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春——by张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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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垃圾的团队,仿佛是用一坨烂稀泥和成的,“装死”这种公关方式,大概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公关方案了……
由此可见,他们确实是有能让股价一周下跌12%的本领。
和蒋艾桐聊八卦是前天的事,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天源升小电竟然又出事了。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变亮,林念初躺在被窝里,仔细地看了一遍源升小电昨天凌晨发的那篇公关稿,越看眉头蹙得越紧——通篇避重就轻,字里行间尽显傲慢,毫无道歉的诚意与态度,像极了一位在和平民说话的高贵老爷——怪不得被骂得这么惨呢。
就这公关水平,还不如小学生写得检查书呢。
林念初预计,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源升小电的股价和销量可能要持续下跌。
在微博上吃够了瓜后,林念初彻底没了睡意,于是起了床,先把床铺了铺,然后把窗帘拉开了,洗漱完,就去厨房做饭了。
程砚昨晚不在家,不是去出差了,而是回老家了。
昨天早上一家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程砚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云山的电话,是交警大队打来的,说昨天凌晨在旧棉纺厂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位醉汉在过马路时无视信号灯,被夜袭而来的轿车撞了,当场死亡,经过身份辨认,死者是他的父亲程庆利,希望他能回来处理后事。
所有人都没想到,窝囊了一辈子的程庆利就这么死了。
预料之外,可是又在意料之中。
他这种酒鬼赌徒瘾君子,把自己活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死于非命是迟早的事,没有等身体被掏空后死于病痛的折磨或者被债主打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程砚虽然一点也不想管这事,但没办法,谁让他是程庆利唯一一个已经成了年的孩子呢?血缘上摆脱不了他,法定义务也摆脱不了,所以他只好回了一趟老家,给程庆利办理死亡手续。
其实,他也是想去亲眼确认一下死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程庆利,如果是的话,墨墨就彻底安全了。
他是昨天上午走的,预计今天中午就能到家。
所以林念初决定今天中午吃饺子,庆祝一下他们家终于摆脱了这个祸害——虽然程砚已经将墨墨接到了东辅,但谁能保证程庆利不会找来东辅呢?只要这个祸害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他们兄妹俩而言就是一个威胁、一个隐患,只有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才能得到安宁,尤其是对于被亲生父亲亲手卖进马戏团的墨墨来说。
林念初做好早餐后,先自己吃了些,然后在食物上盖上了保温罩,等墨墨起床后吃。
程墨小同学十点多才从楼上下来,林念初正在厨房和面,小同学哒哒地跑进了厨房,手机还攥着手机,兴冲冲地说道:“嫂子,源升小电又被骂上热搜了。”
林念初一边揉面团一边回:“你要是再起晚一点呀,热搜估计就没了。”
程墨:“……”
小同学不服气地瘪了瘪嘴,可怜巴巴地说道:“嫂子,我发现你现在跟我哥越来越像了。”
林念初笑着回了句:“我哪跟他像了?我比他好看多了!”
程墨撅着嘴说道:“你们俩说话越来越像了,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却极强,不愧是两口子!”
林念初哭笑不得:“别贫了,洗漱了没?没洗的话赶紧去洗,把早饭吃了,别吃太多,中午要吃饺子。”
程墨点头啊点头:“好的!”她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客厅里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厨房里的姑嫂俩对视了一眼。
程墨小同学:“会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林念初一手面,没法去开门,就对程墨道,“你先去开门,我洗完手就过去。”
“哦。”程墨小同学接到命令后立即去开门了,不过在开门前,她先将眼睛贴向了门上的猫眼,看到了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短裙套装、气质雍容华贵的漂亮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但实际年龄却比看起来的大多,说明她平时将自己保养的很好。她的皮肤白皙光洁,身材高挑纤细,修长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对翡翠玉镯,右手中拎着一个绿色的手提包。
她身上穿着的白色短裙套装是香奈儿的,绿色的手提包是限量版的爱马仕。
程墨小同学并不认得这些奢侈品,只觉得外面站着的女人佷好看,而且还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但是在开门,她还是先谨慎地问了句:“你是谁呀?”
之前在云山的时候,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对陌生人的警觉心十足,即便现在和哥嫂住在一起,这种警觉心依旧没有消失。
通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的女人面色冷漠,如同带了一副冰雕的面具,涂了口红的朱唇缓缓开合,语气高傲地回答:“我是程砚他妈。”
程墨:“……”
第39章 “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从三岁那年起, 程墨就再也没见过妈妈,家中留下的包含妈妈的照片也都是十几二十年前拍的,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妈妈长什么样子。
听闻门外的女人说完自我介绍后, 她如遭雷击,浑身一僵, 脑子里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还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一步, 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似的, 瞪大了眼睛盯着房门, 神色中尽是茫然与无措。
林念初一走进客厅,看到的就是程墨呆若木鸡盯着房门的样子,奇怪道:“门口谁呀?你怎么没开门?”
程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立即回头看向了嫂子,眼神中流露出了求助的目光:“她说、她说她是、是我我m、m、”她的嘴巴开开合合的张开了好几次,最终却没能说出那声“妈”,因为她从三岁那年起,就没再喊过任何人“妈妈”, 而门外站着的那个女人对她来说, 就是一个陌生人,她不认识她, 也没感受过她的母爱。
谁能对着一个陌生人认“妈”呢?
所以她只能换了个说法:“她说她是我哥她妈。”
“……”
这回懵逼的那位换成了林念初。
从结婚到现在, 她都没见过程砚他妈。
没想到这女人今天竟然自己找上门了?
关键是程砚还不在家!
林念初的脑子里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但她好歹也是个混过社会的成年人,比十几岁的小孩子镇定的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步伐从容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把墨墨挡在了自己身后, 伸手打开了房门。
与秦月红对视的那一刻,林念初就感觉到了,这女人今天来者不善,接下来八成要迎来一场硬仗。
秦月红的神色依旧如坚冰,身体站的笔直,眼神傲慢又轻慢地打量着站在门内的林念初,看到她的孕肚后,她的神色中划过了一抹难掩的轻蔑之色,朱唇轻启,冷冷开口:“你就是我儿子未经我允许、擅自娶回家的那个女人?”
言语之中,尽显嘲讽。
显而易见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林念初并未理会她的示威和揶揄,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月红,用一种不冷不热的疏离语气说道:“程砚不在家,有事跟我说吧。”
秦月红微微蹙眉,不悦道:“我儿子不在家,我这个当妈的就不能来他的家里面坐一坐么?”
这话说的无懈可击,林念初无奈之极,只好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路。
秦月红迈开了穿着白色高跟鞋的双脚,姿态傲慢地走进了屋内,然后她才注意到了站在林念初身后的程墨,用一种不屑地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冷笑一下,拖长了语调说道:“我儿子真是优秀呀,娶了老婆,还要负责养着小姨子。”
这是变着法骂她是个小拖油瓶。
程墨一脸窘相,紧张又不安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林念初关上了房门,转身,握住了程墨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以示安抚,同时对着秦月红淡然一笑:“那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她是我妹妹,程墨。”
秦月红浑身一僵,冷漠傲慢的眼神中出现了错愕的裂痕,脸色微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林念初的语气温和,不疾不徐地说道:“她上个月刚过完十四岁生日,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乖巧懂事,聪明又漂亮,佷讨人喜欢,她是我和程砚的亲妹妹,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愿意养她、照顾她一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程墨的眼眶忽然一热,有点想哭,她很感激嫂子,也很感动。
秦月红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林念初扭脸看着程墨,温声道:“去洗漱吧,然后在楼上写作业。”
程墨点了点头,按照嫂子的嘱咐上了楼。
秦月红的目光一直紧随着程墨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的转角,她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她当年生这个女儿的目的,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回归家庭。
然而孩子出生后她才发现这个办法根本没用,女儿挽回不了丈夫,反而将她彻底拉入了生活的漩涡之中——那个家就是一滩烂泥,儿子本就是一道枷锁,女儿又成了一道新的枷锁,令她越陷越深。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讨厌这个女儿。
她把自己的不幸全部归咎在了她的身上,恨不得自己从没生过她。
后来她有幸遇到了吴行知,并成功地摆脱了那个糟糕透顶的家,终于抛弃了那个本就不该出生的女儿。
这么多年,她从没回去看过她一眼,就当自己没生过她。
不过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梦到这个女儿,她梦到她长大了,却从没在梦中看清过她的脸。
时隔多年,今天她竟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确实是长大了,很漂亮,她都没认出来是她。
“您先去坐吧,我去给您倒杯茶。”
林念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秦月红终于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位素不相识的儿媳妇。
她的长相温婉,五官大气,一双狐狸眼中隐隐透露着灵气,又透露着几分成熟女人独有的沉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温柔气质,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会给人一种很好拿捏的错觉。
秦月红刚才就有了这种错觉,但是经过初步交锋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好拿捏,她是柔中带刚。
林念初没再多言,朝着厨房走了过去,秦月红走进了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没过多久,林念初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弯腰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端起白色的圆茶壶,给秦月红到了一杯茶。
随后她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不过没和秦月红坐在一边,而是坐在了旁侧的长榻沙发上。
秦月红没碰那杯茶,林念初也没开口说话。
两个女人像是在僵持不下,又像是在互相揣摩对方的想法。
最终,是秦月红先打破了僵局,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林念初的肚子,问:“几个月了?”
林念初:“五个多月了。”
秦月红轻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你们结婚前就有孩子了是么?”
林念初不卑不亢地回答:“是啊,我们确实是因为孩子才结的婚。”这本就是事实,遮掩不了,也拒绝不了,遮掩隐瞒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不如坦荡一点,“但我们心甘情愿,我们的结合没有违背法律法规,更没有违背道德底线。”
秦月红哑口无言。
林念初语气淡淡:“您喝茶。”
秦月红的心里猛然窜出了一股怒火,却又没有理由发怒,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克制着脾气,朝着林念初冷笑了一下:“你可真是伶牙俐齿,不愧是东辅影视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林念初一怔,心头诧异:她怎么知道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以吴太太的本事,找个私家侦探调查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她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也确实是干的出来这种事。
“过奖了。”她神色镇定地回道。
秦月红又道:“你是二婚。”
林念初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反问:“二婚怎么了?”
秦月红:“没有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个二婚的女人回家。”
林念初无动于衷,淡淡启唇:“您不也是二婚么?”
秦月红:“……”
林念初:“对我们女人来说,几婚无所谓,只要嫁给了对的人,就是头婚,您说不是么?”
秦月红顿有了种被逼入死穴的感觉,她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回答:“是,你说得对。”
林念初心里爽极了,恨不得放声大笑,但那样实在是太猖狂了,不合适,只能拼命忍耐着,紧紧地绷着唇角,小幅度地勾了勾唇,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乘胜追击,把对话的主导权抢了过来:“您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想在家里面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