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by白鹿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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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看了眼自己身处的房间,只觉得很陌生,刚想问“我们这是在哪里”,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整个人一下子僵在那里了。
怎么是扁的?!
她肚子呢?!
不对,她孩子呢?!
阿梨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一把抓住李玄的袖子,着急忙慌开口,“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李玄看阿梨白着脸,蹙眉安抚她躺下,温声道,“在隔壁,乳母照顾着。你先躺下,我让乳母抱过来。”
阿梨不太信,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没有生产的记忆,李玄该不会是偏她吧?可乳母很快就把孩子抱过来了,小心放在她的身边。
阿梨转过脸看了看,看不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小小的婴儿,不大好看,甚至有点丑,皱巴巴、红通通的,有点像小猴子。但阿梨第一眼,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亲近。
李玄也低着头,同样是第一回 认真看这个孩子。阿梨生产的时候太惊险了,十几个妇科圣手和经验老道的产婆都不敢吭声,生孩子本来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那时候阿梨已经脱力,几乎是昏迷的。
他那时候甚至是放弃了这个孩子,要求太医一切以大人为重。
后来这孩子命大,生得很顺利,但阿梨还没有醒,他也无暇去照看这个孩子。
见阿梨眼巴巴看着,李玄温声开口,“是个小郎君。卯时一刻生的。”说罢,又示意乳母把孩子抱走,道,“你才刚醒,要多休息,让乳母照顾吧。”
阿梨眼巴巴看着乳母把孩子抱走,有点不舍得,但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无力照顾一个孩子,便也没说什么。
孩子被抱走,阿梨便又有些困了,眼皮子重得直往下落,她还想撑着再和李玄说会儿话,李玄却替她盖了盖被子,道,“睡吧,我守着你。”
听到这一句,阿梨下意识觉得很安心,思绪渐渐沉了下去,整个人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夜里了,没看到李玄,倒是看见了在床边乖乖趴着的岁岁。
小家伙一见娘醒了,立马软软喊娘,小姑娘捧着脸,小嘴叭叭的就是一堆问,“娘,你饿不饿?娘,你渴不渴?”
阿梨见到岁岁,自然也是又惊又喜,想坐起来,就被岁岁给拦住了。
小家伙一本正经道,“娘不可以起来!娘要做什么,岁岁可以帮忙,娘生完小弟弟,很累的,要多休息……”
阿梨见她这幅小大人模样,有些好笑,问她,“谁教你的?”
岁岁眨眨眼,嗯了声,掰着指头道,“祖母教了、爹爹教了、嬷嬷教了……”
阿梨眼眸含笑,看着岁岁掰着指头的可爱模样,心里暖暖的。
岁岁念叨完,又趴在床榻上,小脸贴着阿梨的手,一副贴心小棉袄的样子,道,“娘生弟弟疼不疼?”
生孩子自然是疼的,但这一回,她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了,被卫临抓了做人质的时候,是一阵阵疼,后来人晕过去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阿梨想了想,道,“不是很疼。弟弟很乖,没让娘疼。”
岁岁捧着小脸,听了这句话,鼓鼓的腮帮子才缩回去,一脸认真道,“那我要更喜欢弟弟一点。”说完,忽的小声道,“娘,弟弟好丑……”
阿梨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岁岁还在继续说,“皱巴巴的,头发也好少。弟弟会不会一直这么丑啊?”
岁岁小姑娘在心里很纠结,一方面作为姐姐,肯定是要喜欢弟弟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弟弟要是一直这么丑,可怎么办啊?
她纠结了会儿,还不等阿梨开导她,小家伙自己倒是想通了,拍着胸脯道,“我是姐姐,弟弟再丑,我都喜欢他。”
阿梨忍笑,只听说过子不嫌母丑,还是第一次听说,姐不嫌弟丑的。唔,就是不知道被一口一个说丑的儿子,是个什么想法?
阿梨和女儿说了会儿话,久不见李玄回来,便问岁岁,“爹爹呢?”
岁岁捧着脸,乖乖答话,“被一个叔叔叫走了。”
阿梨眨眼,“什么样的叔叔?”
岁岁想了想,道,“说话尖尖的,带着帽子。唔,嬷嬷喊他公公。”
“公公?”阿梨一下子急了,李玄被叫进宫里去了?不会是陛下要追究那一天的事吧?
阿梨立马就要坐起来,脚还没落地,就见有个人匆匆走了进来,不是旁人,正是李玄。李玄见阿梨起来了,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她,放回榻上,蹙眉道,“要什么?”
阿梨微愣,没明白李玄的话,倒是李玄,看阿梨这个反应,知道自己猜错了,便改口问,“怎么起来了?想解手?”
阿梨这才明白过来,摇摇头,“不是。”又仰脸看向李玄,却见他已经胡子已经刮干净了,也换了身竹青的锦袍,一改先前的狼狈模样,又恢复了素日里的清贵模样。她小声问,“岁岁说你被公公喊走了,我还以为你进宫了。”
李玄闻言,明白阿梨是怕自己被陛下追究,但其实那一天原本就是两人商量好的,激怒卫临不成的话,就演一出反目的戏码,他那一匕首,也只是看着下人,实则避开了要害的。阿梨醒了之后,他也还没来得及同阿梨说,倒是把她吓着了。
思及此,李玄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而后道,“那日的布置,是陛下同意的。陛下也只受了轻伤,没什么大碍。”
“云润和冬珠也已经回府了。”
“谢云怜与其生母,已经身故。陛下不欲追究二人,对外只称二人死于反贼起事。”
说着,李玄微顿,很快又语气平静道,“薛蛟也没事。谷峰及时赶到,救了他。他虽临时反水,但他到底卷进了谋逆之事里,陛下免了他的官。”
阿梨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薛蛟,她以前是怕,怕他喜怒无常,后来是讨厌,讨厌他做事从来不顾她的意愿,到如今,已经说不出是单纯的怕还是厌恶了,又或许都不是。
但她终究是盼着他好的。
李玄看阿梨有些失落,抿抿唇,撇开眼,继续道,“还有一件事。”
阿梨被转移了注意力,抬眼,“什么?”
李玄微微低头,道,“我们现在在宫里,不在侯府。你当时情况很危险,只能临时在宫里生产,后来太医又道不方便挪动,便一直住了下来。”
阿梨一愣,她是觉得这屋子很陌生,但没想过自己是在宫里住着。她张了张嘴,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李玄原本因阿梨对薛蛟的关注,有些许不虞,此时听到这句“回家”,面色却是一暖,蹭了蹭阿梨的额头,道,“再过几日,等太医点头了,我们便回家。”
阿梨还不大习惯在女儿面前和李玄这么亲昵,看了眼睁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朝这边看的岁岁,面上一红,却是点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李玄自然不像阿梨那么脸皮薄,但到底叫了嬷嬷进来,示意她抱着岁岁去休息。
岁岁被嬷嬷抱走,阿梨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我……我和陛下……”
她那时候依稀是听到李玄的话的,他说什么陛下的女儿有很多,可他只有一个妻子,再加上陛下千金之躯,居然以身涉险来救她。
李玄并不意外阿梨会问,这时候也不再瞒着阿梨,点头道,“是。陛下才是你的生父。”
阿梨虽从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里,猜到了一点,可真的从李玄口里得到这个答案时,她还是有些懵。她一直把自己当做苏家女儿,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更不会觉得自己和陛下会有什么牵连。
阿梨想了一圈,茫然开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却沉默了会儿,道,“阿梨,你愿不愿意和陛下见一面。他到底是你的生父,当年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事实如何,只有岳父、陛下和已故的岳母知道。”
阿梨迟疑了,与其说迟疑,不如说怕。
李玄看她的神色,亦猜出了些,道,“你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话未说完。却见阿梨已经轻轻点了头,“我愿意。我愿意见他。”
她想到那时候,箭雨之中,陛下用身子挡着她,又觉得,皇帝也没那么可怕。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见一面,把话说清楚的。
阿梨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124章
阿梨不是第一次见皇帝, 但在以前,对方是皇帝,她要么是臣女, 要么是臣妻, 恭恭敬敬的总不会错。
乍一得知自己这离奇的身世后,要叫她立马对皇帝生出什么慕孺之情, 却也是不现实的,阿梨看着面前的陛下, 安静了会儿, 还是开口称呼对方为:“陛下……”
赵延听到这个称呼, 自然心里有些失落, 可面上倒是不见什么,只语气比寻常时候更温和了些, 这大抵是其它公主皇子都没有过的待遇。毕竟赵延是个实打实的严父,皇子自不用说,公主都养在后妃身边, 赵延也就在节日设宴时,叫到身边说几句话。
“朕……我听李玄喊你阿梨, 苏家人又喊你阿沅。两个名字虽都是你用过的, 可你愿意听爹爹喊你哪个名字?”赵延开口, 连父皇都没敢用。宫中一般都用父皇母妃的称呼, 但唤亲昵些, 也有爹爹娘娘的, 但也只有几个公主幼时才敢喊几声。
阿梨自然不知道这些, 还以为宫里一贯如此,听这一声爹爹,虽有些别扭, 可心里那点对于皇家的畏惧,倒是消减了几分。她抬起脸,回道,“都听您的。我都可以。”
赵延原本一颗心就不上不下的,被女儿这么看了一眼,忽的就柔软了,跟浸进蜜糖里一样,竟有了点当年初为人父时都不曾有过的忐忑。
赵延想了想,还是道,“那我还是唤你阿沅吧,我听苏隐甫说,这是你娘取的。圆圆满满,寓意也好。”
阿梨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小声问,“爹爹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了吗?”
赵延一开始还以为阿梨口里的爹爹是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爹爹是苏隐甫,心里不禁有些酸,但到底当年抛下母女俩的人是他,苏隐甫还给了母女俩一个栖身之所,便按下了那点心思,道,“嗯,他一直知道。”
阿梨闻言,垂眼嗯了一声,没说话了。
赵延看女儿这幅可怜模样,又后悔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他七岁就被立为太子,二十二继位,身份不可谓不贵重。年轻时候一心扑在朝政上,恨不得当个举世明君,什么都得给他让步。到这个年纪,第一次体会到小心翼翼的滋味。
赵延手抵着唇咳了几声,正要开口,却见阿梨抬眼看他了,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关切看着他,咳嗽顿时憋了回去。
阿梨倒未曾察觉,只是想起来皇帝为了救她,和李玄一起演的那出戏,虽说是假的,可匕首捅进血肉里,哪里能说一点儿没事。一想起这里,阿梨又觉得自己对皇帝的态度未免太过冷漠,心里不大过意的去。
她默默揪着袖子,想了想,还是抬起头问,“您的伤怎么样了?太医如何说?”
赵延闻言心里禁不住一喜,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吓人了些。李玄那小子也不敢对朕下狠手。”
说起来,皇帝以前是把李玄当未来的肱骨之臣的,一心想着再叫他历练几年,往后入阁,好辅佐下一代的皇帝。出于爱才之心,赵延一直对李玄颇为关照。
但自从知道两人居然莫名其妙成了翁婿之后,皇帝怎么看李玄,怎么觉得不顺眼,私底下也一口一个臭小子。但看他和满朝文武站在一起的时候,又有种再怎么也是自家人,总比外人靠谱的想法。
这种心思,自然不好说给女儿听。赵延顺嘴说出来后,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了,又描补道,“那一日事从权急,该封口的,朕都已经嘱咐过了。势必不会牵连到武安侯府,你尽管安心就是。”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道理,赵延比谁都懂。碍于谢云珠的清誉,阿梨的身世,不可能公之于众,那武安侯府的荣耀、武安侯府的门第,就决定了阿梨的体面。
赵延就算再不喜欢武安侯府,都不会动武安侯府一个手指。这和苏家是同一个道理。
相反,他非但不会动这两家,日后还会继续施恩。
阿梨听了这话,安心了些,轻道,“我替夫君谢——”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她原想说“谢过陛下的恩典”,但又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好,顿了顿,便含糊道,“谢过您。”
赵延倒没察觉到阿梨那点小心思,女孩儿的心思太细腻了,他虽竭力去亲近女儿,可他到底是个男子,粗枝大叶惯了的,只点点头。转而又说起了旁的事,小心翼翼问,“当年的事情,你想听爹爹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