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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春色——by荷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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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他为了我,竟当着皇后的面杀人。从前就知道他英武,是个了不得的大英雄,但没想到,他竟这样了不得。”
  徐妙芝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不能自拔,但那伺候她的姑姑却不以为然。
  姑姑身为徐妙芝母子的心腹,今儿自也同去了。栖凤宫内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当时也是瞧得一清二楚。
  若说秦王是为了昭训才杀的那婢女,实在不可能。
  因为,最后那婢女已经被齐王钳制住,根本不可能对昭训造成伤害时,秦王才动的手。而且齐王说的对,既能留活口引出背后真凶,又何必这么着急就将其置于死地呢?
  依她看,秦王倒像是杀人灭口。
  她伺候在昭训身边十几二十年了,昭训糊涂,婚后还和秦王藕断丝连一事,她也知道。但要说那秦王对昭训有几分真心,依她看,恐怕半分都无。
  不但他对昭训没有旧情可念,他还起了杀心。
  姑姑心里很慌张,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位主子就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那秦王,既起了歹心,有一便有二,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昭训,您真的觉得今日秦王那所作所为,是为了救你吗?”姑姑实在忍不住,她想点醒自己跟前这个糊涂的主子。
  “姑姑为何这样说?”徐妙芝不明白。
  姑姑直接跪在了徐妙芝身边。
  “姑姑这是做什么?”徐妙芝惊了,“你起来说话。”
  “昭训听奴把话说完。”姑姑说,“奴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望昭训看在奴伺候您十多年的份上,万要听进去。您打奴也好,骂奴也好,奴不得不说。”
  见如此,徐妙芝脸上那荡漾的笑意也一点点没有了,她跟着严肃起来。
  “那姑姑说吧。”
  姑姑说:“昭训若真为公子好,莫要再把希望寄托在秦王身上了。宁可寄希望在太子身上,也不能寄希望在秦王身上。”
  “为何?”徐妙芝不理解,“你该知道,若叫太子……”她像是怕有人会听到一样,忙眼尾扫了扫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若叫太子知道信儿的真实身份,他会杀了我们。”
  “太子要杀早杀了!现在要杀你们母子的,是秦王!”
 
 
第84章 第84朵杏花
  这不可能,徐妙芝不相信。
  她第一反应就是,陈姑姑是不是被太子收买了,所以才在她面前说的这些话。
  徐妙芝都气笑了,她觉得陈姑姑拿她当傻子。
  “这怎么可能?”徐妙芝连连摇头,“信儿是秦王骨血,这事秦王是知道的。他既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动手杀我和信儿?陈姑姑,你即便是收了太子好处,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陈姑姑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她双手揪着胸口,一脸痛彻心扉地道:“奴是看着昭训您长大的,说句不敬的话,奴就拿您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不管昭训您信不信,奴对您一片真心不悔。若真是背叛了昭训,叫奴不得好死,永世不投人胎!”
  徐妙芝本也是因气极才赌气那样说,现见陈姑姑立这样的毒誓,她心中多少也知道自己刚刚言语间有些过分。
  所以,徐妙芝忙说:“我信你还不成?姑姑又何必立这样的誓言吓唬我。”
  想了想,徐妙芝又说:“可我还是不信秦王会害我。难不成你没看到,今日在皇后寝宫,秦王还为了救我们母子,杀了那婢子呢。”
  陈姑姑尽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所以,她不能再动气。
  “那不是为了你们,那是在杀人灭口。”陈姑姑说,“昭训,当初你已嫁到东宫来,却还和秦王来往时,奴就说过,叫你不要那样做。你不听。弄大了肚子,奴叫你赶紧打掉,你也不听。你总说秦王心里有你,若他心中真有你,他能迎上娘子进门?他能明知你是他庶嫂,却还和你有肌肤之亲?”
  “你这个人,你的信儿,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的秦王府,自有多了去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不可能。”徐妙芝不信,她拼命摇头,“这不可能。他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争取迎娶我为妻。”
  “那都是骗你的鬼话!”陈姑姑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也凌厉不少,“他这样的鬼话,不知骗过多少女人。也就娘子你单纯,真信了她的话。”
  徐妙芝还是不信,只拼命摇头。
  又或许,她已经有些信了,但却不肯承认。
  这个真相于她来说,太残酷了。
  她最深爱的男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他在一起,她为了他历经九死一生,只为生下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结果,他竟想杀自己吗?
  但真相虽残酷,也伤人,陈姑姑却知道,只有让娘子彻底醒悟,他们母子才有一线生机。
  陈姑姑继续残酷道:“秦王不缺儿女,亦不缺女人,他更不缺名利。他的地位,如今直逼东宫太子。秦王野心勃勃,昭训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他会留你们母子这个把柄于世,日后关键时刻坏他好事吗?”
  “昭训您想想,今日是不是那婢女行刺你和公子时,秦王不为所动。后来齐王制住了那婢子,他却突然飞身过来将人杀了?他既那么在乎昭训,那么想杀那个婢子,为何一开始不杀?”
  或许徐妙芝本来还抱有一丝自欺欺人的希望,但在陈姑姑一句句残酷的描述真相中,她彻底被击垮了。
  整个身子软着瘫坐在地,她双目无神,空洞地望着某处。
  是啊,他为何一开始不动手?为何在齐王已经制住那婢子时动手?
  那婢女已经不能伤害到他们母子了,他再动手于他们母子而言,又有何用?
  可……可她怎么能信。事实这么残忍,她怎么能信?
  信儿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她也……他亲口说过,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便是他后院有那么多女人,他都是不得已迎娶进门的。而她却不一样。在他眼里,她是最特别的一个存在。
  “我……我还是不信。”徐妙芝哭了。
  第一次,卸下所有的蛮横骄纵,哭的像个受了什么委屈的孩子。
  陈姑姑知道她已经信了,只是这会儿不肯承认罢了。
  陈姑姑说:“秦王薄情寡义,他不但害了昭训,他还负了昭训。这些倒也罢了,左不过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不要也罢。但如今,他却想害了你们母子,这是歹毒心肠了。”
  “那一夜,清凉殿四周突然杀来一群死士。若奴所猜没错的话,想必也是秦王暗中差派来的人。昭训您想想,东宫守卫森严,长安城内,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可以避开东宫守卫,把那些暗人塞进来?除了秦王,又还能有谁?”
  徐妙芝不说话,只是哭。
  陈姑姑抬手轻轻抚拍她后背,一边安抚,一边给她出主意。
  “如今徐家已经算是明确站去了秦王那边,和东宫算彻底敌对了。容奴说几句不该说的,咱们那个家主极为势力,家母又是个柔软性子没有主见的,此事昭训靠不上他们。此事,咱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想着情郎的背叛,想着父母兄弟如今的冷漠,徐妙芝一颗心早是千疮百孔。
  “如今……我们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她疲惫问。
  陈姑姑说:“良娣如今虽入了何家族谱,可外人不知道,咱们和她自己心中却是清楚的。她位份高,又极得太子宠爱,不如……”
  “不行!”徐妙芝想都没多想,直接拒绝。
  陈姑姑都要急死了。
  “我的好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那些小孩子间的恩恩怨怨?您可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公子了吗?”
  徐妙芝这才又朝一旁大床上早已经憨憨入睡的儿子看了眼,她心下针扎一样疼。
  “我还是不甘心。”徐妙芝似是思量良久,这才艰难开口说出了这一句。
  她似是主意已决,回过头看着陈姑姑。
  “皇后亲力亲为,为信儿筹办了这场周岁宴。不管当时宴上遇到了什么,是有多糟糕,但皇后的这份情,我得还。”她说,“除夕之夜,宫里肯定是要大摆除夕宴的。到时候,姑姑你去请秦王,就说我在清凉池旁约他见面。”
  陈姑姑不答应:“清凉池那种地方,白日都少有人去,何况是晚上?昭训既是知道秦王早不安好心了,为何还要私下单独与其相见?”
  徐妙芝轻轻咬唇,目光复杂。
  “我不甘心。”她又说了这四个字,“我不信他真对我如此狠得下手。”又说,“姑姑,我求你了,你便帮我这一回吧。若他真有此意,也正好,我便可死了心。”
  陈姑姑无奈,知道拗不过,只能应承下来。
  清凉殿主仆的一切行动和计划,皆瞒不过太子的眼。徐妙芝想在除夕夜私会秦王,倒不出太子所料。
  太子深知,徐妙芝这张牌,他是要真正派上用场了。
  太子虽在几年前就放任她和秦王私会,有利用其之心。但一直等到今时今日才算真正动手,一则是毕竟他和秦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突然下狠手,也未必就狠得下心。
  上则,之前秦王虽猖狂,但却还未猖狂到如此地步。
  他在亲王的位置,拥有身为亲王最好的待遇,他不反对。但若是一个亲王却享有了只太子独有的权力,便是动了朝纲之本,他是绝对不能同意的。
  近来秦王向皇后进谗言,有想利用皇后帮他请旨圣人,准他在自己王府内随意招揽天下人才,准他自设官署。
  若圣人真准了,秦王府无疑就是第上个东宫。
  天下初定,便搞出两府东宫,是嫌战乱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虽他知道圣人不至于糊涂至此,但帝后少年夫妻,感情深厚,秦王又乃圣人亲子。届时,若耐不住皇后软磨硬泡,圣人一时糊涂松口,倒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秦王野心勃勃,其心可诛。圣人近来又渐沉于温柔之乡,贪图享乐,不理朝政……
  而后宫内又有一个异常偏心秦王的皇后……
  太子知道,若他再不出手,这个长安怕是太平不了几日,就又得风起云涌了。
  如今徐妙芝私会秦王,太子自有一番筹谋在。
  亲眼瞧见秦王叔掐断那婢女脖子,雁奴虽有些被吓着了,但倒还好。不过,他很担心徐杏。
  恰好已近年关,他已经休了课。不用日日再听先生的课,雁奴就有很多很多时间呆在丽正殿,陪伴在他所担心的杏娘身边。

  但徐杏这些日子,却鲜少呆在东宫。反正现在太子忙着怎么对付秦王,也没空管她,而徐杏如今又是准太子妃,外人眼中,她是身份尊贵且深得太子宠爱。
  所以,她想自由出入东宫,不过是和曹内侍打个招呼的事儿。
  曹内侍也不会拦着她。
  所以,接下来几天,徐杏倒日日带着雁奴去何玉姑那儿。
  雁奴马上过完年就八岁了,再不是幼童,而是个正正经经的小郎君。
  早在他五岁时,太子就请了武师父教他骑射本事和功夫。何玉姑身手极好,雁奴过来,几乎是时时都缠着何玉姑教他一上招。
  而雁奴缠着何玉姑时,徐杏却去找了何玉姑府上的另外一位高人。
  是一位易容高手。
  何玉姑这些年驻守在外,结交的三教九流还挺多。这位所谓的易容高手,其实是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女郎,她极擅妆术,何玉姑便戏称她是易容高手。
  女郎是北地人,娘家是开胭脂水粉铺子的,上八年华时和当地的一个药商之子成了亲。
  年纪轻轻死了丈夫后,夫家家业便被小叔子们抢了。再回娘家,娘家兄嫂也不容她。
  她又膝下无子。
  所以,她就自己一个人另立了门户。
  从二十出头的年纪,一直一个人打拼到了如今而立之年。女郎原在北地已经有了些傍身的家业,不过,她和何玉姑交情不错,何玉姑领命回长安时,出发前有去找过她。
  女郎想着,这世间最繁华之地莫过于长安城了。所以,便把北地的那些家业典当后,果断收拾了包袱跟着何玉姑一道来了长安。
  女郎自自立门户后,不用夫家姓,也不用娘家姓,就只让人家唤她清娘。
  清娘是个性子温柔、长相极秀丽的女子,便是人到了中年,因她肤白又保养得当的缘故,看着就只有上十五六的样子。
  听徐杏说要跟她学妆术,清娘倒是笑了。
  “我的那些本事都是登不上台面的,良娣可莫要笑话我。”
  徐杏自认了何氏夫妇为父亲母亲,认了何家做她娘家后,便常往永安侯府来。所以,和清娘倒还算相熟。
  清娘也不是个矫情人,徐杏一再让她不必遵守宫里的那套礼数规矩后,清娘平时和徐杏说话,就跟和朋友说话无上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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