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娇娘/锦宫春浓——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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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宿吩咐完,这才觉得舒坦一些,转头对姚珍珠道:“贵祖母很是清明, 有些事她一眼就能看穿。”
姚珍珠忙起身行礼:“谢殿下恩赏。”
李宿顿了顿,最后交代一句:“今夜你好好琢磨一下后日如何表现, 明日再预备一两样点心便是。”
姚珍珠知道他话说完了,便行礼退了下去。
待从前殿出来,跨过月亮门, 遥遥就看到听澜掌灯等在游廊处。
姚珍珠两步上前:“傻姑娘,这里等我做什么。”
听澜笑了:“后殿都熄了灯,怕姑娘瞧不见路, 今日倒是有些晚了。”
姚珍珠叹了口气:“我也没成想说了这么久。”
路上不方便说话,待回了左厢房,姚珍珠才道:“原以为殿下不爱说话,却没想到也有如此细心时。”
她回忆着刚才的情景,想起李宿那些叮嘱,想起他的细心,不由感叹:“殿下同贵妃娘娘真是感情深厚。”
听澜替她换下外袍,换上屋里面穿的小袄,又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泡脚。
姚珍珠浑身暖和起来,才听听澜小声说:“贵妃娘娘救过殿下的命。”
“啊,什么时候的事?”姚珍珠疑惑地问。
她入宫也就比听澜晚了两年,怎么感觉什么事都不知?
听澜道:“姑娘原在御膳房,不在各宫行走,不用伺候贵人们,自然是不知的,不过奴婢一直在毓庆宫,多少知道一些。”
“大约是殿下九岁上?在洪恩二十年时,那一年先太子妃刚刚薨逝,殿下心绪不佳,生了一场病,便没有经常去上书房上课,又怕妨碍太子殿下,便挪去了听涛阁养病。”
宫中的皇子皇孙生病,确实要挪宫,不过听涛阁这宫闱听起来太冷僻了,姚珍珠一时间不知在哪里。
听澜解释道:“姑娘,听涛阁在北五所后边,挨着荣庆堂。”
姚珍珠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北五所是公主们的居所,位置已经远离后宫,听涛阁只怕比北五所还要偏僻。
这样的地方,一个九岁的孩子要如何孤零零一个人生存?
听澜扭头看了一眼窗楞,见外面没人路过,便又压低了声音。
“奴婢以前听周姑姑说过一嘴,说是当时殿下遇到大难,恰好贵妃娘娘过去看望他,把他给救了,也正因为如此,周姑姑才调来殿下身边,悉心伺候照料年少的皇孙。”
姚珍珠点点头:“难怪呢。”
难怪李宿对于贵妃娘娘如此在意,甚至同她叮嘱了那么多的话,又问她是否愿意效忠毓庆宫。
若她敢有一个不字,或许以后再也不用踏出毓庆宫半步了。
李宿愿意带给贵妃娘娘见的人,必须要他先认可才行。
姚珍珠想到这里,莫名有些开心。
最起码,毓庆宫这么多宫人,李宿唯独选中了她。
不管是因为她的厨艺,还是别的什么,至少她的人品没有被人看轻。
姚珍珠浅浅笑了,眸子也越发明亮:“听澜,咱们要发财了。”
她刚刚还一脸严肃问贵妃和殿下的事,转头就说这个,听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姚珍珠小声说:“以后咱们就能在毓庆宫横着走了,殿下亲口承诺的,你再也不用受气了。”
听澜眼底有些热。
原来那些宫女笑话她的话,姑娘都听在心里了。
听澜道:“奴婢先恭喜姑娘。”
姚珍珠接过帕子自己擦干净脚上的水,穿上厚实的棉袜盘腿坐在炕上,她左摇摇,右摆摆,显得很开心。
“听澜,我总觉得日子越来越好了。”
她笑眯眯道:“当时她们都不愿意来毓庆宫,把这里当龙潭虎穴,但我不这么想。”
“我觉这里挺好的,宫里那些纷纷扰扰都钻不进毓庆宫,我们偏安一隅,能有些许喘息的时候。”
听澜其实有些听不明白她的话,却还是点头:“姑娘说得对。”
姚珍珠笑了,没再多言。
一夜好眠。
次日不用上课,小年日休息一整天,姚珍珠原本想睡个懒觉,结果早早就被外面的热闹吵醒。
小年是大节庆,即便毓庆宫偏僻人少,也能听到外面的热闹声。
姚珍珠懒洋洋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听澜打了水此后她净面更衣,道:“姑娘上午可要去小厨房?”
今日大多数贵人都要留在太极殿用膳,中午和晚上都有宫宴,下午则是大戏连台,李宿基本上一整日都不会回来。
因此,毓庆宫小厨房今日不忙。
姚珍珠想了想,道:“今日天气好,上午练练字吧,咱们下午再去。”
听澜便说好。
结果宣纸都摆上了,墨也磨好了,周姑姑却让如雪来请她:“姑娘小年安好,周姑姑道要请您过去试衣裳。”
姚珍珠昨日确实听到李宿吩咐要给她做新衣,她以为不过准备两三件送过来便是,没想到还要再试一试。
不过有新衣服,总归是件高兴事。
姚珍珠一路高高兴兴来到周萱娘住的倒座房,刚一进去,她就震惊了。
周萱娘自己一个人独住一整间,分了内外两室,外面有个小厅,方便她吩咐差事。
这小厅不大,此刻满满当当摆满了袄裙,粗粗一看,什么颜色花样的都有。
周萱娘正看着手里的单子,听到姚珍珠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来,慈爱地看着她。
对于周萱娘来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李宿总归是对姚珍珠上心的。
这就足够了。
她笑容温柔,声音更是慈祥:“姑娘,因时间紧张,织造所适合姑娘身形的成衣也就这二十套,姑娘挨个试试,适合的咱们便留下改一改尺寸,待到织造所得了空,便会给姑娘裁制新衣。”
姚珍珠有些呆:“姑姑,这也太多了……”
周萱娘笑意盈盈:“姑娘多虑了,以您如今的身份,自不能太过寒酸。”
宫里只有两种人过得好。
一个是身份极其尊贵,一个是恩宠常驻,永不衰退。
姚珍珠能在太孙这里得几分眷顾,在整个毓庆宫都是头一份,毓庆宫安排的事,织造所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昨日什么耀武扬威的话都是姚珍珠随意说说,没想到今日却就成了真。
都不用她自己做什么,身边的人就已经给她做完了。
姚珍珠道:“那就试试吧,有劳姑姑了。”
周萱娘一下子就高兴起来:“如雪,再加个火盆,姑娘这边请。”
不得不说,试衣裳是个体力活。
姚珍珠这么一套套换了一上午,中午回去用午膳的时候,觉得比做饭都要累。
听澜给她揉了揉肩膀,小声道:“姑娘,旁人不知道多羡慕您呢。”
姚珍珠沉重点点头,却说:“越是花团锦簇,越要拼命付出,这个我还是懂得。”
她挡在了最前面,自然风光无限,可也实在扎眼。
但机会总是和危险并存。
姚珍珠坚定道:“我会一直很好的。”
中午歇了个午觉,姚珍珠下午便早早起来,去了小厨房准备点心。
昨日做过的自然不能再做,她想了想,请了吴鱼羊过来,问:“咱们小厨房里可有苹果?”
苹果是跟着货船来到大褚的,这几年才渐渐繁育出了新品种,名叫苹果。
红彤彤的果儿有点像海棠果,却比海棠果要大两圈,口感也更脆爽,酸甜适中,很好吃。
吴鱼羊耳聪目明,知道她现在更不一样了,便笑着说:“有的,姑娘想做什么?”
姚珍珠道:“我想做吉祥饼。”
吉祥饼就是用苹果做馅料,用面粉奶油烤制做底,最后做成一个圆形馅饼,只不过馅料就露在外面,吃的时候也是酸甜口的。
这饼名字好听,味道清爽,适合给贵妃娘娘做见面礼。
吴鱼羊一听就懂了,道:“好,姑娘只管吩咐。”
姚珍珠忙活一下午,又教了吴鱼羊如何做这吉祥饼,然后便取了一个回了左厢房。
“听澜,你也披上斗篷,这一路很是有些远。”姚珍珠自己穿了新送过来的厚底鹿皮靴,又披了两件斗篷,戴上风帽,这才觉得暖和些。
她收拾了不少东西,听澜都揣在手中,两个人一路默默从偏门出了毓庆宫。
姚珍珠一脚踏出门槛,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幽深的宫道。
当日,她就是从这里进的毓庆宫。
一晃二十日过去,她学会了几个字,认识了自己的名字,也能简单绣出一朵兰花草。
姚珍珠看着重重宫阙。
傍晚时分,晚霞橘红,烧了小半边天。
姚珍珠莫名有些感慨。
“时间真快啊。”
第28章 【二更】此事定要叫殿下……
今夜宫里很热闹。
隐隐的戏腔从前方传来, 姚珍珠侧耳倾听,也没听明白到底在唱什么。
跟随这戏腔来的,还有笑声、交谈声、觥筹交错声, 以及欢快的乐曲。
一岁尽头,新年在即,好一个承平盛世。
姚珍珠走得很快, 听澜跟在她身后,一路也没怎么说话。
从毓庆宫到御膳房, 她当时来时要走大半个时辰,这会儿过去, 倒是要快上不少。
今日是小年,宫人们不必特地绕路, 各宫此时也都无主位,倒是可以穿行主宫道。
虽已是傍晚, 宫中也略有些阴风,但姚珍珠穿得厚实, 手里又抱着手炉,倒是不觉得冷。
不过每到拐角处,她都要去摸一摸听澜的手。
一个人冷不冷, 摸手便能知道。
听澜觉得她太爱操心,可又觉得心里温暖, 便任由她为之。
“姑娘,奴婢真的不冷。”她道。
姚珍珠点点头,说:“我知道。”
两个人就这么匆匆赶往御膳房, 今日的御膳房特别热闹,所有人都在忙碌,没有一个人闲着。
里里外外, 热闹得如同白昼。
姚珍珠没有同旁人打招呼,她挑了一条小路,七拐八拐直接绕到了倒座房。
待到熟悉的房门出现在眼前,姚珍珠也忍不住略红了眼眶。
她还没走近,房门便“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
王婉清站在房门内,红着眼睛看她:“冷了吧,快进来坐。”
姚珍珠领着听澜进门,对王婉清道:“难得姐姐今日没去上工,我刚瞧着前头可忙了。”
王婉清同听澜见过礼,才道:“也是赶巧,我最近来了月信,这样的节庆自不能去前头忙,自然也领不到赏钱。”
姚珍珠笑了:“好事呀,能在屋里歇歇最好。”
说罢,她才发现王婉清一直在瞧她。
大抵是不放心她一人在毓庆宫,也不知她过得到底好不好,此刻王婉清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才肯罢休。
姚珍珠不由笑了。
“姐姐瞧我可是有何变化?”她问。
两人也不过二十几日未见,此刻再见她,王婉清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若说姚珍珠变了,她眼眸中的星光一直都在,若说她没变,可她身上的气质却已经不同。
她已经更换了腰牌,成了毓庆宫的妃妾,不再是需要卑躬屈膝的宫女。
好吗?王婉清不知道,但看姚珍珠的面容,便知道她应当过得很好。
姚珍珠见她轻轻叹了口气,便道:“姐姐这回放心了?”
王婉清点点头:“这些时候老担心那边有人欺负你,外面也都传……”
姚珍珠有点好奇:“传什么?”
大抵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王婉清看了看听澜,这才低声道:“都说太孙殿下喜怒无常,最喜欢折磨人,刚选去四个司寝宫女就已经折磨病了一个。”
所以王婉清才一直提着心。
就等着今日见一见她,见不到面,她总是不安心的。
姚珍珠略一顿,同听澜对视一眼,都不知要如何解释。
说太孙殿下没那么坏脾气吧?他脾气也着实不好。说他没有把人折磨病了吧?可楚拂晓确实是他让人打伤的。
姚珍珠略想了想,安慰王婉清:“咱们都是宫中多年老人,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姐姐当是知道的。”
她这话好似什么都没讲,但王婉清却听懂了,事情真相或许不是如此,但也八九不离十。
王婉清浅浅松了口气:“太孙殿下对你可好?”
姚珍珠眯着眼睛笑:“自然对我最好!”
她伸了伸胳膊,让她看自己身上的披风和衣裳,末了又指了指发间的珠钗。
“这都是殿下赏赐给我的,”姚珍珠笑着说,“她们都没有,唯独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