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宠——by白鹿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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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苏老夫人疼孙女,见状便开了口,道,“都回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众人便应声,陆陆续续出去了。
阿梨和李玄并肩走着,李玄醉了酒,阿梨又身子重,二人走得慢了些,不知不觉便落到了最后头,阿梨抬眼,见天上一轮明亮的月,月光皎洁,落在地上,犹如给世间万物盖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般,美好又宁静。
她心里忽的觉得很安宁,手还被李玄握着,暖烘烘的,她微微转过脸,忽的喊了李玄一声,“夫君。”
李玄醉了酒,反应有些迟缓,缓慢地嗯了声,后知后觉阿梨在喊他,半晌才问,“怎么了?走不动了?”
顿了顿,道,“那我背你……”
阿梨笑吟吟摇头,靠在李玄的肩上,道,“不累,就是想喊你一声。”
李玄迟缓眨眨眼,起初还未反应过来,待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走进了一堆假山的园子里,他才忽的反应过来,阿梨方才是在与他撒娇吧……
那样笑吟吟的,软乎乎的声音,分明是在撒娇吧?
李玄后知后觉,正激动地想开口,阿梨却听到了点动静,忙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开口。
醉酒的李玄十分乖顺,也很好哄,几乎是阿梨说什么,他便听什么,话便戛然而止了。
只听得假山后,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阿梨屏息,便觉出那声音有几分熟悉。
“苏珞,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那些妹妹,对我有个好脸?成日冷冰冰的。我承认,你家里出事,我是犹豫了,我是武将,叛国那种事本就忌惮,你想让我如何?什么都不管不顾,豁出全家性命,去帮你娘家?你将心比心,换了你,你能做到吗?再说,我后来不也出面了吗?你知道刚才宴上,你那几个妹夫开口闭口内子不让喝,你那六妹夫,更是从袖里掏了个药囊,说是你六妹妹给他准备的解酒丸。那时候,我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我太丢人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便听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道,“周列,你够了。松开我,我要回去了!”
再便是一番挣扎的动静,阿梨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怕自家二姐吃亏,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便听到周姐夫乱七八糟说着,“你对我好一点,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什么都给你了。你别成天盯着你那些书,你看看我啊……”
再然后,便是一阵暧昧的水声、急促的喘息,阿梨听得耳后一红,下意识抬眼看了眼李玄。
李玄亦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就抬起手,摸了摸阿梨在月下通红的耳垂,软软的,滚烫的。
相比起阿梨被迫听了墙角后,羞愧不已的反应,李玄的反应显得极为平淡,全然无视了假山后那对夫妻,开口道,“走吧。”
他一开口,那窸窸窣窣的声响,骤然静了,园子里死寂一片。
阿梨心道不好,顾不得说别的,拉着李玄的手,便朝他们要走的方向去了,既然都被发现了,那也不在乎动作大不大了。
步子迈得又疾又大,恨不得跑了,总算出了那园子,回了自己的闺房。
夫妻俩已经在这里住了几日了,从前专属于女儿家的闺房,此时也留下了男子的痕迹。
脚踏处摆放着的一双寝鞋,挂着的郎君衣衫,没地方摆、暂时摆在阿梨的梳妆台上的冠,零零散散,若不仔细看,还不觉得,但一仔细看,便处处都能找出男子的痕迹了。
阿梨忍不住叹气,看了眼毫无犯错自觉的李玄,道,“方才定是被二姐和二姐夫发现了。”
李玄倒平淡地噢了声,不大关心苏二娘子和周列的事情,对于周列,他唯一的印象便是,此人生着一双桃花眼,到处勾人,不大稳重。
阿梨却觉得很苦恼,捂着脸,面上的红还压不下去,小声道,“明日我还要和二姐见面啊,你叫我怎么办啊!太丢人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听墙角的,早知管她三七二十一,直接一开始就走了,她不就是怕捅破了,闹得二姐尴尬吗?现在倒好,更尴尬了!
李玄见阿梨苦恼模样,忽的心头一动,开口道,“你再撒一回娇,我替你解决这事。”
阿梨眨眼,她什么时候撒娇了?她都什么年纪了,还撒娇?在祖母面前便也罢了,只当彩衣娱亲了,可向李玄撒娇……
不过,对于李玄说的,帮她解决二姐的事情,不得不说,阿梨可耻地心动了,因为真的很尴尬啊,哪有妹妹妹夫偷听姐姐姐夫墙角的啊!
犹豫了几秒钟,阿梨动摇地点了头,“行……”
李玄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坐直了后,好整以暇对阿梨道,“开始吧。”
阿梨脑袋顿时大了一圈,实在没明白怎么和李玄撒娇,迟疑了会儿,面上可疑地红了起来,微微靠过去,脑袋在男人的胸口蹭了蹭,见男人没什么动静,又试探性地喊了声,“夫君?”
喊完了,抬起头,仰脸,睁大眼睛问,“行了吗?”
李玄一本正经的脸上,浮现了点愉悦,唔了声,道,“行。”
阿梨便立即从他怀里逃开了,道,“那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不能食言啊!”
李玄自然应下。
有了李玄的保证,阿梨睡了个好觉,丁点儿没担心第二日的事。
第108章
翌日, 阿梨醒来,丫鬟已经将早膳送进屋里来了。
因在娘家的缘故,连在规矩上都随意了几分, 苏老夫人心疼几个外嫁的孙女, 昨日便发了话,叫她们不必早起去请安, 又让灶房整日都留着火、温着膳,随叫随送。比在婆家, 自然是要自在不少了。
阿梨打了个哈欠, 嬷嬷抱了岁岁过来, 娘俩坐在一处用早膳, 阿梨便抬眼问冬珠,“世子呢?”
一大早起来, 便没瞧见他的人影。
冬珠正舀了红枣莲子粥,闻言回话道,“方才大姑爷派人过来了, 邀世子说话去了。”
阿梨闻言,倒是噢了声。大姐夫居长, 昨日见他, 便十分沉稳, 想必是要连襟之间联络联络感情。
用过早膳, 阿梨便准备带着岁岁去祖母处, 刚要出门, 却是想起了昨夜的事, 步子顿住了。
被她牵着手,正一脸幸福要见哥哥姐姐的岁岁,发现娘停下了, 扭头看她,歪着脑袋,“娘,我们不是去看祖母吗?”
阿梨低下头,看了看一脸天真烂漫的岁岁,头真切地疼了,仰脸在心里想,要么装病吧?
才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秒,便又被她自己给按下去了。旁人装病便算了,她怀着孩子,一装病,保证能把祖母都给惊动了。
昨夜李玄明明答应她的,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阿梨仰着脸,面上神色变来变去,看得冬珠几人疑惑不已,彼此看了眼,都在想,世子妃这是在琢磨什么呢?
“娘?”岁岁等急了,仰着脸,脖子都酸了,才软乎乎喊了一声,似在催促。
阿梨咬咬牙,才道,“走吧。”
母女俩来了苏老夫人的院子,进了门,给祖母请了安,岁岁便被几个哥哥姐姐领走了。她在苏家是最小的,生得又好看,肌肤雪白,说话软乎,见人就笑,活像个软绵绵的糯米团子,或是正月十五时吃的圆滚滚的元宵,总之甜津津的,苏家几个小郎君小娘子都爱带着她玩。
苏老夫人疼小辈,手一挥,道,“你们去玩便是。”
小家伙们欢呼起来,大的牵着小的,陆陆续续迈过门槛出去,清脆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孩童说话声,将整个院子衬得异常热闹。
阿梨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了一圈,倒是没瞧见二姐姐苏珞,心里不由得庆幸了一番,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总是好的。
长姐苏清见她那找人的样子,便道,“方才二妹夫来了趟,说二妹昨日吹了夜风,有些着凉了,今日便不过来了,怕过了病气给祖母。”
阿梨闻言眼睛一亮,旁人不知这“病”的来历,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定然是二姐怕见了她尴尬,索性便装病,避着不来了。难怪李玄今日一早什么都没说,只怕他早就猜到了二姐的反应。
阿梨唔了声,应下,转头就说起了昨夜的风,道,“昨夜的夜风是吹得吓人,呼啦啦的,吹得窗户直摇。”
女眷们坐在一处,其实也并无什么新鲜事情可以做,不过是陪着长辈说话,但长姐苏清十分善谈,说着直隶那地的风土人情,寥寥几句,便勾得众人都起了兴致。
阿梨倒也罢了,她还去过苏州,也算是见识过,可似苏曦苏薇二人,却是在京城长大,未曾出过京城的,俱听得眼睛亮亮的。
苏薇更是托腮,一脸兴致勃勃道,“若是嫁去外地,听着也不错,还能长些见识。”
她这么一说,苏老夫人等几个长辈却也只是一听,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是绝不再让家中女儿远嫁的。前头两个嫁的是直隶,离京城还不算远的,现如今他们都觉得后悔,自不会再许女儿到外地去。
现在家里替苏薇相看人家,挑的都是京城的人家。但凡出了京城的,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陪着长辈们说了一上午的话,到午膳的时候,苏老夫人便发了话,让膳房将膳送去各个院里,不必都来她这里了。
说罢,又看向苏清,道,“你大老远的回来,也好好陪陪你娘。你不在家里,她不知多惦记你。”
苏老夫人年轻时便是个十分和善的婆母,她自己没在婆婆手里受过磋磨,便待几个儿媳都十分宽厚,如今年长,越发放权,也不拘着小辈们一定要在这里陪着。有那份孝顺心思便十分够了。
阿梨与姐妹们出了祖母的院子,同行走了一程,经过一处回廊,却是都分开走了。
阿梨牵着岁岁,身后跟着冬珠,主仆三个慢悠悠朝来时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却是遇见了个熟人。
那座弯弯的矮桥之上,一白衣郎君正朝这边走过来,待走得近了,阿梨才认出来那人,是卫临。
二人上一回见面,还是卫临来侯府送那请愿信,阿梨当时心里压着事,也没心思招待他,卫临亦只送了东西,便走了。
说起来,阿梨还未与他正式道谢过。
卫临走近后,瞧见是母女俩,面上倒是笑了,只隔着段距离,并不走近,含着笑先与阿梨打过招呼,便低头去看岁岁,笑着问她,“还记得我吗?”
岁岁眨眨眼,显然是有些忘了面前人是与她共患难的卫叔叔,有点不好意思拽了拽娘的衣角,小声喊,“娘……”
阿梨便道,“那时候你被鸟欺负,是卫叔叔救了你,还记得么?”
有了娘的提醒,岁岁才把那段惨痛的回忆,从记忆深处勾了出来,小家伙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是救过自己的叔叔呢,她怎么把人给忘了,太过分啦。
岁岁红着脸,仰着脸喊人,“卫叔叔。”
卫临自不会和这么个小孩子计较,闻言倒抬手揉了揉岁岁的头,宽容道,“岁岁长高了,也长漂亮了。”
阿梨见女儿乐呵呵的样子,倒没说她什么,反而郑重对卫临道,“上次的事,还未谢过卫大人。”
卫临闻言却只是一笑,光风霁月的模样,如青竹般,摆手自谦道,“世子妃不必言谢,说起来,我人微言轻,也未曾帮得上什么忙。老师能够化险为夷,还是他素日便行事坦荡,旁人便是想要诬陷,也无处下手。”
二人说了几句,阿梨便问卫临是不是要去见爹爹,卫临自然道是。
二人要去同一处,卫临身后也有下人跟着,阿梨这头则有冬珠,倒是无需太过忌讳,二人便说好同行。
待进了院子,二人便分开走了。卫临去了老师那里,阿梨则回了屋子。
中午李玄没有回来,却是叫身边的随从回来传了话,说与几个连襟去了郊外,午膳便不回来了,叫阿梨不用等他。
阿梨和女儿一起用了午膳,又搂着女儿睡了个美美的觉,醒了后,天色还早,屋外大太阳照得树叶子恹恹的,丁点儿风都没有,只听得蝉鸣一声比一声响。
岁岁怕热,双手抱着大蒲扇,使劲儿给自己摇着,见娘从内室出来,便十分孝顺地把蒲扇换了个方向,冲娘摇着,小脸都热得出了汗,还在认真问,“娘,凉快吗?”
阿梨窝心极了,摆手道,“娘不热,你给自己扇便是。”
岁岁这才哦了声,朝自己继续摇扇子,摇了会儿便觉得累了,阿梨顺势接过去,轻轻给女儿扇风。
一低头,才看见桌上摆着的小玩意,像是小孩儿玩的七巧板,但又和那不太一样。底下是个大圆盘,画的是几个小孩儿在花园里扑蝶,旁边还有架秋千,上头坐着个梳花苞头的小姑娘,身后有个小郎君在推秋千。旁边则散落着许多块木片般的东西,什么形状的都有,阿梨翻过来看了眼,发现后面画着的,与那大圆盘上的画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