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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娇娘/锦宫春浓——by鹊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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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人出来劝, 贤妃面子上好看一些,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说话。
  太子妃半晌没说话。
  待到宫人们又匆匆上了一道糯米八宝饭,太子妃才轻声细语道:“有些话本宫其实不想多言,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既然有人不给本宫脸面,本宫也不能失了太子的体统。”
  啪的一声,就听贤妃把筷子甩到桌上。
  贤妃正待说话,突然太子身边的杨连开口道:“肃静。”
  贤妃的话就哽在喉咙里,她敢对太子妃大呼小叫,却不能当真对太子无礼,只能自己憋着。
  “嗤。”
  姚珍珠坐在后面,也清晰听到太子妃的嗤笑声。
  她一边想贤妃怕不是要气吐血,一边抓紧时间,赶紧吃了两大口糯米八宝饭,这才放下筷子乖巧坐好。
  这一顿宫宴吃得停停顿顿,虽然看了好几出戏,却让人一点都不痛快。
  杨连叫了肃静之后,太子便开口:“今日宫宴似乎不曾尽兴,孤命人在御花园准备茶点歌舞,诸位爱卿稍后御花园再叙话。”
  太子这就是要回去歇息了。
  诸人起身,恭送太子退席,待太子一走,大殿里便重复热闹。
  贤妃自觉太子妃没了依靠,正要回头驳斥,就听太子妃声音率先响起:“臣妾略有些不胜酒力,最后吃一杯茶,给各位娘娘赔礼,便先行退下了。”
  若是皇帝还在时,这些娘娘们还在座,太子妃是决计不能走的。
  今时不同以往,不过两月,长信宫已翻天覆地。
  随着皇帝仪驾从朱雀门缓缓而出,洪恩一朝似乎已经走至尾声。
  她们这些在宫里斗了几十年的娘娘们,一时间没了主心骨,也再无往日的尊荣。
  现在的东宫才是花红柳绿,春色正好。
  德妃垂眸看着眼前半冷不热的菜,淡淡道:“去吧。”
  太子妃昂着头,领着东宫的众人徐徐起身,一步一顿往外行去。
  阮良娣同姚珍珠对视一眼,冲她点点头,只得跟在后面匆匆而去。
  待太子妃走得瞧不见人影,德妃才跟淑妃说了几句,两人一同起身。
  姚珍珠再度起身相送,等这些娘娘们都走了,她便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里。
  一安静下来,便会多想。
  姚珍珠不由自主想起太子说的御花园,想起那一场梦,她深吸口气,抬头看向李宿。
  若是李宿起身,她也要跟着一起退场。
  不过李宿却一点都不急,他稳稳当当坐在那,慢条斯理吃着碟子里的香酥小黄鱼,甚至还让贺天来取了个麻酱花卷过来,就着吃了一整条小黄鱼。
  姚珍珠刚刚有些紧张的心,不知不觉就安稳下来。
  碟子里的菜还有许多,想到下午还有御花园的一场硬仗要打,姚珍珠便也想不了那么多,一口气吃下半盘子八宝饭,这才觉得胃里有了底。
  在她对面,李宿向她看来,见她吃得认真,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还好她心大,能吃能睡,这样的宫宴上,怕也只有她在认真品菜。
  虽说太子殿下让众人慢慢细品,但众人也不能让太子等太久,约莫两刻之后,大约太子已经歇息过来,李宿便率先起身。
  他这个时机掐得特别好,姚珍珠刚把这一轮的菜品吃完,又喝了一碗汤,看起来差不多吃饱了的样子,李宿才动作。
  宫里的任何事都有规矩。
  李宿这边起身,那些皇叔皇弟们便也跟着起身,前呼后拥,一起离开太极殿。
  姚珍珠自然也要离席。
  待坐到暖轿上,姚珍珠软了软腰,往后靠坐在软垫上。
  那么端庄坐了一个多时辰,即便是年轻的她都觉得腰背酸痛,更何况是那些娘娘们了。
  如雪跟听澜跟在外面,如雪小声道:“小主,刚贝公公叮嘱奴婢,让小主去御花园听音阁略坐。”
  姚珍珠便说:“知道了。”
  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其实也并不小,其中亭台楼阁,山水湖泊皆有。
  景观虽小,却都是精华,很是有些典雅古朴的芬芳雅致。
  今日进宫的朝臣不少,能进御花园的也不算多。
  除开那些天潢贵胄,剩下的便只有近臣可携家眷入御花园伴驾。
  因此今日的御花园可谓是热闹非常。
  暂时小憩的亭台楼阁都要提前安排好,否则便会出乱子。
  听音阁偏安一隅却安静娴雅,李宿往常都是在这里小憩的。
  他比姚珍珠先行片刻,姚珍珠又要避让尊贵,磕磕绊绊来到听音阁时李宿已经吃了一杯茶。
  今日阳光甚好,只是略有些冷,隐隐有些细微的寒风吹拂。
  三月早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姚珍珠披了一件织锦绣如意云纹斗篷,头上戴着兜帽,一进来便对李宿行礼:“殿下安好。”
  李宿瞧见她,紧锁的眉头一瞬松开,对她招手:“过来坐下。”
  姚珍珠便脱下头蓬,过来坐到他身边。
  她今日这身大礼服李宿早晨已经瞧见过了,此刻再见,还是忍不住反复打量。
  姚珍珠被他瞧得很不好意思,却要维持姚良媛的体面端庄,脖颈昂得笔直,眼眸也轻轻垂着,好似丝毫不在意。
  不过她如此也只维持片刻,最终还是撑不住扭头去看李宿:“殿下瞧什么呢?”
  李宿给她倒了一碗热茶,微微勾起唇角,就连眉目都柔和起来。
  “你穿上礼服,倒是有些娘娘的气度了。”
  姚珍珠本就长得美,平日里穿得都是浅淡颜色,轻灵活泼,透着一股可爱劲儿。
  突然穿这样的深色礼服,却一点都不别扭,反而让人能清晰看到她身上的沉稳和典雅。
  她看似年轻不经事,实际却沉稳有成算,这两种气质混合在她一人身上,让人不自觉便被吸引。
  李宿笑着说:“很好看。”
  姚珍珠的脸微微泛红,也不过就李宿这一句话,她心里就如同喝了蜜那般甜。
  不过,姚珍珠突然想起刚刚宫宴上太子殿下的那些话,心里的雀跃慢慢平缓下来。
  “殿下,今日无碍吧?”姚珍珠换了个话题。
  李宿便道:“你是说寿宁公主一事?”
  他没说定国公,而是把重点放在寿宁公主身上。
  姚珍珠倒是不好奇皇家秘闻,也不特别关心章宜郡主是谁的孩子,只是定国公死在这个时候,实在有些太过怪异。
  “我总觉得今日事有些怪异,若定国公真是因发现公主有外情而被杀,那么公主怎么可能一无所知,还反复恳请太子殿下彻查此事,那岂不是贼还捉贼?”
  李宿把玩茶杯,目光难得有些玩味。
  出宫一趟,经历了山谷中的随心生活,他的心境渐渐变了。
  以前的他,总是带着厌恶看着宫里的一切。现在的他却不会再如此,若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便不会再动气盛怒,只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有趣。
  天家之上,皇权之下,可一切却又荒谬而怪诞。
  李宿以前从无所觉,现在却发现,这些人是多么可笑。
  “珍珠,你说今日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
  姚珍珠张口就答:“自然是殿下的冠礼。”
  李宿微微一顿,随即闷笑出声。
  “傻姑娘。”他叹息道。
  今日不过是最合适的日子,至于是不是他的生辰,对于李锦昶来说都无所谓。
  “今日最重要的是三请三辞,是满朝文武鼎力支持太子提前即位,是大褚即将到来的皇位更迭。”
  “这是李锦昶筹谋多年,人生之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你看,大殿之上无一人敢阻拦,无一人出来反对,更无一人认为他不应当做皇帝。”
  姚珍珠认真听着李宿的话,分析道:“所以……寿宁公主此时突然入宫闹席,是不想太子殿下……?”
  她说着,自己都没底气:“可不对啊,公主殿下同太子殿下可是亲兄妹。”
  李宿冷笑一声,眼眸里有着清晰的嘲讽:“是啊,他们是亲兄妹,公主今日为何突然入宫有待商榷,但温溪辞一定别有用心。”

  姚珍珠眨眨眼睛,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朝臣或者皇子王爷们没有亲自站出来反对太子登基,而是用这样的方式打断了最后李锦昶的说辞,把他卡在半空,不上不下。”
  当然,三请三辞基本算是完成,所以过后几日再有朝臣早朝重提,提前登基就可提上日程。
  但出手之人不应该如此草率。
  “他们想要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准备了万全之策,甚至连定国公的遗书都取出,字里行间都有深意,这原本是能拉下太子的最好时机,却没想太子临危不乱,就连一向单纯的寿宁公主也滴水不漏。”
  李宿垂眸慢慢说:“所以,对方应该还有后手。”
  ————
  当李宿说出对方还有后手的时候,姚珍珠心中一紧,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自己因为预知梦境,猜到御花园还会有事端,但李宿却只根据今日这一场闹剧,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大抵这就是在宫里长大的经验,李宿所经历的事,旁人都未曾经过,所以也根本不会体悟明了。
  姚珍珠有些愣神,李宿便以为她没有听懂,认真给她解释。
  “定国公到底因何而死,又是如何被害,可能除了郑家人都无人关心,他到底是急病还是他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可以拿来在宫宴上做文章,可以击溃从不慌张的太子殿下。”
  姚珍珠还是有些迷糊:“为何?”
  李宿声音微凉:“因为他心虚。”
  姚珍珠眨眨眼睛,依旧似懂非懂,她知道有些事李宿不好明说,但如果往太子心虚上想,那大概便是他直接或间接参与了定国公之死。
  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是身边心腹的妹婿,太子为何要杀害?
  姚珍珠想不明白,她同许多朝臣那般,不知其中真相,当真以为温溪辞是为郑承嘉伸冤。
  李宿道:“以后若实际的当,我会仔细说与你听,又或者……”
  李宿垂下眼眸。
  亦或者太子刚刚只是强撑,慌了阵脚,自己暴露出自己最大的弱点。
  介时,天下人自会知其中因由。
  不过,李宿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背后之人难道知晓这一段过往?”
  姚珍珠眼睛一亮:“咱们之前通过庄昭仪的口吻,大概猜到动了心思的是端嫔,难道端嫔娘娘知晓什么?”
  李宿微微皱起眉头,他道:“端嫔入宫时公主已经出嫁,两人未有交集,她不可能知道公主底细。”
  之前的那些琐事,确实像端嫔所为,但如今看来,或许还有蹊跷。
  此处不比毓庆宫,李宿也不方便多言,只道:“回去再议,只是今日你务必要小心一些,哪里都不许去,必得时时刻刻跟着我,可知道了?”
  姚珍珠乖巧点头,看李宿一直在把玩手里那只茶盏,知道他此刻定是心绪烦闷。
  早晨的时候还算开心,现在却又如此,定是因宫宴上的那些事。
  “殿下,咱们不用为那些烦忧,咱们问心无愧,不会心虚,那些鬼魅便找不上咱们,对不对?”
  她确确实实看出李宿心情压抑。
  李宿认真看着她,随着她的话点头,末了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谢姚良媛宽慰。”
  他的手很热,带着青年独有的热度,令姚珍珠的心也跟着暖融融。
  姚珍珠略有些羞涩,她只道:“这都是臣妾心中所想。”
  李宿的手只握了片刻,见她脸颊泛红,颇为羞赧,便不舍地放开。
  “就是因心中所想,才更难得。”
  说着说着,两人的目光又碰到了一处。
  此时气氛如此融洽,姚珍珠感觉自己心跳加快,这一瞬,她突然有些心绪难平。
  她张了张口,想要把心底真正在意的事问出口,可那声殿下还没叫出声,外面就传来贺天来的嗓音。
  “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好再歇。”
  李宿却依旧看着姚珍珠,温言道:“怎么,可是有事要说?”
  姚珍珠心里那股冲动,一下子就被风吹散。
  她低头喝了口热茶,轻声开口:“臣妾无事。”
  李宿见她面容平静,似真无事,便道:“走吧,咱们也出去逛逛,待到晚膳时分便能回宫。”
  今日只有中午的宫宴和下午的游园,待到几场折子戏都唱完,差不多就要散席。
  晚膳倒是不必再坐在一起虚与委蛇,假装热闹,倒是让人没那么紧绷。
  姚珍珠跟在李宿身后,轻声问:“殿下,以后咱们还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吧,虽说热闹,却也安全些。”
  梦里出事的地方便是偏僻的湖边,位置大约在御花园东北角上,同人最多的百花园和曲水流觞隔着寿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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