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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可以——by布丁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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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运气?每次二姐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被祁炎撞见!
  仔细看着那些宣纸上记载的方法,祁炎嘴角的弧度渐渐压了下来,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纪初桃还记得一年多前,他看见自己书房那些春图时,是怎样的危险怒意……不由有些心虚忐忑。
  正想着,祁炎将那方子搁下,垂着眼半晌没抬头。
  纪初桃觉得自己或许该解释一番,正欲开口,却听见男人的嗓音低低传来:“抱歉。”
  “嗯?”突如其来的一句,纪初桃反愣住了。
  “我不知道……要做这些。”祁炎抬起头来,天塌下来也不变色的俊颜竟有了丝微微的窘迫,怕她生气般,望着她轻声道,“我以为,只要事后清洗了……就不会有事。”
  原来不是在生气,而是担心她会生气啊!
  纪初桃觉得男人此时吃瘪的神情十分有趣,眨眨眼,又眨眨眼,一个没憋住‘扑哧’轻笑出声。
  “莫要笑话。”祁炎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惩罚般圈住。许久,又沉闷道,“每次过后,殿下很担心……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听他一脸正色地检讨这些,纪初桃还真有些消受不住,被他呼吸撩过的耳朵红得几欲滴血,支吾道:“没、没有……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若不想那么快生育就要避、避子。”
  两个人都是未经成婚便搅和在一块儿去了,稀里糊涂打了仗,方知还有兵法要讲究。
  一时窘迫又甜蜜,大眼瞪小眼看了会儿,相拥的两个人俱是轻笑出声。
  “殿下放心,我学会了。”祁炎自省完,又恢复了落拓不羁的厚脸皮。
  纪初桃瞪他。
  祁炎却是对那个绢袋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摸出一个小袋子对着光照了照,摸了摸,似乎在研究那是什么材质所制。
  纪初桃简直没眼看,雪腮微红道:“书房圣贤之地,你顾忌些,快收起来!”
  祁炎研究完了,却不把东西收回去,只看着纪初桃,如同猛兽锁定猎物般,哑声唤道:“卿卿,试试?”
  “……”
  “不要!”纪初桃想也不想地拒绝,红着脸将他推搡开。
  祁炎身手矫健,轻轻错身躲开,纪初桃便推了个空,身子由于惯力朝前扑倒,被恶劣的男人抬臂接住,搂入怀中。
  “逗你玩呢。”祁炎发出一串沉闷愉悦的低笑,震得胸腔一颤一颤的。
  “你……都是和谁学的这些呀!”纪初桃气呼呼。
  “别动,让我抱抱。”祁炎按住她乱动的身子,深吸一口气道,“还有三个月。”
  还有三个月,便是他们的婚期。
  ……
  三个月时间说长也不长,每日翘首以盼,只觉度日如年,可回首起来,似乎又只是眨眼一瞬。
  长公主出降,离婚期还有半个月,公主府和礼部便已忙得不可开交,灯火彻夜不息,各色人员、物品往来不绝。
  驸马有实权,纪初桃出嫁后便会常住在祁炎的武平侯府,公主府只当做一个消遣的别院。
  大婚当日,全城灯火通明,从公主府至武平侯府的道路更是一片火树银花,宛若天街仙境,盛况空前。
  帝姬嫁战神,天定良缘,祁炎和新帝都给足了纪初桃排面,光是嫁妆的队伍便成了蜿蜒的长龙,大殷百年来最高规格的帝姬出降场面莫过于此,足以载入青史。
  夜色降临,纪初桃端坐在宽大的床榻上,以却扇遮面,一双盈盈的水杏眼含着笑意,看着喜袍俊朗的男人推门进来。
  红纱撩动,和梦里一样雅致宽敞的寝房,一样俊美逼人的高大男人……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忐忑难安,而是满心蜜糖的滋味。
  祁炎骨节修长的手伸来,带着冷冽的酒香,轻轻取走了她遮面的团扇。
  那件尚服局绣娘花费半年时间赶工出来的华美婚袍礼衣,凤冠璀璨,也掩盖不住她美色入骨的倾城之姿,仿若褪去了懵懂青涩的花骨朵,终在此夜绽放出灼灼的芳华。
  饮了合卺酒,便是洞房花烛夜。
  “殿下可知,我等这日等了多久?”祁炎饮了酒,唇色微红,衬着一声婚袍,乍看之下有种极具冲击性的凌厉美。
  可他的眼神却如此温柔,溺死人般深邃。
  纪初桃当然知道,大概梦里梦外加起来……
  “大概,有两辈子那么久罢!”她笑着回答。
  “很好看。”祁炎凝望着她,替她摘去沉重的凤冠,任由三千青丝柔软披下。
  而后情难自已,倾身吻了吻她染着口脂的艳丽唇瓣。
  纪初桃忙退开些,涂着丹蔻的细嫩手指捂住嘴唇,提醒道:“本宫还未洗净脂粉……”
  “无妨。”
  秀色可餐,祁炎眸色深得可怕,低哑道,“过会儿一起洗了。”
  说罢,再次攫取了那片芳泽,愈演愈烈。
  今天的祁炎似乎格外不同,那股危险的侵略性比以往强烈许多,滚烫的体温笼罩,五指插-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用指尖描摹他沉稳急促的心跳。
  纪初桃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心脏跳得快要裂开,想要缓缓,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祁炎也发现了,每次他没控制住流露军营武将的强势痞气,纪初桃的样子便会格外不同。
  “喜欢?”他问。
  纪初桃红着脸不语,像是满目星辰,被揉碎在水波间。爱意不再有所保留,触及灵魂深处,碰撞出炙热的火花。
  新婚第二日醒来,纪初桃理所当然闹了小脾气,不愿理祁炎了。
  她浑身难受得紧,又酸又痛,像是煮熟的面条似的,半点力气也没有。而且她当时都哭了,祁炎也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最后纪初桃意识断片,眼前黑了不知多久,醒来时祁炎还在吻她。
  原来二姐说得没错,男人成婚前后就是两副面孔。成婚前小心翼翼,哄着宠着,成婚后就那样……
  纪初桃身为帝姬的脸都丢尽了,只能倚在榻上,用带着残红的眼睛瞪着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精神奕奕,亲自将粥食递到榻边。
  纪初桃不舒服,蹙着眉不太想吃。
  “卿卿。”祁炎吹凉勺中的食物,坐在榻边哄她,“吃点东西才会好得快。”
  他要是不那么“欺负”她,她还能好得更快呢!
  娇柔的小公主鼻尖有些红,看上去颇为可怜,祁炎不由心疼,放缓声音道:“下次不会了,乖。”
  “骗子……”纪初桃声音哑哑的,觉得有些难听,便又闭了嘴,就着祁炎的手一勺一勺吃着粥食。
  她吃得优雅而慢,祁炎也不急,一勺一勺吹凉了再送到纪初桃嘴边,一辈子的耐心全用在了她一人身上。
  吃了大半碗,祁炎明显松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她残留微红的眼尾,而后在她额头上虔诚一吻。
  “醒来时看到你在身旁,我很开心。”他扬着唇线,认真道。
  纪初桃原本打定主意不理他的,可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心脏一跳,很不争气地消气了大半。
  第二日,纪姝来了府上。
  “好些了么?”纪姝开口便是一句,“若实在不成,不妨让太医把把脉,别讳疾忌医。”

  明白纪姝说的是什么,纪初桃恨不得将脸埋在袖子里,又将祁炎腹诽了一遍。
  “行了,你也别不好意思,我今日来是和你说正经事。”纪姝抱着狸奴轻抚,倚身歪坐道,“北疆传来消息,那‘玉骨天莲香’的药方查到了,正交予太医院研究配制解药。”
  “真的?”纪初桃眼睛一亮。
  这几日大姐有些反复低烧,乃是寒毒入骨的表症,她正担心着,纪姝这边就有了好消息。
  纪初桃长松了一口气:“何人查到的?定要好好嘉奖他才行!”
  不知是否错觉,纪姝抚猫的动作一顿,方慵懒笑道:“这个你不必管,我自会好生嘉奖他。”
  那个‘他’字,咬得格外重。
  纪初桃还想再问些药方的细节,纪姝却是打断她:“还有一事,如今有祁家那匹凶狼护着你,我已是放一百个心,决意出去走走。”
  纪初桃不知纪姝的打算,还以为她只同往年一样去温暖的地方避避寒,便道:“好呀,去几个月?”
  纪姝笑而不语。
  纪初桃看到了她眼里的洒脱告别,不由错愕,怔怔道:“二姐,你……”
  纪姝抬手,示意她不必说破。
  “我这一生浪荡沉浮,阴谋中打滚,满身泥淖,如今只想过过清净的日子。兴许腻了就回来,也兴许一辈子都不回来。”
  纪姝笑得恣意,起身道,“就这样,得空给你写信。”
  想起什么,她又顿住脚步,俯身在纪初桃耳边道:“临别赠礼,我再教你最后一招‘御夫之术’……”
  说罢,不顾纪初桃哭笑不得的神情,裹着一身素衣向光而去。
  同月,天子勤勉刻苦,大公主纪妧便以病为由,迁居温泉行宫调理身子。
  纪妧离宫那天是深秋的早晨,天刚蒙蒙亮,纪初桃与纪妧同乘一辆马车,送长姐出城驱寒疗毒。
  太医说纪妧所中之毒时间太长,配制的解药佐以温泉辅助,已无法恢复身体巅峰状态,但调理得当,至少能保住性命无忧。
  正想着,她透过飘动的车帘,看见宫门外蒙蒙的晨曦中立着一人。
  褚珩穿着一袭清雅的松青襕衫,玉簪束发,后脑披散的长发如墨,比女人的还要柔顺。他于路边静静地站着,当真有仙人之姿。
  擦身而过,纪妧撩开车帘,凤眸没有一丝涟漪,依旧清冷优雅。
  明明是送别,但谁也没有说一句惜别之言。
  “左相来赠别,大皇姐不嘱咐他两句么?”直觉告诉纪初桃,褚珩专程来此绝对不是一个臣子送别帝姬那么简单。
  纪妧半敛凤眸,淡然道:“本宫不会为任何男人停下脚步,包括他。”
  清醒到近乎残忍的话语,纪初桃敢笃定褚珩定是听见了。
  因为那一瞬,纪初桃明显看到褚珩的眼睫颤了颤。
  但他什么也没说,不解释,不强求,只朝着纪妧车队离去的方向拢袖长躬,直至对方的马车消失在大道上。
  下雨了,三三两两的水珠打在地砖上,其中或许混进去了一两颗苦涩的,晕开暗色的湿痕。
  朝局中人没有伤春悲秋的资格,再直起身时,褚珩依旧是那个无私能干的左相,立三尺朝堂,守万里河山,等她伤愈归来。
  城门外,一线曙光。
  去年,纪初桃在这送祁炎北上,今年于此地送长姐离宫休养。
  “大皇姐也走了,不知要几个月才能回来。”纪初桃上了自己的马车,钻进祁炎温暖的怀里,“就剩我一个人……”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男人不满道:“成了亲还只顾着娘家,夫君不是人?”
  纪初桃笑了声:“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哪?”
  祁炎搂住她,想起一事,问道:“听闻当初琅琊王宫乱之后,你以性命担保,让大公主同意你我的婚事?”
  “你如何知道?”纪初桃惊讶,“又是拂铃与你说的?”
  祁炎不答,只认真地看着纪初桃。
  许久,他从怀中摸出一物,递在纪初桃手中。
  带着他体温的墨玉,刻着穷奇凶猛的花纹。纪初桃愣神,问道:“你怎么又拿过来了?快藏好,我不要。”
  “把命给你。”祁炎强势地包住她的手指,不让她退还信物,低沉道,“若我负你,以死谢罪的该是我,而非你,懂吗?”
  纪初桃捂住他的嘴,蹙眉道,“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被捂住唇,祁炎上半截脸的轮廓尤显深邃英俊。他眼眸弯了弯,也不知是笑还是别的,就着这个姿势,吻了吻她的掌心。
  温热的,珍视的一个吻,纪初桃因暂别两位姐姐的失落之情,又被另一股热流填得满满当当。
  半晌。
  “回家?”祁炎低低问。
  “好。”纪初桃红着耳尖颔首。
  四个月后。
  景和元年,除夕。
  塞北朔州,璀璨的烟火冲天而起,一袭雪白狐裘的妩媚女子凭窗而望,拖着苍白的腮帮道:“除夕了,又活过一年。”
  身后一只蜜色的结实手臂伸来,贪恋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纪姝头也不回,眼里映着烟火的光,冷然笑道:“你那皇位才刚坐稳些,就敢混进朔州城来,不怕被当做奸细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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