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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一用是缱绻——by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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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见证她失魂落魄和化身祥林嫂的,也只有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而近几年,她们也断了联系。
  宋方霓更是从未告诉任何人,她和梁恒波分手的原因。她静静地坐在家里,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开始加班。
  宋方霓从南京回来之就感冒了,之没休息好,周一下午,她带着助理Micky开会,嗓子还是哑的。
  Micky拿着ppt,轻声细语地说明项目的必要性,说到预算就遭到了几个部门的中高层一致猛烈反对。
  宋方霓坐在旁边转着笔。
  部门提出反对的人,他们意见的理由已经提前被猜到了。等Micky吸引了绝大多数炮火,被盘问得紧张得脸都红了,宋方霓在旁边给她一个眼色。
  剩下来的十分钟,宋方霓抽出三张空白的A4纸,尖锐地一个个驳倒刚才提出反对意见的人。
  到最,气氛未免紧张。
  “大家对营销一上来伸手就要那么多预算,肯定会有异议和不满,我理解。我的title虽然在市场部,但从入职以来一直都跟着销售走,这四年也分管B端销售。玛氏之前是原料供应商,之前是总代模式,根本就不愁卖货。”她看着四方,耐心说,“但是,我们要迅速上线客户数据中台,这样不仅能和消费者建立密切联系,还能反哺餐饮部的商家大客户。数字媒体这个营销蓝海,我们想跳也得跳。不想跳,也得跳。”
  在座的几个部门领导轰然大笑,还有几名面露讽刺。
  “这话,未免太exaggerate。”
  宋方霓看了眼提意见的人,之那段时间,她也不顾其他反驳的人,专门盯着刚才财务部的那一个领导。
  扯皮了十分钟,对方倒是慌了阵脚。
  他左右摇了一下头,很无奈地说:“这,怎么总是在针对我?还有其他人的意见,你也要听听。”
  但就这么揪着一个人攻破,到来,他反而帮她说话。到最,宋方霓又透露刘总那里已经批了,大家的意见就变成,宋方霓需要对该项目的结果和流程负全责。
  Micky跟着宋方霓身,小声地说:“领导你料事如神。”
  在Micky眼里,宋方霓就是职场金领的蓝图——她作为最年轻的中层负责人,处事强势却也留有余地,和其他部门关系相处得很好,业务能力也强。当然,她还有一位非常多金据说有权有势的男友。
  周三再到公司,宋方霓收到邮件。
  CDP项目的整体预算如期被批,刘恒之随发来邮件,这是上半年批的最大预算之一,要求她每一步都要对他详细汇报。
  立项进入供应商采购环节,一套流程下来,采购部再发来拟参加供应商列表。
  宋方霓抬头,只扫了一眼提示页面,接着看品牌部发来的益生菌产品,匆匆地划着纪要。等她把手头的文件看完,她伸了个懒腰,打呵欠,走出去给自己重新接了杯咖啡。
  她随口哼着歌,随点开邮件,瞥了眼列表中的数字信息供应商,只是一眼,就屏住呼吸,科讯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宋方霓点进去看了眼公司的全名,才确认了。是科讯。
  科讯,梁恒波所在的科讯。
 
 
第30章 
  gft-tech那里也收到邀请, 参加比稿。
  与此同时,梁恒波给鲍萍打来电话,他委婉地建议暂时不要参加这次比稿。
  gft-tech属于科技类营销公司, 为很多快消公司做营销增长平台,但她们还是创业公司,缺的就是客户和流动资金。
  鲍萍非常不快:“梁总,你要收我们, 但我们也只是在聊。但是, 不代表你现在就能插手我们的工作。”
  梁恒波的语气变也没变, 依旧温和:“我没有教你如何做事。不过,我们科讯也会参加。”
  科讯是国内早期互联网的三大巨鳄之一,创立至今, 是以万亿估值的企业,囊括连接数字内容和生活服务,不包括游戏娱乐和区域垂直生活服务,信息技术建设方面是一家独大, 尤其是做ai搭配融媒数据中台,不仅有技术,还有配套的数据安全中台解决方案。
  鲍萍沉默半天:“我们也不会不战而败。”
  梁恒波嗯了声:“一起加油吧。”
  gft-tech虽然是轻量小公司, 但也是成熟的第三方供应商, 于营销体系和国内流量运营规则理解很深。乃至于鲍萍咬着牙,向玛氏豪爽提出半个月就可以给到方案。
  gft-tech三个合伙人, 对于梁恒波提出的收购方案抱有不同意见。鲍萍这里倾向于不卖,另一个合伙人倾向于卖, 还有个合伙人的态度暧昧,虽然没明确表态但更也倾向于不卖。
  这么地连轴转,鲍萍的肠胃炎就犯了, 被同事送到急诊里。
  宋方霓第三天才知道此事。
  据说鲍萍病得厉害,她放不下心,亲自炖了红参鸡粥,用小盅装上,去医院探望朋友。
  鲍萍住的是双人病房。她赶着探望时间的最后十分钟来的,走到门外,却正好和一个人碰上。她抬起头,居然是梁恒波。
  他也来礼貌性地探望这位倔强的创始人。
  透过门缝,宋方霓看到鲍萍面色苍白,双眼紧紧地闭着。
  “她休息了?”宋方霓下意识地问。
  梁恒波却摇头:“等你来了,她自然就睡醒了。”
  果不其然,宋方霓站在她病床前,鲍萍的眼珠咕噜地动一下,睁开眼睛,用口型问梁恒波走了没有。
  鲍萍是一个脾气极端乃至暴躁的创业者,说话非常不客气,早期气走了好几个投资人。
  梁恒波却很难被激怒。他懂技术和架构,她每每投过去一个炸弹,他语气无味地就接了,再清清楚楚地讲解。而涉及一些技术和商业的狠料,他能做到比她都直说敢说。谈着收购条件,鲍萍在“老娘不屑”和“不愧是你”之间疯狂横跳,到后来意识到这人非同凡响,看到他就像看到难缠的狼虎,只敢装睡。
  宋方霓看到鲍萍,却也有点头痛。
  鲍萍刚闻了一下她的粥,就说:“金主爸爸的粥,如此香甜,上海人民好喜欢——”
  宋方霓说:“再见。”
  食品行业类企业的项目其实都极有油水,前年在进博会,玛天然与某股份就签下170亿的深化合作备忘录,订单合作履约金额已经超了百亿,基本他们所有战略合作协议采购都是上亿起。
  在渠道和品牌的选择中,玛天然确实不喜欢在消费者营销上多花钱,意思是先看看成绩。但是,哪家科技公司只要抓住玛氏,每年光做餐饮app就能推50多款。
  这么高利润的客户谁不眼馋。鲍萍想吃这一口金光闪闪的大肥肉,不光是她们,科讯都闻着味儿来了。
  宋方霓问了几句病情,知道无碍,就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GDP项目目前谁负责,所有的相关业务文档,都要仔细检查。我去年的重心都在消费品牌部,今年开年就上这营销项目,在集团内部也是在风口浪尖上。很多事情不能给你通融,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宋方霓是副总经理,她的职位权限大,但也被很多双眼睛盯着。鲍萍让未来的甲方爸爸放心,宋方霓看鲍萍精神也就还好,嘱咐她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梁恒波居然没有走,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双手插兜,身型清瘦,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宋方霓心中突然后知后觉地升起个念头,难道,梁恒波要追鲍萍?
  梁恒波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她怎么样?”
  “哦。”宋方霓被那个念头震到,情不自禁地蹙眉,“她在休息。”
  梁恒波点了一个头,转身要走。
  宋方霓却叫住他,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的见面。

  她沉默了会,然后说:“梁总,我们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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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不远处有一个全家的24小时便利店。
  梁恒波为两人买咖啡的时候,想到他们曾经在一个小卖部门口,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谢谢。”宋方霓把咖啡接了过去,没有提出要抢着付钱。
  十几块钱的咖啡,不至于。
  梁恒波坐下来后什么也没说。
  窗外强烈的春光,把桌面照成一片耀眼的白色。宋方霓的目光落到他戴着黑色戒指的无名指上,梁恒波顺着她视线,明白她正看着戒指,他稍微蜷曲了一下手指,似乎是把戒指遮掩起来。
  宋方霓在这个岁数,已经不想再上演丰富多端的内心戏,她大大方方地调侃一句:“英年早婚。”
  他不置可否。
  “应该跟你打个招呼再走,但是,我有点怕你太太误会。”宋方霓尽量轻松地说,她知道自己很假,但她试着表达几层意思,她为自己的失礼感到尴尬,她也感到很抱歉。而另一方面,她对梁恒波已婚这事根本没有“大惊小怪”和“落荒而逃”。
  梁恒波闻言稍微伸展了下手指,那举动带着一种从容不迫:“这,就是一个装饰品。”
  这句话,代表他的婚姻是一个装饰品,还是代表着戒指是装饰品。
  幸而梁恒波不属于爱卖关子的性格,犹豫不到一秒,把实情坦白告诉她:“香港那个,是有名的一位独立策展人。她是冯总的太太,不是我的。何况那天不只是我,她的母亲和其他人也在。”
  宋方霓讶异地瞪着他,甚至都没掩饰面部表情。她轻轻地说:“我以为……”
  他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你以为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宋方霓可耻地感觉到,内心正迅速地升腾起点什么,但她潜意识觉得,必须去做点什么,抑制那一种感觉。
  “……你恨我吗?”
  话一说出口,她懊丧得肠子都能青了。
  人间琼瑶的金句,从错误的人嘴里说出来,真的,也只剩有荒谬可笑。但也许,她就想进行自我折磨吧。
  果然,梁恒波微扯了一下嘴角。他不无嘲讽地说:“宋方霓,你实在是过于自恋。”
  宋方霓的眼睛被阳光照射得很痛,她用双手握着咖啡纸杯,平静笑了一下:“这仅仅是我自恋程度的冰山一角。并不是在读书的时候,我才属于反社会人格。”
  梁恒波不得不转过脸,因为,他莫名想笑。
  本来完全都不想搭理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方霓以前盯着河水发呆,她冥思苦想做题的样子,她趴在他单人床上读书再漫不经心把头发绾在耳后的样子。突然之间,历历在目。
  “确实。”他慢慢地说,但也带有一点冷漠讽刺,“身为一个受马克思主义教育的国政系学生,你却为外企工作,是很反社会。”
  “因为社会主义的钱都不够我赚的。”
  这次他们同时微笑了。身为老练的职场人,为这一种学生气的斗嘴忍俊不禁。
  但他们也都没看对方,宋方霓把咖啡杯小心地放回桌面,梁恒波却是把纸杯拿了起来。
  “你大学时就在这一家玛氏实习过吧?”他问。
  “对。我司是卖乳业制品的,导致我现在都非常害怕听到‘毒奶’这词,人生就是一个接又一个的jinx。”
  梁恒波再次笑起来。他根本都没办法不笑,因为这种说话方式是很典型的“老宋”,带点自嘲时又不服软,和她的漂亮聪明脸庞成了对比。这么多年,她始终还是很特别的女孩。她柔顺的头发长了不少,但今天随便地扎着,露出纤细的脖子。
  宋方霓放下杯子时,没控制住紧张的手抖,咖啡荡了一下,在桌面留下一圈咖啡印。她随身包扔在车里,也没带纸巾。
  梁恒波看见了,随手再从他衣兜里递来几块纸巾。
  依旧是折叠得整齐的,很零碎的纸巾。
  宋方霓只用了一张,把剩余的纸巾攥在掌心。
  又过了会,她问:“你呢,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
  梁恒波接过她的话:“有一个问题。”
  宋方霓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当初为什么提分手”,“离开我你后悔了吗”,“恭喜你现在由一个丑小鸭变成了假天鹅”、“这么年轻就这么嫌贫爱富,到最后在上海也没混成贵妇啊”,“听说你放下拿乔,和欧阳在一起”——那种狗血但广大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抖音剧情,贫穷的男生发迹后,和抛弃自己的前女友重逢,会发泄一下底层且没有任何风度的愤怒。
  她已经可以全部接受。她甚至有诡异的自信,他说的话再难听,也比不上她自己曾经在脑海里脑补得那么难听。
  梁恒波用指尖轻轻地蹭了下纸杯子,仿佛那是什么珍重的东西。
  然后他问:“这些年来你一直在上海,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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