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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by落日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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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可二人已经走到小雪园,林大娘没功夫再同她唠嗑,快步走到堆叠的盆栽前,敞开嗓门道:“来来,辛苦诸位再按这单子上的明细最后核对一遍,若是无误也不必入库,直接帮我拉到明礼堂去。”
  大人物要来书院,书院得布置起来,这批盆栽就是送到书院各处的,其中以传经明义的教学区域为主,而明礼堂则是最大的教学斋和讲堂。
  林大娘正吆喝着下人再点一遍盆栽,那边有个书童急匆匆跑来找她,气喘吁吁道:“林大娘,找的泥瓦木匠到了,正等你过去。”
  林大娘跺脚:“这事要么不来,要来扎堆来。”
  松灵书院百余年历史,房舍都已建成许多年,各处皆有残损,这批泥瓦木匠就是请来修缮建筑的。
  “明舒,你替我看着这里,一会清点完毕,带他们来明礼堂找我。”林大娘实在分身乏术,只能将这里交托明舒。
  “好嘞。”明舒干脆应下。
  林大娘火急火燎走了,明舒招呼众人清点盆栽后再将盆栽装车,有条不紊处理好所有事,她才带着人拉着两大车盆栽,往明礼堂去了。
  昨天刚认的路,幸亏她记在小本子上,今天才走得毫不费力。
  走了约一刻钟,明舒带着两车盆栽抵至明礼堂外,林大娘正在带匠人看要修缮的地方,一时半会还顾不上她这边,明舒就站在明礼堂外等着。
  恰逢午时钟响,学子们上午的课程结束,不多时明礼堂内就传出谈笑声,放课的学子三三两两从堂中出来。
  除了备考的学子在明礼堂外,今日有部分没有参加会试的学子也在这明礼堂内授课,人很多,但散得也很快。明舒瞧见自家阿兄垂头走下石阶,想叫他又不愿引人注目,便在旁边草丛里摸了几颗小石头,离得远远得拿石头一颗颗丢他。
  陆徜走了两步,脑袋被小石头砸了下,抬头便看到前边两轮车下站的人,唇角微微一翘,正要上前,后面正有人传来一连串急唤:“杨兄,等等我。”
  陆徜回头看了眼,那姓杨的学子脚步停在明礼堂的匾额之下,旁还有几个学子正从堂内出来,经过门口。
  明舒正要朝陆徜挥手,却忽见陆徜顷刻间变了脸色,折身返回明礼堂。
  她正纳闷之时,就听到陆徜一声疾喝:“让开!”
  明礼堂正门上挂的匾额,轰然落下。
  陆徜刚巧飞奔到匾额之下,明舒看得分明,当下吓得把什么规矩都抛到脑后,满眼只剩下陆徜一个人,一边急喊“阿兄”一边把手上石头扔掉,人飞冲上石阶。
  轰——
  地面一震,巨大的匾额砸落,无数声尖叫响起,陆徜飞身上前或推或扑,匾下站的几人要么被陆徜扑倒,要么被他推开,堪堪避过一劫。匾额落地,断成两截,裂碎的木块却被弹起,四下飞散。
  “小心!”有人急吼一声,将冲到一半的明舒往回拉了两步。
  飞起的木块擦着明舒的手臂过去,并没碰到她。明舒定定神,看了眼危急之中拉了自己一把的人。
  宋清沼想说些什么,明舒却只匆匆道了句“谢谢”,人就又往石阶上跑。倒地的人都哀嚎着慢慢坐起,万幸的是并没人被匾额砸中,只是受了些轻伤。四周的学子此时也都渐渐围拢过来,将门口围得严严实实。

  “阿兄!”明舒冲到陆徜身边急道。
  “你怎么过来了?有没受伤。”陆徜见到她第一眼就先问道。
  “你还管我伤没伤,你看看你自己吧。”明舒急死了,只觉得魂魄差点收不回来。
  陆徜看看自己的手,掌上有些擦伤,流了点血,是救人时扑在地上造成的,并不严重,但见明舒这般紧张,他心头大暖,便道:“不碍事,擦伤而已,你别担心。”一边说着,他一边撑地而起,又顺手去扶身边那个姓杨的学子。
  那姓杨的学子吓成木人,适才如果没有陆徜赶到,他已经被匾额砸得血溅当场。
  明舒见状知道陆徜无事,心里大松,也转身去扶另一侧的人,那人适才正好经过这里,也被陆徜推开救了一命。
  “你没事吧?”明舒弯腰扶人。
  那人借着明舒的力慢慢起身,可脚才刚踩到地面,他忽然又发出声痛呼,人朝明舒这边歪倒,半身倚到明舒手臂上。情急之下明舒伸手扶了他的腰一把,他却猛地推开明舒,自己失去重心又跌回地面。
  明舒疑惑地盯着这人——她是个女孩子,被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近身都没说啥呢,他激动什么?
  “唐离!”有人急冲冲推开围观者,冲到那人身边。
  明舒看到来人,又听到这个名字,耳朵和眼睛同时绷紧。
  “谢兄,我没事,只是扭伤了脚。”唐离的声音清脆,接近于孩子,却有些雌雄莫辨。他看到来的人是谢熙时,明显神情一松。
  谢熙一边伸手一边道:“我扶你。”
  明舒念叨了这么久的“唐离”,此刻才算见到真人——唐离的个子要比她高一些,生得唇红齿白很秀气,观他言行举止,与一般男子无异,而谢熙对他十分关切,比待其他人都上心。
  另一头也有人赶来,冲姓杨的学子道:“真是吓死人,杨兄,你可还好?”
  “我也无碍,多亏陆兄出手相救。”杨学子已经站定,朝陆徜拱手道谢,可目光却越过陆徜肩头,望向已经被谢熙扶走的唐离。
  书院的管事与杂役们都闻讯赶来,林大娘更是带着一群泥水木匠匆匆过来,听完事发经过,林大娘抚着胸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这匾额早就已经报修,本来去岁末就要来修,因着寒冬雨雪耽搁拖到如今,差点酿成大祸,万幸没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木匠检查匾额,一边又遣散众人,让人扶着伤者去看院中坐镇的大夫。
  陆徜与明舒相偕走下石阶,两人忽都有些沉默。
  陆徜回头仰望空荡荡的门楣,明舒却是怔怔看自己的手。
  不应该啊!是她的错觉?
 
 
第34章 尚书令(修)
  陆徜的伤不严重, 便没去就医,明舒向林大娘告了一会假,拿着伤药找地方非替他上药。明舒不能再进竹林境, 陆徜也不便去明舒的屋子,兄妹二人就找了个偏僻的亭子坐着。
  “你看看你这手,旧伤没好齐全吧, 新伤又添。”明舒拉着陆徜的手,一边给他上药, 一边叨念抱怨。他的手, 手心手背都是伤, 之前在山上遇山贼时受的伤落下的疤痕都没淡,就又添新伤, 叫人看着心疼。
  陆徜没吱声, 她的叨念让人心情愉悦, 似乎受再多伤都能被她三言两语抚平, 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明舒垂着头认真上药,涂好药膏又捧着他的手吹气, 边吹边问:“疼吗?”
  “不疼。”陆徜摇摇头。
  “不疼才怪。” 她一边回他,一边又笑起来,“不过我阿兄救了人,是英雄!厉害得很!”
  抱怨完, 她开始不遗余力地夸。
  在她面前, 陆徜没有丝毫谦逊, 一边将她的夸奖照单全收, 一边翻掌反握, 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你的手很冰, 衣裳穿薄了?”他蹙眉道。
  “跟着林大娘跑来跑去的穿多了热, 这会坐下不动才有些发凉,没事。”明舒说归说,还是把爪子塞他掌中汲取热度。
  阿兄的手,很温暖。
  “呆在书院可还习惯?”陆徜边给她捂手边问。
  “习惯。”明舒只要不闲着就觉得都好,说完她又凑到陆徜耳边悄悄道,“不过就是马大娘晚上睡觉打鼾,打雷似的吵得我睡不着觉。”
  “我找师娘说说,看可否……”
  陆徜未完的话被明舒打断:“阿兄,不用了。横竖只有几天时间,我习惯习惯就好。”
  本来让明舒留在书院就是挺难办的事,虽然是因为三皇子和尚书令要来的缘故,但多少也卖了陆徜的面子,况且何师娘和林大娘对她都十分照顾,她本就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为难他人,更何况还要陆徜低声下气去求人,她更加不愿意。
  陆徜还在思忖,明舒不依道:“我就是同你闲聊几句罢了,你要去提了我以后再不同你说心里话!”
  自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明舒想啥就说啥,并不遮着藏着,纯闲谈,并没让他出手帮忙的意思。
  她最后这话杀伤力过强,陆徜只能道:“知道了,我不提,不过你若撑不下去记得同我说,别勉强。”
  “谢谢阿兄。”明舒甜甜笑开。
  陆徜看着她的笑颜,抬起手,迟疑了片刻,终于改成半揽她的肩头。
  明舒微微一怔,听他问自己:“还冷么?”她旋即摇头,回他:“阿兄在,不冷。”
  陆徜便环着她的肩,道:“谢熙之事,你查归查,不要靠他们太近。”
  “怎么了?”明舒听出他语气中非同往常的严肃。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陆徜道。
  明舒点点头,又问:“阿兄都不问我为什么要调查谢熙吗?”她只说自己要查谢熙,却没向陆徜交代过为何要查。
  “我问了你能说?说了你会听我劝?”陆徜反问她。
  “不能。”别人的家事,明舒还是要守口如瓶。
  “徒劳无功的事,我不做。”陆徜也想能管住她,让她安分守己地留在后宅,但事实却是,他管不住她,从小到大都一样,她有自己的想法,心就像天边的小鸟。越是接近,她这天马行空的性子就越明显,况且若能被他管住,她就不是简明舒了。
  陆徜想通了,管不住,就只能护着。
  他表情虽然嫌弃,但话里却有妥协的意味,明舒笑得更欢:“阿兄最好了!”
  兄妹闲话,时间悄然而逝,两人午间各有要事,也不便再聊,陆徜掐算了一下时辰,催她去用饭。明舒收拾好东西,起身正打算离开,忽又想起一事,转头向陆徜正色道:“阿兄,你也离唐离远点,越远越好!”
  陆徜与唐离本就不熟,根本谈不上远离,不过她这么告诫,他还是好奇了:“怎么?你查出眉目了?”
  “反正你不许靠近唐离!”明舒搓搓手,那奇怪的触感似乎还粘在手上。
  “知道了。”陆徜应下。
  ————
  陆徜把明舒送到她的寝区附近,才与她道别,回了竹林境。
  明舒站在原地目送陆徜走远方转身要回去,不妨旁边有人唤了她一声。
  “陆娘子。”
  明舒转头一看,竟是宋清沼。
  宋清沼怎么也想不到,明舒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左右张望,仿佛做贼。
  还好,阿兄走远了。
  明舒确认附近没人后,才朝宋清沼开口:“宋公子,有事寻我?刚才在明礼堂情势危急,我都没顾上向公子好好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她说着行了个礼。
  宋清沼摆手:“陆娘子客气了,宋某顺手而已。”他不为这事而来。
  “那是……”明舒虽然与宋清沼对话,但仍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陆娘子留在书院,是为谢熙之事?闻安让你查的?”宋清沼开门见山道。
  “宋公子是来劝我放弃?”明舒反问他。
  “我只是不懂,姑娘也是明理之人,为何要陪着闻安胡闹?”
  “一,我受她所托,拿钱办事;二,胡闹只是宋公子的想法,我并不这么认为。”明舒正色道。
  宋清沼离她三步之遥,平静道:“那是你不了解闻安。闻安从小性子就拗,行事偏激,她查谢熙便罢,可连找烟花女子塞入谢熙怀中这般出格的事都做出来,这在三家间已非秘密,谢家对此已有微词。这次她又把主意打到书院来,是不是非得无中生有查出些什么把柄她才觉得真的放心?陆娘子觉得我没替闻安着想,可你又替闻安想过没有,她的肆意妄为会给她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本来闻安县主就已经有个手段了得工于心计的名声,又在婚前做出这样的事,若传出去,外人如何看待不提,谢家又如何看她?往后若真有什么矛盾,世人都站谢熙这边,对她又有何好处?嫁人,哪里是嫁一个人那么简单?
  未雨绸缪可以,但过犹不及。
  “我懂宋公子的为难之处,也明白你的顾虑。”明舒闻言开口道。
  她懂宋清沼的为难,一边是表妹,一边是结交数年的挚友,他站哪边都不好,况且查来查去,闻安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设身处地去想,如果今日有人告诉她陆徜有问题又拿不出实质证据,她也定觉得是对方胡说八道。至于宋清沼的顾虑就更不必说了,不管闻安嫁不嫁永庆侯,日后总归要出嫁,名声坏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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