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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by太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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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当今这些年对义忠老千岁的思缅之情,怕是不想重蹈覆辙罢。
  但这份宽宏似乎只助长了一些人心中的疯狂。
  腊八日本是皇宫赐给百官七宝五味粥的好日子,皇宫内的皇史宬却流血漂橹,除掌室太监重伤外,他以下的内侍也死的七七八八——皇史宬是存放玉牒、皇帝实录、圣训的所在,历代帝王的传位昭书亦会将副本存放此处。
  这可谓是大逆不道、欺灭祖宗的逆举。当今在前殿听到急报时手就抖起来,登时话不成句。
  这日之后,京城彻底戒严,除身负公务的官员外,益发连走粮车水车的两门也关闭了。
  且不说蠢蠢欲动的各派势力,就是南城北城的平民聚居之处亦出现了几回乱子,许多人家出现了断炊,这时就有那等身强力壮的不愿忍饥挨饿,便开始聚成团伙抢夺别家米粮。但一旦做出了此种强抢恶事,更多更大的恶行也便相继发生了。不止抢夺米粮,更有抢掠财物奸污女子的,最恶的那些人,稍遇反抗,就动辄伤人性命,甚至连老人孩子都不肯放过。
  王子腾是京营节度使,深受皇恩,都中一乱,当今就急命他配合步军统领衙门并五城兵马司戍卫平乱。王子腾一接皇命,西大营就出动半营人马,遍城巡视,这些军兵,心狠手黑,但凡抓住趁乱生事的人,不论罪行大小,一律杀无赦。
  前一刻还耀武扬威欺压邻里,抢夺财物的青壮,后一刻脑袋就滚落到地上,圆溜溜的人头还未停下滚动,身披铠甲的兵士已列队走远——传言那些官兵的靴子都被重重血水浸透,皂靴底儿踩过水洼,会留下一串血脚印。
  不仅抓现行,兵士们还会搜捕躲起来的强人,一旦抓住,亦是立时斩于刀下。
  三皇子是以纂书立著闻名的仁人君子,因此事当朝诘问王子腾滥杀、酷厉之罪。
  王子腾向当今自陈:“臣此举,以杀止杀耳。”
  从腊八至十八,十日之期,京中是风声鹤唳,一日比一日胆战心惊的挨日子。
  十五日开始,便有不知藏于何处的乱兵冲击城门及几位重臣的府邸……直到十七日,这日不动,明日便尘埃落定、举事亦晚矣。
  十五十六日冲突的乱兵并不十分多,战力亦不甚强,本以为十七日能够如同前二日那样力撑过去,不料皇城中忽然冒出了一批足有二千人的兵力,直冲皇城而去。同时,王子腾的西大营,通州大营和北大营皆有武官带兵反叛。
  混战之中,有奸细打开了京城外城的南西门,乱兵蜂拥而至……
  “怎么样了?”贾母颤颤巍巍的问。
  此时荣宁二府的所有主人都聚集在上院中,此时也不讲什么男女大防了,全都坐立难安,更有抖若筛糠的。看这屋内,邢夫人躲在贾母后面,王夫人病病歪歪的半坐半躺,贾母搂着贾宝玉,旁边薛姨妈拥着薛宝钗,赵姨娘搂着探春和贾环,李纨揽着贾兰,惜春此时却和贾琮被凤姐拉着在自己身边,尤氏倒一反常态的和她儿媳秦氏离得老远,亦坐在凤姐这边……
  “老太太!”赖大满头大汗的在外面磕头:“有人围撞府门!”
  “多少人?”贾母忙问。
  赖大强自镇定:“外面乱糟糟的,远远火光冲天,实在不能清楚多少人,但人数不少,怕不下百人。”
  贾母脸色灰白,贾赦忙问:“怎么会往咱们家来?你们往外抛些银子元宝,给他们钱,哄他们去别家!”
  “混账!糊涂东西还不住嘴!”贾母断喝:“你是怕贼人来的少吗!”
  此时,那咚咚咚的撞门声连此处都能听到了,凤姐咬紧银牙,瞪大眼睛惊叫:“这是撞木?!”
  到底是将门之女,凤姐比别人更知道些这里面的事。荣国府大门轩阔坚厚,如果是人来撞门,那几百口也不怕,毕竟门口只容得下那么些人,但若换了撞木可就不得了了,需知那大型的撞木连城门都能破开。
  “老太太,有人放火了!”此时贾琏跑进来,脸上身上都是黑灰,从前的风采半分不留了。
  “你也到这里来,是谁在前面领人阻挡?”还不等别人说话,贾赦这个亲爹先踹来一脚。
  贾琏脸上不知是泪是汗冲刷出一道道白道儿,殊为可笑,但此时无一人敢笑,都紧张的盯着他。
  硬生生挨了一脚,贾琏只是回:“是大哥哥府里的焦大太爷领着人抵挡,太爷会领兵,教家人们站在墙里朝外泼水,有滚水泼滚水,没滚水泼凉水,很伤了一批人。”
  用袖子擦擦脸,贾琏更咽:“多亏了焦大太爷,不然那些人就进来了!太爷告诉我,请内里所有人都一同取水,不仅往前边递,还要及时将他们扔进来的火把给熄灭了……”亏得是寒冬腊月,那些人被兜头的水一泼,不出片刻就冻个好歹。
  “那撞木呢?大门呢?”凤姐忙问。
  此时脸色蜡黄病病歪歪的王夫人忽然站起来:“我哥哥派人来救了吗?你们去前头告诉他们,这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亲家的府邸!”
  贾琏垂下眼,却是没应这话,仍接前头的问话:“不是撞木,是根树桩子,咱们家的门厚,一时还好。”
  贾政忍不住向贾母建言:“老太太,我们往荣禧堂避一避罢,那里墙高些。”
  对着疼了大半辈子的小儿子,贾母不好发作,只强忍着说一句:“荣禧堂是正房,倘若破门,贼人第一处要冲去的就是那儿。”真真糊涂呐,谁不知正房贵重,就算墙高,能高的过大门高的过外墙吗!更何况上院还有密室,可容事不能挽回的时候躲藏。
  “去,命所有人,都从井里拉水!一队队的向前递,还要煮饭烧羹,给前头拼命的人补气力!”贾母强硬道。
  凤姐头一个站起身,将惜春和贾琮都推到贾母身边:“你们跟紧了老太太,琮哥,你是男子,抓紧了你四妹妹的手,不许撒开!”
  平儿紧紧和她主子相搀扶着,就往外走。凤姐看一眼女眷:“便是杀不到眼前,但凡今晚上有一个贼人冲进二门,咱们最好的下场……”
  这话不假,连宝钗、探春两个女孩儿也打着颤站起来。一时内里的丫头婆子都开始在奶奶、小姐的指挥下,取水的取水,传递的传递,亦有烧水的、煮饭蒸馒头的……齐心动起来,倒比先前胆气大些了。
  可凤姐却瞅空拉住贾琏,含着泪悄声问他:“可是我叔父出事了?”
  所谓知夫莫若妻,贾琏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便只是试一试能否吓退贼人,他也肯应二太太的话。一声儿都不应,熙凤能想到的就是她叔父王子腾出事了。
  贾琏正胡乱塞两口吃食,还要乍起胆子回前头的,听了这话,顿一顿才悄声道:“并不是叔父老爷出了事……”
  其实这事情叫贾琏也难以开口,若论起来,真是无妄之灾!
  却原来这队贼人鲜明的奔荣国府而来,并不是像另外的贼寇那般求财来的,反而是来捉拿王子腾的亲眷。据贾琏从外面人胡咧咧的话里知道的,原来王子腾十分神勇,他麾下的兵将早在前几日平乱时就搜出了一些早就潜藏进来的贼人同伙,全给杀了;今日都中大乱,偏偏王子腾亲率的卫兵又是这些人最大的克星,王子腾所在宫门久攻不下,因此贼人分兵要来拿他的亲眷威胁——
  “想来你婶母那里无虞。”贾琏干巴巴宽慰一句,就赶忙往前头去了。
  凤姐和平儿都呆了,想破了头也料不到是这原因,怪不得那些人又会撞门又会放火……相持不下也不走。
  平儿拉拉她主子,咽了口唾沫道:“二爷没有怪奶奶的意思……幸、幸好太太无事……”
  平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凤姐捂着胸口,又捂捂肚子,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七上八下的,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她自然知道婶娘无虞,不然这些贼人已退了。
  “都给我听着,分成五队,别慌三慌四的乱窜!烧水的一队,弄吃食的一队。取水、送水的共三队,排上队,两队先做,一队歇息。一个接一个的传递出去,一刻钟轮换一队,一换二,二换三,三换一……”许是有点儿‘将功折罪’的意思,凤姐反而打起精神,开始指挥,果然再经她这管家奶奶一排布,各院各井口就更有序起来。
  直坚持到将近子时,荣国府墙头都结了冰,外面更是横七竖八挡了不少人——焦大突发奇想,要人取了荣府冰库里的存冰当做石头砸人。
  亏得宁荣两府的人多,除了正门外,后门角门受到的攻击也被挡了回去,这些角门都在角落里,外面不是墙角就是巷子夹道,没那么大地方,贼人再多也不能全涌上来使力,因此压力不大。因大家配合的好,后院的奶奶姑娘们补给送的也及时,后儿连贾琏都敢带人独守除正门外最大一处后门了。
  亦有几个贼人从墙头翻进来,刚落下就被打了个臭死。幸亏整一条宁荣街都是这两府邸的,因此外墙外根本没有树木或别家的矮墙可借力,所以爬进来的不多。有两个是从后头翻过来的,虽进了内院但被粗使的婆子用手里的滚水几乎烫熟——不同于前头几个被捆起来的贼人,这二个被贾琏咬着牙命亲随捂死了。
  正当贾琏说:“悄悄将他们从前院墙头扔出去!”时,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一瞬间,血色从贾琏脸上褪尽,荣府许多人摔了水盆水桶,却忽闻——“舅老爷派人来救我们啦!”
  一夜血色弥漫,次日当今正式禅位四子。
  禅位大典将尽时,外面喊杀声仍未停歇。
  但此时,缺席的三皇子、被囚进于偏殿的六皇子,都知大势已去。
  六皇子双眼赤红,此刻他最恨的竟不是夺他帝位的老四,反而是虚晃一招,拿他做探路石躺箭牌的老三!甄应嘉亦在此殿,不比六皇子毫发无伤,他却是重伤被五花大绑在殿柱上,哀叹:“棋差一招呐。”不仅输给了深藏不露的四殿下,连三殿下都摆了他们一道,这次,甄家出钱出力,倾全力谋算的大业全毁了。

  奋战保卫皇城一夜一日的王子腾进殿,太上皇见他身上两处伤还在渗血,刚要慰奖忠臣,就见这位大功臣“砰”的跪地:“三殿下……三殿下反了!”
  怎会?太上皇一晃,老三既知大事去矣,又如何会明晃晃举起反旗——需知他这一反,便是太上皇也不得不狠心杀他!正如当日的太子一般,哪怕他私底下动作再多,老圣人依然能保得住他,但大张旗鼓的一造反,天下悠悠众口也逼得老圣人杀他。虽太子是自己服毒,可现在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自己不作,到头来也有御赐的毒酒……
  “三殿下聚集了近一万反军,直冲皇城而来!”又一守宫门的武将来报。
  近万?这样的人数,饶是太上皇也不怀疑三子谋反之意了。他这是要趁三营未反应过来前杀进来,杀父杀弟,然后自立!
  殿中所有人,包括太上皇的心都悬了起来。新皇此时握住老圣人的手:“儿子去前面,若挡的住,定将三哥活着带到父皇面前来。若挡不住……请父皇另立罢。”
  群臣都被此话镇住,新皇是说若挡不住,让太上皇另立三殿下为帝以求自保。
  两个儿子一反一正,老圣人的心全偏了。立刻拉住新皇,不肯叫他前去。
  此时殿中王子腾等跪地请命,王子腾忽然一笑:“我等还未殒身求义,圣上千金贵体又何须轻动!”
  说罢,捂着伤处同列位将军同往外去。
  此刻,便是往常与王子腾不大对付的文官儿,亦被他这豪迈慷慨所震撼。
  有人心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忽而又赶忙止住,以为不祥。
  没人注意到新皇与王子腾相视的一眼。
  厮杀声震天,忠心的侍卫伤亡甚重,新皇为鼓舞士气,到底上了宫墙,太上皇识破他出殿的借口时忙命亲信将他拽回——此时新皇手臂已受了伤。
  太上皇眼都红了,再无暇去想老三如何有这么多兵马,是怎样逃过他的眼线和布置的。
  “嗷!嗷!逆贼伏诛!逆贼伏诛!”最难熬时,突然传来侍卫的欢呼声。
  太上皇、新皇都站起来。
  一个官职不高的武官匆匆来报:“三殿下……逆贼贼首死了!”
  太上皇倒退一步,新皇忙厉问:“怎么回事!三殿下怎么会?”
  那武官一五一十的描述了:“……我们快支持不住了,宫门开了。三殿下便命放箭射杀我等这些仅剩余的守卫,谁知三殿下冲的太快,亲卫赶不及,被后方流箭一下射中后心,跌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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