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他想谈恋爱——by景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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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大螃蟹感受不到手中异物的挣扎,缓缓松开了钳子。
简卿趁机撤离,总算摆脱了束缚,手指被勒出一圈的血痕。
她眨了眨湿润的眸子,吐出一口气,动了动还在作痛的食指,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紧张害怕的情绪渐渐平息,简卿分出多余的意识,才发现自己保持着一种被圈在怀里的姿势,左手腕处被他扣住,后脖子被他的手轻柔抚摸,哄奶猫儿似的。
陆淮予比她高很多,她的视线只能到他胸口,两个人不知不觉离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有节奏的呼吸起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浅淡淡的薄荷香。
男人刚刚低哑缓缓的嗓音仿佛还萦绕耳畔。
周围的环境仿佛静滞——
脸颊一路红到了耳后根,简卿下意识想往后撤,扭过头不去看他。
陆淮予似感受到她动作里的抗拒,很快松开了手,主动往后和她拉远了距离,好像刚才的亲昵不存在。
他淡淡地说:“我去拿药。”然后转身出了厨房。
脖颈和腕处被陆淮予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烫过一样炽热,残留着清晰地触感。
煮饺子的锅沸腾,水漫出来,发出‘呲呲呲’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简卿回过神来,伸手关了火,咕嘟咕嘟沸腾的水面瞬间平息。
很快陆淮予拿着碘酒棉签和创可贴回来,“手给我。”
“......”
简卿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帮助,“我想自己来。”
陆淮予拧碘酒盖子的手一顿,眼皮低垂,没说什么,把东西递给她。
“那你去客厅等吧,剩下的我来。”
简卿翘着左手食指,右手攥着碘酒棉签,低低应了声‘好’。
自始自终没怎么看他。
“......”
陆淮予凝着她离开的背影,敛下眸子,抿了抿嘴角,弯腰捡起落至地上的螃蟹。
大螃蟹挥舞着蟹钳,两只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坏事。
他和螃蟹四目相对,半晌,轻轻吐出一句,“坏东西。”
嗓音低低凉凉,不知道是在说螃蟹,还是他自己。
-
简清跪坐在地毯上,手肘撑住茶几,棉签蘸着碘酒在伤口处反复按压,痛得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厨房里传来微弱的动静,也不知道陆淮予能不能搞定。
简卿处理好伤口以后,整个人靠在沙发里,一点儿也不想去帮忙。
墙上挂钟的指针转了半圈,落地窗外升起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嘈杂,衬得周围环境更加寂静无声。
简卿抱着靠枕,盯着缠上创口贴的食指,怔怔地愣神。
思绪模糊不清,但动物本能让她感觉到危险。
她深深地呼吸,吐出一声轻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蹭着冰凉的真皮料子,给滚烫的脸颊和耳根降温。
突然防盗门被用力的敲响,急促,失控,发出巨响,仿佛要把门震碎一样。
简卿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去。
陆淮予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不紧不慢地问:“你想在餐厅吃还是边看电视边吃?”
风轻云淡得好像敲门的声音不存在一样。
“......”
“客厅。”简卿回。
陆淮予把饺子轻轻搁在茶几上,筷子和醋碟摆好,“你先吃。”
然后才去开门,慢条斯理,一点儿不着急。
简卿闻着饺子的香味,确实有些饿了,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好奇地往玄关处看。
门外蓦然出现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黑色大衣和衬衫衣领处沾着明显的红酒渍,好像是被人泼过。
额上有细密的汗,还喘着粗气,像是拼命赶来的,不过一身的狼狈丝毫不影响他深邃俊朗的脸庞。
他的眉眼冷峻,下颚线硬朗如刀削,眼眸如鹰隼锐利,透着一股的低气压。
“......”
简卿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咽下嘴里的饺子,觉得不香了。
她皱了皱眉,想起了这一张脸,之前也是他半夜来砸门,吓得她立刻给陆淮予打电话。
陆淮予瞥见沈镌身上的红酒渍,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开腔:“见到了?”
沈镌死死盯着他,眼眶猩红,“孩子,是我的。”
一字一顿,用的陈述句。
他只要看眠眠一眼,小家伙的眉眼,鼻子,嘴巴,没有一样不是他和岑虞的结合。
陆淮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沈镌在他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紧紧握住双拳,胸口上下起伏,不知道是激动,是欣喜还是悲愤。
他张了张嘴,嗫嚅道:“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三岁,陆眠。”
陆淮予面无表情地回答。
“?”
简卿被他的话一惊,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剧续集,比少儿频道刺激多了好吗。
沈镌闻言,扯了扯嘴角,“姓陆?”
陆淮予皱起眉,语调冰冷,“不然呢,跟你姓?你不如去做梦。”
“......”
沈镌低下头,一脸挫败,没有讲话。
一阵沉默下,陆淮予斜靠在玄关处的柜门,双手抱臂,视线轻飘飘移至客厅。
客厅里小姑娘正盘腿坐在白色地毯上,鼓着腮帮子,小口小口吃饺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聚焦在电视屏幕某一处,又好像什么也没看,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听他们的动静。
陆淮予嘴角轻轻勾起,目光落回到沈镌,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有些不耐烦。
“行了,别在我这儿碍眼。”他淡漠地说,“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你自己的烂摊子怎么收拾。”
然后‘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房子里重归一片寂静。
简卿一声不敢吭,好像被迫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也不敢转头去看他,盯着电视自顾自地吃,假装无事发生。
只听得见男人的脚步声,慢悠悠从玄关走去厨房,在从厨房走回客厅。
“坐过去一点。”陆淮予端着一盘蒸好的螃蟹出来。
看见盘子里红通通的大螃蟹,简卿心有余悸,左手食指还隐隐作痛,螃蟹是吃不了也剥不动。
她低低‘哦’了一声,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一半茶几的位置。
余光在他脸上瞥了一眼,表情清清淡淡,看起来好像有点落寞。
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绿光...
陆淮予平静的眼眸垂下,和她对视。
“......”
有点尴尬。
简卿眼神闪烁,怕被看出里面的怜悯和同情,急忙躲开他的视线,埋着头吃饺子。
细嚼慢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巴不得自己不存在。
陆淮予在她旁边坐下,一言不发。
只慢条斯理地剥螃蟹,一点一点,挑出蟹肉放进瓷碟里,文蟹的吃法,极有耐心。
也不吃,就一直剥。
螃蟹肥美,蟹油顺着他冷白修长的手指间流下,蜿蜒曲折。
“......”
简卿看出他在努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泛起一丝同情,她推了推面前的饺子,轻咳一声,主动搭话,“吃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陆淮予看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依旧没有动筷,继续剥着螃蟹。
一只又一只,白瓷碟里垒起小小的山。
“......”
简卿看他像是在和自己较劲,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开口安慰道:“你不要难过了,虽然眠眠不是你亲生的,但是你对眠眠好,小朋友是知道的。”
“孩子还是需要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比较好。”她一脸认真地宽慰他,“而且我觉得吧,但凡岑虞有点眼光,也会选你,不会选刚才那个男人。”
她原来还误会陆淮予对岑虞冷漠,现在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压抑克制的爱,不然谁会愿意去替人白养孩子啊。
陆淮予听了她的话,终于有了反应,停下剥螃蟹的动作,“为什么你觉得岑虞会选我,不选他?”
看看,较上劲儿了吧。
简卿决定再接再厉,哄他开心一些,“他太凶了,看起来很像会家暴的那种人,不太行。”
陆淮予被她的解释逗乐了,唇角微微上扬,“那我就行了?”
简卿嘴里的饺子还没咽下,想也没想地老实说:“家暴和冷暴力比,还是家暴更差劲一些。”
“......”
陆淮予脸色蓦地一僵,咬着牙齿缝里吐出三个字,“冷暴力?”
“......”
话一出口,简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救岔开话题,“虽然你们离婚了,但是今天岑虞不也是想到和你一起过节吗。你如果再主动一点,不要那么冷漠,肯定可以和她重归于好的。”
闻言,陆淮予皱起眉,目光凉凉看向她,“谁告诉你,我和她离婚了?”
简卿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交待,“之前我帮眠眠找相册,不小心看到了你们的离婚协议书。”
“......”
陆淮予没有讲话,放下手里剥到一半的螃蟹,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然后起身去到客房,很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出来,递到她面前。
“自己看。”
文件的封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简卿疑惑地接过文件,不知道陆淮予让她翻什么。
当她翻开第一页,刚看个开头就愣住了。
离婚协议书上面写的名字,全然陌生。
男方:沈镌。
女方:陆虞。
简卿不解地抬起头,正对上陆淮予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看,深邃的瞳孔里仿佛盛着宇宙星光。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解释:“岑虞是她的艺名,她本名姓陆,叫陆虞,是我的亲妹妹。”
“?”
“我一没结婚,二没离异,三没孩子。”他说,“更不会冷暴力。”
“而且——”他顿了顿。
“刚刚明明是你在对我冷暴力。”
语调低低缓缓,好像有一点点委屈。
第34章 想太脏了。
水晶灯的光投下, 洒在站在茶几前的男人身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陆淮予敛下眸子, 漆黑的瞳孔如墨, 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柔和的黄色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 黑发垂落至额前, 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抿着唇,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声音低缓徐徐,控诉她在对他冷暴力。
“......”
简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刚才确实是有些刻意想要避开他, 但也不至于架到冷暴力那么高吧。
她仰着头, 眨了眨懵懂天真的眸子,决定装傻充愣, “有吗?没有吧。”
“有。”陆淮予很笃定地说。
“你不肯我在厨房呆着。”
“找不到东西也不叫我。”
“我想帮你上药也不让。”
他慢条斯理地挨个举例, 声音平缓,不疾不徐地在陈述事实。
语气里没有一点批评和埋怨的意味,好像只是在清楚地描述他观察的结果。
“......”
简卿没想到他会那么清晰明了地直接表达出来, 让她无从辩解, 背后抵着沙发,像是一堵墙, 无路回避。
陆淮予平时不是话多的人,一旦开了腔又是很懂得怎么非暴力沟通的人,不会在模糊的情绪里乱撞,遮遮掩掩。
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观察结果,并引导观察对象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简卿从来不是一个爱表达的人, 所有的感受和想法,都喜欢闷在自己心里。
此时却也不自觉被他牵着走,不得不去直面自己行为背后的原因。
她沉默良久,索性破罐子破摔,低下头,盯着碗里的饺子,缓缓地开口,“我是有点愧疚。”
“......”
陆淮予静静凝视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半晌,才淡淡地问:“为什么愧疚?”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宛如古井平静无澜。
好像不急着她回答,陆淮予重新在她旁边坐下,他手长脚长,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有些拘束。
只能一只腿弯起,另一只长腿向外伸直,姿势慵懒随意,即使席地而坐,举手投足也是处处优雅从容。
他继续剥着螃蟹,一点点,慢条斯理。
像教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耐心,教她学会自己去揭开她感受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