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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雀——by雪落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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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永嘉开口回绝。
  “陛下看到的那封遗书,是何铎是伪造的,何家人的用心,如今想来陛下也明白了,臣母妃真正的遗愿,是想魂归故里,葬在琅琊的乡土下,陛下若真想补偿,不如许臣将母妃的陵墓南迁回琅琊。”
  沈邵闻言先是一愣,他对上永嘉投来的目光,紧接着连连点头。
  “好,好,朕都依你,只要你想,朕都依你。”
  永嘉向沈邵道了声谢。
  沈邵沉默了一阵,接着又道:“你还尚未出月子…不宜太过折腾,若想迁陵,老六正好在京,不如就交给他办?”
  “母妃的遗愿,臣与桓儿一定都要亲手完成的。”永嘉垂眸说道。
  沈邵又连连点头:“朕…朕知道的,只是…只是你如今的身子,切莫太折腾,不如等一等…等一等再去?”
  永嘉一时沉默,她知道沈邵这几番推脱阻止是因为什么,她垂眸沉默片刻,接着仰头看向沈邵,应了句:“好。”
  沈邵一愣,紧接着脸上霎时溢满喜色,他抱住永嘉正想说什么,忽听她开口:“臣如今的确有心无力,迁陵之事繁杂,非一日之功,臣想让桓儿与姜尚宫前去琅琊,先择一块风水宝地,待琅琊诸事完备,臣再从京迁陵过去,也算尽了儿女孝心。”
  沈邵听着永嘉的安排,思虑片刻,便连忙点头:“都依你,都依你。”
  交代完正事,永嘉欲起身离开,却被沈邵一把抓住不放:“留下陪朕…”他好似祈求,但口吻一如既往的霸道。
  永嘉垂眸,目光落在沈邵紧紧握着她小臂的大手上,她转眸,透过殿内的窗子,看了看外头将要黎明的天。
  沈邵再不给永嘉思考的时间,他手上一用力,拉着她倒在床榻上,他胳膊腿并用,压着,搂着,锢着,不肯松开。
  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又辗转向下,吻她之前,他声近缱绻痴迷:“永嘉,朕宁愿你恨朕,这一辈子,朕也绝不放手。”
  ***
  永嘉是次日晌午离宫的,回府后,命人将沈桓召来。
  夕佳楼内外,屏退了闲人,殿中只留姜尚宫与沈桓,永嘉说了自己心底的安排。
  沈桓听罢,猛地站起身,第一个不答应:“不行,我怎么可能留阿姐一个在京?”
  姜尚宫闻言也是心忧,见沈桓不同意,正想跟着附和,却听永嘉问道。
  “那你可有旁得,万无一失的法子?”
  沈桓被永嘉问得一滞,他低下头:“就算现在一时想不到,我也不能将阿姐一个人留在这虎狼窝里。”
  姜尚宫从旁看着沈桓与永嘉的僵持,想了想,从旁开口:“殿下…不如奴婢留下陪着您,让王爷独自去?”
  “不行,”永嘉一口回绝:“我比你们都了解陛下,我不想,也不能出一点差错。”
  “依照陛下的性子,你们此番提前去琅琊,只怕也会派人从旁暗暗窥视,尚宫,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许多事,我只放心交给你和桓儿,我们没有机会出错,一旦失败,就不知道未来何时才会有机会。”
  “可是…”姜尚宫依旧犹疑:“您现在的身子,教奴婢与王爷,如何放心将您一人留下?”
  “你们去琅琊后,尽快行事,你们提早一日准备好,我才能提早一日离京,”永嘉想着昨晚:“陛下如今是绝不会放我离京的,若你们牵牵挂挂,犹犹豫豫,那我们便都留在京里,一辈子留在京里,等死好了。”
  “阿姐!”沈桓连忙打断永嘉的话,他几番叹气:“好,明日我便与姜尚宫启程去琅琊,我一定尽快完成,早日接阿姐前去。”
  沈桓与姜尚宫去琅琊启程前,沈邵果然从大内派了一队人,说是怕沈桓人手不足,这些人都是宫里头做事老练的,皆听凭沈桓差遣吩咐。
  永嘉意料之中的事,沈桓清楚沈邵派人来的深意,也不曾推脱,御前谢了恩,又在家中与永嘉告别,带着姜尚宫,和一队人马上路。
  ***
  沈邵听闻贺显在京城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又因张家的遭遇,直接提拔他入太医院,又吩咐他与何院首一起,照料调理永嘉的身子。
  何家府兵与禁军起冲突之事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何长钧父子三人抗旨潜逃的消息也传遍了朝野上下。
  陛下因病辍朝已有两日,朝中大臣猜测纷纷,风雨骤来,许多人摸不着头脑,更有许多与何家亲近的党羽,自危心惶。
  自沈桓与姜尚宫离京后,沈邵便用尽各种借口,半是哄骗,半是强迫的将永嘉接到宫中来住。
  永嘉在宫中住了已尽月余,终于收到沈桓从琅琊传回来的信,说母妃陵址已经择好,万事具备,只等她从京南下。
  永嘉收到沈桓来信的前日,隐约在御前听到,何长钧逃往至北疆后,领着大部何家军在北疆造反了。
  午后,沈邵处理完政务,永嘉将沈桓邮回来的信递给沈邵看。
  沈邵坐在永嘉身旁,手执着信纸看了许久,才打破沉默,缓缓开口,他嗓音有几分沙哑。
  “永嘉,你会离开朕吗?”
 
 
第82章 消失
  “陛下总这般问, 是觉得臣会跑吗?”
  御门内寂寂片刻,沈邵听着永嘉的反问,他放下手中的信, 转身一把搂住她的肩。
  “是,朕怕, 朕怕你会…”他似乎说不出口, 只是双臂很用力的揽着她。
  “陛下为什么怕?”永嘉继续问, 她盯看着沈邵,与他对视片刻, 忽而一笑:“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臣便是真的想跑,又能跑去哪呢?”
  沈邵与永嘉静静对视片刻,突然捧住她的小脸,他倾身,一寸一寸的吻她。
  永嘉手抵住沈邵的胸膛, 她一畔推他,一畔摇头躲闪,忽然她颈后感受到一抹凉, 是沈邵握来的大手, 她一时动不得,由着他欺负上来。
  沈邵吻着永嘉的唇, 那么软,他们的鼻尖撞在一起,呼吸交错,他听见她压在嗓间的细碎的哼声。
  沈邵许久才肯放开永嘉,他见她眼角发湿, 忙用指腹擦拭:“朕会派一队侍卫护着你南下,等到琅琊安顿好你母妃,再由他们护送你回来。”
  永嘉听着沈邵的安排,他派的这一队人,除了看护,更多的该是看守与监视。
  永嘉知道拒绝没用,索性一口答应下来。
  沈邵见了,面上生了几分笑意,他抬手揉了揉永嘉柔软的发,命芸香等人替永嘉收拾行礼,王然忽然前来,说御门外有大臣求见。
  因为何长钧在北疆造反,朝堂上大多态度都是积极备战,剿灭反贼,只是派哪个将军去清缴,却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沈邵让永嘉留在内殿休息,他踏出殿门,去外见大臣。
  沈邵午后离开御门一趟,不知去了哪,永嘉也无心过问,她看了看芸香帮忙收拾的行礼,如今夏日,她却装带了不少云肩,外裳。
  永嘉捏着微厚的料子,出神看了片刻,她抬头去看芸香,正对上她的目光。
  芸香神色一顿,她连忙低头躲闪开,询问:“殿下…行李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必带这么多厚衣裳,这些物件也用不上,我们在琅琊待不了几日,迁了陵便回来,少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够了。”
  芸香闻言,连忙点头应好:“奴婢这就重新收拾。”
  寝殿的门开了,有晚风穿过廊道徐徐而入,吹动殿内的烛火,永嘉闻声望去,见沈邵独自负手而入,他看着还在收拾的芸香,挥了挥手,教她退下。
  他明知故问:“行礼怎么还没收拾好?”
  永嘉看了看捧着行礼退下的芸香,又转眸看向沈邵:“东西太多,用不上,明日少装几件就好了。”
  沈邵抬了抬眉,眼中才有的光亮又淡了下去,他长‘哦’了一声,凑到永嘉身边去,抱住她,故意在她耳边呵气:“明日就要走了,朕舍不得你。”
  永嘉没接话,她在他怀中忍了片刻,轻轻挣脱:“臣要沐浴了。”
  沈邵不舍的放开手,他坐在小榻上,静静盯着永嘉走远的背影片刻,突然起身追了上去。
  夏夜静谧,偶得蝉鸣,月色无垠,殿中烛火暖。
  永嘉挣扎过,实在抵不过他的力气,宽敞的床榻,被褥烫人,沈邵挽住永嘉的湿发,他亲她的头顶,他的大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手指挤进她指尖的缝隙,紧紧扣住。
  “朕明日送你出城…”他低身,从后吻住她的耳朵,辗转片刻,他又说:“待你回来,朕再去城门接你。”
  永嘉没力气去回答,被沈邵几番折腾,不得不应他,低低的答了一声好。
  次日,沈邵亲自送永嘉出城门,她下了他的御辇,改乘旁得马车,永嘉刚坐在马车上,忽听窗子被敲响,她推开窗,先入目的是王然,她顺着王然的目光向后看去,是跑下车的沈邵。
  方才乘御辇出城时,他在车上便一直握着她的手,如今好容易放开,许她下车,他却又追了上来。
  临到关头,永嘉很怕沈邵会反悔。
  她坐在车上,透过窗,低眸静静看着车下的他。
  沈邵一时也不知自己为何追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就下了车,他抬头看着车内她,看到她眼底略带的警惕,生怕他反悔似的,沈邵察觉到,自嘲的低笑了笑。

  “去吧,时辰不早了。”他说完,不等她回答,转身朝御辇处走去。
  永嘉看了看沈邵的背影,一言未发的关上车窗,芸香随行跟着,见此对车前的侍卫,道了句:“出发。”
  永嘉的车队远远离去,沈邵的御辇也未曾停留,他上了车,便立即调头,返回城内。
  永嘉一路上走得很急,不过十日便抵琅琊,沈桓和姜尚宫早早等候。
  沈桓在琅琊临时置了间宅院,为永嘉接风洗尘。
  “阿姐你猜,我在琅琊遇上了谁?”
  永嘉接过沈桓递来的筷子,她看着还在忙前忙后的姜尚宫,唤来她快来坐下,她转头问沈桓:“是谁?”
  “宋大哥,他如今在这里任职。”
  永嘉有几分意外:“宋哥哥竟在这,”她顾忌着一旁的芸香,感慨了一句,未再说什么。
  “陵地的事宋大哥帮了不少忙,阿姐既来了,我们改日登门去谢谢他。”
  永嘉点头:“这是应该的,就明日吧,等一会用过了饭,我们去买些东西。”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阿姐不用操心,”沈桓说着,咬了咬筷子:“只是……”
  “只是什么?”永嘉看出沈桓的犹豫,她转眸去看姜尚宫,却见姜尚宫也躲开了眼神。
  永嘉更是疑惑。
  “也什么,”沈桓故作爽朗一笑,他低头吃了两口饭,在永嘉一直等待的目光下,他才咽了口中的东西说:“宋大哥成亲了…就前两个月。”
  饭桌上似有一时寂静,永嘉微微低眸,她能感受到沈桓和姜尚宫一齐望来的目光,永嘉面上一笑,她抬起头,对上二人的目光:“那正好,明日连带着贺礼一齐补上吧。”
  次日,永嘉与沈桓,姜尚宫一起登门,去拜访宋思楼。
  宋思楼听人禀告,说惠王来访,亲自跑到门外去迎客,他跑到府门外,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道身影,身子却是一僵。
  永嘉被姜尚宫扶着走下马车,一抬头便撞见愣立在府门石阶上的宋思楼。
  光阴最是无情的东西,永嘉如今偶尔还能想起年少时与宋思楼和弟弟们去京郊赏桂的情景,记忆里的人犹是熟悉,可现下活生生立在眼前的人,却是陌生了。
  物是人非大抵都是如此。
  沈桓翻身下马,他瞧着怔愣的宋思楼,几步跑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大哥不请我们进府去喝杯茶?”
  宋思楼才被沈桓唤回神,他从永嘉身上收回目光,低下脑袋四处看地,意外之下更有无措。
  “听说嫂子手艺不错,不知今日能不能吃上嫂子亲手做的糕点。”沈桓手扯住宋思楼的手臂,又道。
  宋思楼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他直直看向沈桓,张着口想说什么,可嗓子里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最后,在沈桓略深的目光下,他低下头,一直紧绷僵硬的面上才扯出一丝笑来。
  “内子的手艺粗浅,比不上京城,更比不上大内…只怕要王爷见笑了。”
  沈桓搂住宋思楼的肩膀,转身向宋宅内走:“你可不能替嫂子谦虚。”
  永嘉看着两人走在前头,命随从将车上的礼物卸下,她携着姜尚宫走在后头。
  宋思楼将她们请入正堂,不久有仆人前来奉茶,沈桓说明来意,宋思楼闻言,几番说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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