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金屋藏娇——by长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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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开在十月,她允了承诺,就得陪他四个月。
嗯,等到时,估计她都怀上孩子了,然后一辈子被他拴在身边,裴执心情甚好的勾了下唇。
用完午膳后,裴执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傅茵又等了两个时辰,依然不见夏蝉回来,她意识到夏蝉出事了。
傅茵白着脸,一路小跑去书房,外头守着的侍从见了直接放了她进去,简直就像书房的主人已经等她很久了一样。
书房的格局很大,入目是十几排的书架,走进里面,裴执正坐在书桌前,背影挺拔如松,书桌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和一叠奏折外还有一封信,一支簪子。
傅茵心凉了半截,她走上前,轻拉了下裴执的衣袖,与他清凌凌的目光对上,她小声哀求:“对不起,是我逼着夏蝉去送信的,你放了她,罚我好不好。”
是她草率了,不该拖累夏蝉的。
女子的眼睛实在是好看,黑白分明,含着涟漪的水光,像是会说话一样。
裴执没像往日一样纵容她,用冰凉的手搭在她的后脖颈上,用力一按,傅茵踉跄的趴进他怀里,男人说:“娇娇,你要我放人,得拿出些诚意来。”
从拿到信开始裴执就没想轻易的放过她,只是他在看见傅茵落泪后突然就改变了注意,比起被他逼着认错求饶,他更想看她主动求他,一边克制着恐惧一边又主动瘫软下身子任他作为。
女子削瘦瓷白的指尖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袖,单薄的背忍不住颤抖,半响将一个吻烙在男人唇侧,裴执抿着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傅茵轻轻蹭着他的唇,努力了很久都没有敲开,她亲他,他冷眼看着她的动作,情绪没有一丝波动,傅茵急的直掉眼泪,最后破罐子摔碎,哽咽着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裴执没急着动她,双臂一抬,让小女人坐在自己膝盖上,再抱入怀中。
手慢慢拍着她的背,动作像是轻哄又像别有深意,傅茵的心跳随着那双手的动作起起伏伏,裴执见她稍微平稳了些,才似叹息的念出了娇娇两个字,轻柔又缱绻的问:“就那么讨厌我吗?一定要爱一个人的话,那个人是我不好吗?
“我会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撒娇还是想发脾气都随你,那个霍深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一直惦念着?”
“你不懂。”傅茵含着泪倔强的看他。
你不知道一无所有的人突然被上天眷顾的欣喜若狂和患得患失。
你高高在上,根本不明白在被夺走所有一切后,那唯一的希望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裴执轻拍她的动作微顿,另一只手掐紧了她的细腰,他凉凉开口,“娇娇你想好了再说,那个小丫鬟还被关在禁室里。”
他这个样子摆明了是必须要一个理由。
傅茵沉默了下,想起了幼年时的一件事,她从小就好看,身上经常穿金戴银,非常惹眼,十岁那年她被歹人抱走塞进密闭昏暗的箱子里,藏了两日,她才找了机会逃走,天又下雨,她淋着雨找了很久躲进了一座破庙,她烧的意识模糊时,是霍深背着她将她带了回去。
她磕磕巴巴的说出了自己曾经讳莫如深的经历,“他救我一命,我想报答他。”
不过也仅此而已,那时候霍深才十二岁,她又不娈童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在爹娘死后她才抛弃了廉耻,开始攻略起了霍深,在霍深把她送出去之前,她一直以为她的攻略是成功的,哪怕没有爱情,亲情友情总是占了一项的。
“你怕黑?”裴执愣了许久,轻声问:
傅茵闷闷点头,她上辈子不怕黑的,这辈子经历了那档子事后就留下了阴影,每到天黑总觉得四周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尤其是她夜里还不能视物,简直是糟糕透了,也幸好古代人都习惯早睡,每日的那点时间她还能忍一忍。
“对不起。”裴执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非常单纯的一个吻,带着他的愧疚和温柔的安慰。
他在为之前夜里数次捂着她眼睛的事道歉。
这些日子,傅茵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他没再逼问她,反而是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很快从回忆中脱离了出来,她摇了摇头,软而沙哑的声音低低求道:“我都说了,你放了夏蝉吧?”
“好,我放了她。”这次裴执答应的很爽快。
傅茵没想到他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愣了下,展开一个笑,“谢谢。”
眉眼带笑,偏偏眼里含着水雾,小可怜一样惹人疼,怎么就让他的女孩遭遇了怎么多坎坷,裴执心中长叹一口气,本想再使些手段逼她亲口答应不再见霍深,此时再多的手段也不舍得用在她身上了。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把她带回来之前,裴执就彻查了一下傅茵的身世,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弟弟,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傅茵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裴执笑了下,如白玉般的脸上自信又从容,低沉清冽的嗓音似有穿透力一般,“做你想做的,我帮你找回来,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只要人活着,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只要他能做到,我都捧着他。”
他是大晏朝的内阁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他可以将人推入地狱深渊,也能将泼天富贵送出去,端看他愿不愿意,傅茵与霍深之间的羁绊比他想的还要深,那他就用傅茵最在乎最想要的来换,这世上总有比救命之恩还重要的。
“我....”傅茵瞳孔里充满了震惊和喜悦,她贝齿紧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说:“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是她上辈子就明白的一个道理,所以她才会拼命的对霍深好,现在她想要的一切轻易被裴执捧到眼前,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忘了他,只爱我一人。”裴执想要她全心全意的爱他,想要她那颗真诚的,毫无保留的心。
女子颤抖着手,攥紧他的衣角,明亮的星眸里第一次装进了一个人,“好,我答应你,我会试着喜欢你,慢慢爱上你。”
第10章 打断你的腿
傅茵一整天心绪大起大伏下,第二日自然没能起来,她的病来势汹汹,裴执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也没见她好转。
身体像是被火灼烧着一样,傅茵想要逃离却一动也动不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张开眼,挣扎了半天眼皮只掀起来一点又重重的合上。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傅茵缩在一个漆黑窄小的匣子里瑟瑟发抖,外界有一道清凌凌的声音问她,“冷?”
她张了张口,想说热,却吐不出来一个字,身上的闷重感又加重了些,稍顷,有人掐着她的下巴强硬的灌了她一碗苦药汁。
刚咽下肚,床上的女子就止不住咳嗽,一会儿半碗药都被咳了出来,裴执面色黑青,拿着素白的帕子给她擦了干净后又亲自给傅茵换了件衣裳。
裴执摩挲了下她苍白憔悴的脸颊,眉心紧锁,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的滋味。
傅茵昏迷了一天,半个太医院的人都被请来了裴府。
御医们围着病人商讨许久,也没得出个有用的办法,不管是行针还是用药,人如何也醒不过来,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夜里再问诊的时候,御医们已是连诊词都不敢说了,明眼人都知道,床上之人已经行将就木,他们沉默半响,谁也不敢开口提让首辅准备后事。
“尊夫人瞧着似乎心有郁结,也许解决了夫人的心事也就能好了过来。”一位年轻的御医谨慎的回了一句。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屁话,人都醒不过来还怎么解决心事,御医们却还是小声的一起附和,裴执冷笑一声,将这些没用的东西撵了出去。
夏蝉却好像看到了一线希望一般,她不知道傅茵与裴执之间的约定,只以为傅茵是见不到霍深才郁结于心,直直跪在地上,哭着求,“大人,就让我家姑娘见霍公子一面吧。”
“见着了,让他继续来祸害我的妻子?”裴执一字一句,面色冰冷如寒渊,摆了摆手,秀珠立即上前把夏蝉带了下去,省的她在主子眼前哭的人心烦。
夜色渐浓,男人手里拿着佛珠,坐在一旁的塌子上,月色透过镂空的窗格撒到他身上,清冷又空寂,他阖上眼慢慢转了两圈佛珠,然后起身给傅茵裹了一层锦被,抱入怀中。
“备车,去宁济寺。”
裴府的马车踩着月色连夜赶到了宁济寺的山脚下,裴执将人背上去的时候,天上的星子已经渐渐隐退,宁济寺内的钟敲起空荡悠长的钟声。
裴执年少行事诡桀,得罪无数人,一次中了算计差点活不过来,在宁济寺休养了一年才好转,他与寺中的主持亦师亦友,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求到那人眼前。
只是怀中的人轻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晨曦的光照在她脸上,透明的像立马就会消失一样,她是他的妻子,已经被他规划进了他的未来,裴执不想让她死。
一位小和尚将他们带入了厢房,行了一礼道:“主持正在进行早课,施主请稍等一会。”
裴执倒了杯水,润了润傅茵干枯起皮的唇,闻言眉也不抬道:“三百两香火钱,请他过来。”
小和尚眼睛瞪圆,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就匆匆跑去催人。
不到一盏茶时间,一位披着袈裟的和尚就走了进来,玄寂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裴施主好久不见。”
披着金色丝线勾勒的红色袈裟的和尚身形高大修长,随着佛音落下,微暖的朝阳撒在长身玉立的那人身上,给他拢上了一层圣洁的佛光。
男人凌厉的剑眉微凝,淡声说:“大师客气了,坐。”
玄寂笑了笑,一股子圣洁出尘的味道,他跪坐在另一旁的蒲团上,温声细语的问:“裴施主可有什么要紧事?”
裴执呷了口茶,目光凝视着玄寂,没有同他绕弯子,直接以利相诱,“我妻子病了,请你出手救她,等她身体好转我会向寺内捐三万两香火。”
玄寂眉心一跳,错愕道:“你娶妻了?”
裴执沉默点头。
玄寂拧着眉,观他面色凝重,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道:“贫僧先把下脉。”
他随着人去了里间,普一看到榻上躺着的人,就变了脸色,连脉都没有把,直接拒绝道:“没救了,直接准备后事吧。”
方才高洁出尘的主持顷刻间变了一个人一样,话中刻薄又冷漠,裴执已然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他沉着脸,声音突然哑了几分,“你救的了我,也能救的了她,为何不肯救?”
“贫僧说过,你亲缘寡淡,是个克亲克妻的命,这女子的面相更是有短命早逝征兆,你娶了她当晚没走已经是上天怜悯。”玄寂漫不经心的转了转佛珠,嘴里吐出的话越冷漠,也不管是否戳痛了对方的心。
裴执袖中的手抖了下,冷如鹰隼的眸子摄住他,玄寂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刺的有些心惊,他闭上眼权当自己看不见。
“我不信命。”裴执攥紧了拳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再加五万两,救她。”
玄寂睁开了一只眼,悄悄觑他一眼,“贫僧只能一试,救不救的回来还要看她自己。”
裴执绷紧的脸微微一松,“好”
玄寂给傅茵用了一颗药丸,见她吞下,脸上顿时变的心疼,“这药喂了也是白喂,即使现在救活了,她也活不了几日,她在今年必有一个死劫。”
续命丹可保住人的一线生机,有价无市,他手中也仅有三颗,两个都赔在性裴的身上了,谁让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当年这人四肢都被打断了凭着一口气爬到了山上,血迹拖了长长的一条,狼崽子一样看着他,他这心一软就救了他一命。
当然玄寂事后也把人留在了寺内剥削了一年,将人赶走前不忘说些刻薄难听的话。
——你就是个薄情寡性孤独终老的命,我就不该救你,当时早早去了,后半辈子也就不用再吃苦了,与其你日后再爬回来,还不如现在就留在寺里当个和尚。
少年桀骜不驯,狭长的眸高傲的扫他一眼,“你只是贪图我生钱的本事,爷日后有权有钱,一个人也能潇洒过活。”
玄寂心中痛惜,当年怎么就没再坚持一下,此时也就不用他卖药挣钱了,一年别说是七万,十万二十万也能给他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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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山中多雨,霹雳啦啦的雨水拍打在山林树叶上,声音清脆又空灵,傅茵休养了一个月,身体已经渐渐好转,她爬在窗格前,接住屋檐落下的水滴,身后的人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傅茵转身,眉眼温柔,“夫君。”
“莫要贪凉。”裴执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傅茵笑了笑,“屋内闷,我只是想透透气。”
裴执淡淡嗯了声,双臂一环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问:“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