是乳娘的错处。依哀家看,都打发了寻好的才是。”
正哭着在侧室洗脸的嘉妃就是一顿。
太后这个打发了,必不是给几两银子打发出宫,而是就处置了。那么自己的人……
是太后怀疑了什么?还是因孙子的病情而大动肝火。
太后开口,皇上自然应下。
然后又命李玉:“朕瞧着这妇人蠢笨,也问不出什么。既如此,就将她关押好了,不许死了。等回宫交给刘辉宁审问。”
一听慎刑司首领的大名,瘫倒在地不会说话的乳母几乎跳起来。
她把头磕的砰砰响,很快就磕出血来:“奴婢真的不敢压着阿哥啊!皇上明鉴。从前奴婢都不敢挨着阿哥睡,还是嘉妃娘娘说,这一路上人手少,怕我们看不过来让夜里都不许离开阿哥的屋子。前几日,娘娘又说要熄了火盆,免得关着窗户炭气熏着阿哥,阿哥冻得哭,奴婢才上了床挨着阿哥……”
大约是怕被弄去慎刑司,乳母此时也顾不上会得罪主子了,连忙把问题都往嘉妃身上推。
皇后却微微摇头叹息:太后皇上都不喜奴才背主,就算这乳娘们错,以后也没下场。
果然侧室的嘉妃,还顾不上擦脸,就带着水珠子奔出来,竟然一掌打在乳母的脸上。
“本宫是八阿哥的生母,难道会害他!你们这些妇人都不精心侍奉阿哥,凡事都要本宫提点着。若不熄了火盆,你们都只会关着窗户顾自己的暖和,阿哥睡梦中若是被炭气熏坏了都不管!”
按理说这样在御前仪容不整又动手打人,是有违规矩的。
但嘉妃这会子这样失态,却只让皇上觉得十分可怜。
对陈女官点点头,陈女官才带着两个宫女上前,把嘉妃扶开。
李玉忙带着太监把乳娘捆走,因这乳娘却是很壮,还给李玉累的够呛,在门口就交给了侍卫。
正巧夏院正带了几个太医过来。
李玉连忙道:“快快,院正大人请进。”
嘉妃被扶走后,已经重新匀面,散落的碎发也抿了回去。
此时正坐在皇后下首,是不是用帕子擦擦眼睛,见了夏院正进来,就如同见了火光一样,连忙起身道:“夏院正,阿哥如何?”
六个太医插烛一样叩头请安。
“给朕说,谁都不许掉书袋。”
皇上现在没空听太医们长篇大论。
夏院正道:“臣等摸过八阿哥的骨头,并未有移位断裂。”皇上还来不及松口气,夏院正又道:“可八阿哥却是不良于行。”
这给皇上和太后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要不是皇上现在已经改了砸东西的作风,现在夏院正周围没准就要开花一个瓶瓶罐罐。
此时皇上顺了口气,冷冷道:“夏子鱼,你要不是医术出众,只你的回话方式,朕早就砍掉你三个头了。”
夏院正缩起了脑袋。
他这一缩,就把在后头的副院正林太医给露了出来。
皇上一指:“你说。”
林太医:……我就是来当背景板的好不好……
但皇上发话,他不得不说,他极为委婉道:“皇上,八阿哥的左腿似乎是有疼痛或是无力之感,因阿哥们太小,不能告知臣等。正如院正大人所说,万幸是筋骨无妨,或许阿哥只是曾经跌倒畏惧走路,或许是有疼痛……”
皇上追问道:“是否会是人为?”
他不信一个乳母敢害他的阿哥,是不是有人指使。
夏院正准备戴罪立功一下忙道:“若是乳母不经心看护阿哥,让他从前跌伤过所以畏行也是有可能的。但倒不是被压得,阿哥从皮肉到筋骨都未有伤痕,若阿哥一直不能走,可能就是天生的。”
林太医长舒一口气:这句话只有夏院正能说,他到底是半个贵妃的大夫,怎么能说这种话。
否则嘉妃岂不是会记恨上贵妃娘娘。
果然,夏院正一说完这话,嘉妃就发出了一声哀鸣:“你胡说,皇上的阿哥,天子的儿子,怎么会天生不好,定是奴才不尽心伺候,你们也都怠慢八阿哥。”
夏院正一看嘉妃给整个太医院扣上这个帽子,当场就不干了。
他垂着头道:“嘉妃娘娘凡有宣召,都是赵太医,臣等虽按着当值日子给八阿哥诊脉,但乳母若无报病,臣等并不会解了阿哥的衣服看手足。”
嘉妃只是哀哀啜泣,然后忽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贴身宫女紫云连忙接住:“娘娘!娘娘!”
皇上一指夏院正,他又连忙起来去给嘉妃诊脉,这一诊脉,脸上就露出诧异来:“回皇上,嘉妃娘娘有喜了。”
太后皇上皆是颇为吃惊。
唯有皇后大约猜到了一点:嘉妃一直不肯说出八阿哥的异常,今日闹出来,肯定是找好了替罪羊。但估计也有点别的依仗,才看闹得这么大。
果然她是又有了身孕。
太后捏着佛珠:“皇上,若是八阿哥是天生不全……”
皇上眉间闪过一丝阴郁,不过还是道:“皇额娘,圣驾这一路谒孔林、祭少昊周工,朕更是登泰山亲自拜祭碧霞元君。天下皆知,这时候朕的阿哥不能天生不全,不能出事!”
太后眉目一凛:“既如此,就回宫将伺候八阿哥的宫人都处置了吧。嘉妃再度遇喜,有大功,皇上皇后好好安慰赏赐就是。”
在东巡途中有妃嫔怀上龙裔是好事,可有阿哥不全就不好了。
所以太后皇上达成共识,决定看事情只看正面。
此时夏院正早从背的小医箱里拿出了金针,刺醒了嘉妃娘娘。
林太医在后头看着:院正大人,您箱子里不现就有嗅一嗅就能唤醒人的加了药草的薄荷油吗?您这是非要扎嘉妃娘娘一下是吧?是吧?
嘉妃悠悠转醒。
太后慈爱道:“嘉妃,你又有了身孕呢。如今八阿哥还小,小孩子胆子小走路晚的尽有呢,你不要慌得乱了分寸,倒是吵得人尽皆知,叫阿哥以后抬不起头来。如今你且回去安胎才是正经。”
紫云扶着嘉妃起身。
嘉妃叩头:“是臣妾爱子心切,生了糊涂心思,在东巡途中闹出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她这样强忍悲痛的谦卑,倒是让太后也升起一点唏嘘:“罢了,明儿让四阿哥去给你请安,你看看长子也该宽宽心才是。”
皇上见太后已经发了话,便没有驳回,着人将嘉妃送回去。
嘉妃告退,夏院正也要领着太医们告退。
皇上对他点了点下巴:“你先给朕留着。”
“皇额娘觉得此事有没有蹊跷?”皇上自问心细如发,对朝政洞若观火,但对后宫之事,自然还是要首推太后。
太后捏着佛珠,方才眉目间的慈和和唏嘘全都散去,竟有些发冷的意思。
“皇上,哀家瞧着,倒不是旁人弄鬼,而是八阿哥确实天生不全,嘉妃不肯认呢。”
这话皇上不太爱听,他不愿有个天生不全的孩子,宁愿是被歹人所害。
太后缓了缓语气,对皇上道:“皇帝,你不要往心里去。古往今来多少皇帝都有腿脚不便的儿子,你饱读史书自然知道前朝的无数典故,哀家只说圣祖爷时候的淳郡王就是了。所以一个孩子不灵便,不是皇上的福祉不够,只是这孩子福祉不够,不足以托生皇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