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钗——by笑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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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仲恺瞪大了眼睛,恩爱夫妻?
陆濯收了笑,正色道:“戚兄,她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还请戚兄断了曾经的念想,你我是在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莫要因为一个女人生出罅隙。”
戚仲恺闻言,大怒道:“我是那种人吗?我读的书虽然没有你多,但朋友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我比谁都懂!你尽管放心,从今往后,她只是我弟妹,我对她若有半分不轨不敬的念头,就罚我天打雷劈不……”
“不再吃葱?”陆濯故意道。
戚仲恺差点被他气死!
陆濯笑道:“好了,你我兄弟,何必发那种毒誓,我自然信你。”
戚仲恺哼了哼,想到自己母亲对四姑娘的不喜,戚仲恺提醒陆濯道:“你对她好点,她真没有外面传得那么坏,那些妇人就是嫉妒她母亲二嫁都能进宫当贵人,闺秀们则是嫉妒她长得美,脸比不过,就使劲儿踩她的名声。”
陆濯明白,他从未把魏娆当那种为了高嫁便不择手段的人,否则云雾山两次偶遇,魏娆但凡有攀附之心,都该想办法勾引他,而不是冷冷地保持距离。
他只是觉得,魏娆身为伯府家的闺秀,不该那般野,大雪天独自进山打猎,光天化日之下在山中脱袜戏水。她的名声已经被人蓄意弄坏了,越是这样,越该谨言慎行捍卫自己的清誉,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
明知一件事会引起非议还要去做,这叫不自重。
一边在外面随心所欲,一边又在名门夫人们面前巧扮温婉试图换取好名声得以高嫁,虚伪且自负。
名门夫人们又不是傻子,被她做几场戏就骗过去了,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祖母聘来,以魏娆的行为举止,这辈子她都难以嫁入高门。
戚家一行人走了,又来了新的一波客人。
从早到晚,英国公府门庭若市,连元嘉帝都派了郑公公过来确认陆濯的情况。
陆濯苏醒的喜讯,渐渐传遍了京城。
承安伯府,魏老太太高兴地给家里供奉的佛像上了三炷香。陆濯醒了就好,孙女的第一关算是过去了,魏老太太只盼陆濯懂得珍惜孙女,别按照什么五年之约过日子,当然,强扭的瓜不甜,陆濯不愿意,魏老太太也不强求。
至少眼下,那些长舌妇们再也无法诟病孙女什么,只能羡慕嫉妒却无可奈何。
郭氏、魏婵母女就是“长舌妇”中的二人。
魏婵比任何一个想嫁给陆濯的闺秀都要羡慕嫉妒胸闷不甘!因为最终嫁给陆濯的是她的堂妹魏娆,英国公夫人既然看中了魏娆,说明她认可承安伯府的门第与好名声,如果没有魏娆,那个机会必然属于她魏婵!
最可恨的是,魏娆风光了,被魏娆越过去的自己却成了闺秀们口中的笑柄。
自从知道陆濯醒了,魏婵就再也吃不进饭,一个人躲在闺房里又是砸床又是丢枕头,满腹怨气无可排解。
郭氏安慰女儿:“婵婵别气,没什么好羡慕的,英国公夫人看上魏娆,是因为其他闺秀都不愿意嫁,不敢冒险去做寡妇,英国公夫人没得挑了,才选了魏娆。如今陆濯醒了,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变成曾经那个人人想嫁的世子爷,到时候,英国公府还能看得上魏娆做长孙媳?早晚都会找个理由休了她,德不配位,就是这种下场!”
魏婵听了,心里舒服了很多,只是想到魏娆小狐狸精似的脸,魏婵又开始担心:“她长得那样,陆世子被她迷惑了怎么办?不是说陆世子的母亲就是小户女吗,当年全靠姿色才嫁进的英国公府。”
郭氏笑道:“陆世子的母亲美虽美,人很老实本分,魏娆她本分吗?就算能靠姿色吸引陆世子一时,时间一长,她又去外面勾三搭四落下把柄,迟早还是会被陆世子厌弃。我的婵婵呢,今年娘就给你挑门好婚事,虽不如英国公府那么显赫,却也能显贵一生。”
魏婵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样最好,她可不想嫁得比魏娆差。
清平巷,谢府。
打探消息的小丫鬟退了下去,杨氏与丈夫谢三爷并肩坐在榻上,都是一脸沉重。
沉默许久,杨氏悔得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胆子大一点,答应了英国公夫人让画楼去冲喜,现在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该是画楼,被陆家四房感激的也是咱们画楼啊!”
谢三爷看看妻子微红的脸,叹道:“不怪你,冲喜就是赌,画楼是咱们最小最疼爱的女儿,便是你胆子大,我也不敢拿她一辈子的喜乐去赌。罢了罢了,别想了,这就是命,咱们画楼与世子有缘无分,你在我面前惋惜两句就是,千万别去画楼那里说,勾得她心里也难受。”
杨氏悔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可是陆濯啊,未来的英国公,未来的神武军主将,皇帝器重百姓爱戴,放眼本朝,都挑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陆濯的好男儿,论爵位之高、容貌之俊、才干之强,陆濯样样都是头筹!
“咱们画楼该怎么办啊?虽说她只用守一年的丧,可咱们做父母的没有出孝,就不方便替她张罗婚事,一耽误就是三年,再议婚的时候画楼都十九了,还有什么好婚可挑?”纵使不后悔,杨氏也有别的事要发愁。
整个谢府的清流名声,仰仗的全是老太傅,如今老太傅人走茶凉,谢家三位爷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五品的刑部郎中。对了,三位爷都守丧辞官了,三年后的官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杨氏想的越多,就越后悔!
谢三爷烦躁地捏捏额头,去灵堂守灵了。
谢老太傅刚去世三日,还没有下葬。
杨氏不敢去见女儿谢画楼,也不敢叫人把陆濯醒来的消息告诉女儿。
可这么大的事,又与谢府相关,谢画楼还是从身边众人的态度中察觉了不对。
她派小丫鬟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谢画楼没有见过陆濯,却听了一箩筐关于陆濯的美谈,说他貌似潘安,说他骑射了得,说他带兵如神。
这样的男儿,便是能为他守寡,谢画楼也是愿意的。
可惜,家人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做主退了婚。
谢画楼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要替祖父守丧,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求着去嫁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如今,陆濯醒了,却再也与她无关了。
第34章
陆濯自幼习武,身体强健远胜其他同龄之人,先前他昏迷不醒才导致伤口恢复地缓慢加重了病情,如今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每日按照御医的方子养伤调理,好吃好喝的又有家人殷切照顾,才养了三日,陆濯便能下地活动了。
到了婚后第五日,也就是陆濯与谢画楼原定的婚期腊月十八,陆濯基本已经恢复了行动自如,背后的伤业已结痂,除非他自己想不开非要重新撕裂伤口,就该当再无大碍。
陆世子没有了性命之忧,一直留守英国公府的御医终于可以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御医,英国公夫人笑着对陆濯、魏娆道:“守城恢复得不错,明早府上正式给你们补办敬茶之礼,后日守城陪娆娆回门。”
冲喜导致婚事办得仓促了些,如今长孙好了,该补的就得补起来,不能委屈了新娘子。
陆濯看眼魏娆,笑道:“理当如此。”
魏娆柔顺地站在他身边,一副什么都听丈夫的小娘子模样。
等英国公夫人走了,陆濯目光温和地对魏娆道:“我看看书,夫人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去后院用饭。”
魏娆羞涩垂眸,点点头,带着碧桃退下了。
陆濯目送她们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便要去书房。
阿贵跟在他身边,好心地提醒道:“爷,您背后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要不这几晚还是歇在前院吧?”
阿贵心里很清楚,世子爷话说得委婉,什么去后院陪少夫人用饭,其实就是今晚要留宿后院的意思,可御医特意嘱咐过啊,年前世子爷最好都别急着与少夫人圆房。
陆濯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素来宽和待人,这般冷下来,足以说明他心中不悦。
阿贵悻悻地低下头,不过担心归担心,他倒是十分理解世子爷,少夫人那样的美貌,哪个男人忍得了?
松月堂的第二进院,院名雅风居。
才回雅风居,还在走廊中,碧桃便忍不住小声问魏娆:“姑娘,世子爷什么意思?他想与您圆房了?”
做假夫妻这件事,魏娆没有瞒自己带过来的四个陪嫁丫鬟,因为她们都是贴身伺候她的人,陆濯有没有睡在她的屋中,根本瞒不住。
“不是,你们将西屋收拾好,以后世子过来,都会住西屋。”魏娆明白陆濯的意思,他是要遵守承诺了,一旦恢复行动能力就开始配合她演戏,新婚的夫妻,当然要住在一起。
碧桃听懂了,然后就有点失望。
她第一次见到的世子爷,病得快死了,一张脸也能吓死人,可随着世子爷慢慢地恢复过来,虽然面容依然消瘦,但已经恢复了美玉般的肤色,脸色一好看,那神仙的样子就出来了,而且因为过于憔悴,瞧着竟叫人心疼他遭此大劫。
碧桃与柳芽私底下嘀咕过,考虑到世子爷的各种好条件,如果世子爷肯好好对待自家姑娘,倒也不失一桩好姻缘。
不过,如果世子爷真的只想睡西屋,不想与姑娘圆房,说明世子爷压根看不起姑娘,这样的世子爷,再俊再尊贵,她们做丫鬟的也不待见他。
碧桃、柳芽一起将西屋收拾了一番,床被褥都给世子爷铺好了。
到了黄昏,陆濯在前院换了药,穿好衣服,就朝雅风居来了。
阿贵犹豫再犹豫,还是在世子爷拐进通向雅风居的走廊时低声规劝道:“爷您悠着点,身子要紧。”
这次陆濯头都没回,单独朝后院走去。
阿贵止步于此,幽幽地叹了口气。
雅风居这边都是魏娆的人,魏娆与陆濯都不用装,一个收起了温润如玉,一个收起了温柔端庄。
“备饭吧。”魏娆拿着纸笔印盒走出来,看眼陆濯,笑着吩咐碧桃道。
碧桃打发小丫鬟喜儿、采儿去厨房端饭菜。
四四方方的花梨木饭桌,魏娆坐在陆濯对面,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契书推了过去:“世子看看,如无问题,请签字画押。”
陆濯拿起那张契书,是她之前说过的五年之约,内容没什么出入,只是如果他或他身边的人泄露了两人的真实关系导致魏娆沦为笑柄,他要付出的赔偿条件非常苛刻,其中一条,果真泄露了,陆濯要对外承认,是因为他大病后得了不举之疾,才导致两人一直在做假夫妻。
陆濯捏着契书的手指微微用力,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魏娆。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想出这种借口,并直接落笔纸上面不改色地给他看?
“世子是觉得哪里不妥吗?”魏娆好奇地问。
陆濯不想跟她计较,沉着脸签了字,按了手印。
魏娆体贴地递过去一张帕子,陆濯擦手的时候,魏娆笑着收好契书,让柳芽放回内室。
喜儿、采儿将晚饭端过来了。
魏娆的是正常的菜色,荤素搭配,陆濯用的还是药膳,看起来非常寡淡。
魏娆早晚都会练武,体力消耗比一般闺秀大,胃口也更大一些,别家闺秀吃半碗饭可能都饱了甚至吃撑了,魏娆早、午吃两碗,晚上养生也吃一碗。
嫁进英国公府冲喜,除了一些虚与委蛇,魏娆没打算在任何方面委屈自己,早派碧桃将她的饮食喜好交待给了松月堂的厨房。松月堂的厨师厨艺非常不错,经过几日的磨合反馈,端上来的饭菜已经完全符合魏娆的口味了。
糖醋排骨做的酸甜爽口,白菜烧豆腐鲜美嫩滑,一个重口味一个清淡,魏娆搭配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当然,魏娆只是胃口好吃得多,饮食的仪态并不粗俗,动作优雅端方,且因为貌美,看她吃饭,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陆濯无心享受她的美色,只是觉得,魏娆的那两道菜看起来味道非常不错。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陆濯漱了口,自去西屋休息了。
魏娆看向门外,腊月天黑得太快,吃顿饭的功夫,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如果是春夏秋,魏娆喜欢晚饭后去花园里逛逛,或是散步,或是钓鱼,既打发了时间,又消了食。而今黑漆漆冷嗖嗖的,魏娆只能待在院子里。
休息了半个时辰,魏娆换上练功衣,一个人去院子里练剑。
今晚该柳芽守夜,碧桃去睡了,柳芽裹着袄子站在门廊下,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她能看到自家姑娘纤细的身影在院子中翩跹翻转,时而像黑色的蝴蝶在花丛中起落,时而像黑色的鸟雀在枝间扑来飞去。
剑刃破空声会随着姑娘的动作急缓而变化,柳芽双手攥着衣襟,眼睛都快跟不上姑娘挥剑的速度了。
终于,魏娆收了剑,如此寒冷的夜晚,她身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姑娘快进来,今晚风大,别吹着了凉。”
柳芽低声地唤道。
魏娆笑笑,从善如流地去了东屋,柳芽去水房提了水来,熟练地替魏娆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