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她才三岁半——by糖火火

　　宽大的浴缸里，苏小恬小小的一团。
　　手里握着新到的小黄鸭，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在见到楚晟眉眼间不经意露出的疲惫时，忽然凝滞。
　　“叔叔不累，刚才就是眼睫毛进了眼，所以有些不舒服。”
　　楚晟可以在妻子苏恬面前表现出劳累，心安理得享受妻子的照顾，但面对一个三岁半的苏小恬，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太累，叫人自己洗澡。
　　她力气小，连毛巾都拧不干。
　　就算她可以试着洗脸洗手，但能洗到自己后背吗？
　　浴缸湿滑，说不定自己一转身，苏小恬都能把自己淹到水里喝洗澡水……
　　楚晟拿起毛巾打湿苏小恬柔软的发丝，给她擦上香香的沐浴洗发露，一回生二回熟给苏小恬洗头。
　　“叔叔，为什么你跟爸爸一样，星期天都还要工作啊？”
　　“因为叔叔要挣钱养家，而且叔叔的公司有跟多的员工，如果叔叔不努力的话，他们家里的小朋友可能就没有爸爸妈妈的工资可以给买好吃的了。”
　　“叔叔给恬恬买了很多东西，所以才要辛苦加班吗？”
　　楚晟给苏小恬洗完头，又开始洗澡。不过刚才玩小鸭玩得乐呵的苏小恬，忽然就对玩水失去了兴趣，盯着楚晟就开始十万个为什么。
　　楚晟说的员工啊，小孩啊，她听得一知半解。
　　那回答在苏小恬脑瓜里转了个弯，就变成了叔叔挣钱是为了给她买玩具和生活用品。
　　苏小恬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因为爸爸好像跟她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
　　“恬恬是我的家人，给恬恬买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以后想要什么就跟叔叔说。”
　　给苏小恬洗干净，楚晟拿着浴巾裹住了小小软软的身子，开始给苏小恬擦干。
　　苏小恬刚洗完的头发胡乱散开像个鸟窝一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被热气氤氲得通红可爱。
　　皮肤太过娇嫩，才没洗多久，十根手指腹就被温水泡得起了褶皱。
　　楚晟都不敢过分用力，生怕自己擦干孩子皮肤的时候，皮就被带破了。
　　正擦得仔细呢，楚晟额头处却忽然传来一丝说不出的柔暖的触觉，仿佛温泉的流水轻轻滑过肌肤，渗进血管的同时能把暖意流遍全身汇进心房。
　　“恬恬想起爸爸说，恬恬亲亲就不累了，恬恬希望叔叔也能不累。”
　　楚晟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苏小恬眨巴着亮闪闪的眼，极其认真述说她这番行为的原因。
　　她的眸子清澈见底，宛若雪山之巅雪池里的泉水明净得能印出山巅涤荡人心的风景。
　　被这样一双眼睛认真注视着，耳边又回响她稚嫩纯粹的话语，楚晟只觉得自己冷硬了几十年的心都被冲刷掉了坚硬的外壳，一天的疲惫也眨眼消失了大半。
　　“叔叔，你有没有好点？”
　　“叔叔好多了，谢谢恬恬。”
　　楚晟给苏小恬擦干后给她套上卡通睡衣抱到卧室床上，然后就拿着吹风机给苏小恬吹头发。
　　苏小恬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像极了苏杭的丝缎，把玩在手里被风一吹就滑落。
　　因为第一次给苏小恬吹头发的时候，她似乎不喜欢啵啵第一档大风，楚晟便开了第三档最小的风速，耐着性子缓缓给她吹干。
　　“好了。”
　　吹干了头发给苏小恬梳理整齐后，楚晟放下吹风机接着给苏小恬打开电视机。
　　这是他怕自己洗澡的时候苏小恬无聊或者害怕，给房间留点声响，也吸引她的注意力。
　　昨天电视机开机后，苏小恬就聚精会神全部心思被彩色的画面勾去，但此刻，苏小恬却直直盯着他的脸，似乎有事想说。
　　“怎么了？是白天被哥哥欺负了吗，不要怕，有事都可以告诉叔叔。”
　　楚晟可以无视楚闵昊的目光，却做不到忽视苏小恬，见她抿紧了嘴巴满脸写着“有事”的面部表情，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叫楚晟吃惊的是，苏小恬这一番欲言又止不是想要告状楚闵昊，居然是因为他：
　　“以前恬恬亲了爸爸，爸爸都会亲亲恬恬的。”
　　虽然苏小恬想不起她爸爸的面容，但记忆里就是有这样的画面。
　　所以跟楚晟坦白自己的想法后，她就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并用一根白胖胖的手指往自己的脸颊一按。
　　柔软细腻红彤彤的脸颊被苏小恬一摁，上面的软肉立马就像蓬松的肉包被按压出一个凹点，看起来可可爱爱。
　　恰在此时，楚晟今晚给苏小恬放的动画儿歌居然还跳出一曲《爱我你就抱抱我》：
　　“……如果真的爱我就陪陪陪陪陪陪我，如果真的爱我就亲亲亲亲亲亲我……”
　　楚晟觉得这歌词之下，如果他不低下头去亲亲苏小恬，小女孩被歌词引导立马就会觉得他不喜欢她。
　　说不准小心脏被打击，还会因此落下伤心委屈的眼泪。
　　人家刚才见到他疲惫的样子还主动安抚他，如果他无动于衷简直没有良心。
　　苏小恬可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就算变小了，那也是他的妻子，丈夫亲亲自己的妻子而已，天经地义。
　　这样想着，楚晟便弯下腰来，在苏小恬软绵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娇娇嫩嫩的。
　　似有若无的奶香味传入楚晟鼻尖的时候，楚晟回想起他与苏恬刚结婚那会儿，妻子的皮肤也是这样娇嫩柔软，仿若入口即化的果冻，Q弹滑嫩。
　　只不过苏恬的气质性格像极了他背叛父亲间接害死父亲的母亲，楚晟并不想步父亲的后尘，爱上一个联姻女，迷失自我，所以对于苏恬，年轻的他一贯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当时的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苏恬在婚后遇见了自己的真爱，那他将主动放手，给这段婚姻划上一个句号。
　　不想两人一结婚就是十九年。
　　孩子成年了，妻子一直贤惠忠诚。
　　这么多年，楚晟早已放下当初对苏恬的成见，只不过长久的行为习惯下，他又觉得日常的家庭氛围叫他放松自由，也没什么好改变的。
　　他甚至觉得就这样跟苏恬白头偕老，岁月静好，那他就算死去，就算没体会世人所谓的轰轰烈烈爱情，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可不想，他的妻子忽然缩小成了三岁半，而且他找不出原因，如果糟糕一些，说不定她再也不能变回原样。
　　“叔叔，你怎么了？”
　　楚晟想象了下二十年后自己花白了头发妻子却青春明媚的模样，正觉得头大，三岁半的苏小恬就唤回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叔叔第一次亲小朋友，有些不习惯。”
　　楚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未免杞人忧天。
　　于是他摇了摇头，准备换洗衣物打算进浴室洗澡，然而苏小恬却拉住了他的衣角，疑惑地问道：
　　“哥哥不是叔叔的孩子吗，哥哥小时候，叔叔没有亲亲他吗？”
　　“没有。”
　　楚晟回答完问题还没迈步，苏小恬的眼眶里忽然就氤氲湿意，那琉璃般的眸子忽闪忽闪仿佛会说话“哥哥好可怜啊，叔叔都不爱他”。
　　楚晟觉得自己要是不跟这孩子解释一下的话，苏小恬的感情观就会被刚才那儿歌洗脑，于是他索性坐在了苏小恬身边，语重心长地说：
　　“叔叔并不觉得爱只是亲亲、抱抱、陪陪跟夸夸，爱也是责任，叔叔努力工作，给哥哥最好的生活条件，给他优渥的教育坏境，关心他的学习成绩，体恤他的叛逆心理……叔叔有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爸爸。”
　　虽然苏小恬听不太懂楚晟的话，但似乎又理解：
　　叔叔是说，他爱哥哥，只是忘记亲亲了！
　　苏小恬想，哥哥说不定一直都不知道爸爸爱他还暗地里伤心难受……哥哥是她的好哥哥，今天陪着她玩了一天逗她开心呢……
　　作为好妹妹，她也该逗哥哥开心才对。
　　于是在楚晟洗澡的时候，苏小恬悄咪咪爬下了床，然后打开房间门，屁颠屁颠来到了楚闵昊的房间门口。
　　楚闵昊刚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呢，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吧，爸，什么事情啊？”
　　他下意识觉得可能是老爸来查房，防止他今晚通宵影响明天学习，没想到转过身发现门口站的是苏小恬。
　　“恬恬你怎么来啦，我爸呢？”
　　虽然带娃身心疲累，但楚闵昊见到苏小恬漂亮可爱又乖巧的脸蛋，心头又硬不下来叫人别烦他。
　　“叔叔在洗澡。”
　　“哦哦，恬恬是不是无聊啦，要不要哥哥给你唱歌？”

　　不但没把人赶回主卧，楚闵昊还把苏小恬带进了房间，似乎苏小恬开口，他就愿意顶着睡意再陪她无论多久。
　　“mua”
　　但楚闵昊猝不及防的是，他才蹲下身准备带娃，苏小恬就忽然朝他脸上发动亲亲攻击。
　　怎么回事，半夜来敲他房门又亲他，这是晚安吻吗？
　　虽然他幼年时期老妈确实会在睡前亲亲他的脸颊，但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是恬恬帮叔叔亲的，哥哥不要难过，叔叔他说很爱你，就是忘记亲亲你了。”
　　正当楚闵昊瞪大了眼觉得此事蹊跷时，天真无邪的苏小恬奶萌奶萌跟他说明了情况。
　　“妈妈，为什么爸爸从来都不亲昊昊，也不抱昊昊呢？”
　　“爸爸太忙了，但爸爸让妈妈帮他亲亲昊昊。”
　　儿时的回忆忽然窜上心头，楚闵昊一直觉得妈妈的话就是安慰他的善意谎言，此时听苏小恬童言无忌，又觉得也许……他的父亲，只是不懂得表达自己。
　　毕竟连楚闵昊自己也想象不出，楚晟冷着脸说“爱他”的样子。
　　“恬恬？！”
　　不远处传来楚晟焦急慌张的声音，苏小恬大概是知道自己偷跑出来惹人担心了，于是也不在楚闵昊房间多呆，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只用奶娃音留下一句“哥哥晚安。”
　　“晚安。”
　　楚闵昊见苏小恬跑出门，便跟到了房间门口目送她回主卧。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咧开了嘴巴笑得跟傻瓜一样。
　　抿了抿唇，楚闵昊干咳一声转身关上了房门，不过这次他躺在床上，内心的憋屈消散一空，整个人的心情都仿佛雨过天晴舒舒畅畅。
　　……
　　“恬恬，你刚才去哥哥房间干嘛，以后出门要先告诉叔叔，不然叔叔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楚晟洗完澡发现苏小恬不在房间，心里就是一慌。
　　尽管苏小恬听到他的叫喊立马回了房间，他还是忍不住教育。
　　“叔叔你别生气，刚才恬恬帮你去亲了亲哥哥，告诉他你爱他呢！”
　　苏小恬知道自己不告诉大人自己离开的行为会引人担心，于是低下了小脑袋略有些心虚地抓住楚晟的衣角开始撒娇地摇晃。
　　在苏小恬的模糊记忆里，她这样的撒娇行为一实施，无论自己犯了什么错，爱她的爸爸都会无条件原谅自己。
　　然而叫苏小恬没想到的是，叔叔听完她的话，脸色更不好看了。
　　“恬恬，叔叔有话跟你说。”
　　苏小恬有些怕冷着脸的叔叔，但下意识又觉得叔叔不会伤害她，于是她没有说话，只眨巴了下眼睫，乖乖等叔叔发话。
　　然后她就听到，面前的叔叔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告诫她道：
　　“跟男孩子女孩子不能睡一张床一样，以后恬恬也不能跟男孩子亲亲知道吗？尤其是外面的男孩子，恬恬绝对绝对不能亲。”
 
 
第12章 爸，恬恬今天跟你去公司……
　　“连叔叔也不能亲吗？”
　　苏小恬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才她亲了叔叔，叔叔也愿意回她一个亲亲，而且都没有生气，为什么叔叔洗完澡就不许了呢……
　　“叔叔可以，其他人都不行。”
　　见到苏小恬下意识绷紧了脊背，楚晟放缓了言语间的冷硬语气，眉眼也微微含上柔和。
　　“为什么呀？”
　　楚晟把苏小恬重新抱到床上并给她脱鞋盖好被子后，苏小恬还眨巴着充满困惑的眼，追根究底。
　　因为你是我妻子，不是真正的三岁半。
　　楚晟内心回答着苏小恬的问题，嘴里却不能真的告诉她真相，只得委婉解释：
　　“因为世界上存在一种病，叫做亲吻病。婴幼儿比较多见，4到6岁的幼儿是发病高峰，当大人携带BE病毒通过亲吻可能会导致孩子传染。”
　　“简单点说，外面十个人里有九个人嘴巴里带着病毒，他们的亲近会让恬恬得病，导致发热、咽峡炎、淋巴结肿大等症状，如果恬恬喉咙里长了疱，就会痛得吃不下东西，那是不是很难受？”
　　喉咙里长泡泡，还痛得吃不下东西！
　　苏小恬的儿童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了，如果亲亲就可能得病痛得不能吃好东东，那真的叫苏小恬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