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她才三岁半——by糖火火

　　想到儿子离家多日有他的原因，楚晟打算回家后亲自去叫人，顺便送上自己备好的礼物，以便恢复温馨的晚餐氛围。
　　楚晟心里，苏恬是个十分懂事的女人，自打嫁给他后鲜少生气。即便不开心也只需要他送个礼物表达下歉意都会谅解。
　　苏恬担心儿子在外面管不好自己把成绩落下，但儿子的确已经成年不可能一辈子在家长的羽翼下成长。
　　车窗外的树影飞速往后掠去，楚晟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了几下自己的膝盖，然后做下决定。
　　一会儿他得跟苏恬商量一下，一个扮红脸一个唱白脸，用激将法刺激下儿子，让他用自己的成绩来换取独立的自由。
　　楚晟理所当然地计划完，车子也停在了别墅大门前。
　　司机态度恭敬给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楚晟伸出大长腿，动作利落迈出车厢，往大门走去。
　　“先生，您回来啦。”
　　管家早就在别墅门口等待，见到楚晟便扬起笑容自然为他递上拖鞋。
　　“夫人还没下楼？”
　　楚晟换好拖鞋，环视一圈空旷的客厅与开放式餐厅，并未见到苏恬的人影，用确认的语气询问了一句后，不等管家回话，便提着礼品袋子往旋转楼梯走去。

　　楼梯尽头十米处便是主卧的门。
　　楚晟像往常一样闲适地迈着步子往主卧方向走，打开门把手之前，瞥一眼小吴为苏恬准备的护肤礼盒，心道苏恬一定会消气，并赞同自己的计划。
　　“咔哒”
　　稍一往下用力，楚晟面前的门便随着轻微声响打开。
　　“苏恬？”
　　主卧的装修简约明朗，站在门口一眼便能望尽房间大致景象，见房间里没有妻子的身影，楚晟本能觉得她可能在与卧室联通的衣帽间或者厕所。
　　但低低唤了一声后，楚晟却没得到任何本该响起的回应。
　　这次生了这么大气，都不理他了？
　　楚晟这么想着，心里却并没有任何慌张。拉开换衣间的滑道门，楚晟镇定抬眸朝里扫去。
　　没见到苏恬的人影，他又迈开长腿去到洗手间。
　　把小吴备好的礼物放在洗手间洁白的台板上，楚晟顺手拿起旁边的毛巾打算给自己洗把脸。
　　至于没找到苏恬，楚晟想当然觉得苏恬也许是独自出门没告知家里人。
　　他相信自己一向理智成熟的妻子，即便再生气，花费点时间调整好心情后便会想通。
　　儿子还有几分钟就会到家，楚晟觉得说不准苏恬此时也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到时候只需要他适当递个台阶，一家人又可以回归到和谐的生活状态。
　　温热的棉质毛巾洗完脸后，楚晟感到一阵放松。
　　正想要扯开点领带，他落在镜子中的目光却忽然凝滞。
　　“是谁？”
　　却原来，镜子里原本静谧的空间下，储物柜推拉门的缝隙里却徒然冒出一双眼睛。
　　虽然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某种纯粹生物歪着脑袋露出迷茫天真丝毫不给人危险感，但这是楚晟的家。
　　此刻他所在的地方还是私密性极好的卧室。
　　储物柜的空间容不下苏恬，妻子也不可能会跟他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戏，而且以楚晟看到的眼睛轮廓看，那极有可能是一双幼童的眼睛。
　　难不成是哪个佣人私自带孩子来雇主家还任由孩子乱跑？
　　私人领域被冒犯，楚晟心里瞬间升起些不喜，但他面上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只本能转过身来，并防备地朝那储物柜凝视。
　　大约是他的眼神过于犀利，那双幼小的眼眸在碰触到冷漠疏离之下瑟缩地闪动了一瞬，却不知为何，瞬间过后……略有些害怕的眼神却又夹带上丝丝委屈，而且转眼间就弥漫上晶莹的泪花，仿佛一只即将被父母遗弃的可怜小猫崽崽，脆弱又惹人怜。
　　“出来。”
　　楚晟的语气还是强硬冷漠，但凝视幼崽的视线却少了些防备敌意。
　　迟疑一秒钟后，储物柜的门被费劲地推开，楚晟也得以见到那双眼睛主人的全貌。
　　微卷的深栗色齐耳短发，略带英气的眉眼，精致秀美的娃娃唇……跟他宝贝儿子三岁半时候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儿子已经成年，而这个小娃娃的脸型明显更加柔软，细微处看得出，这是个女孩子。
　　可他跟苏恬只生了一个儿子。
　　……
　　所以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生活在豪门圈子里，即便自己没沾染什么恶习，楚晟也听过不少豪门腌臜事。
　　即便与妻子生活十多年对苏恬信赖有加，在克隆版本的小女孩视觉猛烈冲击下，楚晟脑海里也不由自主飘出“隔壁老王”四个大字。
　　噢NO，噢NO，噢NONONONONO……
　　悲惨哀伤的BGM带着恶毒的绿意徘徊不绝于楚晟的耳际，饶是楚晟心里承受能力再好，面对自己卧室被藏着一个可疑的孩子的情况，他都控制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跟苏恬什么关系？”
　　咬牙切齿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时，楚晟再也淡定不下来地开始拨打苏恬的手机。
　　叫他不解的是，苏恬的手机铃声居然响起在卧室。
　　难不成苏恬还在房间？
　　这个问题在楚晟脑海里冒出后，他被羞愤燃烧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苏恬在房间的话他刚才怎么会没发现呢……如果这女孩子真的与苏恬有关系，得知自己要提前回来的苏恬就算出轨，也应该把人及时带离才对……
　　几步来到卧室，听声音辨认手机位置后，楚晟在卧室的床沿底找到了屏幕碎裂的手机，以及……刚才被他忽视的属于苏恬的拖鞋。
　　“苏恬？苏恬你在卧室吗，你出来！”
　　“爸爸？”
　　楚晟脑海里纷乱繁杂想要找妻子问清楚的时候，那个长相酷似苏恬的小女孩却不知何时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楚晟循着声音低头一看，才惊讶地发现，小女孩身上穿着的衣服，居然是苏恬最喜欢的那条睡裙。
　　而此时，因为睡裙过于宽大，小女孩披在身上，看起来就像偷穿母亲衣服的小屁孩。
　　“母亲”？
　　楚晟刚才聚集的理智在这个怪异的念头下又开始支离破碎，听到小女孩居然喊他爸爸，他泛着疲惫的眸子狠狠一瞪，几乎失去理智般低喝：
　　“别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楚晟看向小女孩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一个警察在看犯罪证据般嫉恶如仇，然而他面前的女孩却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双眼完全不清楚情况的样子。
　　不但伸出一双胖嘟嘟的手扒拉住了楚晟的小腿，水汪汪的眼里还露出迷茫的委屈：
　　“爸爸，恬恬好饿，想吃饭饭。”
　　楚晟的内心有种想要踢腿把人甩开的冲动，但他几十年的教养让他克制住了暴怒情绪。
　　“爸爸不是在找恬恬吗，恬恬出来了，爸爸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谁在找……”
　　楚晟原本正在奔溃边缘，听到小女孩的话下意识就想反驳。然而当他低头，却忽然瞥见小女孩宽敞睡衣滑落露出的锁骨下方部位，一个跟妻子一模一样的青色心形胎记。
　　“苏恬你在卧室吗，你出来！”
　　“爸爸不是在找恬恬吗……”
　　自己的低吼与小女孩的无邪嗓音在楚晟耳际轰鸣的同时，苏恬的脸颊与小女孩的长相也同时徘徊在他脑海。
　　“你叫什么名字？！”
　　几秒钟的错愕后，楚晟脑海里纷乱的念头终于归结为一个荒诞的猜想。
 
 
第3章 这是唱得哪一出？（修改提……
　　“我叫恬恬啊。”
　　“你大名叫什么？”
　　楚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在推翻自己的猜想。
　　毕竟身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刚才冒出的荒诞念头简直颠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
　　“我大名叫苏恬，爸爸你忘记了吗？”
　　然而事实就是，楚晟面前的小女孩，顶着一双懵懂无辜的眼睛，用胖嘟嘟的小手又扯了下他的西装裤裤脚，认认真真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叫“苏恬”。
　　而且似乎怕他再次忘记似的，小女娃还重复强调了一遍：
　　“苏是苏恬的苏，恬是苏恬的恬哦！”
　　奶萌奶萌的娃娃音飘荡回响在楚晟的耳际，楚晟脑海里仿佛被晴天霹雳击中，一瞬间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爸爸，恬恬好饿，恬恬想吃饭饭。”
　　不过苏恬小盆友的奶娃音又一次把楚晟从呆滞中带回现实。
　　“你真的是苏恬？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过神的楚晟，他心里的羞恼愤懑被一股子无措疑问取代。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把原本的老婆变回来，楚晟弯下腰，一把捏住了苏小恬的肩膀。
　　然而苏小恬在他的逼问下，眼里的迷茫比之前更甚。
　　“爸爸捏得恬恬好痛。”
　　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忽闪忽闪几下后，里面立马沁满了晶莹的泪花，水汪汪仿佛要满溢出来，却在即将破堤的刹那被小女孩一吸鼻子又生生憋回去。
　　那种独属于奶娃娃的坚强乖巧，叫楚晟手里的力道都忍不住减轻下来。
　　“我一定是在做梦，或者你根本不是苏恬对不对？”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缩小，又不是童话世界还会有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药水……
　　如果世界真的存在这样的事情，那也太荒谬。
　　“呜呜……哇呜呜……”
　　“爸爸不要恬恬了……明明恬恬就叫苏恬……哇呜呜……”
　　楚晟还是企图推翻自己的结论，尤其见到这个孩子忽然嚎啕大哭后，他更是挣扎着试图找出小女孩与苏恬之间的各种差距：
　　这小娃娃娇娇弱弱一点不像他的妻子……结婚十九年他都没见自己的妻子哭泣过，即便当初妻子难产转剖腹产血崩差点儿没命，即便他新婚出差期间外面盛传他的出轨绯闻，即便当年苏家濒临破产……
　　可楚晟心里在说服自己，手上却忍不住开始检查小女孩各处的体征。
　　当苏小恬与妻子一样的眼角泪痣、锁骨下一样的胎记以及脚底同个部位的咖啡色小痣，还有一些夫妻间才能见到的小特征被发现，楚晟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这诡异的事实。
　　“别哭了，我没有不要你。”
　　相濡以沫的妻子忽然成了三岁半奶娃娃，楚晟的内心一言难尽，尤其妻子此刻还扒拉着他的小腿哭得一脸伤心，更叫楚晟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正在抛弃妻子的渣男。
　　所以他略有些烦躁说完这句话后，瞥一眼仍在掉金豆豆的奶娃娃，不得不抬起手僵硬地抚摸了一下苏小恬的脑袋，想要安抚她。
　　原本以为自己冷硬的脸会惹小女娃讨厌，没想到他的手微微碰触到那柔软的发丝，掌心里的小脑袋就自然又亲热地往他手心顶了顶，似乎在回应他的安抚。
　　楚晟与苏恬做夫妻十九年，即便睡一张床，实际彼此间的相处都是那么按部就班……就连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都是有着某种奇异距离存在的。
　　苏恬一向成熟端庄，摸头发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在过去十九年间未曾发生在他们身上。
　　苏恬更不曾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的情态，对他撒娇。
　　然而此刻，楚晟的掌心被苏小恬的柔暖发丝蹭得略有些发痒时，他本能错愕抬眸的刹那，苏小恬却因为楚晟的话破涕为笑不说，还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宛若一只八爪鱼。
　　楚晟对于苏小恬如此亲密的举动虽然不排斥，却也不太适应。
　　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后，他的掌心悬在半空，居然一时间有些不知安放何处的无措。
　　想伸腿甩开人吧……苏小恬笑眯着的眼睛眼尾还有未干的泪珠。
　　楚晟推断他若是此时做出什么排斥动作，刚才那滴答滴答的泪花又会如六月的雷雨说下就下。
　　深呼吸十秒钟后，楚晟强迫自己放松冷静，这才终于接受了妻子变孩子这样惊悚的事实，并尝试获取导致变故的线索。
　　“苏……恬恬，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躲在洗手间吗？”
　　“知道。”
　　一听到楚晟的问话，苏小恬就变成了急于得到家长表扬的小朋友，巴掌大的脑袋使劲点了点后，她张开小嘴肯定地喊起来。
　　楚晟的眼眸随着苏小恬眼神的发亮也跟着燃起希望：
　　“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感受到楚晟话语间的迫切，苏小恬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组织语言。楚晟知道三岁半的孩子言语能力比不上成年人，也给足了耐心等待。
　　然而苏小恬想了一会儿后，却告诉楚晟：
　　“恬恬听到有人来了有些害怕，就想藏起来。本来想躲床底下的，可恬恬的床不知道为什么爬不进去了……恬恬就躲到了卫生间。恬恬知道如果是爸爸的话，肯定能找到恬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