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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可以——by布丁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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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祁炎撑身向前,将被褥从她头上扒下来些,“别闷着了。”
  见她哼哧哼哧喘着气,祁炎的手下移些许,摇了摇她的肩头,低低问:“生气了?”
  “笨蛋……”纪初桃连颈项都泛起微红,瓮瓮道。
  “别生气了。”虽然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但祁炎还是先低了头。
  以前宋元白说过,不知道女孩子为何生气,就先道歉,一次道歉不成就再道歉。
  “我很担心,殿下。”祁炎皱眉道。
  战场上腥气冲天的尸山血河,也比不上纪初桃身上那淡淡萦绕的味道令人心慌。他怕真有什么人伤了纪初桃,他怕自己没能护住她。
  感受到祁炎的担忧,纪初桃又心软了。
  半晌,硬着头皮解释道:“都说了不是伤,女孩子每月都会……有几日这样的。流血时容易生病,所以不能、不能……”
  纪初桃说不下去了,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说了声“笨蛋祁炎”。
  与其说是骂人,倒更像是撒娇。
  祁炎隐约明白了一点,耳根也跟着浮上微红,笑着拥紧纪初桃,低声道:“嗯,我是。”
  经过这么一闹,暂且冲淡了白天的糟心事,转身闭眼,不多时便抵着祁炎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祁炎早已不在身旁。
  也不知是何时走的。
  梳洗完毕,用过膳,纪初桃定神静心,去了关押晏行的杂房。
  杂房昏暗逼仄,但收拾得很干净,有案几有床榻,连被褥都一应俱全。除了日夜派人看守,纪初桃不曾苛待折辱他。
  纪初桃只带了拂铃进去。
  晏行正在狭小的天窗下,沐浴那一线清冷的秋光,见到纪初桃进来,他并无丝毫讶异。
  “殿下还是太过心善,不将我押去刑部问罪,反而关在这儿。”
  晏行笑得明朗无奈:“在下已认罪,去年在祁将军药里动手脚,以及杀死刘俭之人皆是我,殿下千金之躯,不该再来这。”
  纪初桃看着这个清朗如玉的男人,许久道:“本宫有处疑问,还望晏先生……不,裴先生解惑。”
  晏行示意:“殿下请讲。”
  纪初桃道:“你昨日说,那个认罪的内侍是被逼替你顶罪,可是你昨日坦荡认罪,不似那等逼迫他人替罪之人。那么,究竟是谁在替你掩盖罪行?”
  晏行未料她心细至此,昨日随口说出的无心之言,竟也能品出破绽。
  他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怎知我不是那种逼人替罪之人?”
  “因为你最厌恶的,便是牵连别人。”纪初桃道。
  因陆老一人之言而招致陆家满门覆灭,这是晏行永远的痛。他不可能用他最痛恨的方式,去施加在别人身上。
  晏行笑容一顿,叹了声,不置可否。
  纪初桃皱眉:“晏先生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晏某背后,只有陆家的无数亡魂。”晏行垂眼,调开视线道,“殿下莫要追问,问多少遍,也依旧是这个答案。”
  “那好,本宫换个问题。”
  纪初桃轻吸一口气,定神道:“本宫想过,其实你科考做官亦能扳倒仇敌,可是你却放弃仕途,隐姓埋名也只为他死,说明你对刘俭的恨深似海。若只是陆老的学生,何来这么大的恨意,至于这般自毁前程,大费周折杀人报复?”
  “何来恨意……”晏行忽的笑咳了起来,咳得满眼都是泪。
  “殿下可还记得上元节看灯归来,祁将军在夜宴上所讲的故事?”他问道。
  纪初桃当然记得。祁炎说夜巡时听见女孩儿哭,是一个被充作营妓的可怜少女在哭她被撕碎的、心上人赠送的衣裳……
  那晚,晏行亦是这般失态。
  “那个姑娘原本出身高贵,她有名字,叫陆燕。”晏行红着眼,告诉她,“那件衣裳,是我送的。”
  陆燕,裴行……
  晏行。
  纪初桃恍然:原来如此。当众人每叫他一声名字,便是揭一次伤疤,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提醒他背负着怎样沉痛的过往。
  纪初桃原以为经过昨夜的沉淀,她不会再被轻易扰乱心神,可听到这儿时,眼眶依旧难掩酸涩。
  她稳住声线,轻轻问:“陆姑娘……还在么?”

  晏行嗓音微哑:“殿下可知,被充入军营的女子能活几年?”
  纪初桃微怔。
  “三年。”晏行低笑一声,“阿燕比较坚强,她撑到了第四年……也,只是第四年。”
  “她写过很多很多信,请求接待的军士将信件捎给我,但是未有一封成功捎出。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辗转千里,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军营,却被告知连骸骨都不知丢在了何处……”
  晏行说这话时,依旧是笑着的,轻描淡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落泪,问纪初桃:“殿下说师恩不足以支撑在下孤注一掷,那若加上,挚爱之死呢?”
 
 
第61章 异心   他坐在光下,低……
  纪初桃昨日仔细查看过陆相一案的卷宗, 当年长姐纪妧抄没陆家后,颁布的口谕是让陆家女眷充卖为官奴,可事后执行, 陆姑娘及姊妹却是被送去军营。
  因此处出入极大,纪初桃特意命拂铃入宫调查了此案详情, 却意外牵扯出另一桩内情:当年刘俭曾醉酒出言调-戏过陆家大小姐陆莺, 与陆家结下梁子, 仕途上一再受到陆老打压, 因此怀恨在心。或许他构陷污蔑陆老尚不能解恨,又私下用了什么手段,将陆家女眷送去边关为营妓……
  人心叵测, 险恶如斯。
  如此便能说通,晏行为何非要刘俭名裂身死不可了。
  想通一切来龙去脉,纪初桃只觉造化弄人, 涩声对晏行道:“本宫想起曾与你出游, 在人多的街道上,你偶尔会熟稔地抖开扇子护住本宫……”
  不是刻意的讨好, 亦非是祁炎那般爱到深处的亲近,而仿佛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 目光偶然与纪初桃交接,他会回神似的收回手,笑意不似平常那般自然。
  纪初桃轻声喟叹:“那时本宫就猜想过,你一定用同样的姿势, 护过别的姑娘……”
  却不想那姑娘, 早已死在了北疆军营。
  纪初桃无权去责怪他们任何一个人。陆老为礼教而欲废大公主临朝之权,大姐为了稳固朝局而选择听信刘俭之言,杀一儆百……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足点和理由, 而晏行与陆燕,不过是权谋罗网中牵连的牺牲品。
  大概是看见了她眼里悬而不落的泪意,晏行神情复杂,良久方轻声道:“殿下怎能对凶犯共情?不管如何,罪民配不上殿下这滴眼泪。”
  “本宫难受,并非只为先生,是为诸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无奈。”
  纪初桃抬指沾去眼睫上的一抹湿意,带着鼻音道:“帝王筑高台,有人看见的是千里江山盛世太平,有人看见的却是高台之下的累累白骨。值或不值的话,已无须再问,每个人都只是做出了自认为对的抉择罢了。”
  “殿下心如明镜,若非我身负罪孽,倒极愿与殿下把酒言欢,谈经论道。”
  顿了顿,晏行垂眼道:“可惜大业未成,若殿下再给我些时日,大公主便不是折一个工部那般简单了。”
  纪初桃蹙眉,很快又松开,直视晏行道:“晏先生故意提及大姐,是想激本宫杀你?可惜,这招数太生硬了。”
  见纪初桃并未生气中计,晏行身形一僵,叹了声。
  他索性不再拐弯抹角,收敛神色缓缓下跪,以额触地,朝着纪初桃郑重一拜:“请殿下赐死罪民。”
  再直身,他面上已是一派超脱生死的淡然,温声恳求道:“能死在殿下的手里,总好过在别处受辱。”
  晏行假借长公主令牌行凶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大员,已是死罪。何况还不知皇陵坍塌之事,与他或是他背后之人是否有关……
  纪初桃咬唇,转过身不看他,强作镇定道:“先生还不到死的时候。”
  这里太沉闷了,无论是晏行和陆燕的过往、还是他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度,都令纪初桃难以承受。
  她转身欲走,却听见晏行唤道:“殿下!”
  纪初桃停住脚步。
  身后,晏行似是苦笑一声,低低道:“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在殿下以礼相待的份上,罪民斗胆奉劝:至刚者能护人,亦能伤人,祁将军所谋之事,或许比罪民更为危险。”
  纪初桃没有回头。
  杂房的门一寸寸关拢,隔绝了她清丽尊贵的背影,亦隔绝了三尺暖光。
  许久,晦暗的杂房中传来晏行的一声轻笑。
  “身处帝王家,怎么会有如此干净之人?连杀个罪犯都下不去手。阿燕,若是你在,也不愿看到三殿下陷入两难之地,对么?毕竟皇家,也就剩下她一个知冷知暖的大善人了。”
  自语般说着,晏行仰首望着逼仄的天窗,缓缓抬手,温润白皙的指节伸向空中,仿佛是要抓住天窗中漏下的一线薄光,又仿佛在对着空气描画一张脸的眉目。
  他笑了起来,蜷起手指徐徐道:“罢了罢了!便由我自己,来替殿下做个选择罢。”
  晏行沐浴在那一线纤薄的冷光中,闭上眼,眼睫湿润,可却笑得无比畅快。
  空气中尘埃浮动,他仿佛又看到了八、九年前的光景,须发皆白的陆老先生熬夜为他批改文章策论,仿佛看到灵动可爱的藕裙少女站在廊下,笑着手把手教他转扇子。
  “哎呀,你笨死啦!”陆燕将折扇拍入他怀中,娇俏道,“教了多少次也不会,懒得和你玩儿!”
  他只是红着耳朵笑。
  不是学不会,只是多呆一会儿,与她靠近些,再近些。
  “想你时便会转转扇子,如今我转扇子的花样已是炉火纯青。”
  晏行对着空气轻轻说,“阿燕,来生见面,你可不能再嫌我笨了。”
  ……
  夜晚沐浴后,洗去一身疲乏的纪初桃披衣坐在榻上,翻看陆家旧案的卷宗和笔录。
  拂铃向前,忍不住道:“七日之期转瞬将至,殿下不可能护住晏府令一辈子,还需想个处置的法子。”
  纪初桃若有所思:“白天让你去查陆家姑娘遗骸之事,可有眉目了?”
  拂铃道:“奴婢已布置下去,只是边关埋骨的战坑无数,查到具体位置需要些日子。”
  纪初桃颔首表示明了。
  她想清楚了,若能查到陆姑娘的遗骸,便将晏行流放至北疆为她收尸立冢,也算是全了晏行对她的一片心意……毕竟晏行犯的是死罪,其情可悯,其法难容,重刑流放已是范围内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拂铃拧了热毛巾为纪初桃擦手,沉吟许久,终是没忍住问道:“白天在杂房中,晏府令说祁将军所谋之事很危险,殿下如何看待?”
  纪初桃搁下手头的卷宗,想了会儿,认真道:“本宫觉得,眼睛看到的比耳朵听到的更为重要。”
  祁炎待她如何,她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为了晏行的三言两语就自乱阵脚,互相猜忌。
  即便真有什么,她亦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至于那名顶罪的内侍,无论如何审问,他依然绝口不提是谁指使他为晏行顶罪,坚持称是痛恨刘俭致使他兄弟压死在皇陵中,且感恩晏府令平日照拂,所以才甘愿顶罪……
  看似合情合理,纪初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
  现在看来,这场争斗受益最大的人是谁,便最有可能是幕后指使。
  第二日,纪初桃被人从梦中叫醒。
  她揉着眼睛坐起,还未问发生了何事,便见拂铃一脸凝重地提灯跪在榻前,垂首道:“殿下,晏府令他……他死了。”
  天刚蒙蒙亮,风很冷,地上结了霜。
  纪初桃顾不得披上外袍,匆匆奔去杂房,只见晏行一袭白衣坐在天窗的光下,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拂铃说,他是服毒自尽的。
  没人知道他将毒-药藏在了何处。
  没有挣扎,没有血迹,亦无痛苦。便是死,他亦是保持着一介文人最后的体面与风骨。
  墙壁上有他临死前用木炭写出的几行字,侍卫们掌灯照亮,那字写的是:吾背信弃主,死不足惜。今入九泉,得偿所愿,殿下勿责。
  漂亮的字体,收尾形似飞燕,是晏行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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