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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by卿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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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苑也不知此时他清醒没清醒,也不敢随意乱动,任由他紧箍着按压在他躯膛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满眼的血腥色方逐渐退散。
  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项间,深深嗅着独属于她的气息,他忍不住慢慢松懈了紧绷着的身体,脸靠紧了她,将些许重量压了些在她肩上。
  “阿苑,我病了,头很痛。”他手臂揽紧她柔软的腰身,闭了眸,嗓音疲惫而低哑的呢喃:“我刚梦魇了,头痛,心也痛。”
  林苑见他总算恢复了神志,也不由暗松口气。
  “我先扶你进殿歇着吧,一会让人请太医过来给你瞧看。”
  他唔了声,就松懈了力道放开了她,由她转换姿势,改为搀扶着他。
  他将手臂搭在她肩背上,躬身将脸靠在她肩上,目光一直灼灼的追随在她低垂的眉眼上,看她吃力的将他一步一步搀扶到了内殿。
  殿门被再次合上的时候,无论是殿内伺候着的宫人还是殿外守卫的禁军,无不大呼口气,犹似劫后余生。
  “我让宫人点灯。”
  林苑睡眠不好,所以夜里入睡时,内殿的宫灯便会悉数熄了,连壁灯都不留。此时内殿漆黑一片,殿门一关,就模糊的无法视物了。
  晋滁却含糊的出声:“不要点。”
  说话间沉沉的呼吸就落在她颈侧的肌肤上,话刚尽唇齿就含了过去,忽轻忽重的啮咬着。
  林苑本就扶他扶的吃力,他蓦的一动作,就愈发让她透不过气来。
  “阿苑,我头痛。”他口齿不清的呢喃,“帮帮我阿苑。”
  揽着她肩背,他直接将她往几步处的金柱带去,将她身子压上封金漆的柱身时,他的大手摸上了她的内裙。
  林苑闭了眼,咬唇掩住了那突如其来的不适。
  他来的急又凶,少了几分顾忌,多了几分放纵。
  “阿苑,救救我阿苑……别离开我。”
  他愈发将她缠紧,恨不得能与她纠缠成无法解开的藤蔓花枝,生生世世,同生长,共消亡。
  “阿苑,我不舍得你离我太远,所以我打算在乾清宫旁修建皇后寝宫。”
  “便叫凤鸾宫,有凤来仪,非梧不栖。”
  “我已令人日夜赶制凤袍,还有缀二十四珠的龙凤花钗冠。”
  他脑中想象着她着尊贵凤袍,戴龙凤花钗冠,眸光不免带些迷离,心中热烫的同时万分快活。
  “那日的阿苑,定是美若天仙。”
  最后关头,他俯身将脸埋入她的颈后,低声呢喃:“别怕我,阿苑。”
  翌日林苑醒来时,身旁人已经去上朝了。
  醒来后她没着急起身,只是失神的望着那高悬的明黄色帐顶,回想昨夜他发狂的一幕。
  较之上次他发疯的执剑怒指二子,昨夜他夜半癫狂拔足奔出大殿,更算是真正印证了他的疯病。
  纵她不觉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恶事,害他至今时今日模样,可经过昨日,她再也没法否认的是,他的疯与病,确是因她而起。
  这一刻她只觉得万分荒诞,转瞬又颓然无力。
  当年她在胭脂铺里被他无意撞掉了帷帽,那时的她与他,大概以为这只是个再微乎其微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可谁又能料到,在日后十多年间,他们竟是断断续续的纠葛不休,剪不断理还乱。
  至于孰是孰非,早已成了本乱账,追究起来已无什么意义。
  她环顾这座华丽的宫殿,只知她的后半生将会继续与他在此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毓章宫内,田喜没事的时候就忍不住拄拐到殿外,站在高阶上眺望北边乾清宫的方向。
  可远远望去,高高宫墙的夹道上,通往毓章宫的方向,依旧没有传话的宫人到来。
  入宫这都好几日了,乾清宫那位一次也没召见太子过去。
  田喜觉得自己有些矛盾,既怕太子亲近了那位娘娘,惹得圣上不悦,可又怕太子与她太过疏远了。
  他早些年陪着圣上在宫中待过多年,见惯了听惯了后宫里头的那些事,尤其是争宠夺嫡的暗潮汹涌,更是见识不少。
  虽说如今宫里头是那位娘娘一家独大,太子没有同父异母的其他皇子与之争宠,可自古以来,这争宠夺嫡的又岂单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尤其是太子这般没在跟前长大的,只怕情分会更疏些。若将来那位主要是再生个小皇子,那太子又如何能比得过那自小在膝下养大的兄弟?
  “殿下想不想娘娘?”田喜越想越不安,思来想去,终是觉得不能让太子跟那位娘娘疏远了去,遂哄着太子道,“殿下好不容易与娘娘母子团聚了,就不想着去看看娘娘,与娘娘多亲近亲近?”
  正百无聊赖的在玩着九连环的晋尧,闻言呼吸一滞。
  田喜试探道:“寻个时间过去……”
  “不去。”
  晋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厢田喜还欲再说,他却已转过身,低着头装作玩九连环,不再理他。
  田喜只能遗憾的作罢。接着就一瘸一拐的又去了殿外,继续眺望那远方的乾清宫,将希望寄托于那边娘娘的召唤。
  晋尧这方长呼口气。
  宫里头的平静来之不易,如此这般相安无事便好,节外生枝就不必了。
  乾清宫那边,他只需每逢十五跟那木逢春一道过去给她请安便是,亦如上辈子的轨迹一样。
  宫外头想要入宫拜见那位未来皇后娘娘的大有人在,有是想来探听虚实的,有是想来露个面混个熟脸的,有是想相机投阵营讨好的,还有是如林家、韩家欲要入宫探亲的。
  却都被圣上以她身体不适为由,给一律挡了去。
  林苑在宫中被封闭的耳目闭塞,压根不知这些。
  同样的,她的消息也被封锁的厉害,宫外的人愈发视其神秘。
  晋滁不放心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觉得其他人都有害她的可能。时日越久,他就越多疑,甚至连乾清宫那些底细干净再忠诚他不过的禁军,他都开始隐约信不过了。
  他着令人专门为她打造了一副铠甲,每日在他上朝之前,就会逼她穿上,直至他下朝回来方可脱下。
  那铠甲厚重,林苑焉能穿的习惯。
  她不欲穿,可其他事他可依她,可于这事上,就亦如他上朝时将她关在乾清宫里般态度强硬,寸步不让。
  林苑百般隐忍下,终是如他所愿套上了厚重的铠甲。
  铠甲的卡扣落在后背,所以她无法自行摘下,只能待他下朝回来。
  每日,当他上朝之后,她就如被沉重铁甲套住了的木头人,牢牢的被固定在了那方御榻上。
  素日里她还能起身喂喂鱼,可自打这铁甲加身,她就什么都做不得了。沉重的铁甲箍着她,令她动弹一步都觉万千重锁拉扯,举步维艰,所以就只能尽量停止走动,而后就这般呆呆怔怔的望向殿外的方向,一看就是大半日。
  她有时候觉得,如此这般再继续下去,或许会疯的人是她。
 
 
第104章 可是想逼死我
  红框架立屏之后, 坐在玉石圈椅上的人临窗而坐,微微侧过脸朝外望去,透过半卷的帛帘眺望殿外的天空, 安静又寂然。
  旁边四方矮盛器内插着偌大的红珊瑚枝, 从旁侧斜看过去,就好似那嫣红的珊瑚枝缠她而生, 落了她满身艳红。
  疾步踏进大殿的那人, 在见到她人的那刹,一颗不安的心刹那就安定下来,从上朝时候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方松缓。
  “如何在窗前坐着,可是不嫌热?”
  他接过宫人递来的绞干的湿巾帕,擦净面上的热汗, 也不等解了身上繁复的朝服置换轻便常服, 就先举步直冲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大概是朝窗外看的时间久了些,她反应有些迟钝, 闻声也没回头朝他望去, 而是一直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
  哗啦一声,竹青色的半卷帛帘就被人重新拉了下来,严严实实的挡住了窗外的所有景色。
  “盛夏炎热, 午后正是暑气强劲的时候, 你当真晒坏了身子。”他不赞同的将帛帘拉下后,就绕到玉石圈椅后, 伸手熟稔的给她打开后背的环扣,“若是觉得闷,等会待日头落些,我带你去宝津楼转转。”
  密不透风的铠甲一经打开,就露出了被细汗渗透的轻薄纱衣。衣料紧贴着单薄的后背, 掌心覆上去,能清晰感受到那湿漉漉的触觉。
  他唇角的笑意敛了下去,紧绷着唇线盯着那被细汗濡湿的衣料,神色闪过几番挣扎。
  林苑敏感察觉到他的心软与挣扎。她忍不住摒了呼吸回眸看向他,眸光盈动着希冀与请求。
  他却最终屏退挣扎,强压心软。
  “来人,打温水来。”他沉声朝外吩咐了声,又缓了神色在她身旁蹲下,抬手抚了她眉眼安慰道,“阿苑,莫怪我心狠不允你所求,实在是外面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为了你安危着想,我不得不如此。阿苑,我绝不能容你有丁点闪失。”
  “可是如今你已经是天下之主,而我已入了皇宫在你羽翼之下,谁人又能伤的了我分毫?当真不必如此防范重重。”
  饶是她嗓音柔软,眸含请求,可依旧无法动摇他想法半分。
  他起了身,拿过拧好的巾帕开始给她熟稔的擦身换衣。
  “阿苑想的太过简单了,皇宫内院刀光剑影不可计数,并非是你所能料到的。”他眉眼压低了半分,“阿苑,失去你的痛苦,一次就够了。”
  林苑听了这话只觉一股郁气从心底腾然而起,忍不住就急促了呼吸。
  好半会将这股情绪压下之后,她再一次看向他,不死心道:“伯岐,你知我素来畏热的,那铠甲沉重又密不透风,着实让我穿着难受。就让我别再穿它可好?我人在殿中又不乱跑,真的不必……”
  “阿苑。”
  他加重了语气打断她的话,转瞬又软了语气:“明日就让宫人多抬些冰鉴过来。有这些冰鉴降温,殿内应就不会热了。”
  “另外我又着人给你寻了箱医书来,等会就让人抬进来,你翻翻看可还喜欢。”
  林苑眸里的希冀之光渐渐散去。她缓慢的转眸望向立屏旁的书案,其上摆放了摞书籍,有医书有话本子,整整齐齐的摞那,数日都未曾被人翻过半页。
  往日里让她感兴趣的事物,如今见了,她却是兴致缺缺。那些书籍,她竟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如此她被圈在这寸许之地,走几步路都难,纵是她将那些医书翻烂,将里面的医书学到了精髓,又有何用?他不用她谋生,不用她去给人看病,也不用她与人接触切磋医技,他只要她安分的呆在他画圈的地方,只令她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动就成。
  所以她再学那些何用?
  他见不得她的郁郁寡欢,可他又不愿在事关她安危的事情上妥协半分。
  几番隐忍后,他绕到她身前,俯身捧过她的脸,粗粝的指腹爱怜的擦着她淡色的唇瓣。
  “听我说阿苑,别因此抵触抗拒我,因为这世上唯有我是最不可能伤你之人。人心如鬼蜮,为了所谓权势富贵,任谁都可能变成刽子手,伤你,害你,哪怕是父母,子女,哪怕是兄弟,姊妹。唯独我,也只有我,最不可能伤你分毫。”
  他环抱住她,将她整个人视若珍宝的揽抱在怀中拥住,与她温情的耳鬓厮磨。
  “阿苑,你可知,我当真视你如命。”
  几日之后,就到了这月的十五。
  每月的十五,就是晋滁规定的,太子与木逢春过来给她请安的日子。
  晋滁为此特意取消了这日的早朝,陪同她一同见了他们。
  太子与木逢春一齐候在殿外,等内侍出来传唤,方前后脚的踏进殿内,齐齐叩首,给御座上的两人请安见礼。
  “都起来。”晋滁笑看他们二人道。
  今日的他换了身朱红色常服,腰腹系着通犀金玉环带,俊朗的面容含笑,周身气度随和,整个人看上去散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些慈父的温和。
  “来,到你们母亲跟前说会话。”他招手道:“有段时日未见了,你们母亲也甚是想念你俩。”
  太子前世自是见多了这一幕。只要有他母亲在身旁,他父皇自会收敛了所有负面情绪,整个人就会变得人畜无害似的。所以对于他父皇此刻宛如慈父的随和模样,倒也不觉惊讶。
  倒是那木逢春,见御座上之人与头回见面时的残暴寒戾的模样截然不同,心底还诧过几瞬。不过此时此刻他也无暇去想这些,他只想好好看看他娘,与他娘好好说说话。
  “母亲。”
  两人齐声唤道,围在林苑左右。
  旁边御座上的人淡淡笑着望着她。
  林苑眉目生笑,最先看向仅到御座扶手高的晋尧,笑问他吃的可好,穿的可好,问他进学事宜,再细问他平素的起居等等琐碎之事。
  待到问完晋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木逢春,照着上述问话也问了他一遍,不多不少,与问晋尧的问题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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