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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藩王宠妻日常——by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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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猇蹙着锋利的断眉,愤愤地甩开了裴鸢的小手,他虽未睁眼目,却仍让人觉得凶悍蛮烈,“要你管?上一边待着去!你若扰我安睡,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鸢被他凶巴巴地斥了后,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伸出了食指,娇滴滴地指责道:“你…你……”
  ——“小姐,夫人唤您过去呢,您别再扰二公子了。”
  女使采莲这时站在了北房之外,亦拔高了音量,对其内的裴鸢如是说道。
  裴鸢知道裴猇于冬日一贯嗜睡,若她真的扰了他的睡眠,他还真有可能会蛮横地教训她一顿,只得愤愤地随着采莲离了北房。
  待裴鸢再度归返自己的居室后,却见正厅的博山熏炉里已然焚起了嫋嫋青烟。
  上京贵女都喜用博山炉熏衣,行走间亦如自带香风。
  裴鸢今晨也起了雅兴,便迈着小步走到博山炉旁,仪态淑雅地将广袖伸至了那些青烟之上,试图让衣袖染上炉内柑枳香的气味儿。

  这柑枳香产自颍国,是一种价格奇高的香料。
  初闻这香时,其味带着柑橘和青枳清新的酸甜。少顷之后再闻,便是沉香和龙脑松沉又旷远的味道。
  说来有趣的是,这香的原料之一,是一种名唤青枳的果实。
  数年之前,这青枳在颍国被当地百姓视作无用之果。
  此果食之甚苦,亦不可入药治疾。
  而颍国藩王抚远王司忱的嫡子,亦是颍国世子司俨在路过一片青枳林时,见当地的百姓欲要伐之,却及时阻拦了这些百姓的行径。
  司俨在颍地寻了几名调香大师,并命他们以这些青枳为原料,调制出了一款气味独特的香料。
  也不知是为何,这香料竟被哄抬到了百金一两的高价,且纵然是有着数百两的黄金,也不一定就能买到此香。
  上京城内,无论是天家贵胄,还是王侯公爵,都对这天价的柑枳香趋之若鹜。
  裴鸢轻嗅着这柑枳香的气味,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她身上面料柔软的淡粉襦裙,亦渐渐沁染了青枳和榅桲独特又微苦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这香稍带着淡淡的苦涩,闻起来才不会过于甜腻。
  这也是裴鸢喜用此香的缘由。
  裴鸢对这个颍国世子司俨,所知甚少。
  她不知他相貌几何,也不知他是什么性情。
  裴鸢对于司俨的全部认知,也都来自于这柑枳香的轶闻。
  今晨周身皆被这柑枳香的气味缠裹,裴鸢竟是对这藩王世子司俨,起了些许的好奇之心。
  那颍国世子司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第2章 未央宫   求求您,先别松开我。【精修】……
  相府的车夫备好了华贵且宽敞的辂车,亦携了两名骑奴,现下已然守在阁门之外,等候着裴鸢和女使。
  却说丞相府的布局为四面大开,东西南北的朝向都置有巍峨漆红的大门,而相府之西则正对着未央宫的苍龙华阙,所以相府西门亦为府内之正门。(1)
  丞相府的内景由双重垣墙区隔,分为府门、中门和阁门。
  府门之后,有一五脊庑殿,名唤百官朝会殿。
  因着皇帝自登基后便身染恶疾,所以大梁的政务多由裴丞相代之。
  这百官朝会殿,便是相国携众臣及其椽属的朝议之地。皇帝阏泽偶尔也会乘华贵的车辇来到相府之内,坐于大殿主位听政。
  不过近年皇帝因疾多在建章宫求仙问道,很少会亲临相府,在皇宫内上朝的时日更是少之又少。
  太子阏临现已加冠成年,偶尔便会从东宫入相府,同裴相一同上计朝议。
  相府同皇宫、亦或是上京其余的贵邸亦有不同之处。
  相府之内并不设钟鼓,若要报时,也都由专门的更漏舍人代之。(2)
  裴鸢每每从未央宫归府,途径中门垣墙时,总能瞧见相府的长史、司直等官员来去匆匆的忙碌身影。
  每日,亦都有来自大梁各州各郡的地方要务,需要呈给裴相及其椽属过目。
  而相府之内的阁门之后,才是裴鸢同父母和兄长们居住的庭堂寝房。
  见车夫和骑奴候在了阁门之外,班氏复又叮嘱了裴鸢几句。
  裴鸢垂眸,神态温顺地听着,将母亲的叮嘱都记在了心里。
  班氏身为主母,操持府内中馈,仍有许多内务需要打理,便先携着婢子离了裴鸢和裴猇的住所。
  待班氏的身影渐远后,采莲和采萍便将兄妹俩驯养的两只拂菻犬抱了过来。
  两只拂菻犬模样相近,皆是黑身白腿,体态也都很娇小,很适合做为孩童的玩宠。
  去年裴鸢和裴猇过生辰时,长兄裴弼寻来了这两只小犬,并将它们送予了裴鸢和裴猇做为生辰贺礼。
  待两只拂菻犬被放在青石板地后,俱都兴奋地朝着裴鸢摇起了尾巴,说来拂菻犬这犬种本就颇通人性,稍加驯养便可曳马衔烛,但这两只犬明显更听裴鸢的命令。
  拂菻犬呜汪呜汪地叫了几声,裴鸢心情甚好地又逗弄了一会儿爱犬,却见庭院小厮正要将门扉阖上,想让床上酣睡的裴猇免受寒风侵袭,睡得更香甜些。
  ——“等下再关门。”
  裴鸢压低了嗓子,小声制止了小厮的行径。
  那小厮不解,却见裴鸢的明亮的剪水眸中,竟是倏地闪过了一丝狡黠。
  随即,打扮得颇为娇俏的相府小姐便微微弯下了身子,亦伸手摸了摸两只拂菻犬毛绒绒的脑袋,随即便微微俯身,似是在那二犬的耳旁说了些什么。
  两只拂菻犬听罢,短小的尾巴摇得更欢了,又发出了低低的呜汪之声。
  裴鸢这时已经携着采莲和采萍往辂车的方向走去,那二拂菻犬却迈着四只短小的腿,哒哒哒地从门缝中钻进了北房,奔向了正在深睡的裴猇。
  裴猇睡得尚实,正砸吧着嘴,想要翻个身再睡,却觉这榻上似是爬上来了什么东西。
  随后便听见那两只拂菻犬兴奋地吠着:“呜汪、呜汪、汪汪汪~”
  其中一只小犬还钻进了他的衾被,亦伸出了舌头,对着他的脸蛋舔来舔去。
  另一只则用那四只小短腿,噔噔噔地往他的身上扑。
  裴猇被这二犬弄得睡意全无,亦知这一切都是裴鸢搞得鬼。
  是她故意放了两只犬来扰他的安梦!
  他起床气一贯不小,几欲发怒去教训裴鸢一顿,可却又被这两只拂菻犬弄得痒极。
  最后只得边推搡着那两只小犬,边耐着痒意,哑笑着求饶道:“求…求求你们了,别再舔我了!”
  这二犬似是对裴猇这个小主人存了些许的惧意,很快就放开了裴猇。
  待裴猇重获自由后,便戾气深重地从榻上爬了起来,风风火火地便往屋外奔。
  两只拂菻犬亦迈着小短腿,哒哒地跟在了主人的身后。
  婢子们俱都垂下了头首,他们都知裴猇这魔王若是犯起混来,皇帝来了都没有用。
  裴猇凝眉环顾了下四周,却见周遭早无裴鸢的身影,便抑着怒气问向其中一小厮,道:“裴鸢呢?”
  小厮恭敬地回道:“二公子,小姐已经在去未央宫的路上了。”
  话落,裴猇怨气深重地看向了阁门之外的方向,亦似是在屏息抑着怒气。
  他身后的两只拂菻犬适才还在摇尾乞怜,却似是觉出了主人周身散着的气场不大对劲。
  它们纷纷停下了摇尾,且迈着短腿不断地往后退着步。
  ——“裴小彘,你给我等着!等你回府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
  裴鸢端坐在辂车中,耳畔亦似是响起了裴猇的怒吼之声。
  一想起裴猇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裴鸢便心情大好,她抿起的柔美双唇也渐渐地呈着往上扬的态势。
  裴鸢笑意吟吟地掀开了车帷,本想骋目而望这相府满园的冬景,可半晌之后,终是意兴阑珊地又放下了车帷。
  上京入冬后,还未下过雪。
  从前逢夏,这相府之内可谓疏池理岸,树植葳蕤。
  可如今那些高树俱都枯败凋谢,亦无任何雾凇挂枝,全无往昔之胜景。
  裴鸢的心绪有些寥落,亦默默祈祷着,快些降雪罢,她也好能在府内堆砌雪人,再同裴猇打几场雪仗。
  这时,采莲似是倏地想起了些什么事,便略有些担忧地看向了裴鸢。
  裴鸢见状,轻声问道:“采莲,你怎么了?”
  采莲讷声回道:“小姐…您这几日都没有练舞,到了椒房殿后,该怎么同殿下交代啊?”
  这话一毕,裴鸢娇美的小脸立即便垮了下来。
  舞者最忌讳的便是懒惰,若有三日没压腿练习,那么之前费的功夫也只能全都做废。
  裴鸢掰着指头数了数,越数,她的心中越发慌乱。
  她竟是有五日的功夫都没练过舞了!
  到了姑母的那处,若她无法下腰压腿,姑母定会对她失望的。
  裴鸢心中正懊悔着,车夫已然将相府的车马停到了未央宫的司马南门之旁。
  采莲和采萍都悄悄地打量着裴鸢的神情,见纵是自家小姐穿着颜色鲜妍的合欢襦,也难敌她眉目间的那抹愁色,便都未敢多言。
  裴鸢强自镇定地在骑奴的搀扶中下了辂车,却觉未央宫的周遭,仍弥散着一股呛鼻的硝烟味。
  却说未央宫失火已是数日之前的事了,阖宫的华殿除却裴皇后所住的椒房殿和宦者署,都遭逢了不同程度的焚毁。
  皇宫的修缮是大事,这些时日,裴丞相亦同少府和太常商议了这事。
  浮云遮日,天色渐阴。
  此时之景,亦如裴鸢渐渐低落的心情。
  裴鸢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女使,正心事重重地走在通往内宫的狭长甬道上。
  她不知该怎样同姑母解释,也对自己的懒惰颇感自责。
  许是因着这些缘由,她竟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
  不,不只是心跳加快。
  她心口的那处还很疼。
  疼得,就像被人用刀剜了块肉似的。
  裴鸢愈发恐慌,她顿住了步子,亦用纤白的小手捂住了心口,那痛感愈发强烈,现下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采莲和采萍觉出了她的异样,亦瞧见了自家小姐白皙的额头上,正不断地往外渗着涔涔的冷汗。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采莲关切地问向了裴鸢,只见裴鸢艰难地张了张已然泛灰的唇瓣,小脸亦是惨白至极,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采萍则焦急地在四下寻着,这宫道周围路过的宦人。
  她和采莲现下都不敢离开裴鸢半步,急欲寻个宦人去椒房殿那儿通禀给裴皇后,好让她派医师来解裴鸢于水火。
  裴鸢印象中的自己,还从未遭逢过如此难捱的痛苦,也就是去年她打耳孔时,才捱过一小下针痛。
  可现下她承受的痛苦,比之于打耳孔,要更甚百倍。
  裴鸢的心中异常恐慌,她觉那诡异的疼痛正沿着自己的心脏,渐渐侵入了四肢百骸。
  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如被刀割了似的,宛若凌迟。
  裴鸢用尽全部的力气将广袖掀开,却见自己的胳膊仍如新雪般白皙,并未有任何往外渗血的迹象。
  她身子一贯康健,现下如此,会不会是突然染上了怪疾?
  可她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采莲和采萍急得几欲落泪,可现下这时令,宫道并无其余宦人、亦或是宫婢路过。
  遥遥望之,也只有一打扮矜贵的陌生男子正往众人的方向走来。
  采莲让采萍扶好裴鸢,她则以尽快的速度前往椒房殿去寻裴皇后,可采莲前脚刚走,裴鸢娇小的身子就有往后倾倒的态势。
  采萍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纵是使出了全部力气都扶不住裴鸢,可这冬日天寒,小姐若是倒在了这青石板地上,定是要落下毛病的。
  裴鸢仍存着尚浅的意识,她觉须臾后的自己,定要“咚——”地一声,重重地倒地而亡。
  “小姐…小姐,您别害怕,奴婢会接住您的…您枕在奴婢的身上躺一会儿,采莲…采莲就会带着人过来救您的。”
  裴鸢听着采萍的声音,却仍说不出半句话来。
  自己今日的结局,怕是便会死在这宫道上。
  采萍会不知所措,因急而泣,或许还会抱着她的尸身哭,裴皇后和父母也定会伤心万分。
  比起自己的死亡,这些是她更不愿见到的。
  裴鸢终是阖上了双眸,因着对死亡的惧怕,眼逢中亦淌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半晌,裴鸢预想的坠地之痛却并未发生。
  采萍虽未接住她,可她却似是被某个陌生的男子抱了起来,所以她并未凄惨地昏在地面。
  裴鸢不知抱起她的人是谁,只觉这人的身量应该很高大。
  且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温暖且宽阔的怀中,她的身上也似是不那般痛了。
  起码她心口那处的痛意,逐渐地小了许多。
  裴鸢怕这陌生人会将她松开,便探出了小手,亦使出了全部的气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了那人腰间的玉制带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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