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藩王宠妻日常——by妩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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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天水一地有天险,就算他凭借强硬的手段,从司俨的手中夺回了这一地盘,却是得不偿失,只会折损大量的兵员。
而今之计,惟有让杨岳将荆州的大军调往益州。先让他们守住益州,绝不能让司俨再动巴蜀粮仓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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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在攻下天水郡后,便同将领在此地待了数日,这日锋隧和城壕俱已加固完毕,上京却传来了两个消息。
而这两个消息,都与裴家人有关。
传讯舍人知裴家是裴王后的母家,神色也是稍显凝重,“裴太后于前日薨逝,但大梁的皇帝却秘而不宣,将她的死讯拖了一日,才昭告天下。而裴太后抚养的那个婴孩,据细作探得,好像也被人活活摔死了。”
司俨眉目一沉,冷声问道:“那裴太后是因何故而薨逝?”
传讯舍人答:“据说是暴毙。”
司俨的面色愈发冷沉。
暴毙,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那与裴家有关的第二件事则为,新帝说裴氏一族皆有不臣之心,故褫夺裴丞相的相位,连带着他两个儿子的官位也一并褫夺,俱被贬为废人。而与裴丞相未出五服的裴氏族人,也要随着他们一并被流放到幽州。
站于司俨身旁的天水郡守并未出声,却觉阏临此举,怕是因着被夺天水后,而对裴家人产生的迁怒。
毕竟当年司俨夺太子之妻的事,满大梁的百姓无人不晓。
司俨的面色固然沉重,但却不失淡定自若。
可当他想到,姑臧的颍宫中也有随时会将上京来讯传到青阳殿的舍人时,终是难能体会到了何谓慌乱二字。
姑臧所在的武威郡离天水郡并不遥远,所以裴鸢她也应该很快便能得知她母家出了事。
司俨在临行前,裴鸢的身体就有些不适,可战机贻误不得,她也表现得很坚强,还让他放心去攻城。
而他虽身在天水,却也一直惦念着刚刚怀孕的裴鸢。
她本身就娇气,还怀着身子,若知道了她母家发生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被流放幽州的裴氏一族他有办法去救,但是裴太后确实是已经去世了。
司俨知道裴鸢和她姑母的关系,她是一直将裴太后视若亲母的,且她从小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生活一直富贵无忧,这样的人生变故于她而言,也属实过于残忍。
他现在很怕他的鸢鸢会出事。
*
姑臧,青阳殿。
裴鸢乌发轻绾,并未佩任何簪饰,天青色的曲裾衬得她的气质愈发温柔,只是她那张绝色的小脸儿瞧着却异常憔悴,唇瓣都有些泛白。
她已经知道了裴家出了事,疼爱她的姑母也去世了。
裴鸢的眼眶泛红,却一直不肯让泪水从其内滚落,她原本就生了副娇怯的容貌,如今再做出强撑坚强的模样,也愈发惹人疼惜和怜爱。
小美人儿颤着右臂,还是强迫自己去用午食,她固然伤心至极,却也知道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还怀着宝宝,为了宝宝,她也得吃下这些东西。
裴鸢的纤手持着筷箸,却觉小腹那处却是愈来愈痛,她怕腹中的孩子会出事,心也开始发慌发悸。
故而她因着腹痛,手中持着的筷箸也掉落于案,女使听见了声音后,便见裴鸢痛苦地用手捂着小腹,泪水也终于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绛云也顾不得司俨的那条敕令,终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裴鸢,亦慌乱地询问道:“殿下…殿下…您没事罢……”
司俨于这时终于归宫,他驾马疾驰千里,为了及时赶回来,还跑死了一匹马。
甫一进殿,便得见了裴鸢泪眼灼灼,且用手捂着腹部的模样。
男人心中的慌乱和沉痛不安已渐渐地侵入了四肢百骸,他眉目阴鸷地将女使推开后,便动作小心地将虚弱的美人儿横抱在怀。
得见司俨回来后,裴鸢固然悲痛万分,心中却也渐渐地安沉了下来,他不用说任何话,便足以给她安慰,故而裴鸢只语带泣音地喃声唤他,“霖舟……”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会有反转。
身体原因,延后一天,周三正文完结,会有比较多的甜甜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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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用百度百科原话“东有陇山天堑,自南还有东西横亘的秦岭。”
第75章 大结局(中)
裴鸢因得知母家落难一事而过于悲怮, 所以动了胎气,甚至还有了些许先兆小产的症状,幸而国师亓官邈救治及时,这才并未见红。
待饮下了那些苦涩的固胎汤药后, 小姑娘便虚弱地躺在了榻上, 亦陷入了昏睡之中。
裴鸢陷入了冗长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梦中的上京晴雪初霁, 雾凇挂枝,空气亦带着冷梅的清寒香气。她则和裴猇在雪地里打闹,因着过于顽劣, 兄长裴弼还严厉地斥责了她二人。
但当她和裴猇向裴弼低头认错后, 他又很快恢复了平素温润又可靠的长兄模样。
父亲裴丞相和母亲班氏则在游廊半亭内对弈品茗, 他二人的感情一向极好,裴丞相纵是公务繁忙,也定会抽出空子来陪伴母亲。相府亦不像其余的内宅或是深宫中,总是蛰伏着各种龃龉和争斗。
相府内,除了那些需帮扶裴相打理各州郡务的掾属和官员,便只有他们一家六口和下人住在阁门之后。
裴鸢自幼的生活便是安逸又稳定,向来无忧无虑, 从来也不知道愁这个字是何滋味。父母最是宠爱她, 长兄最是礼让照拂她,而裴猇虽看似同她不甚对付, 却也是她亲密无间的玩伴。
梦里,裴鸢又忽而置身在了华贵巍峨的未央宫中, 她又见到了姑母裴俪姬,也能清晰地看见她凤冠上的东珠,和那迤逦曳地的信期绣裙摆。
姑母在梦中的面容依旧冷艳又夺目,她精致的眉眼虽然稍显锐利, 但她在看向她时,眼神永远都是温柔的。
裴鸢在梦中见到了姑母后,顿觉鼻间有些酸涩。
虽然她远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亲人在她人生中的地位却是无可替代的,裴鸢很清楚,若没有他们的庇护和关爱,也就没有她的存在。
而她眼前的姑母竟还穿着她当皇后时的翟衣,且她伸手要触及她的脸蛋时,竟还穿过了她的躯体。
故而裴鸢终于能够确定,她这是在做梦。
因为姑母已经去世了。
她所有的亲人,也都被阏临流放到了幽州。
裴猇和兄长裴弼正值青壮之龄,长途跋涉定能够坚持住,可裴丞相和班氏却上了年岁,且被流放的犯人还要佩戴镣铐,裴鸢真的很担心父母。
也很担心嫂嫂和小侄,小侄才一岁多,她好怕在去往幽州的路上,他会出事。
且她养的那两只小犬,也应该被抄家的人摔死了。
裴鸢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自己的家人一直是支撑着她的无形支柱。
可如今,这个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支柱已然坍塌。
裴鸢想从梦境中赶快醒来,可她那魂识却似是被囿在了躯体之中,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醒不来。
似是有一个她看不见的恶鬼,正在拖拽着她的四肢,亦在用魔爪无情地压迫着她的心脏,害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好似是艰涩地睁开了双目,也看见了青阳殿那华榻之上的熟悉景象,可却连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裴鸢因而无助地哭了出来,随即便觉,她好像坠入了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之中,鼻间亦嗅到了熟悉的,且令她倍感安沉的柑枳香的气味。
原来是司俨见裴鸢有梦魇之态,便将她小心地抱在了身上,美人儿纵是怀了身孕,身量亦是纤瘦娇小,轻得就如没骨头似的。因着她身怀有孕,司俨抱她的动作亦比平日小心万分。
裴鸢白皙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她的模样虚弱又可怜,便同小孩子似的,伏在男人的肩头可怜兮兮地低泣着。
司俨用大手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背脊,低声问道:“做噩梦了?”
裴鸢吸了吸鼻子,这才恍然意识到她睡过去前,小腹还一直泛疼来着,便焦急地问道:“宝宝…宝宝有事吗?”
她问这话时,眼泪还在往外溢着。
男人深邃的眉眼满溢着对她的疼惜,他最是不希望他的小娇鸢会承受这样的打击。
司俨边伸手为她拭着泪,边温声哄着她,“放心,孩子没有事。”
“呜…呜…我知道哭对宝宝不好…但是我真的…真的忍不住……”
裴鸢一想起家人们,就觉悲痛又伤心,且女子于孕期的情绪本就有些不稳,她一醒过来就备觉无助,却也恨自己只知道哭。
她并未察觉到,司俨的衣袖竟是有着数道的刮痕和口子,他赶来的路上,那匹大宛马因着受不住急奔而于半路倒在了地上,他虽身手矫捷未被摔伤,可身上的弁服还是被刮破了。
裴鸢仍无助又可怜地泣着,却觉这时的司俨已然用双手捧覆起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儿,随即他身上冷冽的气息亦扫拂过了她哭得薄红的眼皮。
司俨的嗓音温沉又坚定,低声哄着她道:“鸢鸢不哭。”
“一切都交给我。”
小美人儿眼眶中那些晶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往男人的手背上落着。听到这话,裴鸢掀眸看向了司俨,他亦倾身吻去了她所有的泪水,“我一定会护好鸢鸢,你的家人也不会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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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为偏僻不毛之地,而裴家人被流放的地方,则在幽州的最北端,此处冬日极寒,且农田稀少,他们到抵了此处后,便要自生自灭。
幸而在多年之前,司俨便对幽州一地有了自己的规划,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也想在登基之后将流民迁入幽州,他还会减免这些到幽州居住的百姓的税赋,以此让幽州变得富庶。
所以司俨在此地,也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这其中有富甲一方的商贾,也有些州郡的官员。他们一旦入境,便能得到照拂。
裴家人在前往幽州的途中,还需途经并州和冀州,司俨亦在这两个州中调派了人手,让他们随时关照裴家人的安危。
司俨得知,裴弼长子的身体在流放的途中果然出现了问题,幸而他及时得到了救治。他岁数过小,还离不开大人的照拂,班氏和裴丞相也自是对长孙放心不下,便暂时留在了幽州。
为了让裴鸢放心,司俨便欲派人先将身强体壮的裴猇送到颍国来,裴鸢见到他后,心绪便也能放平许多。
而那回信中却说,除却裴猇,这番还会跟来一个年过四十的裴氏族人,好像是裴猇执意要带上她。
司俨自知,裴氏最出色的族人都在裴丞相这一支,包括已故的裴太后,还有任治粟都尉的裴弼,和骠骑将军的裴猇。
剩下的裴氏族人若在京中,也都是任六品以下的小官,还有些裴氏族人在司隶的其余郡县任地方官员。
司俨并不能猜出,跟着裴猇辗转来颍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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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裴鸢的身体微有好转,但仍处于容易小产的危险期,且姑臧近来天炎,故而亓官邈还是建议司俨,不要让裴鸢轻易出殿。
这日上午,裴猇便和那名神秘的裴氏族人到抵了谦光大殿,并在侍童的指引下落了座。
司俨对来人倍感好奇,却见她的身形高挑偏瘦,竟是个女子。且她虽穿着朴素,但是周身散着的那种高贵气质,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
待那女子摘下了遮面的帷帽后,司俨的锋眉不禁微挑。
只听那中年女子开口道:“这颍国王宫却然不错,并不亚于上京的建章宫。”
司俨面色平静淡然,回道:“原来裴太后,您并没有出事。”
裴俪姬的眼角虽有了岁月的纹路,容色却依旧美艳姝绝,她唇角微勾,随即便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大梁的太后了,按照辈分,抚远王也唤我声姑母罢。”
司俨身着君王华贵又镇重的冠冕,却是仪质谦谨地唤了裴俪姬一声姑母,他觉她的状态瞧着比阏临举办郊祀大典时要好上许多。
裴鸢的姑母是个很精致的女子,就算同裴家人一同被流放到幽州,又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颍国,却还是寻到了唇脂和石黛,为自己细细地描画了眉眼,瞧着光彩烨人,不见丝毫的落魄之态。
当年他的父亲司忱还说,若裴俪姬是个男子,那他的成就不会亚于他或是先帝阏泽。
她既是个聪慧的女子,也定会有自保之措。
裴猇耷拉着眉眼,精神明显不佳,少年的眉骨硬朗,周身散的戾气也比从前更浓,这番司俨再见他,亦觉他比从前沉默寡言了许多。
正这般想着,却见裴猇边把玩着案上的玉雕茶杯,边掀眸问向司俨,“裴小……”
话还未落,却见裴俪姬竟是用眼横了自己的侄儿一下。
裴猇这个混不吝的少年除却畏惧他外祖父班昀,便是最畏惧他这个性情强势的姑母了。
故而他很快改了口,又问:“我妹妹她怎么不来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