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by荷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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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杏心里不敢认同,但也不会反驳。
“是。”她说。
好在雁奴坐在了中间,把她和太子隔开了。所以整个垂钓的过程,徐杏还是享受又开心的。
鱼儿上钩时,她兴奋激动的情绪藏都藏不住。久无动静时,她见雁奴和太子一会儿就有收获一会儿就有收获,她也会着急。
把想赢的心思赤-裸裸明晃晃的表现了出来。
快到正午时,日头有些晒了,太子便提议把钓上来的鱼都放生,然后去桃林里走走。
而这个时候,太子便有机会和徐杏说了几句。
见雁奴被太子支开先往前面跑去了,徐杏就知道太子准是要过来找她说话了。
果然,雁奴才走,太子就渐渐朝她靠近了过来。
左右这里没外人,远远跟着的几个侍婢奴仆,也都是彼此的亲信。所以,徐杏倒没刻意避开太子避嫌。
太子也没一靠近来就和徐杏说话,而是与她一齐并肩安安静静走了有一会儿后,才说:“你若是愿意,日后孤可一个月领你来过一日这样的生活。”
徐杏考虑的东西很多。她不想入东宫,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怕被一辈子圈养在宫里,暗无天日。
她不想入太子的后院,其实是有很多原因的。细数起来,极为复杂。
“殿下的一片心意,臣女着实感念在心。能得殿下如此费心劳力的照顾,想臣女此生都难以忘记。只是……”徐杏很认真的在和他说,“只是臣女真的不想入东宫。”
“不是因为殿下不好,相反,这天下儿郎,又有谁能和殿下相提并论?是我的问题。”
太子大概能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儿,只是如今,有些话他还不好同她说。
凡事得以大局为重,太子还不至于为了美色,而置大局于不顾。
何况,他也希望她可以简简单单的生活,很多事情,她不知道肯定比知道要好得很多。
太子心中有数,该说的他会说。但暂时不该说的,他在她面前只字也不会透露。
“秦王的心思,你可知?”太子突然问。
“秦王?”徐杏有些糊涂了。
她并不认为她和秦王有什么交集。
而且,徐妙莲不是才嫁去秦王府吗?秦王再好美色,也不可能不过短短数月就一连娶徐家两个女子。
但若秦王没这个心思,太子也不会这样问。
一时间,徐杏倒是慌了。
秦王与旁人不一样,若秦王也看中了她的话,她不想入秦王府,就只能求太子救她。
若二者比起来的话,肯定是东宫后院要比秦王府后院干净许多的。
但这是最后的退路。
若是可以,她哪处都不愿去。
知道她这会儿慌起来了,太子倒也没用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免得把人吓到。
所以,太子就如话家常一样,同她说道:“徐贵人初入秦王府时十分得宠,但秦王宠幸其一段时日后,就突然冷落了她。你可知为何?”
徐杏敛眸,细细想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后,她才说:“他觉得是父亲欺骗了他。”
徐杏想,定是那日在皇后寝宫秦王见到了她,觉得她比徐妙莲好看,所以就觉得是徐国公父女合伙欺骗他,故而就冷落了徐妙莲。
本来徐杏觉得,秦王虽风流,但只要徐妙莲入了秦王府,秦王便不可能再打她的主意。
但现在看,倒是她错了。
太子点到即止,又承诺:“你放心,有孤在,秦王必不会得逞。”
徐杏这会儿在想别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对太子的承诺,她也只是轻轻“嗯”一声敷衍了事。
她没在意太子,但太子却是时刻在意着她的。这会儿见她神色紧张,似是心中藏着事,在琢磨着什么,太子眉心轻蹙。
他知道,她心里定是又在琢磨着些什么了。
这几日天气都很好,日日都是艳阳高照。
从山上寺庙拜佛回来后,徐杏又恢复了“病”前的日子,又开始日日早出晚归的练习起骑术来。
想着她在病中时郑四娘来探望过她两回,且二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郑夫人的口头关心。所以,这两日徐杏亲自给郑府下了拜帖。
她在病中时,郑家人都关心她。如今她病好了,自当该带着厚礼亲自登门道谢。
但徐夫人得知女儿要去郑家时,心里也还是有些惊讶。
虽然郑府的四娘和幸娘近来走得颇近,但毕竟郑徐两家存在利益纠葛。尤其是如今大娘还诞下了个男嗣。
郑四娘来徐家,徐夫人从没想过要去害她。但自己女儿若是去郑家,徐夫人则很担心郑家会对女儿不择手段。
虽然郑公夫妇行事正派,但徐夫人总是有这种担心在。
“非得去吗?”徐夫人问。
徐杏是故意选在早上请安时说的此事,正好徐国公也在。
徐杏就是想看看她爹徐国公的态度。
太子和她说,秦王对她起了心思。她想看看,徐国公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若是知道的话,他的选择又是什么。
但很可惜,这徐国公是只老狐狸,徐杏并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徐杏回徐夫人话道:“拜帖已经递过去了,不去怕是不行。”
徐夫人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说:“既然这样,那娘陪你一道去吧。”
徐杏拒绝:“女儿一个人去就行,不必劳累阿娘。”
徐夫人还要说,一旁徐国公总算开口了。
“既然幸娘体恤你,你就领了她这个情吧。何况,如今咱们徐家也不比郑家差,你也不必屈尊登人家的门,不请自来。”
徐夫人想了想,好生嘱咐了徐杏几句后,也就作罢。
在自己婚约一事上,从前徐杏从未主动过。便是知道郑三郎看上了她,她也是在等着郑三郎主动,她则全程被动。
但如今眼见群狼环绕,若她再不主动出击,替自己争取一门好的亲事早早定下,怕日后真的就不再有能主动的机会了。
既郑三郎不再借郑四的名义约她见面,那她就主动去郑府见他好了。
带着目的去郑府,徐杏也自有自己的由头在。一来是备了厚礼亲自登门致谢,二则也是如今她骑术早已大有长进,她想约着郑四娘一起骑马。
对徐杏的登门造访,郑家阖府诸人心思各异。
郑三郎和郑四娘自然是高兴的,但郑夫人则是觉得徐杏来者不善,对她颇有些敌意在。
徐杏早在来之前多少也能猜测到徐夫人心中所想,但她如今管不了这许多了。若是她往前搏一搏,或许还有机会。若是连搏一下的野心都没有,她这辈子的命运也就注定如此了。
第49章 第49朵杏花
若是争取了,日后就算仍是失败,那她也不会后悔。
若是连争取都没有争取,就这样任由命运对她践踏,之后的几十年,又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呢?
人活着,有时候总归是要和命运抗争一回的。
而且,她也不想和郑家打持久战。虽说郑家门风正,且郑夫人郑四娘人也都很不错,还是太子外家,郑三郎又对她有情意……各方各面,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若是郑家实在无望,她也不想把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只是,眼下有一个这样的最好的机会,不争取的话,她实在不甘心。
虽说是给郑四娘下的拜帖,但既过来了,肯定要先去给郑夫人请安。
徐杏去郑夫人院里请安时,郑四娘和郑三郎正好都在。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让人赏心悦目的,本来郑夫人觉得徐杏此番来者不善,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但这会儿瞧见人时,见到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娇滴滴小娘子时,她心情多少也是好了不少的。
不免又要想,但凡她不是徐家义女,哪怕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她都不会反对这门亲事。
只可惜,郑徐两家,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握手言和的。
郑夫人心里这样惋惜着,面上却一如既往和颜悦色。
“快坐吧。”打从徐杏走进来后,郑夫人目光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只觉得这样的人儿只是瞧着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徐杏道了谢捡了郑四娘下手的位置坐下后,郑夫人又关心她说:“你病才好没多久,今日又有风,你可得注意着些,莫要再着了风病倒才好。”
见郑夫人这会儿对她这样关心,徐杏心里还是十分感动又激动的。
她忙起身,又朝郑夫人行礼道谢。
“你既和四娘交好,又不是初客,就不必如此客气了。”郑夫人说,“难为你这孩子如此知礼数,我不过就是让四娘带了几声好,你竟亲自登门道谢。”
徐杏颔首回道:“夫人待我好,我敬重夫人是应该的。”
郑夫人点了点头,又细细打量了徐杏一番。
郑四娘是急脾气,她早想拉徐杏一道赛马去了。这会儿又见母亲和徐姐姐说这些客套话浪费时间,她等不及,直接起身说:“阿娘,你若有话和徐姐姐絮叨,那一会儿再叙吧。这会儿日头正好,再过会儿就要热了,我得和徐姐姐现在去赛马。”
郑三郎静坐一旁,这会儿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
但他知道,便是要走,这会儿功夫也不是他提出同去的时候。所以,郑三郎只能一直静默不言。
郑夫人目光一圈溜过来,把儿子女儿心思都看得透透的。
想着这个儿子自小沉默内敛,凡事不争不抢不冒头的,如今难能有为自己争取一回。前些日子,他竟还为此也病了一场。
郑夫人内心颇有些矛盾,总归于心不忍,于是就放女儿先走了。
得了准,郑四立即拉着徐杏就往外面跑。生怕再迟半刻,她阿娘就会反悔拽她回去一般。
见女儿都带着那徐小娘子走了,儿子竟还能这般沉得住气坐在这儿,郑夫人不免要望向儿子说几句话。
“你不也一道去吗?”郑夫人笑着问。
郑三郎垂眸静忖片刻,正要起身,郑夫人则率先又开了口,语气也较之方才稍稍严肃了些。
“三郎,娘和你说过,但凡她只是个小户女,白衣人家出身,娘都能点头同意。”郑夫人这会儿心里未必就能好受,“只是,她是徐家人。那徐国公父女何等歹毒心肠,他们可是害过雁奴的。雁奴是你阿姊留下的唯一血脉,是拼了性命才得以保全的。”
“咱们家,和徐家是注定的仇敌。且如今那徐良娣还顺利诞下了一子,日后迟早要和雁奴争权夺位。你以为,日后你和徐娘子能不顾家里独善其身吗?”
“你是郑家郎,她是徐家娘。两家注定是敌对的关系,你们就算这会儿是郎有情妾有意,日后也迟早会消磨掉这份情意。”
“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不是你情我愿就皆大欢喜。”
这些道理,郑三郎都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才为难。
但他活到如今十八岁,凡事不争不抢,如今就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为妻罢了。
之前他以为徐娘子对他是无意的,但就今日来看,或许并非只是他的单相思。
若她不肯、不愿,他自当不强求。但若是她也有这个意思,他又怎能轻言放弃?
“雁奴在儿子跟前提过,说徐家待徐娘子并不好。若郑徐两家日后真到了那一天,徐娘子必是能站在郑家这一边。”
有关这一点,郑三郎也想过。一是徐娘子不过只是徐门义女,且又是才入徐家不久的,想和徐家人也无甚感情。
二则是,徐娘子和雁奴十分交好。
单凭这一点,便是日后徐良娣之子要和雁奴抢什么,徐娘子的心必然也会更靠雁奴一些。
郑夫人叹息:“话虽如此,可那徐公人品实在拙劣。徐小娘子虽是个好孩子,可如今徐家收了她做义女,便是于她有恩的。她看着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保不齐日后会如何。”
“再说,你又怎知让徐小娘子靠近你,不是那徐国公打的什么鬼主意?”
郑三郎坚定:“徐娘子不是那样的人,儿子能看得出来。”又说,“她也实在可怜,还请阿母能容情,给她一个安栖之处。”
郑夫人反对的态度倒是没郑公那么强烈,眼下见人女孩子已经亲自找上了门来,又见儿子如此这般哀求。郑夫人想,就算不松口,也不能真把这二人各自圈起来,不让见面。
这不是他们郑家的做派。
所以,郑夫人说:“你们二人皆是重规矩守礼数的好孩子,阿娘信任你们。”郑夫人心中也隐隐有些怕他们二人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来,好破罐子破摔,所以才有此暗示。
但郑夫人也只是暗示敲打,倒没把话说得过于直接和难听。
郑三郎心中什么都听得清楚,他起身抱手说:“儿子坦荡,徐娘子也是好姑娘,还望母亲莫要有此猜疑,免得坏了谁的名节。”又说,“儿子这就去,回头再来给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