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by荷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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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杏十分赞同的点头,然后又说:“这是其一。其二,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日日为了国事政事操碎了心,已经够累的了。又怎么能,再为了我这点小事继续让他操劳呢?”
“能有雁奴关心我,我就很开心了,实在不敢劳烦太子挂心。所以,日后你日日来陪我都行,但是晚上回了东宫后,就别把我们之间发生的这点细碎的小事告诉太子知晓了。”
雁奴已经听进去了,他觉得杏娘说的对。
“可是,那如果父王亲自问起来呢?”他清隽的白净小脸上,满是认真,“我每回回去,父王考问完我功课后,都会问几句的。”
徐杏给他出主意:“那你就说,这是我们作为朋友之间的秘密,不能说。太子殿下温和宽厚,最是讲理之人了,你不愿说,他肯定不会追问。”
雁奴点头:“我听你的。”
雁奴一直有把徐杏的话牢牢记在心中,等晚上回到崇仁殿,父亲考问完他一整日的功课后问起他今天在徐家的事时,雁奴就把徐杏教他的那套话说出来了。
儿子突然前后反差这么大,让太子有些微的怔愣。
但目光转动间,太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着她在病中还能有如此心思和他闹脾气,太子就觉得她还能有这份心情,说明也没坏到哪里去。
若是她闹一闹心情就能好些的话,太子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
所以,太子便笑着问雁奴:“为什么不能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我?你从前不是都愿意告诉为父的吗?”
雁奴自有自己的道理和说词在,他认真望着父亲说:“父王,以后我和杏娘间的事,您就别过问了。您日日有那么多事要操劳,够劳心劳力的了,就别再关心我们的这些细碎小事了。”
太子静默片刻,面有哀伤,目露失望。
“看来,如今你们二人是完全拿我当外人了。”太子沉沉叹息一声,“也罢。既然如此,我尊重你们。只是,你们这样,为父很伤心啊。”
雁奴突然紧张起来:“父王,你别伤心啊,我们这样做,也都是为了你好啊。”
太子望着儿子,忽然笑起来。
“逗你的,父王没有伤心。”太子又正色说,“下次你再见到杏娘,就告诉她,她的好意,孤心里是领了的。并告诉她,能得她如此关怀和上心,孤感到心里很温暖,希望她日后可以继续保持。”
隔天,雁奴再去徐府探望徐杏时,就高高兴兴把他父亲的话原封不动的全告诉了徐杏。尤其是最后一句。
第47章 第47朵杏花
“父王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呢,觉得是我们孤立他。不过后来,在我的劝说和解释下,父王才又重新高兴起来。”
雁奴说的天花乱坠,添油加醋,尽可能在不夸大事实的情况下去表自己的功劳。
“杏娘,总之现在我们有自己的小秘密啦。”雁奴依偎在徐杏身边,特别高兴,“杏娘,你对我们父子可真好,你以后一定要继续对我们好哇。”
徐杏面露难色,笑容僵硬。
她以为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耍了一回小聪明,却没想到,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徐杏也趁此机会冷静反思了一下自己。可能是真的对太子之前的言行很恼怒吧,也可能是知道有雁奴撑腰,且太子又对她颇有好感,她便有恃无恐起来。
竟糊涂的做出了那等教唆皇孙的事来。
其实这会儿沉下心来细想想,此事可大可想。凭太子的警觉和智慧,他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太子没和她计较罢了。
徐杏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再如此糊涂。
闺中“养病”半个月,再不出门,就要惹人疑心了。何况,看着雁奴这么辛苦,她也不忍心。
已是二月末的早春季节,天虽还有些冷,但每日正午日头足的那一个时辰还是很暖和的。自从“病”好了后,徐杏日日吃完午饭都会出来走走。
多出来走走,多散散心,多呼吸了干净新鲜的空气后,徐杏觉得心情又好回来了。
她在心里和自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不管什么烦恼,都总能有法子解决的。日子再差,还能差得过从前在风月楼的日子吗?
她觉得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无可厚非。但相比于所处环境来说的话,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心态。
若有一个凡事都能乐观积极的好心态,其实这日子就差不了。
这些日子太子对徐夫人倒是格外开了恩,准她随时都可以去东宫探望徐良娣。
徐夫人为此还特别高兴了一场,觉得虽然如今太子可能还是记着从前大娘害过公子佼的仇,还是对大娘不太好。不过,大娘总算是冒着性命危险也给他生下一个儿子来了。
太子如今能对她如此格外开恩,想也是念在大娘的面子上。
所以,每回徐夫人去宜秋宫时,更是要变本加厉的叮嘱徐妙芝,让她好好收敛自己的脾气,别再跟太子对着干,让她好好过日子。
徐夫人第一次这样说第二次这样说的时候,徐妙芝忍了。但这几日阿母几乎是日日过来,且日日在她耳边念叨这些,徐妙芝难免也被念得烦了。
“太子从未碰过我,母亲可知!”徐妙芝被念叨的烦得脱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她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说什么,立马就后悔了。
徐夫人虽不太聪明,但话还是听得懂的,她忙问徐妙芝:“什么意思?”
徐妙芝这才打起马虎眼来,也不敢再看母亲,她只是挪了目光看向别处去,然后尽量找补说:“母亲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你总说太子温和好脾气,却不知这些都是他装出来迷惑人的假象。他对我到底如何,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阿母你知不知道,每回你这样夸他,我都很生气。所以,你以后来宜秋宫可以,但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你若再说,索性日后就不要过来了。”
徐妙芝的突然激动,吓到了徐夫人。
“大娘,你若受了委屈,你和阿母说啊。”徐夫人态度软下去不少,但又说,“你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男人哪个受得了?而且太子也没有多宠爱别的姬妾,你如今在东宫位份又是最高的。阿母想,你还是……”
“够了!”徐妙芝突然摔了一个茶杯,吓得徐夫人险些立马在她跟前跪下来。
正好这个时候,太子过来了。
徐夫人还没缓过神来呢,就突然又瞧见太子。她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就过去跪在了太子跟前,行了大礼。
太子见状忙俯身亲自扶起徐夫人,并让她坐。
太子说:“夫人是有品阶的诰命夫人,又是孤的长辈,怎可给孤行如此大礼?快快请坐。”说罢,太子亲自扶着失魂落魄的徐夫人坐下。
这是自从太极宫回来后,太子第一次造访宜秋宫。
徐妙芝也没想到太子会过来。
也还正巧遇到她对自己阿母发火。
愣了会儿后,徐妙芝连忙过来请安。
“良娣也不必多礼,起身吧。”太子神情淡漠的唤了徐妙芝起后,转身坐去了上位。
目光在洒了一地的碎瓷片上落了会儿后,太子看向跪在地上的几个奴仆说:“都起来,别跪着了,把地上收拾干净。”
奴仆们遵命后,赶紧过来收拾。
地上收拾干净后,太子这才看向徐妙芝问:“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把徐夫人吓成这样?”
徐妙芝站着回话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家里的事。也怪我,是我脾气不好,这才吓到了阿母的。”
然后突然跪下来,求太子说:“阿母这段日子日日过来,也挺累的。知道是殿下好心,不过,真不必让阿母日日过来探望我。还如从前一样,一个月来一回也就够了。”
太子说:“准你们家这个恩典,原是体恤你。但如今你不领情,也就罢了。”
“多谢太子殿下。”徐妙芝谢恩。
徐妙芝有些怕太子,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殿下政务繁忙,这会儿过来,不知道是为何事?”徐妙芝小心翼翼问。
太子把徐妙芝面上的战兢看在眼里,把她心中所想猜得一清二楚。
他闻声微挑唇静笑一下后,缓缓道:“孤过来看看信儿。”
徐妙芝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紧,目光便左右转起来。情急之下,她总算寻到了一个借口。
“殿下来的可真不巧,信儿方才吃了奶后睡下了。”
太子本也不是来探望他们母子二人的,他也懒得再与她周旋,只又转向徐夫人说:“既如此,夫人随孤一道出去吧。”
徐夫人这会儿心魂还未定,太子说什么她就照做,早也忘了要劝太子和自己女儿好好过日子。
出了宜秋宫,太子又陪着徐夫人走了一段路,顺便也说了几句。
“是孤欠考虑了,这些日子,劳累了夫人。”太子温声说,态度十分谦和。
徐夫人忙道:“这是殿下对良娣、对我们徐家的恩赐,我们感恩还来不及呢。”又想到女儿方才说的那些话,徐夫人到底心疼女儿,又替她向太子请罪说,“良娣打小心直口快,她是心疼我才那样说的。其实,她心里也是很感激殿下的恩赐的。”
太子只淡淡笑了笑,没接徐夫人这句话,而是继续说自己的。
“的确是孤的疏忽,所以,日后还是按着良娣说的吧,夫人一月入一次宫就可。正好,这些日子累着了,也可在家中多歇息歇息。”
“是。”徐夫人应下。
太子又道:“夫人想表达对良娣的爱,方式有很多种。信儿是早产,身子难免羸弱了些,夫人不如去寺中替他祈福。正好春天到了,渐渐暖和起来,多去郊外散散心透透气,对身子也好。”
徐夫人忙说:“多谢殿下提点。”
徐夫人本来就是比较信佛之人,经太子这么一提点,回到家后的徐夫人,立马就安排起出门上香祈福的行程来。
得知小女儿身子也大好了后,徐夫人便也喊了徐杏到身边来。
“过两日阿母打算出城去寺庙上香,你既大好了,随阿母一道去吧。”徐夫人说,“这两三个月来你总躲在家里不出门。总不出门,没病也得憋出三分病来。正好如今天气也暖和了,阿母带你出门散散心去。”
徐杏也的确觉得是在家憋得有些久了,所以答应了下来。
徐杏随母出城拜佛已是三月份,不似二月还有乍暖还寒的时候,三月早是春暖花香。
倒的确是个适合出游散心的好季节。
嫌马车两侧的车帘挡住了外面的好春光,所以,一出了城,徐杏就做主把两边的车帘卷起来了。外面混着花香的暖风,瞬间争先恐后挤涌进来。
徐夫人看着女儿的鬓发被风吹起,她伸手过去替她理了理,而后顺势抓住女儿手。
“还记得……上次出城拜佛的时候,是第一次瞧见你。”明明就是几个月前的事,但如今想起来,徐夫人却觉得恍若隔世,“当时去金光寺烧香祈福,是为了大娘。这次去虽也是为了大娘,但娘心里也是有你的。”
徐杏一听这个开场就暗叫不好,果然,紧接着,就听她娘又说:“其实九言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嫁给他,绝对会幸福的。”
“娘知道,他从前心里有二娘,你怕他日后会因此而怠慢你。但娘有特意问过他,他说既然他和二娘无缘,他会顺应天意。日后娶她人为妻,必然一心一意待之。”
徐杏皮笑肉不笑:“那就祝福他日后结个良缘,一辈子夫妻和睦恩爱。”
“可娘觉得你和他甚是有缘。”徐夫人似是带着什么任务来的一般,说起此事兴头甚足,“娘和你王家伯娘约好了,今日你王家伯娘会带着九言也过来进香,到时候,你和九言见了面好好说说话。”
徐杏心累,直言问:“阿娘不知道阿爹心中所想吗?阿娘能做得了主?”
徐杏是想暗示徐夫人,让她有这个时间和心情在这里折腾,不如趁早去和徐国公商议商议,免得操劳一场,最后却是白费心机。
但徐夫人却没领略到徐杏话中意思,她态度强硬地说:“他做主了大娘二娘的婚事,如今又如何?也没见大娘二娘谁过得好。”
“幸娘你放心,你的婚事一定是阿娘给你做主。若你爹定要插手,阿娘就和他闹。”
徐杏是相信徐夫人闹是有些用的,只是,王九言并不是她的良归。
“阿娘是真心想为我好,还是只是觉得辜负了王家,欠他家一个媳妇,就想我去顶替?”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徐杏觉得自己再不对徐夫人说些难听的话,她可能还觉得自己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