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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可以——by布丁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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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纪初桃摇摇头。
  她掀开车帘朝外望了眼,见到琳琅的商铺,便忙道:“停车。”
  “怎么了,殿下?”
  “拂铃,你去买些吃食和狐裘,要最好的。”
  两刻钟后,刑部侧门外。
  宋元白正将那坛酒分给狱卒,狱卒哭笑不得道:“宋将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让上头察觉,小人可担当不起!”
  “行了行了,就这一次,再帮个忙!”
  宋元白热络地拍了拍狱卒的肩,见到乔装好的纪初桃从马车上下来,手中提了一个食盒并一大包狐裘衣物,登时迎上前接手,弯着桃花眼笑道,“您怎的又带这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
  说着,他将装着崭新狐裘的包袱往肩上一搭,又接过食盒打开闻了闻,赞道:“好香!您怎么知道我喜爱吃张记铺子的烧鸡?”
  “哎!”纪初桃护住了食盒,欲言又止,“这些,是给祁将军准备的。”
  “……”
  “……”
  宋元白:“喔。”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白俊的脸皮腾得红了,烫着似的松开手,将食盒还给纪初桃,一会儿揉揉鼻尖,一会儿挠挠鬓角,一副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缝藏起来的模样,磕巴道:“抱、抱歉,我还以为殿下是……嗯那啥……咱们先进去!”
  小丫鬟打扮的纪初桃跟在他身后,歉疚道:“要不,回头我再给你买?”
  宋元白一个趔趄。
  “不必啦。”牢狱的黑暗中,小宋将军的笑意微微抽搐。
  宋元白的相貌不算差,肤白爱笑,连二公主纪姝都点评过他有飘雪之姿,又不似祁炎冷峻难近,故而在京都贵女中人气颇高,也难怪他会误以为纪初桃倾心自己。
  本想为兄弟牺牲色-相,却不料,人家三公主看上的压根不是他的色-相!
  什么叫抛砖引玉?
  搞了半天他只是块破砖,祁炎才是那个玉啊!
  明白了这点,宋元白恨不能一拳捶破牢墙,将祁炎从狱里揪出来大吼一声:“你小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但,也只敢想想罢了。
  他是打不过祁炎的。
  到了最里间的牢狱,宋元白将那包衣物搁在地上,对牢中曲肘枕着脑袋的祁炎道:“你们聊,赶紧的。”
  说罢自觉退至一旁,努力扮演一块“砖”,身上落着一层名为“悲伤”的阴影。
  宋元白今日吃火-药了,脸这么黑?祁炎挑眉。
  他坐起身,纪初桃刚巧将那个熟悉的木盒从栅栏的缝隙中塞进来。迫不及待道:“祁小将军,您要的东西我给你取来了。”
  还真去做了。
  祁炎收敛神色,拖着沉重的铁索盘腿而坐,带镣铐的手接过盒子,沉声道:“多谢殿下……”
  他一怔,拇指抚过木盒开口处机关,又抚了一遍,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机关完好,木盒没被开启过。那是祁家独有的机关,一旦打开过,便是复原再好也会留有痕迹。
  也就是说,纪初桃并未打算将盒中的机密呈给大公主……
  为什么?
  祁炎所有的预设分崩离析,心湖起了波澜。
  见他长久不语,纪初桃紧张道:“你要的,不是这个么?”
  祁炎回神,语气已不自觉低了下来,垂眸望着完好无损的盒子道:“是这个……多谢殿下!”
  “那就好!”纪初桃如释重负,笑了起来,“放在那种地方,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罢?”
  祁炎轻轻“嗯”了声,神色晦明难辨。
  一旁的宋元白幽幽转过脸来,满脸写着“你看,小人之心了罢”的表情。
  “啊,对了!”纪初桃打断祁炎的思绪,将新买的狐裘从栅栏中硬塞进去,柔声道,“狱中阴冷,我见你衣裳单薄,便带了件狐裘过来,也不知合不合身。”
  狐裘厚实,塞到一半时卡住了,包袱一截在栅栏外,一截在栅栏里。
  正苦恼着,祁炎默默伸手,帮她将包袱扯进了狱中。
  交接时,借着牢窗外透入的一线冷光,祁炎看见了纪初桃手背上的红痕,像是新烫的伤。落在幼白细嫩的肌肤上,格外触目。
  “殿下的手……”他问。
  纪初桃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不愿让祁炎看到自己笨手笨脚的一面。
  是被长明灯烫的罢。
  祁炎猜测,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殿下亲自取出的?”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嗓音传来。
  纪初桃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态度,不由微微侧首,疑惑道:“不是你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么?既是信任本宫,又怎能假借他人之手?”
  祁炎默然。
  尸山血海中,面对十万敌军逼境亦能泰然自若的少将军,第一次尝到了“茫然”的复杂滋味。
  他以为纪初桃会将“情报”告知纪妧,这样就能将计就计引纪妧的人前去搜捕此物;再不济,即便纪初桃未告知纪妧,也多半会派下人前去取,未料她竟是自己亲自动手……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单纯。
  “我已经出宫太久,要回去了。”纪初桃似是没有察觉祁炎那瞬时的挣扎,蹲身与祁炎平视,悄悄道,“小将军放心,大殷不会埋没任何一位功臣的。”
  祁炎想笑,却笑不出来。
  “殿下。”思绪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下意识唤住纪初桃。
  纪初桃回身,站在火把的暖光下看他:“嗯?”
  祁炎坐在孤寒的阴晦中,问她:“殿下为何要接近臣,对臣这般好?”
  纪初桃想了想,不能多说,便给了个模糊的答案:“大概是直觉,本宫愿信你一次。”
  这算是什么任性的答案?
  祁炎久久不语。
  “这下满意了?”
  纪初桃走后,宋元白慢腾腾从角落里走出,望着垂眸沉默的祁炎,凉飕飕道:“我算是明白了,三殿下和你还真是绝配!一个心中有佛,看什么都是佛;一个心里有鬼,看什么都是鬼。”
  祁炎破天荒没有计较宋元白的奚落,只问:“她今日做了什么?”
  “出宫,上了我准备的马车,一路去慈安寺,取了你准备的东西,然后上马车,直接来刑部外与我汇合。”
  “没有去别处,去见别人?”
  宋元白翻了个白眼:“中途让侍婢给你买了吃食和衣物,呐,都在你面前哪!我一路暗中跟随,眼都不敢眨一下,确定她们没有见大公主的人。”
  祁炎拇指用力,机括转动,木盒咔哒一声打开,露出了里头的密信。
  信封蜜蜡完好,亦未曾动过。
  冷光中尘埃浮动。
  祁炎将盒子丢至一旁,突然觉得索然无趣,闭上眼道:“这场戏玩累了,收网吧。”
  “得嘞!”宋元白一脸欠揍的神情,阴恻恻提醒他,“别忘了,你还欠人家一个道歉。”
  “啰嗦!”
  伴随着不耐的声音,一只木盒从狱中飞出,被宋元白反手接住。
  ……
  回宫的马车上,纪初桃缓缓吁了口气。
  从昨日狱中见到祁炎,他请求自己去慈恩寺取那盒子起,纪初桃心中便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儿。
  如果真是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随意交给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帝姬呢?即便宋元白不方便替他去取,也可以叫个心腹下属或是侍从去做,万不用如此周折……
  何况祁炎说那个盒子十分重要,不惜费尽心思也要求她取来,那为何祁炎拿到盒子时,看起来并不开心,连打开盒子确认里面的东西是否安然存在都没有?
  纪初桃虽不喜欢勾心斗角,却也并非全然不通世故。回想祁炎当时的神情和话语,稍加思索便能明白一二:
  因为她是纪妧的妹妹,所以祁炎压根就没相信过她,而是借“取物”设计试探,看她是否别有用心!
  取物归来的途中,她拿着那盒子思忖了许久。
  万幸 ,她赌对了。
  思及此,纪初桃轻叹一声:梦里也没告诉她,现在的祁炎是这样的呀!
  可心口的痣和琅琊王一案皆已应验,连时间都与梦中相差无几,可见梦里的画面绝非空穴来风。观梦中后续,似乎大姐还会因“冤枉功臣”而受累,致使祸乱。
  而那场动乱中,是祁炎拼尽全力救了自己,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于自己有恩。
  “成亲就免了,本宫才不可能和这样算计之人在一起!”
  纪初桃斟酌许久,小声自语道:“只救他一命,就当是还了恩债,求个心安罢。”
 

 
第10章 礼物   二殿下还说给您……
  回到永宁宫,出奇地静谧。
  纪初桃一进殿,便看到了红着眼跪在地上的挽竹,和正在上座悠然品茶的大姐。
  不由心中一咯噔。
  纪初桃提着一口气,贴着墙根慢吞吞挪进殿,讷讷道:“大皇姐,你怎么来了呀?”
  纪妧搁下茶盏,凤眸扫过宫婢打扮的纪初桃,缓缓定在拂铃身上,淡然一笑:“本宫若不来,怎么知道永宁宫的人有这般本事。”
  轻飘飘的语气,却压得以拂铃为首的满殿宫人惶然下跪,齐声道:“大公主恕罪!”
  纪初桃不忍牵连无辜,忙辩解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闹着要出宫玩儿。大皇姐,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后面几个字,已然低得快听不见了。
  纪妧看了妹妹一眼,将手搭在凭几上,悠然道:“说罢,去了何处?”
  “……慈安寺。”想了想,纪初桃从袖中掏出一只平安符,没什么底气道,“听说那儿的签特别灵。”
  她不敢说去见了祁炎。这只平安符是入寺捐香油时沙弥赠送的,香客人人都有,勉强可做个凭证。
  “哦?”纪妧不置可否,顺着话茬问,“那你去寺里,求了什么签?”
  紧张之下,纪初桃脱口而出:“姻缘……”
  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她恨不得咬住自己的舌头,忙摆手纠正:“不是的不是的!”
  可堂堂帝姬一不需要功名,二不需要事业,除了姻缘签还能求什么?纪初桃懊恼地想。
  纪妧笑了起来,看着纪初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童。
  她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凭几扶手,并未戳穿纪初桃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扫了眼伏地跪拜的宫婢们:“都起来罢。”
  纪初桃松了口气。
  纪妧挂着一缕琢磨不透的笑意,将妹妹的神色尽收眼底。沉吟片刻,她招招手道:“本宫这次来是想问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大姐忙于稳固朝政,以往纪初桃的生辰贺礼,都是让身边女官着手准备的,今年怎的想起亲自询问了?
  纪初桃颇为惊讶,半晌,小心翼翼试探:“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纪妧微眯眼眸。
  得了允诺,纪初桃反倒谨慎起来。
  她脑中一闪而过祁炎的脸,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吸了口气:“祁……”
  纪妧打断她:“这个要求只限于满足你自己,若是为别人求,便免谈。”
  联想到她方才所求的“姻缘”,纪妧眼底的笑意冷了下来。
  纪初桃“噢”了声,硬生生憋回了涌到嘴边的名字。
  见纪妧揉了揉太阳穴,纪初桃咽了咽嗓子,改口道:“其实,我想问大皇姐能不能……陪我蹹一场鞠。”
  纪妧一怔,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和大皇姐蹹鞠过了。”
  上一次姐妹蹴鞠,还是在八-九年前,之后二姐下嫁和亲,父皇猝然驾崩,大姐扶植皇弟仓皇监国,内忧外患飘摇至今。
  纪初桃恳切地望着纪妧,眼睛倒映着秋光,期许道:“就一个时辰,可以么?”
  这丫头看似娇憨,却一点儿也不笨。
  纪妧倒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淡然屏退左右,吩咐所有宫侍都退出永宁殿外。
  片刻后,永宁殿后花苑。
  纪妧将大袖外袍解了往雕栏上一搭,庄雅地挽起袖边道:“许多年不曾踢过,怕是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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