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他想谈恋爱——by景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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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予慢条斯理地用剪刀拆礼品盒,想了想,“应该有,以前看秦阿姨用过。”
“那你知道放哪里吗?”
陆淮予在这栋房子里住了那么些年,踏足厨房区域的次数屈指可数,认真算下来,可能还没有简卿进的多。
“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答,然后放下手里的剪刀,开始在一排排的柜子里找。
眠眠眨了眨眼睛,“可是我想吃手剁的,绞肉机绞出来的不好吃。”
看不出来,小家伙年纪不大,口味还挺挑剔。
简卿向来是顺着小朋友,笑了笑,“那就手剁吧。”
说着把洗好的肉搁在案板上,耐心地一下下切成小块,准备之后再剁成碎。
陆淮予皱了皱眉,看着那一大块的猪前腿肉,也不知道要剁到什么时候。
“眠眠,今天的字帖还没练吧?”他轻飘飘地问,语气清清淡淡,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威压。
眠眠小脸一僵,撅着小嘴,撒娇似地说:“我今天想休息。”
“不行。”陆淮予面无表情地拒绝,揪着小家伙的衣领,把人拎起,丢去书房,“写完才能吃饭。”
“......”
简卿切肉的动作一顿,一声不敢吭,真是好严格的父亲。
隐隐约约听见书房里小家伙瓮声瓮气地反抗声,也不知道男人低低地说了什么,很快就把小家伙驯服,乖乖地趴在桌子上练字。
没一会儿,陆淮予关上书房的门,留眠眠一个人在里面练字,回到厨房,把找到的绞肉机拿出来,插上电。
简卿一愣,“不是手剁吗?”
“我想吃绞肉机绞的。”他顿了顿说,“这不是我的谢礼吗?”
语气清清淡淡,好像有一丝丝的不满,似乎在表达明明是他的谢礼,怎么能按照其他人的喜好来,就算是小朋友也不行。
简卿有些犹豫,“那眠眠吃吗?”
“眠眠吃不出来,告诉她是手剁的就行。”他不甚在意地说。
“......”
简卿沉默不语,总觉得哪里不对,谁之前给她看牙的时候说不能骗小孩子的来着?
总之最后她还是用绞肉机,绞出了肉馅,倒也省了剁肉的麻烦。
陆淮予站在流理台边,帮不上什么忙,又不肯走,无所事事,低着头逗水池里活蹦乱爬的大螃蟹玩。
要说他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帮简卿找料理用具。
刚刚找绞肉机的时候,陆淮予顺带着把厨房里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位置都记了个遍,过目不忘,找起东西来又快又准。
调好的馅料被放在一边静置,揉好的面团也用保鲜膜封起来醒面。
趁着这个时间,简卿打开冰箱,双手抱臂,食指在唇瓣轻点,似乎在思考着怎么把眼前的食材搭配成菜。
没让眠眠吃上手剁馅饺子,简卿有一丝丝愧疚,准备给她做一道可乐鸡翅补偿。
‘可乐’两个字在脑子闪过时,简卿突然想起一件事,陆淮予是不准眠眠喝可乐的。
她怀里抱着一罐冰可乐,目光朝陆淮予望去,小心翼翼地问:“我想给眠眠做一道可乐鸡翅,可以不可以呀,会伤牙齿吗?”
陆淮予眼皮微掀,盯着站在冰箱旁边的小姑娘,她眨了眨干净澄澈的眸子,像是征求大人意见的小朋友,又乖又软糯。
在高温的作用下,可乐里的碳酸加热分解,酸性变弱,大部分剩下的是糖分,腐蚀牙齿影响很小。
半晌,他抿了抿唇,“不可以。”
“眠眠不爱吃鸡翅。”他补充说。
书房里一笔一画认真练字的眠眠:“???”
“那好吧。”
简卿点点头,果然很有原则,可乐鸡翅里的可乐也不行。
于是她把可乐放回了冰箱,捡了几个做法简单的配菜出来。
她低着头一边切菜,一边使唤陆淮予,“能帮我找一下擀面杖吗?”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按铃的频率颇为急促,不知道是谁。
陆淮予不紧不慢地从上方的柜子里拿出擀面杖,递给简卿,然后才拖着散漫的步子去到客厅开门。
映入眼帘的女人一袭精致昂贵的红色裙装,如瀑布般的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裹在高定布料里的身材曲线曼妙,姿容冶艳。
“你来干什么?”陆淮予看清来人以后皱起眉。
岑虞对他一点也不惊喜,甚至有些嫌弃的态度感到不满,“我来和你们一起过节啊。”
“我订了一家高级餐厅,在云水间,他们家意式饺子很好吃,晚上一起去。”她自顾自脱下高跟鞋走进来,“眠眠呢?”
“你换身西装我们就走吧,路上可能会堵车。”
“......”
陆淮予余光扫了眼厨房,比了个手势,让岑虞跟他去阳台。
“之前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他问。
岑虞眼眸暗淡,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沈镌他最近一直在找我。”
陆淮予挑了挑眉,双手抱臂,“你怎么想?”
“我什么也不想。”她说,“我以前真的很爱他,很爱,都要溢出来了。”
“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
陆淮予淡淡地说:“不知道就去试,逃避没有用。”
岑虞低着头,闷闷地说:“我知道,但我不敢,我觉得,我可能不那么了解沈镌。”
少年的热恋,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勇气。
“......”
陆淮予拧了拧眉,难得地有些没耐心,知道岑虞是又打算把不作为贯彻到底,不然她和沈镌也不会拉拉扯扯这么些年。
-
厨房的门半掩着,没关上,客厅里女人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
语气熟稔亲昵。
简卿揉搓面团的手停了下来,眼睫低垂,目光怔怔地聚焦在一处,又好像什么也没再看。
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不敢发出声音,心底悄无声息升起一股奇怪的异样。
即使知道她和陆淮予是很简单的雇佣关系,就和他雇佣秦阿姨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下意识不想让岑虞发现她在,好像是怕被误会,她和陆淮予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刚刚裴浩说他们时用的词,在耳边回响。
他说‘勾搭’。
她不会去在意裴浩的用词,不会去在意他误不误会,怎么想的,因为不过是毫无关系人,没有解释的必要。
但是她却不想让岑虞误会,岑虞是眠眠的妈妈,是陆淮予过去的妻子,对于这个家庭来说,绝不是什么毫无关系的人。
他们会共同抚养一个孩子,直到永远。
也许他们还会重归于好,携手走完未来的路。
可是,如果她堂堂正正,敞亮透明。
她在心虚什么?
为什么内里不断翻涌着不知名的心虚与愧疚,让她的耳根染上绯红。
手掌馅进雪白柔软的面团,越抓越紧,反而使面团从指缝泄漏出去,抓了一场空。
眼前闪过陈妍的那张脸,妆容浓重,嘴唇猩红,站在深渊里凝望她,四周弥漫着丑恶的欲望,压抑可怕。
简卿脑子里的一根弦倏地紧紧绷住,提醒她——
绝对不可以,往深渊里迈一步。
-
后来门外的两人说了什么,简卿一句没有听进去。
直到重重的关门声再次响起。
肩膀忍不住一抖,她低着头,眼睫微颤,想着他们应该是一起出门了吧。
周围的空气仿佛静滞。
只有流理台的水池里,几只大螃蟹还在悠哉悠哉地吐泡泡,试图挣脱绳结的束缚,翻越对它们来说高不可攀的围城。
“面团是不是差不多醒好了?”
男人低哑徐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僵局,宛如醴泉清冽,携着清雅的凉意。
好像沙漠里踽踽独行的旅人,迎面飘来了一片片雪花,落在她脸上,眼角。
“......”
简卿回过神,重新揉起手里的面,若无其事地说:“快了。”
绝口不问刚才在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和岑虞去吃饭。
倒是陆淮予先开了腔,“眠眠和她妈妈出去吃,晚饭可以少做一些。”
简卿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语气平淡地应了声‘好’。
陆淮予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默不作声地打量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漆黑的眼眸如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卿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回看他,“你不用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一个人弄就好。”
“......”
陆淮予抿了抿唇,敏锐地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
他静静敛下眸子,淡淡地说:“那我去客厅等,你有需要喊我。”
简卿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继续用力地揉面,发泄一般。
很快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频道不断地在换,最后在少儿频道停下,再也没换。
少儿频道依然是红果果绿泡泡熟悉的开场白。
陆淮予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怀里抱着个靠枕,好像看得很认真,又好像什么也没看。
厨房时不时传来开关柜门找东西的响动,柜门翻来覆去地打开阖上,打开阖上。
他垂下眼皮,五感仅留听觉,将厨房里的一举一动听得仔细认真。
干净修长的食指,骨节分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柔软的靠枕上轻点。
节奏散乱不定,透露出他的焦躁。
最终沙发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他等不起了。
陆淮予站起身拿上手机去到阳台,拨了一通电话。
他直截了当地开腔道:“沈镌,云水间餐厅,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
一顿饭从白天做到华灯初上,天色半黑。
简卿一次也没有叫过陆淮予,找不到的调料餐具,情愿自己翻箱倒柜找半天。
煮饺子的时候,她才想起水池里的螃蟹没蒸,好在还有多余的灶台。
她赶忙找出蒸笼,将螃蟹一个个抓进屉子。
不知道是绳结没绑牢,还是螃蟹自己努力挣脱了束缚,其中一只大螃蟹的蟹钳伸了出来,趁简卿没注意,狠狠夹住了她食指。
一股剧痛袭来。
蟹钳死死夹住手指间的肉,扯也扯不下来,越是想要甩掉,它的力度越大。
简卿越来越着急,偏偏蟹钳越夹越紧,好像要把她的手指夹断才甘心。
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流出来,简卿一下慌了神,脑子里绷着的弦‘啪’地瞬间断了,下意识去喊:“陆淮予——”
第33章 你在对我冷暴力。
陆淮予打完电话从阳台里回来, 就听见厨房里简卿喊他的名字。
软软糯糯,含着哭腔,夹杂着一丝惊慌。
他的眸色一紧, 心里顿时没了底, 提起一股紧张,快步流星, 几乎是要跑起来地去到厨房。
眠眠散落在羊绒地毯上的积木还没来得及收拾, 被陆淮予径直踩过碎了几块。
等他一进厨房,就看见简卿痛苦揪成一团的小脸,眼角红红湿湿的,右手挂着一只摇摇晃晃的大螃蟹。
简卿望着他,又痛又气, 急得跺脚, “它夹着我甩不掉,怎么办啊。”
“......”
陆淮予盯着她被螃蟹夹着的狼狈模样, 忍不住又好笑又心疼。
他扣住简卿乱甩的手腕, 沉着冷静地说:“手别动,越动夹的越紧。”
被螃蟹夹住,只能等它自己松手, 生掰硬拽稍有不慎, 会让蟹钳咬得更紧。
简卿听他这么说,瞬间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慢了。
男人握住她腕处的手,冰冰凉凉,像是止痛镇静的冰块,就连痛意仿佛也减弱了。
“很痛是吗?忍一忍,别怕。”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很有磁性, 轻声细语地不断安抚。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螃蟹夹住手指的力度比刚才减弱一些,但始终没有松开钳子。
她吸了吸鼻子,眼睫湿润,盯着那只作恶的螃蟹,小心翼翼地说话,“它怎么还没有松开啊。”
声音怯弱软绵,委屈兮兮。
陆淮予皱着眉,视线落在蟹钳周围洇湿的血渍。
平时见惯了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而面不改色的陆医生,因为这几滴血,漆黑的眸子里竟然闪过一丝慌乱。
手掌揉上她雪白的后颈,一下一下撸猫儿似的揉捏,帮她放松,“别着急,知道你很痛,深呼吸放松一点。”
嗓音低缓徐徐,仿佛是一首安神曲。
简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被夹住的食指上,脖颈处紧绷的肌肉和筋络被他指尖按压,很舒服,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间舒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