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他想谈恋爱——by景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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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卿摸出口袋里的钢笔,小心翼翼地摊到他的面前。
“送你的。”她说。
陆淮予的目光移至摊在面前的小手,手心里稳稳横着一支精致的银色钢笔。
他皱了皱眉,注意力倒不在笔上。
而是看见了她食指绑着的创可贴,缠了好几圈,还是有血透过胶布渗透出来。
“手怎么伤了?”
他接过钢笔,拿在手里,然后反握住她的右手,指尖缠绕着,避开了伤口,触感痒痒麻麻。
简卿有些不满他的反应,看也不看钢笔一眼。
“做笔的时候弄的。”她委委屈屈地说,“你倒是看看,喜不喜欢嘛?这支笔我做了很久。”
“......”
陆淮予这才低头看手里的钢笔,沉沉的很有质感,携带着她的体温。
银色的金属笔杆闪着光泽,纹路精致大方,在笔夹处用英文花体字镌刻着他名字的缩写。
简卿听见,钟楼悠悠扬扬,撞了第十二下——
“生日快乐。”她说,“凑个整,现在你比我大十岁了。”
耳畔有微风拂过——
云卷云舒,就连星星仿佛也静默了。
陆淮予怔怔地盯着她看,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
小姑娘仰着头,昏黄的路灯映在她素面朝天的脸上,肤色白到几乎透明,眉眼含笑望着他,眼眸盈亮,仿佛嵌着璀璨的星子。
小巧的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着一团黑色的墨渍。
像是一只娇俏可爱的小花猫。
突然一下,像是被击中了一般,他心上的柔软。
唇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陆淮予弓下背,伏低身子,像是亲吻高贵的公主一样,温柔地亲吻她右手食指。
“谢谢。”他说,“我很喜欢。”
喜欢笔。
更喜欢你。
明明他还什么没有做。
他的小姑娘,在这件事上,就已经遥遥领先,给了他很好的体验。
简卿眨了眨眼睛,眼前只能看见男人的发顶,指腹传来温热而干燥的触感,很轻很柔。
藏在头发里的耳根悄悄变得又红又烫。
-
陆淮予好像真的很高兴,拉着她的手放进他大衣的口袋里。
两个人因此挨得很近,已经是深夜,却不觉得冷。
就这么慢慢的走,散步似的,当作是兜风。
走过南大西面的日落湖和小游园。
可能每一所大学,都有那么一个名字很好听的人工湖。
日落湖旁边就是南大图书馆,号称是全国最大的一所图书馆。
图书馆和日落湖夹出来的隐蔽角落,湖畔树影,双人长椅,成了谈恋爱的好去处。
学生们一般代指这里叫‘小游园’。
游园惊梦。
做的事儿尺度可以很大。
“你上大学的时候来过小游园吗?”简卿试探地问。
陆淮予想了想,“来过。”
“......”
简卿有些不高兴,捏了他的手一下。
陆淮予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机,“怎么了?”
“你来干什么了?”简卿抿着唇问。
“早上六点的时候这里很清净,很适合背单词。”陆淮予一本正经地说,“背到八点,正好图书馆开门。”
“......”
那可不清净,没有人会在早上六点来小游园谈恋爱,除非是奔着分手去的。
简卿抬起头,直直地盯着陆淮予,觉得有些好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有点愣呢。
明明这个字眼用在他身上,和他的气质一点也不相配。
也没有刻意的走。
就那么顺着学校西面晃荡到了学校北门的停车场。
南大实在面积辽阔,光是这么走,也花了快一个小时。
陆淮予看了眼腕处的手表,“宿舍是不是回不去了?”
简卿嗯了一声,“去你家睡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做家教在陆淮予家睡习惯了,一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非常自然地就问出口了。
陆淮予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那你去学校门口等我,我把车开出来。”
他车停的位置比较靠里,要走好一段路。
“站保安室那,让我看见。”他叮嘱道。
简卿乖乖点头,站在保安室外面的灯下。
等他的功夫,简卿发现学校旁边的蛋糕店还开着,她抿了抿唇,目光移向停车场,已经看不见陆淮予的身影。
然后小跑着去到蛋糕店。
店里的蛋糕卖得差不多,整个的蛋糕已经没有,简卿只买到一块切成三角形的巧克力慕斯和蜡烛。
结账的时候,余光撇见陆淮予的车已经开了出来,怕他见不到人着急,匆匆忙忙结账跑出来,拎着小小的蛋糕盒子上了副驾驶。
还没等陆淮予发问,简卿就把蛋糕捧到他面前,献宝似的,笑眯眯地说:“我给你买了蛋糕。”
“不过那种大的蛋糕已经没有了,只有这种小块的。”
陆淮予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
其实他从记事起,就不怎么爱过生日。
一方面是家里还有个妹妹,她的生日倒是大操大办,每次都办得热闹。
陆淮予觉得一年折腾一次就够了,他的生日过不过都没什么必要。
所以蛋糕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更是很久没有吃过。
内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似的溢出来。
“这样就够了。”他说。
简卿插好蜡烛,才想起来,“哎呀,我忘记买打火机了。”
“你帮我端一下。”她把蛋糕递给陆淮予,“我去小卖部买个打火机。”
陆淮予双手接过蛋糕,“不用,你翻一下副驾驶前面的抽屉,里面有。”
闻言,简卿按下开关,副驾驶的抽屉弹出来,里面亮起昏黄的灯光。
抽屉比较深,虽然有光线,但里面的东西还是看不太清楚。
简卿伸手进去摸,摸到一个棱角分明的小盒子,下意识拿出来看。
虽然没用过。
但蓝色盒子上面标着的商标,是耳熟能详的某大牌计生用品。
“......”
“???”
简卿顿时觉得手里的盒子烫手至极,扭过头去看陆淮予。
陆淮予面色一僵。
把这茬儿给忘了。
“你想听我解释吗?”
“......”
简卿敛下眸子,淡淡地说,“嗯不用解释。”
说完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把盒子丢回抽屉。
小盒子被压在很多东西下面,应该是放了很久,不知道是准备和谁用的。
明明应该是能接受的。
接受他比她多了十年的阅历,在她不在的十年里,会是别人在陪他。
可心里就是膈应和难受。
“......”
简卿沉默地翻出打火机,沉默地点燃蜡烛,轻轻地说:“许愿吧。”
她低着头,目光跟着蜡烛明灭的灯火在动,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看,眼神刻意回避着他。
陆淮予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表现的并不在意,无动于衷的样子,但她的情绪明显比刚才要低落。
知道是惹她误会了。
车里关了顶灯,有些昏暗。
良久。
陆淮予开了腔,“简卿。”
他喊她的名字时,像是含在唇齿里细细摩挲,声音很好听。
而后低缓徐徐的解释,“这是之前我在超市买东西送的,不是刻意去买的。”
“......”
简卿慢吞吞抬起头,隔着中间的蛋糕和烛火,对上他漆黑一团的眼眸,宛若沉沉无垠的黑夜。
“别多想。你男朋友很干净。”他说。
“......”
没想到他会这么的坦然自若,倒是换简卿有些窘迫。
她伸手将侧脸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用小动作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然后故作淡定地看向他。
“那我很高兴。”她说,笨拙地学习怎么表达感受,而不是闷在心里。
周围的环境很安静。
陆淮予凝着她的眼睛,明亮而干净,仿佛盛着世界上最小的海。
他低低地轻笑出声,而后吹灭了蜡烛。
没什么愿望需要许的。
他已经拥有了所有想要的。
-
说是陆淮予的生日蛋糕,但实际上他只吃了一口,剩下的基本全是简卿挖着吃了。
他支手搭在方向盘上,干净修长的食指,骨节分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也不催促,就那么看着她小口小口吃蛋糕,像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仓鼠。
置物架上陆淮予的手机响起。
他扫一眼来电显示,眉心微不可见地蹙起,也没避着简卿,直接接起电话。
“陆淮予!你还敢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处于暴怒的状态,电话一接通,一道女声就传了出来,很好听,但听得出不是那种年轻的音色,而是经过时间沉淀的声音。
“......”
女人的声音很大,就连旁边的简卿也听见了,吃蛋糕的动作顿了顿,倒是还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吼他。
陆淮予把手机离远了距离,脸上淡定地说:“那我挂了?”
“你敢!看我回来不让你爸揍你。”岑舒青怒道,连珠炮似的往外输出。
“真当我们在国外消息闭塞,不知道你们在折腾的什么呢?”
“......”
陆淮予沉默了,他还真这么以为。
这两年他爸带着岑女士满世界的到处旅行,压根没想着管家里两个小的。
岑舒青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一肚子的气,“你是不是自己闲的没对象,还有空去帮岑虞带孩子,一起瞒着我和你爸这么久?”
陆淮予看一眼慢吞吞吃蛋糕的小姑娘,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白色的奶油。
他抽出一张纸巾,顺手帮她擦干净,然后才漫不经心地回话,“谁跟你说我没对象?”
“......”
简卿眨了眨眼睛。
这回换岑舒青愣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你带了个孩子还有姑娘愿意跟你?你看我信你!”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啊,岑虞我已经收拾完了,你也躲不掉。”
“我和你爸已经在机场了,明天就到南临。你自己识相点,有本事你就把对象带回来,没有就等着给我相亲去。”
说完,岑舒青不留余地,啪地挂了电话。
第66章 想我怎么鼓励你?嗯?……
巧克力慕斯的口感绵密细滑。
很多甜, 一点点的苦。
简卿卷入最后一口蛋糕,慢吞吞地咽了下去。
车里的空间狭小而安静。
岑舒青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清晰可闻地传了出来。
简卿听了个全。
她低着头, 眨了眨眸子, 有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吃完了?”陆淮予挂了电话,“垃圾给我。”
简卿乖乖‘哦’了一声, 把吃剩的蛋糕盒子还有蜡烛往袋子里装好, 递给他。
陆淮予下车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丢了垃圾,又很快回来。
车门开关,带进来些许的寒意。
空气里还残留着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没有急着开车,陆淮予侧过身看着她。
“简卿。”他问, “你愿不愿意见一下我的父母?”
语气认真而慎重。
“我没什么经验, 不知道相处到什么时候见父母合适,这样的节奏可能有些快。”
而且理论上, 应该他先去拜访简卿的父母才对。
陆淮予有些不确定,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说,我不想给你压力。”
见家长应该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
是决定未来彼此携手同行,才会把爱人领到父母的面前, 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
不能因为岑舒青给了他压力, 而他又把压力转移给她。
虽然他的内心明确而肯定。
但是对于简卿,她是怎么想的, 陆淮予并没有那么确定。
就像她说的那样,现在他比她大了十岁。
周围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若有若无的,都在传达着一种态度。
——不相信他们能走到最后。
她甚至还没有毕业。
懵懂而天真。
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简卿垂下眼睫,说不害怕是假的, 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她的家庭早就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而她尚且没有勇气,再去涉足另一个陌生家庭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