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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金屋藏娇——by长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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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执垂眸,看着那巴掌大小的狸奴,慢慢放下芥蒂。
  罢了,养个这小东西又不废什么事,既然是儿子,用些心也是应该的。
  他喉咙滚了滚,道出一个嗯字。
 
 
第27章 我梦见了一个人
  行宫多雨, 从小狸奴入住进来开始,就接连不断的下了三场雨,整个山上一直都是雾蒙蒙的, 潮湿的水汽钻入傅娇娇还没有长好的骨头缝里,疼的她直打颤。
  为了让屋内干燥一些, 裴执迫不得已放了个火盆, 傅娇娇每日都顶着一头热汗坐在火盆周围, 才觉得双腿好受一些。
  猫儿喜暖, 每到这时都会十分自觉地窝在她的膝盖上,呼哧呼哧的睡的安逸。
  腿上毛茸茸暖呼呼的,傅娇娇小手顺了顺他的毛, 捏一只羽毛挠了挠他粉嫩的鼻头,感觉得鼻头痒痒的小东西闭着眼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羽毛,然后用翻了个身子, 用两只爪子捂住眼睛, 整个小脸都埋在肚皮里。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发出的咕噜咕噜声。
  傅娇娇挪开羽毛,低低的笑了下。
  拿着一张绣着芙蓉花的手帕轻轻撘在他的身上。
  随后, 她让人搬来凭几放到一旁,拉着夏蝉一起下棋。
  夏蝉瑟缩的摇摇头, 有些腼腆,“夫人,奴婢不会下棋。”
  “没关系,坐下吧, 我教你一个简单的, 保证你一盏茶时间就能学会。”傅娇娇平和道。
  傅娇娇也不太会围棋,那玩意太废脑子了,她下棋是为了轻松而不是绞尽脑汁对敌, 她只会五子棋。
  简单的给小丫鬟讲了后,夏蝉就上手了。
  “是不是很简单?”傅娇娇执着黑子啪嗒拍在棋案上,笑着问。
  “嗯......”夏蝉垂头道,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
  夏蝉其实早就会五子棋,这个也是姑娘教她的,姑娘忘了她,却还是会下意识的亲近她,见到姑娘再一次的教她下棋,夏蝉感动的几欲落泪。
  雨水啪嗒啪嗒的拍打在窗格上,傅娇娇向外张望了一下,雨势越来越大了,天色阴沉沉的,没有日头,她看不出时间,就问夏蝉,“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酉时三刻了。”夏蝉回。
  傅娇娇停下手里的棋子,用完午膳裴执就突然被皇帝唤走,连着一个下午都没回来,她不免有些担心。
  皇帝是怎样的人,会不会责骂他?
  “夫人不如先用晚膳吧,主子不会有事的,别耽误了您用药的时辰。”秀珠习以为常,并不把裴执晚归放在心上,主子交代过她,无论何时都要照顾好夫人。
  她轻声安慰了一番,傅娇娇才松口用膳。
  用到一半,院子里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烟雨朦胧中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身形颀长的男人撑着伞走到门口,他把油纸伞放下,拍了拍衣袖上沾到的水滴才进来。
  傅娇娇张开手臂想要他抱,裴执索性把淋湿的外衫脱了,才快步走过来,抱住她,冰冷沾着水汽的脸颊蹭了蹭她柔软的脸,“我回来晚了。”
  傅娇娇闷闷的笑,抱着人亲昵了一会,才有些担忧的问:“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你这几日都好忙。”
  裴执沉吟了一下,“北境战事了结,我与皇上商议了下与北狄签订割赔合约的事宜,这次北狄有意送一位公主与大晏和亲,已经随着班师回朝的军队来京,我们可能要提早回去。”
  根据密信传来的时间算一下,大军约莫有十日就会抵达京城。
  “回去也好,我有些想家了。”傅娇娇有些怅然道。
  裴府是她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熟悉的地方,傅娇娇对那里有特殊的感情,一想到要回去,心思就浮动了起来。
  小姑娘把裴府当成了家,让男人很是欣慰。
  她整日没心没肺,玩的乐不思蜀,裴执还以为傅娇娇早就忘了真正的家在哪儿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傅娇娇有些迫不及待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裴执摸了摸她的脸,晦涩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没有血色,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受苦这么几日又没了,“等雨停了再走。”
  总要再养一养她的身体才行。
  “那我们先吃饭吧,我等了你好久了。”
  没有裴执和她一起吃她饭都吃不香了,慢吞吞饭菜凉了才下去半碗,裴执尝了一口,就叫让人撤了下去,重新热了热才一起吃。
  “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用膳。”裴执温和道,给傅娇娇夹了一块酥肉。
  傅娇娇咬着肉点头,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的话,咽下肉后抬起迷茫的双眼,“我们刚刚成婚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晚归啊,我刚刚觉得你说的那句话好似在哪里听过。”
  .....!!
  裴执心尖下意识一紧,捏着筷子的手有些不稳,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有过一两次。”
  事实上并没有,刚把傅娇娇抢入府中时,他每日都在担心她跑了,只有放在眼前才能安心,下了朝就早早回来了。
  她说这句话难道是想起了霍深?
  男人揉了揉眉心,有些懊恼。
  傅娇娇看他这么累的样子,完全没有多想,反而觉得他真的很辛苦,殷勤的给他多夹了一些菜,“阿执好辛苦,你多吃点。”
  她笑容依旧,裴执紧蹙起的眉才慢慢松开。
  又过了三日,连绵不断的雨才算停下,上头已经下了旨要提前回京,但是雨刚停路段还是泥泞的,不方便马车行走。
  恰好紧邻骊山的江水上涨,回去的行程就决定走水路。
  傅娇娇第一次坐船,上了船舱就睡了过去,路上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很少醒过来。
  她做了不少梦,断断续续一个接着一个,偏偏每次醒来都忘的一干二净,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她每夜都会梦语,有时还会流着眼泪张张合合,似乎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裴执不厌其烦的给她擦干净泪,彻夜守着她,黑夜将时间拉长,他无法阻止她回忆起从前,只是希望她忘记的时间久一点。
  如果不曾感受过她的爱,便不觉得可惜。
  他无法想象,如果她看向他的眼神重新变成胆怯厌弃,会不会控制不住发疯,裴执握着她细瘦的腰肢,附耳在她嘴边,听了半响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他轻嗤一声,眼底翻滚着各种复杂情绪,最后干脆用唇齿撕咬住她那张微启开的唇。
  若真有那一天,他就用将她锁起来,她这辈子也别想逃离他。
  傅娇娇觉得她做的这个梦奇奇怪怪的,一开始梦境朦朦胧胧,像拢了一层雾一样,看不真切,她只看到似乎有一个小宝宝,被一男一女抱着贴着脸颊亲吻。
  然后那个小宝宝长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有一个小男孩一直跟在她屁股后跑。
  那小姑娘一直跑一直跑,小男孩追不上,吧唧摔到了地上,他没哭而是憋着眼泪爬起来继续追。
  然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傅娇娇想告诉那个小姑娘让她别跑了等一等他,没看见他受伤了吗!
  他不是你的......
  唇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传来苏醒的提示,傅娇娇猛地张开眼。
  入目的是裴执那张清隽的脸,他的薄唇轻轻蹭过女子娇嫩的脸颊,低沉暗哑道:“你哭了,做了什么梦?”
  傅娇娇还没有彻底醒来,沉默了一会她才理清那个梦,“我梦见了一个人。”
  裴执神色一黯,咬牙切齿说:“是谁?”
  傅娇娇心底空落落的,她舔了舔被咬的红肿的唇,迷茫道:“应该是我弟弟,我梦见他一直在追着我,他好像受伤了。”
  这一刻她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原身心里迫切焦急的情绪。
  “阿执,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她柔和清亮的眼珠子里含着水汽。
  只是弟弟?
  裴执送开捏着她手腕的手,顿了片刻才道:“我派去北境的人并没与找到一个叫傅朝的人,他在七年前刚入北境就逃走了。”
  “很可能他去了别的地方.....”
  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裴执不想让傅娇娇失望,打算有结果了再告诉她,没想到她先一步记起了她的弟弟。
  傅娇娇沮丧的蜷缩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好废,要是有一双好腿,她就可以亲自去找一找了。
  “不要心急,会找到的。”裴执拍了拍她的背。
  水路一共走了五日,才到京城。
  燕京。
  一个病弱苍白的少年牵着马挤在人群中,慢慢的进入城门。
  城门的守卫核对了他的路引,审视了一圈严肃地问:“赵负?来京城干什么的?”
  鲲是罪臣之子,用不了从前的身份,他当暗卫的这些年有好几个路引和身份文牒,索性就拿来用一用。
  “探亲。”少年慢吞吞道,他目测只有十五岁,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身上还有着病容,守卫没有多疑,利索的问完就放了他进去。
  少年攥紧缰绳走近繁华依旧的燕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眼眶没来由的变的湿润。
 
 
第28章 他来晚了
  少年是快马加鞭回来的, 他伤势好到一半可以下地行走后,就按耐不住心急赶来京城。
  比大军提早了两日。
  喧哗热闹的街道上的人流很多,削瘦单薄的少年牵着马, 目光静静的观察着四周的景色,似是没有目的地随着人群走动。
  傅朝多年没有回来, 早就忘了京城是什么模样了, 只有零星的记忆在提醒他这是他出生的地方。
  他摸出怀里的金耳环, 精致小巧金环上面缀着一朵花儿, 当年的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的人生被那一天分割成了两半,八岁前懵懂无知, 贪玩爱闹。
  傅家没了那天他才知道何为苦,还是孩子的傅朝先一步明白了什么是死亡。
  是鲜血是泪水。
  是永远的天人相隔。
  少年看着手中的饰品,想起幼时稚嫩的阿姐眼里含泪, 嘶哑着嗓子把东西塞给他, 她说,朝朝, 好好活着。
  这耳环她摘的很急,耳朵上还有拉扯出的血迹。
  死了多容易, 活着才是最难的。
  傅朝不敢死,他怕他死了,就没人救阿姐出来了。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哪怕他是一个孩子也知道,邻居家的郎君日日流连勾栏, 他的娘子对那儿姑娘的诋毁谩骂声大的可以传遍整个街坊, 每次阿姐都会捂着他的耳朵不让他听。
  但他耳朵尖,偶尔也听了一字半句,“不要脸的贱蹄子......那种是人都能碰的女人你也不嫌脏。”
  他的阿姐从小金枝玉叶, 成了她自己都嫌弃的人该有多难受。
  傅朝不会留阿姐一人在这世上,他得陪着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城门口突然有一阵骚动,两队穿着甲胄的侍卫隔开街道,傅朝凝眉,跟着退让到两侧。
  随后一列列马车进入城内,少年耳聪目明,那开头的第一辆十分奢华,还有着明黄色的皇室标志,后续的马车也是非富即贵的官员家才用的。
  多年的暗卫生活让他下意识的收集着这些人的信息。
  这辆车的熏香浓郁贵重,是皇亲国戚,这辆车有药香,里头的人病了,这辆有食物的味道,主人家是个爱吃的人,这辆略显轻减,应是不受皇帝重视。
  马车上的水汽很重,他们应该走了很久的水路。
  等队伍离开,静悄悄的街道才重新响起纷杂的说话声,有唠家常的还有谈论刚才走过去的车队。
  “今年上头去行宫避暑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
  “北边的战争结束了,人家将军都要回来了,上头也不好一直在外头玩儿。”
  “行宫是咋样的?要是俺有钱就好了,俺也想去那边避暑,这日头可真晒啊,俺那婆娘都黑了好些,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憨货,那是有钱就能去的吗?”
  “哈哈哈,你媳妇守着你不好,难道你想让你媳妇天天不着家,去教坊里学手艺?”
  “呸!你这个天天去坊里玩的色胚子,敢说俺媳妇,看俺不打死你!”
  一个黑脸汉子怒气冲冲的拎着棍子去打一个精瘦的汉子,吊晴眼的汉子嗷呜叫,跑着跳着躲,“错了错了!俺错了!别打了!”
  黑脸汉子出了气,才丢了棍子离开,吊晴眼汉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半响才起来,他长舒一口气,气愤的骂了两句,“外头这么逞能,到家还不是怕那头母老虎,窝囊废一个。”
  男人刚骂完,就看到又有人拎着棍站在他对面,他下意识紧张的蹲到底上,抬眼往上一瞅才发现不是刚才的同伴,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明明是病弱苍白的模样,冷着眼俯视人的样子却像看死人一样,他打了个哆嗦,出口的话有些结巴,“小、小兄弟,俺应、应该跟你没、没仇吧?”
  冷面少年低嗯了一声,用木棍敲了敲地面,“你知道教坊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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