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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君宠——by纷纷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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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崇又扫了明臻的衣物:“全都换新的。”
  李福点了点头:“是。”
  明臻被抱回去后,睡眼惺忪之中,被天琴脱了衣物,温热的帕子擦了擦手脚,换上了新的衣物和袜子。她喃喃喊了两句“小兔子”,天琴忍不住笑了:“小兔子在笼子里呢。”
  明臻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秀丽温柔的面庞,脸庞是陌生的,明臻警惕的看着天琴,天琴捏了捏明臻的小脸:“姑娘莫怕,我在这里守夜。”
  新夜道:“坐了一天马车,姑娘身子骨应该疲累,今儿就别洗澡了。”
  她从天琴手中将明臻接来,用杨柳枝蘸了药膏帮明臻刷牙,小姑娘贝齿莹白如玉,细细刷了刷,新夜解了明臻头上的发髻:“姑娘入睡吧。”
  明臻困得压根睁不开眼睛,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之后几个月里,秦王被派去丽州处理一桩民变事件,李福随着去了。余竹仍旧在明臻的身边,秦王府这么大,幕僚无数,多一个明臻也不算什么。
  明臻起初还记得祁崇,但时间一长,等冬天都要过去了,祁崇才回来,明臻想起祁崇的时候越来越少。
  小孩子本来就不记得事情,李福忙前忙后的回来,也压根没有想起明臻来。
  在李福和祁崇的眼中,明臻和兔笼里养的小兔子本就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开心了逗两下,不开心了放一边的小玩意儿罢了。纵然明臻是贵女的身份,于祁崇手中,不过更加高级点儿的玩物。
  ......
  正是即将温暖之时,李福跟在祁崇的身后,晴空万里,园子里也香风细细,蝴蝶蹁跹起舞,李福脸上却不带笑意:“陛下这次做法,着实寒了殿下的心。”
  上上个月初一是祁崇的生辰,初三是四皇子的生辰。祁崇生辰当天,手下将士无一人得空为祁崇庆祝,当时祁崇正九死一生与敌方对战,压根没有时间庆贺什么生辰。
  初一的时候,京城也压根没有人想起这件事情,宫里倒是忙里忙外在准备,却是为四皇子殿下准备。
  等初三,四皇子生辰到了,皇帝在万寿宫中举办了盛大宴会为四皇子庆贺,其中更有数十名胡姬载歌载舞。
  祁崇在丽州,并不知道京城的情况,因为他此时危在旦夕。
  皇帝与贵妃等人热烈庆贺的当夜,接到了前方的消息,祁崇一行人在初一凌晨中了敌方的算计,肩膀上受了一箭,箭上淬了毒。当时皇帝接到消息,满脸不悦,只说了一句“扫兴”。
  直到今天,祁崇的箭伤仍旧反反复复,没有完全愈合。
  也是祁崇身体底子好,换做其他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如今祁崇回京城,灭掉作乱的贼子,本来是大功一件,论功行赏也该给祁崇足够的奖赏。可皇帝只口上夸奖几句,并将一次足以威胁王朝兴亡的作乱说成一桩小事,将祁崇的功劳化小,仅仅赏了白银和些许田地。
  李福摇了摇头:“这次作乱的那两位叛军首领,着实凶悍异常且足智多谋,若非殿下您英明神武,换做其他人来,真不能摆平他们。他们若取了丽州,领军南下,壮大势力,整个朝廷都岌岌可危。”
  最近几年,凌朝最常面对的危机就是频繁的内乱。
  先帝是殇帝,执政期间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导致民不聊生。如今的建平帝也没有贤明到哪里去,冷落皇后偏宠贵妃,更是任由贵妃一族做大,扰乱朝堂平衡,加上天灾人祸不断,民间颇有微词。
  祁崇冷笑一声。
  风起云涌,方才还万里无云,突然就被风吹来了云,天气陡然阴沉了许多。
  祁崇的伤口不能见风,他自己也穿着单薄,旁人还穿着棉衣未换,祁崇仍旧一身单衣。
  李福提醒道:“殿下,您回去歇着吧,药应该熬好了。”
  祁崇在前面走,李福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祁崇的住处时,突然听到一阵歌声。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这样的词句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李福禁不住一笑,突然想起来这里还住着位小姑娘。
  李福对秦王道:“大概闲着无事,丫鬟们教明姑娘唱几句歌,这两名丫鬟都读过书,颇有才情。”
  明臻的嗓音幼嫩,如今还十分稚气,不过极为悦耳,如甘泉一般汩汩从心口淌过。
  祁崇的房间内如今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药香是淡淡的苦,挥之不去。进去之后,便让李福退下了。
  这一边,明臻突然看到凑近自己的李福,赶紧躲在了天琴后面,天琴一手护住明臻,对李福道:“李公公,姑娘几个月没有见您,怕是觉得眼生了。”
  从秋到第二年春,中间时间隔得太远。
  不过李福一脸和善:“姑娘早膳用了什么?”
  明臻道:“糕饼。”
  李福俯下身:“现在是不是饿了?奴才带您去吃点好吃的。”
  明臻觉得李福面善,跟着李福过去了。
  李福路上仍旧提醒着她:“姑娘记得叫秦王殿下,知不知道?秦王殿下。”
  “殿下喜欢姑娘的歌声,等下唱两句。”李福自顾自的道,“几个月不见,姑娘居然瘦了一圈,是不是伺候的不好?奴才回头问问他们。”
  李福将门打开:“殿下,几个月不见,明姑娘想您了,一直吵着要见您。”
  他推了明臻一把,低语道:“姑娘按照奴才刚刚教的去说。”
  人心都是肉做的。
  整个京城没有太多人关心祁崇,就算关心,他们关心的也是当今秦王,是一个身份,而非祁崇这个人。
  李福混迹宫廷这么多年,揣摩人心还是挺准,虽然在祁崇跟前失手过很多次。
  明臻刚刚答应得挺好,可惜她的脑子还没有核桃的脑仁大,刚刚进去,她就全忘了,只记得一个秦王殿下。
  祁崇的面前放着一碗药,药汁漆黑,散发着热气。
  他正在处理伤口,除了刚中箭的时候是李福或者大夫处理,其他时候,都是祁崇亲自料理,祁崇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疤。
  没有任何一个王者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哪怕这位王者还是少年。
  明臻从屏风旁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祁崇肩膀上的伤疤。
  祁崇这时已经单手包扎好了,他将外衣披上,对上明臻澄澈双眸,拿了一旁湿手巾擦了擦手,祁崇淡淡的道:“过来。”
  明臻咬了咬唇,有点生疏,还是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祁崇在她脸上捏了捏:“怎么瘦了?秦王府没有给你肉吃?”
  明臻怯怯的开口:“秦王殿下。”
  祁崇指尖突然用力,明臻脸上留下了红色指印,但她还没有哭,想不通祁崇为什么捏自己。
  仅仅无辜的看着祁崇。
  祁崇端了药碗喝药,喝之前,特意捉弄明臻一下,让明臻尝了尝。
  明臻好奇啜了一口,被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祁崇轻笑一声,一饮而尽。
 
 
第10章 明臻凑了过去,小手按住……
  明臻好奇的盯着祁崇的肩膀看,虽然祁崇将衣物穿上了,但她方才进来时,还是看到厚厚的纱布包裹。
  前段时间明臻的小兔子让狸猫咬伤了,天琴姐姐也是给小兔子包裹这样的纱布。
  祁崇将药碗放下:“为何一直盯着孤看?”
  他生得俊美,若多几分笑意,便如朗日当空。可惜祁崇平时总是冷冰冰的,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非俊美若神邸,而是威严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明臻凑了过去,小手按住祁崇的肩膀:“殿下受伤了?痛痛。”

  祁崇不习惯旁人靠这么近,手指曲起,在明臻额头上敲了一下:“一点小伤,不痛。”
  明臻仰脸:“殿下多睡觉……嗯,还要多吃饭。”
  祁崇看这小丫头话都说不清楚,脸色却很紧张,似乎痛得是她一般。
  这几个月里,哪怕受了重伤,祁崇却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他思虑过多。
  手上处理着民变的事件,又要操心京城中皇帝和贵妃的动作,防止皇帝悄悄夺走自己手中权力,又关注宇文一族是不是又有人拖自己后腿,做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伤口上淬着剧’毒,反反复复,说小伤是假,说不痛也是假。
  祁崇以少年单薄之肩挑起了重担,平灭了战乱,转身回到京城,却发现被自己保卫的人仍旧处于靡乱享受之中,压根没有半点关怀。
  自从皇后去世后,祁崇便没有再得到过半分针对他本人的关心。
  如李福所想,旁人的关心,无论是朝臣还是宇文一族,冲的都是祁崇身为建平帝嫡子的身份,而非祁崇本人。
  祁崇对明臻道:“你称孤殿下,知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明臻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
  “哥哥。”明臻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是你呀。”
  果真是个小傻子,什么事情都不懂。
  祁崇幼而敏慧,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提笔可写文章,常常语惊四座,让少傅啧啧称奇。他的早熟完全是环境逼压。
  明臻的境遇并没有比祁崇强多少,性格与祁崇却是截然相反。
  明臻道:“殿下睡觉,多睡觉,伤口才不痛。”
  明臻学着天琴照顾自己,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了床榻前:“阿臻看着殿下睡觉。”
  祁崇觉得这小丫头有趣,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之后,已经到傍晚。明臻也趴在床边睡得安静,祁崇将她提起来,随手交给了外面一名太监。
  晚上宫里还有晚宴,祁崇等下就要过去。
  李福伺候着祁崇换了衣服:“今晚是特意给您准备的庆功宴。”
  祁崇唇边一抹冷笑。
  庆功宴?功劳全部都被抹消了。
  祁崇身高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身着玄色织金蟒袍,紫金冠束发,冷冽面容让人望而生畏。
  他可佩兵器进出宫廷,当祁崇出现在紫宸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祁崇的身上。
  祁崇本和几位皇子坐在一起,酒过三巡,安国公明义雄坐到了祁崇的身边敬酒。
  众目睽睽之下,明义雄本不该和祁崇来往过近,但皇帝知晓明义雄性情,哪怕明义雄真和祁崇坐在了一起,皇帝也只认为两人这是凑巧。
  这一次,对于祁崇的手腕,明义雄彻底折服。无论祁崇为人如何,他确实做出了一番大事,少年英雄不过如此。
  他敬了祁崇一杯:“这次殿下九死一生,保了丽州太平,老臣实在佩服。”
  自身魅力与所建功勋,比任何身份都更加容易打动明义雄这样耿直的武将。
  祁崇看到明义雄,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的明臻。
  倘若明义雄知晓自己拐走了他的小女儿,肯定又要换个态度。
  祁崇性情本就阴暗难当,听了明义雄的话,他玩味一笑:“一桩小事而已,人人皆可处理,明大人莫要抬举孤王。”
  这是皇帝前些天的原话。
  明义雄脸色凝重,抬头看看上方的皇帝。之后犹豫再三,又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桩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祁崇只在心头又加了一账记上。等到立夏的时候,祁崇身上的伤势也完全好了。
  这一期间,北境漓王与西夏皇子都来了凌朝都城。北境与凌朝一直交好,几十年来都未起冲突,西夏前两年刚和凌朝打过仗,最后落得割地求饶,每年向凌朝进贡。
  ······
  这日祁崇无事,在秦王府中。
  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在祁崇的房中,这名男子身形消瘦,看着倒是温文尔雅一表人才。
  祁崇手中握着一卷书,听这男子在下方说了半晌:“殿下,漓王有心与您结交,臣下打听过,漓王在漓地颇受臣民欢迎,这次来凌朝,他还特意给您备了大礼。”
  明臻在祁崇身旁蜷缩着午睡,祁崇放下手中书卷,抓了她一缕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听了男子的话,他淡淡的道:“哦?”
  男子名叫邵康,是鸿胪寺少卿。
  邵康道:“您若感兴趣,三日之后,臣下在春风楼为您引见漓王。”
  他看不到秦王殿下的真容,邵康面前的玉石屏风上绘着雨打残荷,房间内是淡淡的药香混着龙涎香,隐隐约约又透着几分雍容华贵的牡丹香气来。
  祁崇轻笑一声:“那就劳烦邵卿。”
  邵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面对祁崇这名年岁不大的王爷时,竟比面对那些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都要有压迫感。
  当面说话时,祁崇完全喜怒不形于色,自己什么个神情,却被对方尽收眼帘。
  原以为隔了屏风谈话,看不到祁崇威严的目光,自己会舒服一点儿,但祁崇语调冷淡,说一句话吊人半天,害得邵康提心吊胆,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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