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雀——by雪落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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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侧脸躲开,瞥了眼沈邵:“陛下尝尝?”
沈邵闻言挑了挑眉,他一把搂住永嘉的脑袋,将她的小脸贴近,不待她挣扎,他俯身含住她的唇瓣,他轻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撬开她的齿,他尝着她唇齿间的苦涩,心上却觉得异常香甜。
永嘉挣扎的手被沈邵攥住,他紧握着她不安分的小手,他丢了手中的药碗,去搂她的腰。
永嘉脑中渐渐发白,许久,她难得有机会喘息,忙侧头躲开,提醒着愈发不知分寸的沈邵:“…何院首说了…不能…”
“朕知道,”沈邵哑着嗓音说着,扳正永嘉的小脸,又低头去吻她。
永嘉身子开始发烫,她奋力挣脱开沈邵,瞧着他眼底的那片热,心头微颤,她垂下眸,待瞧见他身体的反应,整个人僵住:“…你。”
沈邵见永嘉的反应,顺着她的目光向下,他忽抬手覆上她的眼,遮住她的视线,继续吻她的唇,见她怕的肩头轻颤,才缓缓罢休,他附在她耳畔,轻咬住她粉红的耳唇。
“朕去沐浴。”他说罢,再不停留,收回盖在她眼上的大手,转身往浴室去。
永嘉坐在榻上,怔怔睁开眼,瞧着沈邵离开的背影,怀中积淤的一口气,才缓缓呼出。
第49章 虞昭昭
沈邵从浴室回来, 将永嘉从小榻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从后轻轻搂住她, 相安无事的睡了一夜。
翌日沈邵下了早朝,回御门亲自喂永嘉喝汤药, 他忽然开口问她:“不如朕将姜尚宫召回宫伺候你?”
永嘉此番遭人算计, 沈邵这两日一直在反思, 终归是她身边没能有个得力的人,姜尚宫虽曾经帮着永嘉欺瞒他, 可对永嘉却是十足忠心的。
永嘉闻言, 先喝下沈邵喂来的一勺汤药, 默了默,回绝道:“不必了。”
沈邵有些意外,又听永嘉道:“姜尚宫为了我和母妃操劳大半辈子,又险些丢了命,如今身上的伤才刚养好, 还是让她多歇息一阵子,我不想连累她跟着受苦。”
永嘉话落,倒换成沈邵沉默一阵, 他继续喂她吃药, 他听出永嘉话中之意,她如今还是有怨他先前惩罚了姜尚宫。
“那朕将芸香赏给你?”沈邵转了话题:“你身边总要有个得力的人, 你若愿意,朕想便将芸香调到长公主府,日后名正言顺的跟着你。”
永嘉看出沈邵今日是打定主意想在她身边安排个人,她想着芸香做事沉稳,在御前的女侍里也算熟悉, 又怕若不答应,沈邵会再寻个旁的人来,便点头答应:“多谢陛下。”
沈邵闻言高兴一笑,连忙将芸香从外头唤进来,命她日后就跟在永嘉身边伺候。
永嘉望着地上谢恩听命的芸香,想着宫外的姜尚宫,她回绝沈邵的提议不为旁的,一旦姜尚宫回宫,行动就如她一样开始受限,调查文思皇后前宫人的下落也会受阻。
沈邵喂永嘉吃过药,批了一上午折子,晌午时又出了宫,傍晚才归。
永嘉这阵子时常见沈邵出宫,她起先怀疑他是发现了她暗下调查的事,试探问过几次,感觉像是朝中的事。沈邵不愿多说,永嘉本也不好奇,知道与自己无关,便再未开口多询问过。
冬去春来,日子平淡如水的流过,永嘉一直在御门吃药养病,算起来有两个月,沈邵未曾进过后宫,从前他还会时不时的往皇后宫中去,夜里不留宿,白日也总要留下陪着用一顿膳,如今因为白毓辰的事情,沈邵连皇后的淑华宫也不去了,零落的翻几次书美人的牌子,也要提早将她送到雀阳宫。
永嘉想不明白沈邵这是为何,他恼皇后便罢,后宫还有那么多佳丽,何苦要耗在一个她不能侍寝的人身上。
月初十分,何长钧和陆翊先后返回军营,月末,何铎受封敬慎伯,沈邵越来越忙,出宫的次数日渐便多。
永嘉落得清闲,隔日便拿着沈邵给的腰牌出宫去看望淑太妃,或者见姜尚宫,委托的商行已经分两批南下北上,想来不久后便能传回消息。
陆翊抵达西疆后,也寄了封回来,姜尚宫从陆宅取回来便一直搁着,等永嘉出宫时,才打开一起看。
那日在医馆,永嘉将文思皇后宫人的名单默写了一份给陆翊,陆翊回信中写他已委托之前跑江湖的朋友们四处寻人,若有消息便立即给她写信,一并寄回来的信中还有沈桓的字迹,他说自己在西疆一切安好,望姐姐和母妃在京中勿念。
永嘉捧着陆翊寄回来的信反复看了数遍,尤是桓儿最后那短短的几行字,像是一剂定心丸,让她连月来不安的心绪,有了着落。
永嘉从姜尚宫处回宫时,沈邵已在御门等她,他坐在书案前,见她回来,朝她招手。
永嘉走过去,看着沈邵伸来的掌心,将小手轻轻搭上,瞬间被他攥紧,她在他身旁坐下,见他似有心事,想了想问:“陛下寻臣何事?”
“朕过两日要南下微服私巡,”沈邵握着永嘉的手,瞧她灯下白皙的小脸,何院首的汤药喝了近两个月,再不似从前苍白,脸颊透着浅浅的粉,沈邵愈瞧,眸色愈深,他不禁抬指蹭了蹭她的小脸:“陪朕一起去。”
沈邵的话有些突然,永嘉闻言一愣,她看着他,缓了缓问:“要去哪…去多久?”
“可能要走上几个郡,时日还不能确定,得要到了南方再定。”沈邵说着见永嘉有些出神,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腰肢:“在想什么?”
永嘉回神,她感受到沈邵扶在腰侧的大手,长睫微垂:“臣…臣有些担心母妃…臣若离京,怕母妃身边没人照顾…”
沈邵闻言,眼底的柔色淡却一半,他收回触碰永嘉的手,转身正坐案前,执起笔沾了沾墨:“芸香在内殿帮你收拾行李,你去瞧瞧,别落下什么。”
永嘉听着沈邵的话,口中原本想说的话被堵住,她跪坐在沈邵身旁半晌,瞧他冷静的侧颜,最后缓缓起身往内殿去。
她知道再开口也是无异,从沈邵与她说的第一句起,他已打定主意要她也陪着,他并非询问她可否愿意,一道命令罢了。
永嘉不知沈邵此番南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归期又是多久,她只怕自己调查的进度被打乱,更怕母妃孤身在京,她走后会受了何家人的欺负。
可这些,一是无法与沈邵说,二是说了也无益,她与沈邵之间,只能做好自欺欺人的把戏。她装作温顺,一辈子都愿意在宫里受制于他,他则选择忽视她背后的母妃,只要她在他掌心乖乖听话,只要往事不提,便还能维持平静的假象,一旦二者触其一,譬如方才,时刻就会恼。
南下的日子定在后日,永嘉最终知道躲不过,只能任由沈邵安排,临行前一日,她求他让她出宫去行宫与母妃辞行。
沈邵这两日时常听永嘉口中提及淑太妃,心底早已不悦,今日又听其实是恼了,他本不想允她,可一抬眸,瞧见她眼底微红,还是心软了,派了一队人跟着她,命她早去早回。
永嘉看沈邵派在她身边众多的奴仆,心道只怕没办法在去见姜尚宫,她到了行宫,给姜尚宫留了信,让陈尚宫有机会送去京郊。
永嘉走到房中伺候淑太妃用了些饭菜,见母妃胃口不甚很好,陈尚宫在旁叹气,说是她来了,太妃比往日用得还更多些。
永嘉听着更忧心,她舍不得,放心不下母妃,可又拗不过沈邵。
“陛下南浔,要我陪着一起去……”永嘉握着淑太妃的手,不得不开口。
淑太妃闻言,神色微微颤动,她不由反抓握住永嘉的手问:“什么时候?那要去多久?”
“陛下说不知…要去好几个郡,南北来回,最快只怕也要两个月。”永嘉咬了咬唇:“明日便要走。”
淑太妃一时沉默,她拉着永嘉的手,眼底微湿:“母妃舍不得你。”
永嘉见淑太妃红了眼,霎时掉了泪:“我再去求求陛下…”
“罢了,”淑太妃叹气:“别再为了母妃惹皇帝不悦,他想让你陪着,是还当你是他姐姐,母妃只求他顾念着往日亲情,善待你。”
永嘉一时说不出话,她抱住母妃,倚在母妃怀里:“母妃等我回来…我会尽早回来的。”
淑太妃闻言只笑着抚了抚永嘉的头,她道:“不必记挂母妃,有陈尚宫陪着我呢。”
“我给姜尚宫留了信,过阵子便让她也搬来行宫,一起照顾母妃。”
淑太妃听了,有些诧异:“姜尚宫不是跟着你的吗?”
永嘉闻言一滞,她躲闪低下眼眸:“前阵子姜尚宫生病了,刚刚修养好,此番南下路途也是颠簸,便不让她跟着去受苦,母妃放心,公主府里的人都很伶俐,陛下听说姜尚宫病了,还指了个御前的人照顾。”
淑太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御前人想来极妥帖,只要有人能照顾好你,母妃便安心了。”
陈尚宫从屋外走进来,给永嘉递了一个神色,永嘉心知是沈邵派来的人在催了,她离宫前,沈邵下了命令,教她早去早回,不许在宫外拖延。
永嘉心底不舍,她忍不住抱着淑太妃又亲昵了一会,不得不起身请辞。
淑太妃亦是极为不舍的缓缓松手,她目送永嘉离开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远。
永嘉转身向屋外走,陈尚宫跟在身旁送她,永嘉低声嘱托陈尚宫照顾好母妃,若何家人再来敢闹事,便用沈邵的名义来压,真真假假,她们总是最忌惮沈邵的。
陈尚宫替永嘉推开屋门,永嘉忍着没有回头,她正欲跨出屋门,忽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唤她。
永嘉瞬间转过身,去看淑太妃。
淑太妃瞧着永嘉的背影,终是没忍住掉下泪来,她开口唤永嘉,让她回来。
永嘉见母妃伸出的手臂,连忙跑过去,她用帕子不住给淑太妃擦眼泪:“母妃,我很快便回来,很快…”
淑太妃闻言摇头,她命陈尚宫在屋外守着,待陈尚宫退下,她忍了忍泪意,握住永嘉的手,又去抚摸她的小脸,眸中积满了情绪,像是不忍,像是纠结诸久,在这一刻,还是选择开口。
“母妃有话想告诉你,”淑太妃深深的缓了一口气:“别怪母妃,母妃不知该不该告诉你,又怕若现在不说,待到了地下,要一直后悔。”
“母妃…”永嘉心上隐隐发颤:“…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淑太妃听了却是一笑。
“姝儿,母妃想与你说,其实你的生父并非先帝…你原该姓虞,昭昭是你亲生父亲给你起的名字。”
第50章 朕想你
车轮碾过早春略嫌萧瑟的街道, 辘辘作响,永嘉孤身坐在回宫的马车内,天际昏暗, 风鼓动着窗幔,隐隐有光落下。
虞昭昭…
永嘉缓缓闭眼, 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淑太妃的话, 原来这才是她本该唤的名字。
翌日一早, 永嘉随沈邵出宫南下,此番沈邵旨在秘密南巡, 并未带后宫中人, 贴身的奴才只带了王然和长万两个, 算上赐给永嘉的女侍芸香共三人,倒是带了两队精锐兵马,庞崇也是一路跟随。
沈邵故意封锁离京消息,只有丞相范缙之提早一日得知。
永嘉与沈邵同辇,出了城门, 沈邵才告诉她此次南下的目的,因与突厥的战事,边疆战马严重不足, 他又提起她那日在宫中无意撞见的突厥小王爷, 之所以将小王爷留在宫中不杀,利弊权衡中, 有一处重要的,便是可以用他命换来数万匹战马。
但因突厥内讧严重,左狄王派想要小王爷的命,老王爷就快自身难保,想救儿子, 却无暇分身,他们便只能等,看突厥最后是谁掌家。
现下不止西疆,大魏军队的战马储备严重不足,无论何处开战,定要吃大亏,沈邵此番秘密南下,就是要调查战马累年不足的根源,官茶。
中地与边塞各国茶马互市渊源已久,最早是中原的茶流入塞外,夷人喜食,后有使者入朝,大驱名马,市茶而归,渐渐形成茶马互相的官家交易。
这两年边疆茶马交易日渐减少,茶马御史上奏说,因是南郡运来的官茶品质一年不如一载,沈邵责问南方各郡,要么称雨水大,要么便是霜寒提早,老天爷不赏饭,产不出好茶。
但沈邵前阵子日日出宫,在京中各处,只要出价够高,便能买到不少品级能与御贡比肩的茶叶,皇城脚下尚且如此,南下各郡只怕更加猖狂,调换茶马政上的官茶流于市,以求谋得暴利。
沈邵见永嘉昨日从行宫回来后便一直闷闷的,他的话她听得很是心不在焉,他瞧她如此,抬手将人搂到怀中:“在想什么?朕的话也敢不听。”
永嘉闻言缓缓回神,她抬眸对上沈邵瞧来的目光,想了想开口问:“陛下最先想去哪里?”
“去淮州,等到渭下我们便换走水路,乘船去淮州,能少吃些苦头。”沈邵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永嘉的脑袋:“若有哪里不舒服,等到了驿站,便唤何院首来给你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